鄂容安因为明彦华的突然离开,黯然了很久,他常会一个人在高处独坐,期望可以看见远处的正在独行的白衣女子,他张开双手清晰的看见手掌上的纹路,就好像一个人要走的路,也许会有很多岔路口,但你知道有一些路是你必须要走下去的,就如现在,他不能抛开他的家人他的梦想去追逐一个远去的灵魂,他们都有他们需要做的事情。他渐渐懂了,若无法相守,也只能相望。
伤痛迟早会被填平,因为生活每时每刻都是新的。
殊兰跟坐在一旁看书的胤禛唏嘘感慨:“那孩子实在是有主意,说走就走,鄂容安难过了好久的。”
胤禛放下书笑看了她一眼:“我到看你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殊兰轻笑着依着他:“这都被爷看出来了,心里确实是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的生活环境相差太远,以后过日子必定是磕绊多,在说了鄂容安以后是要走上官场的,有个江湖女子做夫人,别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了,现在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以后都是问题,到还不如规规矩矩的娶媳妇。”
胤禛放下书,揽着她的腰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他总觉得她似乎跟以前对他不大一样了,好像越加亲密依赖了。
笑意不自觉的就爬上了他的眼角,盛着满眼的宠溺,觉得贴心又舒畅。
苏培盛快步走了进来,迟疑了片刻便道:“苏州天河县那边传了消息来,那山里果真有大问题。”
苏州天河县这个熟悉的字眼让殊兰猛的挺直了脊背。
胤禛安抚的拍着她寻问苏培盛:“说清楚。”
“天河县的卧龙山里应该有金矿!”
104
在天河县人看来,卧龙山一直是个不祥之地,常有人畜进山无故失踪,或者进过山不久就会病死,上了年纪的人总是说,卧龙上里住着一条龙,进山的人都冲撞了神灵,被上天惩罚了,有或者说是被神收去当仆人了。
殊兰当时年岁虽小,对这些却记得清楚。
哥哥外出求学,回来的时候却是一具尸体,爹和娘亲因此与世长辞,殊兰曾从下人口中得知“大少爷是进过卧龙山的,等下头人找见就已经不行了。”
若哥哥一切安好,上一世的殊兰便是个平凡的富家千金,组可以富足安乐的过一生。
苏培盛依旧在说着下头人打探来的消息:“…进山里死了的人是发现了金矿,被下了毒,有的是直接被拉去当壮丁,若命硬一些,现在都是在的,下面人有一个混了进去,才知道的…”
殊兰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你是说,进山死了的人都是被下毒害死的?”
苏培盛忙应了一声:“也不敢说个个都是,但必定大部分都是。”
殊兰的事情胤禛都清楚,他看殊兰情绪不稳,安抚的拍着她的脊背:“你一向看的通透,过去的事情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再个,只要能查清楚,你的仇就是爷的仇,必定会帮你报了的。”
聪慧如殊兰,最终也只是个凡人,有一些结就是过不去,就比如哥哥的死,时隔数百年她还总能梦见娘亲在看见哥哥尸体时脸上难以描绘的绝望,她的心就缩在一起疼,老天为何让她儒雅俊秀的哥哥英年早逝,害得她家破人亡?
她垂下眼,颤抖着双手:“殊兰谢爷的体谅,若知道是谁害了哥哥,殊兰必定不会原谅的,只求爷为殊兰做主。”
胤禛挥了挥示意苏培盛先下去,用双手包住殊兰的手,柔声跟她说话:“逝者已逝,当安息,你若执意不忘,不过是搅的他们不安宁,爷不是要你放过那个凶手,是要你放过自己。”
在殊兰看来胤禛的心里总是有些狭隘淡漠的,可如今看她似乎还是不够了解胤禛,他的世界也是美好宽广的,狭隘的到成了她,她不自觉地落泪到不是因为伤心,只是胤禛的一句话里,她听到了满满的疼惜,女人的心很小,小到一句话就可以填满整颗心,女人的要求其实很低,低到一句话,就可以完全掳获她。她搂着胤禛哭泣,忽然觉得,若真的一切安好,她又如何来遇见胤禛,她这一生早已注定,无处可躲。
她在树荫下的椅子上坐着,丽慧软软的趴在她的身上,纳穆带着抹得如泥猴子一般的弘昼在远处偷着看她,大抵是害怕被她责骂,她托着下巴看着三个孩子,眉眼间都是平和的笑意。
人这一辈子总要遇到悲伤的难过的事情,你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功名利禄过眼云烟,若执意追求就入了魔障,她活了几百年的时间了,如今似乎才真正的看透看明白,能当皇后也罢不能当皇后也好,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心到底快活不快活。
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束缚,但总有一些人活得快乐一些人活得不开心,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的心,老天要她重活一世,原来是想要她明白,什么都没有心重要。
人生漫长,故事实在很多,若说结束似乎才是开始,当一个人以一个全新的心态在生活,即是结束又是开始,故事一直都在这…
105完结章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帝不豫,还驻畅春园,命皇四子胤禛恭代祀天。
十一月的北京城已经飘起了大雪,鹅毛一样的大雪密密匝匝的往下落,以至于看不清楚前面的人,殊兰端着药膳往德妃寝宫,见着个穿着大氅的男子,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她停下来看了看,渐渐的才看清来的人原来是十四阿哥。
德妃自入了冬身体一直不好,在加上老爷子身子也不好,殊兰一个月里有多半时间都是在宫中侍奉,十四见是殊兰抱拳行礼:“四嫂。”
不知不觉众人称呼殊兰就成了贤福晋,皇上实在信任看重殊兰,人人见了她都要多一份尊重,就是十四在这个极其敏感的时候,面子上越发做的到位。
殊兰微微颔首:“十四弟来了。”
十四一面随着殊兰往里走,一面问德妃的情形,满脸的关切,殊兰却从他眼里看到的只有焦躁,老爷子病重,眼看时日不多,却偏偏要胤禛代替他去祭天,十四要真不着急才是奇怪。
殊兰垂下眼,不徐不疾的说着德妃的情形:“额娘还是老样子,肺热咳嗽,天气一变就容易得风寒,这都要慢慢养的…”
十四若有所思,有些心不在焉的点头。
殊兰看着德妃喝了药,就退到了一侧,十四能来,德妃看上去还是很高兴的,坐起来拉着十四的手说话:“穿的什么衣裳?暖和不暖和?外面天冷的很,千万别得风寒!”
十四看上去有很多话要说,但见殊兰在,总是欲言又止,德妃大抵是看见了,慈祥的拍了拍殊兰的手:“你前几日说是要给额娘做个护膝,这会下去带着人找找料子,就给额娘做一个吧。”
殊兰应了是,又叮嘱了德妃:“您少说几句话,平日里要是想十四弟就找来陪您,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德妃笑着点头。
殊兰出了屋子,带着小宫女去找料子,一会便听得外头的小宫女道:“雍亲王和纳穆阿哥来了。”
初成少年的纳穆跟人到中年的胤禛走在一起,总是莫名有些相似之处,但若说最相似的却是两人眼里对殊兰的眷恋,殊兰笑着起身迎了出去,拉着纳穆的手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裳,便得了这少年一个欢快明亮的笑意。
越发稳重的纳穆也只有到殊兰跟前还有这孩子起得一面,越上年纪便越小心眼的胤禛却看不惯娘俩亲密的样子,咳嗽了一声,低声呵斥:“成何体统!”
殊兰卷唇浅笑,乘着胤禛不注意朝着纳穆眨了眨了眼睛,又得了纳穆一个调皮的笑意。
殊兰替胤禛褪了大氅,一面跟他说话:“十四弟在里头,额娘要我出来找料子。”
胤禛微微颔首不自主的又多看了几眼这围着自己转的女子,岁月实在是厚爱她,似乎从第一次见到开始她就一直是这样,江南烟雨里走出来的女子,若微笑便如出荷绽放,眼里总是笼着几许哀愁,几许烟雾,看一眼就是一世繁华。
殊兰抬头,从他还未掩饰的幽深璀璨的眼眸里里读出了些温暖甜蜜的东西。她抿唇低头浅笑,于是,满室生香,万物黯然,耀眼又温馨。
德妃大抵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让宫女出来看:“主子说,若是纳穆阿哥到了,就让进去。”
众多孙子里面,老爷子和德妃就喜欢纳穆,人说隔辈亲,这话真的不假,十四和胤禛明显都是靠后了的。
胤禛和殊兰带着纳穆一起进去,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没有来得及消散尽,十四涨红着着脸坐在椅子上,一见着胤禛几人进去,立时将脸偏向了一旁,甚至都不起来向胤禛行礼。
德妃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殊兰看了纳穆一眼,纳穆立时笑着恭敬的朝着十四行礼:“侄儿见过十四叔。”
伸手不打笑脸人,十四勉强点了点头,气氛才缓和了很多,德妃缓和了脸色,叫着纳穆在自己跟前坐下:“刚从你皇玛法那里过来吧?冷不冷?中午吃了什么?”
纳穆一一答了,又询问德妃的身体,德妃神态里透出的高兴和亲昵比之对着十四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四的神情越发不好,大抵终于忍不住,刻薄的问道:“四哥如今可真是得皇阿玛的看重!”
胤禛看了他一眼:“皇命难为。”
十四被这一句话刺的冷笑了一声:“虚伪。”
当着殊兰和纳穆的面说这样的话实在是不应该,德妃呵斥道:“成何体统?”
十四到底是有了年纪了,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缓了缓淡淡的道:“若他日四哥问鼎大宝,可能保弟弟荣华富贵?”
这一句话说的极其大逆不道,胤禛深看了他一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德妃最不想看到兄弟两相残,尽量温和的看着胤禛:“他到底是你亲弟弟,若有些做的不对,你…”她顿了顿看向殊兰,期望殊兰说几句,殊兰却垂着眼,一下一下替一旁的纳穆理着衣裳。
胤禛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儿子心里有数,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十四冷笑道:“额娘听到没,四哥一朝得势就是儿子的死期了!”
德妃身子不好,情感也脆弱,被十四说了几句就落了泪:“这都造的什么孽,亲兄弟也非要如此?”
胤禛看了看德妃,从袖子里掏出几张纸,给了十四,十四戒备的接到手里,看了几眼,脸色陡然大变。
胤禛淡淡的问他:“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十四无非是想将德妃争取到他身边,还想尽力一搏,胤禛拿出来的东西,让他最后的希望破灭。
十四的脸色变了又变,德妃诧异的看着十四朝着她行礼,匆忙的走了出去。胤禛知道的事情若让德妃知道了,别说帮他,大抵认都不想认了。
胤禛是可以将事情做的更绝的,但德妃身体不好,实在经不起刺激。胤禛见德妃看他,在德妃身边坐下:“额娘放心,若儿子真能成大事,绝不会忘了十四弟是儿子的亲弟弟。”
德妃似乎是很信任胤禛的,因为这一句话,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有你这么一句话,额娘就放心了。”
她大抵是真的放心了,脸上立时就透出了疲惫,殊兰安置德妃睡下跟胤禛和纳穆一起出了寝殿。
殊兰一面走一面交代纳穆:“回去了好好看着点弘昼,不能让他不知道好歹的在雪地里玩,丽惠要是不下功夫做针线,你告诉她,过年就没有一件新衣裳,等她年纪大了也没有什么胭脂水粉可用,额娘说到做到。”
纳穆笑着替丽惠求情:“咱们这样人家的姑娘哪里用的着做针线?”
殊兰笑着摇头:“哪里是为了让她会针线,不过是想要她磨磨性子,她那火爆脾气要是不好好磨练以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纳穆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额娘说的也是。”
胤禛等了好半响才等到殊兰的目光,轻咳嗽了一声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在宫里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殊兰笑了笑:“爷说的我都记下了。”
不知不觉的,能得殊兰一个微笑,好像所有的等待都变得值得,相濡以沫的生活,最终就成了不离不弃的眷恋。
父子两的背影最终模糊在了雪地里,殊兰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陡然觉得岁月静好。
回去的路上雪实在是太大,胤禛和纳穆坐了马车,胤禛将坐在一旁的纳穆看了几眼,露出了个笑意:“看你一路上就想说话,有什么便问吧。”
纳穆眼前亮了亮,越发坐的笔直:“十四叔做过什么对不起阿玛的事情?”
胤禛脸上的笑意多了一重,仅凭看到的事情就能猜到这一层实属难得。
胤禛缓缓的叙述,纳穆的眉头越皱越紧:“....万安县的事情是十四叔设计陷害的阿玛,后来雇杀手,阿玛的官船沉没也是十四叔一手设计?十四叔......”
他紧抿着嘴沉默不语,虽然知道天家无情,但无情到这地步还是令年幼的纳穆心里不舒服。
胤禛拍了拍纳穆的肩膀:“大千世界,终归什么都有,十四跟阿玛虽说不好,但你看你九叔十叔照样肝胆相照,别把事情想的太好,但绝对不能想的太坏,事在人为,不在天。”
胤禛的这话说的纳穆的心豁亮了起来,点了点头:“阿玛说的话,儿子都记下了。”
胤禛欣慰的又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老爷子如此明显的倚重他,说白了纳穆的原因占了很大一部分。
是日,康熙帝病逝,即夕移入大内发丧,遗诏皇四子胤禛继位。
皇后西林觉罗殊兰入住储绣宫,受命妇朝拜,皇后册封大典,她回身看,沉默的四九城一如那几百年间一般沉默,所不同的只是她的这颗心,她这一生从侍女到皇后,步步芳华,却抵不过身边这个白首不离心的男子,她卷唇一笑,倾国倾城。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这次是真的完结了,妹子们让俺亲一个,真心感谢妹子们的一路陪伴,真的,一直爱你们!!!!
第106章
如同每一个温暖的春日,嫩绿的枝芽已经长出桃花都打了苞,一切似乎一眨眼就将变的不同,胤禛的登基虽然阻挠甚多,但毕竟太后德妃与历史中完全不同的支持态度,还是让胤禛轻松了不少。
殊兰正在同进宫的几个命妇说话,齐妃李氏从外头赶了过来,笑着伴着殊兰同众人说完,等着命妇走了,她又殷勤的接了怜年手中的茶碗捧给殊兰,殊兰抬眸看了她一眼,李氏的眼角已经有了明显的皱纹,即便在掩饰还是能清晰的看见,:她眼中带着明显的讨好之意,殊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弘时老大不小了,后头纳穆也快了,只我每次给弘时相看的,他自己总在后头捣鼓坏,我也不想为难他,便在放放吧。”
李氏听的殊兰说,心头一颤,也没想到弘时后头做的事,殊兰一清二楚,只装着落泪又不懂的样子:“他都快二十的人了,皇后要是在不管管他,那可真就无法无天了,求您跟皇上说说,就上次看的那个董鄂氏就给定了吧,在不敢耽搁下去了!”
董鄂氏可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身份显赫,李氏果真也是狮子大张口,殊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皇上心里只怕是有数的,你且在等等。”李氏听得这话抬眼看殊兰,只看的见她被上天眷顾的容颜还是一如既往的青春貌美,那双雾蒙蒙的眼看不见多余的情绪,似乎温和,但也同样疏离高贵。
殊兰说着就起了身,要去看太后,太后身子不大好,殊兰有空总要过去陪陪,李氏一时无法只得先回自己的承乾宫,路上忽的想起来出嫁的女儿忙着吩咐身边的太监:“去请怀恪公主进宫一趟。”怀恪跟殊兰亲厚,想必也能为弘时说上几句话。
太后的宫中还簇拥着先皇的几位太妃,宜太妃便是带头的一个,宜太妃和太后先前是最不对盘的两个,明里暗里的争斗,德妃做了太后之后宜太妃一直憋着一口气,没想到今日竟然亲自前来看望。
德妃的气色看着不错,隐隐的带着一股得色,也难怪,争了一辈子的人了,如今以绝对的优势压了对手一头怎么能不舒畅,太后见着殊兰来了,不及殊兰行礼,就让跟前的宫女扶了起来,叫到跟前坐。宜太妃几个也向殊兰见了礼。
殊兰问候了太后几句,便闲闲的跟宜太妃说话:“您好些日子都不出门,怎么今日到有空?可是身上大好了?”
宜太妃沾了沾眼角:“自先皇去了,我一直身上不大舒服,只是这几日听见不少闲言碎语,觉得对太后对皇后不利,所以才硬撑着出来说一说,也算是对太后和皇后忠心。”
殊兰垂眸浅笑,她就知道本性难移。
太后一听这话大抵也明白了宜太妃的来意,面上就露出了不悦,微闭上眼,不再搭理宜太妃。宜太妃却不管别人愿意不愿意,只忠心耿耿的道:“都说皇上身边太单薄,除过皇后就只年老色衰的两个妃嫔,太可怜了些,又说.......”她顿了顿又看了一眼殊兰才接着道:“又说皇后妒忌不贤,才使得皇上到了如此地步。”
这些话这些事,殊兰早就料到了,只没想到会来的这样快,新皇登基,权贵们其实都想从中分一本羹,这其中就包括将女儿送进宫中成为外戚,甚至有朝一日成为皇上的外家,获得至高的荣耀,更何况还有先皇那些巴不得天下大乱的众位王爷们,这事情又怎么能消停?
太后忽的睁开了眼,看了一眼宜太妃:“你身子不好就先下去吧。”
宜太妃垂眸应了一声,恭敬的退了下去,只到底走到宫外还是回头狠狠的看了一眼。
宜太妃几个一走,殿中就安静了下来,还是殊兰熟悉的桂花清香,安宁又舒畅,太后忽的轻叹了一声:“这都是迟早的事,你该明白。”
殊兰从没想过能够完全拥有,即使觉得喜欢,心中也留着余地,她垂眸轻声道:“是儿媳疏忽了,皇上身边没有人照顾,早该选秀的。”
太后欣慰的点了点头,默了默又道:“哀家听说十四在外头也没个什么差事,你得空跟皇上说说。看着给安排个,他们是亲兄弟,别的都是外人。”这个外人估计指的就是十三了。
太后一直养病,很少过问外头的事,最近又没有外命妇进宫看过太后,太后却知道了这些事,想来在她没去的时候,宜太妃几个已经说给了太后听。
殊兰轻应了一声,侍候太后喝了药就回了储秀宫。
回去的时候丽惠刚从公主所过来,见着殊兰笑着跑向殊兰:“皇额娘!”
殊兰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若真喜欢公主所,搬去那住就是了,何必来来回回的跑?”
丽惠嘟着嘴巴弯着殊兰的胳膊撒娇:“女儿只是去看看几位姐姐,怎么舍得真的离开额娘?”
这丫头嘴巴就是甜,总能哄的人眉开眼笑,殊兰拧了拧她的小嘴巴,进到内殿换了衣裳,一面同丽惠说话:“你五哥今儿有没有被伍先生收拾?”
丽惠挨着殊兰坐着,听得殊兰问,嗤的笑了出来:“今儿可是出大笑话了,女儿听几个小太监说,五哥上课想睡觉,就在眼皮上贴了个眼睛,闭着眼跟睁着眼一样,伍先生上了年纪眼睛不好,开始竟没看清楚,只五哥自己不小心,一个眼睛上的没贴好,给掉了,才给伍先生看了出来!罚着五哥在屋子外头金鸡独立,远远的都被我看见了,还不让我告诉额娘!”
丽惠一面说一面笑,极像殊兰的容颜带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和可爱,笑的黄莺一般好听。
殊兰听的又气又笑,都不知该怎么评价这孩子:“我如今也不收拾他了,只给他记着,要是够了次数,他就知道了。”
丽惠好奇,却没在追问,喝了口水,试探的道:“今儿去公主所,女儿看三姐姐也挺可怜的,明明哭的眼睛都肿了,还强撑着同几个姐妹说笑。”
三公主要远嫁蒙古,自然伤心。
殊兰转头看女儿清澈的眼里满是善良的同情,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你三姐不去,总有一个人要去,那你说谁去好?去蒙古不一定好,但也不一定不好,路是人走出来的,什么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可怕,困难先打到的永远是我们的心。
”
丽惠抿了抿嘴:“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殊兰叹气摇了摇头:“你去忙你自己的吧,额娘看会书。”
丽惠轻应了一声退了下去,院子里的廊下挂着纳穆和弘昼淘给殊兰的各色鸟雀,丽惠皱眉站在廊下,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她身边的宫女孔雀劝着道:“三公主明显就是故意做给您看的,就是知道您善良,变相的要您求皇后娘娘!这事情若她自己开口到显得陈恳,却偏偏要耍手段,真让人不舒服!”
丽惠轻叹:“我知道,即使知道三姐姐在耍心机,我还是想帮帮她,以前听皇额娘说做女子不易,还不觉得,如今似乎慢慢就明白了些。三姐姐几个自小就没了额娘,是齐妃娘娘养着的,齐妃娘娘不比养着五姐姐和六姐姐的蕙嫔娘娘,也操不上什么心,三姐姐命苦。”
孔雀想宫中命苦的人多了去了,说到底,还是七公主太心善了,她又想着法子逗丽惠:“去看看太后吧,陪太后说说话,想来太后一高兴还能好几分。”
丽惠觉得也是,才不大想三公主的事情了。
午膳的时候疲惫的胤禛来了殊兰这,以前是殊兰的屋子,现在是储秀宫,只要殊兰在的地方似乎总是透着说不尽的舒适宜人,这时节没有什么鲜花开,殊兰的屋子插着好些翠绿的枝叶,一样的清新宜人,殊兰侍候着他换了衣裳,又用温热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柔软的手轻按了几下头上的穴位,他就觉得疲惫都去了大半,闲散的坐在了炕上,又揽着殊兰在跟前:“今儿都忙什么?”
“也没什么,早上跟几个命妇说了会话,又去了额娘宫中,也刚回来不久。”
胤禛随意的把玩着殊兰的手指:“还是你手上不带什么好看。”
殊兰抿嘴一笑,看太监上齐了菜,便同胤禛一起用膳:“去额娘那的时候碰上了宜太妃几个,闲聊了几句,说是外头闲言碎语,说皇上身边人太少没人,是我妒忌,额娘说要你给十四弟安排个实差,亲兄弟总比外人强。”
胤禛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谁准她们胡说八道的?!”
殊兰淡淡的给胤禛夹菜:“你何必动怒,说的也是事实,后宫太冷清了,在说皇亲贵族还等着皇上指婚,选秀的事情不能耽搁,要不您看个日子吧。”
胤禛放下筷子看着殊兰:“选秀可以,就不必在后宫选人了。”
殊兰浅笑,仿佛江南的一场春雨:“你在前朝不容易,后宫多充实几个人是应该的,你难道是怕我吃醋?”她说着眼眸里似乎又成了温暖的晴天:“皇上是一国之主,若心中没我,根本不在后宫有没有进秀女,满宫里都是宫女,要多少后妃没有?”
这女子的聪慧豁达和体贴,总是让胤禛心中柔软,连嘴角也有了笑意:“你既不介意,那就选吧。”
皇上若要变心根本不在身边有没有女人,因为他想要多少随时都可以有,皇上这种男人,管理起来堵不如疏。
胤禛想起殊兰转达的德妃的话,又皱了没:“这群太妃实在是不省事。”
殊兰道:“这事情好办,您只一道旨意,以后就没这么多烦心事了。”
胤禛看殊兰,示意殊兰说,殊兰道:“让有儿子的太妃们都去宫外儿子跟前养着颐养天年,哪个人敢说皇上不仁慈?”而有儿子恰巧都是是非的根源。
殊兰难得俏皮,胤禛几乎笑出声:“果真是你出的主意,朕这几日就办!”
宜太妃们想在皇上后院点火,也要看看这后宫之主是谁。
皇上决定六月选秀充实后宫,这消息一出,不知道多少人家摩拳擦掌的准备。又跟朝中的几位亲王道,恩准太妃进府颐养天年。
多数太妃听见只有高兴,在儿子跟前养老怎么都比在这后宫老死强太多,只宜太妃几乎气碎了心肝:“这要不是皇后出的主意,我就不信!也只她净想些这冠冕堂皇的法子!坏事干净还要别人说她的好!”她只愁的是,这后宫中没有了内外接应,以后怎么帮着八阿哥几个谋夺皇位,她以后怎么压倒德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文之前确实完结的有点草率,自己也觉得 不好意思,现在回过头看想尽自己的力量描补一番,希望对的起自己写文的心,但愿大家不会觉得后面的这部分是鸡肋,算是对前面没有交代清楚的在交代一番,希望有妹子支持,谢谢O(∩_∩)O~
第107章
春末的傍晚渐起了轻风,吹着梨花的花瓣漫天飘飞,吹落到依栏而坐的殊兰的发髻上,俏皮可人,殊兰抬手理了理鬓发,看着湖面上飘散的花瓣微微叹了一口气,仿若一阵清风消散。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少年出成的纳穆像极了年少时的胤禛,身上却又多了殊兰一般的温和气息,他黑亮的眼像天边最亮的星,安静的伫立像静默的芝兰玉树。
殊兰接过怜年手中的鱼食投向湖中,看着鱼儿争抢:“查的如何了?”
“回皇额娘的话,矿产确实是八叔几个的,开棺验尸,舅舅不是自然死亡,当年县令府中的老人也肯定舅舅是进山之后被恶鬼缠身才死的。”
殊兰垂眸起了身,转头看站在身后的儿子,自然的替他拉展衣裳:“这些日子挺累的,快回去歇着吧,有事也明日在说。”
纳穆抿了抿嘴:“皇额娘也别太难过,恶有恶报。”
殊兰浅笑,轻拍了一下纳穆的肩膀:“到底是大了,额娘也早想开了,只是总该有个了结才行,你皇阿玛辛苦,你也要多上心。”
纳穆这才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夜里胤禛忙完公事,已经深夜,他疲惫的进了储秀宫,也没料到宫中还点着灯,问一旁的宫人:“皇后还没歇着?”
“皇后娘娘说要等着皇上,不管什么时候屋子里的大灯都要亮着。”
带着些微凉意的夜晚,也似乎因为这盏亮着的灯一下子温暖了起来,就连身上的疲惫似乎都去了大半,胤禛才进屋,睡着的殊兰已经披衣醒来,她听觉灵敏,又睡的轻,应该是听到了。
胤禛眼里含着满满的暖意,难得放肆的舒畅的享受着深夜里,这个女子围着他团团转的感觉,偶尔捏一捏殊兰的耳垂,殊兰抬眸一笑,胤禛这才带着笑意微闭着眼,继续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