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行长赶紧进入正题，“马所，可不就是这样吗？女同志做生意多不容易，她们母女俩又是外地人，您说我在银行上班，也照看不到西单这一片，生意场上的事不怕，就怕有混混流氓捣乱，还要请您多关照。”
马所闻言多看了刘芬一眼。
要说没本事的人家，还能开这么大个店？
可要说有背景的人家，让一个女人出来做生意，也挺奇怪的。
“伍行说的事倒是没问题，平时所里多看着几分就行。但这也治标不治本，我看服装店生意挺好的，每天有不少营业款吧？”
马所的话让伍行长和刘芬都摸不到头脑。
夏晓兰一直在装乖，这时候也忍不住了，“您的意思是？”
“我没啥意思，你们别误会，不是在向你们索贿。我是说，外人瞧着生意红火，刘芬同志容易被盯上，最好不要在身上带大量的现金，有钱就存银行再回去。”
西单是有银行的，就算工行在这里也有办事处。
马所是用公安的思维在考虑问题，有派出所照应，也不能肆无忌惮给罪犯制造机会。
把风险扼杀在摇篮中最好，干脆就不要带钱回家，每天别嫌麻烦，往银行跑一趟。
西单有银行，秀水街也有银行。
马所的话，让夏晓兰都怔了，她也是思维一时被局限住，就想着晚上盘账清点，那时候银行早下班了…晚上关门，那换个时间盘账不就行了？
完全可以在下午干这事儿，比如秀水店是3点开始盘账数钱，清点完营业款就把钱直接存最近的银行，再到西单依样画葫芦一番操作。
盘账后再营业的部分，直接往第二天算。
刘芬也不用带着钱回家，人身安全得到了大大的保障。下午到晚上那点营业款，找个保险箱放店里就能解决的，夏晓兰觉得自己是忙着开业和画图，自己把自己给忙傻了。
不过今晚也并不是全无收获，和马所长吃了一顿饭，混了个脸熟。
吃完饭夏晓兰和刘芬先走，马所拉住伍行长：
“伍行，这还真是您亲戚？她们家怎么没个男人出头，您这也太冒失了，幸好遇到的是我。”
没有仰仗的外地女同志，自己开着两三个店，就看服装店的规模，家底起码有十万吧？大家都是普通人，能不动心的毕竟少，遇到个不讲究的，说不定就想财色兼收。
伍行长对夏晓兰家情况也不了解。
但伍行长知道，夏晓兰家是真有钱。
“谁说她家没有男人的，家里人生意做的大，闺女来京城上大学，当妈的顺便来京城做生意。”
还顺便买了套四合院。
哦不，什刹海一套，南锣鼓巷还有一套呢！
不过也真是奇怪，伍行长只见过刘勇，是夏晓兰的舅舅，还真没见过夏晓兰她爸。按说买房置业和开店都是大事儿，全丢给老婆和女儿干？
伍行长也没对马所说太多。
夏晓兰是他的大客户，不仅买国债券，还贷款。伍行长和夏晓兰的牵扯越来越深，不就因为这些原因么。他和夏晓兰是互相帮忙，他不替夏晓兰家的店操心，经他的人情介绍去店里上班的人咋办？
还有夏晓兰和刘勇都在他工作的支行贷了款，夏晓兰家的服装店要是出问题，她拿什么来还款！
什刹海的四合院，可值不了20万。
马所若有所思。
这顿饭给了夏晓兰和刘芬启发，马所这人吧，还真有意思，第二天他亲自领着人去luna和蓝凤梅门口转了转，人家就收了两条烟，饭桌上连酒都没喝，算是给足了伍行长面子。
派出所的人私下嘀咕，说这两家服装店说不定是马所家亲戚开的，马所也没辩解。
这些人哪有他的思想觉悟高，马所是觉得孤儿寡母的，在京城做生意不容易，照看两分，对他来说不算个大事儿！
瘦瘦小小的一位女同志，真被人给抢了，也怪不落忍的。
伍行长没承认，马所基本上已经判定，刘芬同志应该是单身…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死了丈夫，还要拉扯个女儿呢。
夏晓兰不知道，只是和马所长吃了一顿饭，她妈已经被对方定义为可怜的寡妇。
若是知道了，‘寡妇’的看法夏晓兰承认，‘可怜’她是不承认的。
母女俩的日子过得不知道多充实，刘芬自己都感觉不到可怜，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大观园的建筑平面图，夏晓兰用了半个月才画好，把这作业交给宁雪后，夏晓兰照例去秀水店帮忙。
这天，她遇到了英语竞赛的评委凯瑟琳。
“夏，你怎么在这里？”
凯瑟琳对夏晓兰的印象很深，第一届英语竞赛的冠军。
“凯瑟琳老师，这是我妈妈经营的店，我利用课余时间来帮忙的。”
优秀还健谈的人，很难被人讨厌，凯瑟琳就很喜欢夏晓兰，她难掩兴奋：“嗨，你知道吗，电视台录制的决赛录像，终于要播出了…夏，我觉得你会成为全国最有名的学生。”
799：人人都能上进（3更）
成为全国最有名的学生？
这不是夏晓兰要的。
她争这种名气干嘛，现在羽翼未丰，低调点闷声发大财是正道。
“凯瑟琳老师，我不懂您说的意思。”
去年决赛的时候，电视台派了摄制组来全程录像，说是要在电视上播放，结果录完了一直没消息，今天要不是遇上凯瑟琳，夏晓兰早把这事儿给忘了。
一场比赛，怎么就成全国最有名的学生，夏晓兰不太懂。
凯瑟琳是来买衣服的，秀水街本来就是她这样的外国人出没的地方，凯瑟琳就住在附近，她也不是第一次来店里，之前夏晓兰一直和她错过罢了。
“夏，决赛是全程录像的，你们20名进入口试的选手，就录制了好几个小时，还有上午的笔试环节，电视台节目组剪辑出了10期节目，你是总冠军，等节目播完了，看节目的人都会认识你！”
夏晓兰简直具有出名的一切特性。
决赛表现的好。
学校好。
人长得漂亮上镜。
凯瑟琳很看好夏晓兰，她说给夏晓兰写一封推荐信不是开玩笑，国外的大学不会拒绝这样一名华国女学生。
一场决赛，电视台能剪出10集节目，夏晓兰也是服气。
不过对凯瑟琳说的全国出名，夏晓兰倒不那么想。决赛是20个选手依次口试的，就算她口试的时间长了点，那就是10集里的一集。
这要是后世那种选秀节目，一期期的晋级，集中资源造星还差不多。
凯瑟琳说的太夸张，夏晓兰听了也没走心，华国人是含蓄的，外国人说话本来就带着三分夸张，幸好凯瑟琳老师是英国人，要是美国人，这夸张会变成十分！
“夏，你还记得我说要给你写一封推荐信的事吗？我为此咨询过在英国的朋友，如果你对这方面感兴趣，可以和我详谈，决赛的节目电视台是30号播出第一集。”
凯瑟琳是和朋友一起逛街的，和夏晓兰说话已经耽误了太久，她给夏晓兰写下了详细的地址和联系电话，强调了两遍“callme”，夏晓兰能感觉到凯瑟琳的真诚。
她拿着纸条，觉得自己多半要辜负凯瑟琳的好意。
是否留学，夏晓兰还没决定。
就算要留学，为了方便替于奶奶找儿子，夏晓兰也会选择美国，去英国的几率很小。
尽管英国大学的建筑专业在全世界都非常有名，夏晓兰把凯瑟琳的联系方式揣在兜里，一转头，两个店员都一脸敬畏看着她。
“王琳，你们这是怎么了？”
“夏总，您的英文真好，每次有外宾，都能很容易把衣服卖出去，不像我们，全靠手比划。”
夏晓兰觉得宁雪是学神，可在普通人眼里，她这个学霸也不掺假。
王琳的口气很艳羡，夏晓兰笑了：“你们也可以学英文，多掌握一门外语任何时候都有用，短期说是方便你们和外宾客人沟通，能多卖出衣服，提升自己的业绩。长远去看，可以帮助你们职业生涯的晋升。”
真正意义上的铁饭碗不多，哪怕现在看着是铁饭碗的国企职工，将来都有下岗的危机。
当服装店的售货员是吃青春饭，20岁能卖衣服，30岁也能卖。
可到了四五十岁，还是最基层的售货员，在夏晓兰来看就是不求上进。
“夏总，我们能学英文？”
夏晓兰反问：“你们为啥不能学？我不怕你们拿高提成，不怕你们变优秀了会辞工，我个人希望你们能努力提升自己的综合实力，会不会英文，只是其中一项。”
追着夏晓兰问话的，只有王琳。
另一个店员就没多大兴趣，同样的起点，一个有进取心，另一个居安不思危，人生的分水岭，说不定从这时候就埋下了。
夏晓兰见王琳是真的想学英文，把自己以前交给陈庆的那套方法，告诉了王琳，还送了王琳一本词典和两盘磁带。
“语言学习，就是累积。不知道基础的词汇，说什么语法都是异端，你比别人的学习环境更得天独厚，这里是秀水街，经常会有外宾来店里，你说这是多好的学习机会？”
不贪多，一天10个单词，一年也是三千多个单词。
简单的日常对话，这个词汇量已经足够。
夏晓兰让王琳有不懂的地方，只管问她。
但王琳也要自己用功，夏晓兰不可能从26个字母，从元音辅音开始教，她是王琳的老板，不是王琳的老师！
别人没有任何义务，能白白传授给人知识。
古代的大儒教学生都要收束脩，夏晓兰在学校第二次接到宁雪的邀请，她就知道自己必须正式上宁家去一趟了——宁老是什么意思呀，一直让宁雪指导她。
老先生可以不明说，夏晓兰这个享受了好处的，总不能继续装傻。
“你呀，就是想太多，有时候谨慎太过。”
听说夏晓兰准备提着礼物上宁家，于奶奶嘀咕了两句。
夏晓兰想起来凯瑟琳老师说的，“对了，我在店里碰见英语竞赛的评委老师了，她告诉我30号电视台要放决赛现场的录像。”
“30号，就是明晚！”
4月将至，还能卖一个多月春装，刘芬本来决定再去羊城跑一趟，换几个款，也自己选一些新款式，闻言马上决定要把电视节目看完了走，要不在火车上，她就错过了！
“您不用这么急，我是第17个出场的，第一期节目里不一定有我。”
刘芬不听。
夏晓兰根本理解不了她的心情，当妈的，哪怕闺女取得一点点成就都自豪，别说是在全国性的比赛中拿奖，刘芬情愿少赚点钱，不想错过女儿可能出场的电视节目！
从京城飞往羊城的飞机，降落成功。
3月底的羊城，穿春款连衣裙正合适，夏子毓提着行李箱，焕然一新后，瞧着还挺有气质。
她是用夏红兵一家三口被关在看守所的借口，让王建华帮忙搞定了飞机票。
出了机场，夏子毓根本没有去看守所的意思，反而直奔鹏城而去。第二次，她还是没有边防证，需要钻铁丝网入关，夏子毓能察觉到别人打量她的目光有多异样…她发誓，这样的经历，绝对不能有第三次！
800：眼界太低！（4更）
路上的辛苦不提，出现在杜兆辉面前的夏子毓，已经脱离了工农装和棉布鞋的土气。
和香港明星比时髦是不可能，但和特区这边在外资厂上班的女人打扮相仿，总算能不辣杜大少爷的眼睛。
一头烫过的短发很替夏子毓加分，微卷的弧度不仅显得脸小，挡住了伤疤，还让她浓眉大眼的长相多了两分柔和。
“夏小姐，这身打扮很适合你。”
起码不违和了。
明明就是满肚子心机，偏偏打扮的很淳朴，杜兆辉头一次见就觉得诡异。
现在再看焕然一新的夏子毓，杜兆辉认为和对方说说话，不算痛苦。
他也在赌。
帮忙找回夏家人后，相当于在他和夏子毓之间搭了一座桥。桥是架好了，谁抬脚过河？
杜兆辉反正是不急，果然他不主动去找夏子毓，夏子毓就急了——杜兆辉一瞬间就判断出来，比起他需要夏子毓的程度，夏子毓显然更需要他！
夏子毓虽然‘预言’准了苏联领导人的换届，又能怎样？
“杜老板的养气功夫真好，我以为过了三月中旬，杜老板就会主动联系我。不过还是感谢杜老板仗义帮忙，替我找回了家里人。”
杜兆辉给夏子毓倒了一杯酒，夏子毓端酒杯的姿势，让杜大少爷又有点眼睛疼。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看夏子毓的手：
“夏小姐，你二叔现在已经回豫南去了，如果你真的担心家人，就应该搞清楚为何弄丢了介绍信，却连琤荣集团出面都将他们保不出来…夏小姐，你是来处理这件事的吗？”
当然，说琤荣集团保不出来有点夸张，杜兆辉也没亲自出面。
夏子毓一点都不想说这些没用的事。
“这点事不急，无非是我二叔和二婶的家务事，两人现在闹矛盾，说不定哪天又和好了。杜老板，我二次上门，已经展现了自己的诚意，杜老板避而不谈，难道还想继续考验我，认为我没资格和你谈合作？”
家务事？
夏子毓这个蠢货。
家务事还有把人送到看守所的，琤荣集团保不出人来，要折腾夏大军回豫南去。
杜兆辉觉得，恐怕是夏晓兰未来婆家才有这本事。
这得多讨厌夏家人？
他也不想和夏子毓兜圈子了。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合作。”
夏子毓斟酌了一路，把自己的商业计划向杜兆辉兜售，“改革开放到处都是商机，我需要一个投资人，我出点子，我去执行，杜老板提供资金支持。”
“夏小姐，所谓的合作，是讲究投入资本和获得利益的。你的商业计划怎样我暂且不评价，我出钱，你赚钱，怎么看都是你获利，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能从中收获什么好处？”
杜兆辉吊儿郎当，夏子毓暗暗咬牙：
“杜老板，你是投资人，我赚到的钱当然有你一部分，你不用劳心费力，难道不是双赢？”
夏子毓的话，让杜兆辉哑然失笑。
“夏小姐，你可能是以内地的眼光在看待香港。你所谓的赚钱，能是多少钱？你觉得100万，1000万，在杜家面前，算多吗？”
不是杜兆辉瞧不起夏子毓。
在85年的内地，有本事靠自己赚100万华币的人，真的是能人。
这样的能人，杜兆辉都会礼遇。
夏子毓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杜兆辉又不傻，杜家有钱，他也有一定数额的资金支配权。
自己决定捐几百万给大学不用请示谁，捐款是和香港首富学的，捐了之后，好处是琤荣集团的，也是在内地驻扎的杜兆辉的。几百万花出去，在他老豆面前刷了脸，杜琤荣觉得他聪明，杜大少爷的钱就没白花。
让他投资几百万在夏子毓身上，杜兆辉想不通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和华国官方的关系？
夏子毓农村出身，未来婆家也是倒了霉，就算没倒霉之前，杜兆辉都不会向一个高教司的副司长低头。
就凭王司长的面子，杜兆辉掏出几百万？做梦还差不多！
要说夏子毓有出类拔萃的经商才能，杜兆辉也要看到实例。
还是他说的那句话，能赚100万的人有本事，但赚到的钱，在杜兆辉眼里不算什么！
夏子毓没想到会是这个展开。
现在没有富豪排行榜，资讯也不发达，没有人会把富豪的资产价值多少钱列出来做个排名。杜家有多少钱，夏子毓还真答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能替杜兆辉赚钱，杜兆辉的意思，她赚的钱太少了？
夏子毓脸颊绯红，手里的酒杯都端不住了，她干脆把酒杯放下。
“杜老板——”
“所以，你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怎么提前知道苏联领导人换届的事，支持你‘预言’的情报渠道，能为我提供什么帮助？我不需要一个帮忙赚钱的人，除非你说的是上亿的利润，一年替公司赚几百万的职业经理人，公司还真不缺。夏小姐，等你强大的情报渠道。帮你弄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就有谈合作的基础了。”
杜兆辉将杯里的酒喝尽，意味着两人的谈话也进入到尾声。
看杜兆辉起身要走，夏子毓浑身僵硬。
杜兆辉的话，再次重重扇了她一巴掌。
杜兆辉说的上亿的利润，夏子毓自视再高，也不觉得自己能办到。在85年做什么生意能赚上亿的钱？国家垄断的行业才能办到吧，这些行业，夏子毓根本插不进去。
杜兆辉要的钱，夏子毓办不到。
杜兆辉喜欢漂亮女人…夏子毓焕然一新站在他面前，也没见他言谈间有多感兴趣。
钱和色，她都给不了杜兆辉。
夏子毓看杜兆辉快走出大门了，忽然福至心灵，杜家是很有钱。
但杜家的钱，并不全是杜兆辉的。夏子毓想起从夏大军嘴里探听的消息，杜兆辉虽然是杜家原配生的儿子，杜琤荣实在花心，除了杜兆辉的母亲，还娶了三个姨太太，除了杜兆辉，杜琤荣还有不少儿女。
夏子毓克制住激动，站起来：
“杜家，你想要在杜家掌权，你想要整个杜家！”
杜家已经够有钱了，杜兆辉不在乎小钱，他想要拿到杜家所有的家产，如果是夏子毓，也会有同样的想法，家里的钱，她为啥要分给小老婆和同父异母的弟妹们，当然是自己全拿。
801：阴毒和挑剔（补4更）
夏子毓手心捏着汗。
她有个直觉，杜兆辉只会给她一次机会，如果说错了，任由她巧石如簧，杜兆辉也不会再理会她，再搞什么‘预言’都没用！
杜兆辉脚步停下了，杜兆辉转身了！
夏子毓还不敢松懈：
“杜老板，我说的没错吧，你不想要家业平分，你想要整个杜家。”
杜兆辉根本不是什么花花公子，和杜兆辉情况相似的，只会想着多拿家产，杜兆辉比别人更狠，他要的是杜家的全部…夏子毓丝毫不怀疑，就算将来杜琤荣把家产分给小老婆和其他儿女，等杜兆辉掌权了，还是会一一夺回来。
夏子毓都不得不紧张，杜兆辉不仅油盐不进，看样子还睚眦必报。
杜兆辉还以为她身后有一个情报机构，才能‘预言’，夏子毓自己清楚，哪有什么情报机构。
杜兆辉抬眉看她，“夏小姐，有些话，离开这个房间就不能说了，懂吗？你还是说一说，怎么能帮上忙吧。”
争家产怎么争？
对内，要讨杜琤荣的喜欢，杜兆辉得和家里的三个小妈，还有若干的弟妹竞争。
对外，要展现自己的能力，让别人信服追随，让杜琤荣认为把家业交到杜兆辉手里，是正确的选择。
所以杜兆辉选择来鹏城投资？
“杜老板，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你家里的情况吧。我现在只知道，你爸爸有三个小老婆，至于他除了你之外最喜欢哪个儿女，这就要杜老板亲口告诉我了…相信我，我可以给你一点女性角度的建议。”
夏子毓在赌。
杜兆辉亲妈去世，换女朋友和换衣服一样勤，她在赌杜兆辉身边没有可以信任的‘解语花’，两人反复试探，杜兆辉既然被她说中了心事，起码在这个房间里，她可以发表自己的看法。
女性角度的建议？
杜兆辉有了点兴趣，“那就是我二弟杜兆基了，还在英国读商科，杜家最会念书的人。”
杜琤荣并不是看重学历那种人。
杜家需要看学历吗？
多少高学历的人，都要替琤荣集团工作，杜琤荣要的是能管好公司的人。老二杜兆基今年陪着老头子出席了春茗会，二房心思也活络了，春节后杜兆基没有返回英国，而是在公司谋了一个职位，说要从基层做起…这可比刘天全有威胁多了。把刘天全踢去管走私业务，对方在杜兆辉眼里已经是半个死人。
刘天全有几分能力，杜兆辉根本不担心，老头子就算再糊涂，也不可能把杜家交给外姓人。
老二就不同了，杜兆辉觉得横竖不顺眼，在老头子看来，不同母不重要，都是他的血脉。
“最受宠的小老婆是四姨太，最有威胁性的是杜老板二弟——”
这个扣要怎么解？
夏子毓好像在哪里看过类似的剧情，是一部豪门港剧，还是宫斗剧？
“杜老板，我站在女性的角度给你提个建议，杜二少爷都能工作的年纪了，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四姨太春风得意，也该有人治一治她的威风，你要管整个杜家，就要对家里人多关心。”
给杜兆基和老头子找女人？
这是什么主意。
老二是什么样他不知道，老头子可从来不缺女人。
“夏小姐，你这个建议我觉得不怎么样。”
夏子毓好像胸有成竹，“杜老板，如果二少爷和杜董新找的女朋友是同一个人，杜家恐怕就要乱起来，杜家越乱，你就越有机会。我这个建议，不止值一万块吧？”
杜兆辉都微愣。
他的确没从这方面想过。
没有红颜知己给他出过这样的主意，心思再歹毒的女人，都要在他面前装善良。
夏子毓扒下伪装了果然要顺眼些，这女人阴毒着呢！
阴毒他也不怕，脱离不了掌控，但让杜兆辉投资夏子毓满嘴胡咧的‘商业计划’，那也不可能。
夏子毓就是出了个主意，具体执行的还要杜兆辉去安排，多大的价值拿多少钱，杜兆辉掏出支票本写了个金额，递给夏子毓：
“夏小姐，我更期待其他更实际的帮助，比如说琤荣集团在内地的后续投资…有用的建议，我会更慷慨。”
夏子毓抿着嘴，能赚大钱的，她才不会轻易告诉杜兆辉，而是要留着自己以后赚钱。
虽然现在本钱不够，不代表她一辈子都没钱去运作。
这一次支票和杜兆辉上次给钱，不仅是数额不同，还有杜兆辉对她的态度也有所改变，夏子毓充满了干劲和信心！
知道英语决赛的录像终于要播出，刘芬都暂缓了去羊城拿货的时间，一周播两集，选在周六和周日晚上播，刘芬还庆幸家里早早买了彩电。
周六上午，夏晓兰去了一趟宁家。
宁彦凡没瞧见，反而碰到了宁雪的妈妈。
宁彦凡平时自己带着宁雪独居，日常家务是请了保姆照顾，儿女们时不时来看一看老爷子，宁彦凡嫌他们太吵，让他们尽量少登门。
只有宁雪母亲，因为女儿住在这里，三两天就要往这边跑一趟，看在宁雪的份儿上，宁彦凡睁只眼闭只眼。
宁雪冷傲，她妈妈却极为亲切，是个圆脸的中年女人，和宁雪的气质截然不同：
“你就是夏晓兰同学？我知道你。”
“阿姨您好，我——”
宁雪母亲瞬间收敛笑意，将她上下打量，“女孩子软和一点不好吗？做事不要斤斤计较，能少很多麻烦。”
这是吃错药了？
夏晓兰愕然。
她怎么记得，蓝凤凰开业的时候，宁雪妈妈还被宁雪带去了秀水店？忽然和她说起女孩子要软和，夏晓兰脑子一转，想到了季雅。
“阿姨是在替季雅女士抱不平？”
季家和宁家是世交，季雅认识宁雪妈妈也不奇怪。
不过能让宁雪妈如此直白的出头，两人交情是相当不错了。季雅有什么不平的，说是和夏晓兰有矛盾，究其根本，还是因为季江源，和汤宏恩产生的矛盾。
宁雪妈扯着唇角笑了笑：
“夏晓兰，你这样的女孩儿我见多了，你和宁雪走的近，为的是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世上，不仅男女处对象要讲究门当户对，做朋友也是同样的道理。”
802：交朋友要门当户对（1更）
做朋友要门当户对，夏晓兰比谁都明白。
但她和宁雪说是朋友还欠了点，两人本来就是同班同学，别管宁雪为什么和她示好，夏晓兰不可能毫无回应。
说到底，也不是夏晓兰要舔着脸和宁雪交朋友的，宁母这口气，活像要拆散攀附宁家的穷小子…夏晓兰恶心的够呛。
“阿姨，您是真不了解自己的女儿。”
学神那么高冷，夏晓兰活了两辈子这点眼力是有的，宁雪不是讲究家世背景那种人，学神的交友标准估计是智商，愿意和聪明人多说两句，不愿意和傻瓜来往——这个标准对不对先不说，至少不是以什么家世来划分的。
宁母的说法，夏晓兰认为是对宁雪的一种贬低。
宁母不为所动，“宁雪被家里保护的太好，看不出来你心机深沉，像你这样出身不好要拼命往上爬的女孩儿，遇到对你有帮助的人，不管男女，都想利用。你不都靠着一张漂亮的脸蛋，靠上了周家吗？好好去把周家人哄好，不要来招惹宁雪！”
宁雪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夏晓兰都有周家当靠山了。
宁母思来想去，认为夏晓兰要借着宁雪当跳板，接近宁雪爷爷。
夏晓兰一个建筑专业的学生，往宁彦凡身边凑，简直太会算计！
偏见已经种下，夏晓兰也不打算继续和宁母争辩，这人明显就是站在季雅的立场上，就算夏晓兰说干口水，宁母也会认为她在狡辩——宁老先生可能是看在于奶奶的情面上，夏晓兰还是有感恩之心的。
但若说她一定要抱宁彦凡的大腿才能在建筑这行站稳脚跟，宁母又有点太想当然。
“抱歉，以后我不会打搅府上了。”
夏晓兰精心准备了礼物，却被人当头打了一棒。礼物是不可能带回去，她空着手潇潇洒洒离开了宁家。
宁雪妈瞧着客厅里的一堆东西，脸色阴晴不定。
她是想把这些东西都扔出去，然而夏晓兰那么深的心机，说不定要问宁雪有没有瞧见送的东西，她到时候在宁雪面前不好解释。
当妈的，哪能不替女儿着想。
宁母怕夏晓兰和宁雪走太近，不仅是怕夏晓兰算计宁雪…宁雪的心思，当妈妈的最知道。要是还想和季江源好，当然不能和夏晓兰多来往。
宁母想了想，给季雅打了个电话：
“现在的小姑娘们，心眼是真多，你说她家那背景，能攀上周家，心机得多深？阿雪从小就跟着她爷爷学建筑，一心扑在这专业上，哪里知道人心的险恶，还把人当朋友呢，前些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周末主动约我去逛街，我还以为这丫头转性了。结果一到地方，差点没把我给气死，原来是夏晓兰家里开的服装店！”
店里还有建筑系的几个女学生，能把女大学生弄到个体户的店里帮忙，宁母暗暗心惊，夏晓兰的手腕真是太高。
八面玲珑这个词褒贬不一，一个农村丫头有这样的本事，宁母对夏晓兰很警惕。可宁雪主动叫她逛街，还当着建筑系的几个女生，宁母还得笑盈盈的从店里买了几件衣服走，提起来真是呕的要命。
季雅的声音懒洋洋的，“还说要让我以后跪在长安街上向她道歉，我还以为有什么本事，开两家服装店，就能让我害怕？”
宁母忍不住笑起来，“这才是吹牛皮说大话，撞到了你的手里。”
服装店是装修的不错。
像秀水街那样的店面，宁雪说西单还有个。
就算是靠周家上位，能折腾出这样的场面也算有本事。
可周家能在国内压得季家低头认输，真要挽起袖子到生意场上拼杀，夏晓兰那点家底，恐怕还不够看呢。
季雅当初在国外可是赚美元的。
季雅的钱要不够，不还有乔治帮忙么？
乔治也是深情，季雅不能出国，乔治看样子也有在华国长居的打算。想到夏晓兰刚才的表现，宁母挑不出毛病，却也因此而恼怒，她给季雅打这个电话，本来也有自己的私心：
“你要是一直不能出国，有没有想过把事业迁回国内？那天我还看杂志上说什么华国的时装品牌，现在政策真的不一样了。”
电话那头，季雅的声音本来是懒洋洋的，闻言有了点精神：
“你说那个luna，它也配代表华国时尚，一群土包子都没出过国，款式全靠抄，乱七八糟拼凑在一起的。”
要不是被香港女明星汪明明穿着上了春晚，luna这种定位的华国服饰品牌，季雅是不会多看一眼的。
宁雪妈的话，让季雅有一丝心动。
她是恼汤宏恩限制她出国，呆在国内事事不顺心，国外的事业也暂时停滞。但对付不了汤宏恩，季雅只能撒气到夏晓兰身上。
因为有周家在，季雅还不能明面上和夏晓兰过不去。
现在好了，夏晓兰选哪行不好，偏偏要做服装？
正如宁雪妈说的那样，是撞到了她手里。
夏晓兰回家压根儿没提宁雪妈找别扭的事，刘芬问，她就说去了之后宁老不在家，她把东西放下就回来了。
连于奶奶都没瞧出来夏晓兰的异样，可见夏总修身养性的功夫的确有所进步。
晚上夏晓兰也被刘芬拖着守在电视机前面，就等着节目播出。夏晓兰心想自己是17号，第一期肯定没多少镜头。
正如夏晓兰所料的，第一期节目，是对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的概述，从决赛的笔试部分拍起，笔试部分有20名选手脱颖而出，依次介绍了这20名选手和口试评委，这一期的节目就戛然而止。
就是这样，夏晓兰也觉得自己的镜头多的过分。
夏晓兰估计是第一名的优待，全国观众又不知道比赛结果，《followme》的观众基数有多大，看决赛节目的观众就有多少。
谁叫夏晓兰长得惹眼呢，虽然笔试成绩只排17位，受到的关注却比其他人更多。
凯瑟琳老师没夸张，夏晓兰真的是要“走红”了——她这一上电视，关系亲近的是替她高兴骄傲，有仇有怨的，就很不爽！
比如季雅。
原本还在摇摆的想法，当即就下了决心。
“乔治，我想把自己的工作室迁回华国。”
803：被害妄想症（2更）
“亲爱的，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乔治是有在华国长期停留的打算，听见季雅要把工作室迁回，他依然感到诧异。
乔治对华国有偏见，认为华国封闭落后。
如果不是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是不可能长居华国的。
可恨季雅的前夫毫无风度，两人因为孩子的事谈不拢，他竟然禁止季雅出国。
乔治想把事情闹到大使馆去，遭到季家的激烈反对。
现在季雅要把工作室迁回华国，乔治心有疑虑，季雅在美国是独立的服装设计师，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在美国小有名气，最初乔治和季雅结识，就是经过朋友介绍，找季雅定制衣服。
美国和华国隔海相望，季雅的工作室虽然有助手，她在华国仍然不方便远程操控工作室。
加上季雅精神状态不好，在国内已经久无新作，事业大大停滞。
季雅知道乔治在想什么，“只是尝试而已，如果我在几年内都不能离开华国，总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不，亲爱的，我不是反对你，我很高兴你能振作起来，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我很乐意！”
创业都是要花钱的。
季雅的工作室要在华国开，不说华国人能不能消费，季雅一个人单打独斗不可能，工作室需要场地，需要有人替季雅联系推广，设计的作品要变成衣，季雅需要一个团队！
她本来是有一个团队，团员全是美国人。
乔治觉得以华国的落后，若不是为了爱情，能把季雅团队吸引来华国的，恐怕只有比在美国本土更高的薪水了。
季雅也比较烦躁，她从小学的东西比较杂，刚到美国时，她当过钢琴老师，当过艺术品经纪人，后来又对服装设计感兴趣，自己去服装设计学院进修后，在某任男友的支持下，开办了自己的工作室。
从创办到盈利，就用了好几年的时间。
后来工作室赚钱了，季雅自己花钱比赚得多，要没有男友的资助，季雅肯定维持不了高水平的生活。她现在要把工作室转移回国内，自己的积蓄不到两万美元，季雅也不可能从小工作室做起，她要办，自然是要大场面。
得了乔治的准话，季雅就知道这事能成。
难得季雅忽然良心发现，想到乔治每天在京城呆着没事做，还提醒乔治：“乔治，你想在华国投资吗？”
“投资你的工作室，我们一起做这个事业——“
“不，工作室我可以自己来，我说属于你自己的投资。华国现在允许外商投资，在特区就可以，陆续开放了好几个城市。”
乔治想了想，“我和大使馆的几个朋友谈过，他们说现在发展最快的就是鹏城特区，但他是那里的官员，我去鹏城投资，合适吗？”
汤宏恩在季雅心里，已经是冷血无情的政客。
因为她而迁怒乔治，汤宏恩还真能干出来，
见季雅沉默，乔治耸肩，“亲爱的，我并不害怕谁，爱和正义永远不会被打败，我是怕你会介意，如果你不介意，我还真的挺想去试试。听说在特区，政府对投资的外商很优待，我也想看看，能不能借此影响到他的想法。”
能用投资威胁到汤宏恩？
乔治的家产有多少季雅不知道，她在国外交往过的男朋友家境都不差，经过了汤宏恩，季雅不会再选择穷小子。
“如果能出国，当然最好。乔治，我也知道国内的环境并不很适合开办工作室，你还记得华清那个女学生吗？她在做服装生意，我想在兼顾自己事业的同时，给她一个教训——”
季雅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客厅有响动，季江源站在客厅里，手上的篮球掉在了地上。
今天是周末，但母子俩因为去年的事有了隔阂，季江源并不是每个周末都回家的。
季雅也没料到，“你都听见了？”
季江源真的很失望。
“是呀，都听到了。您要把工作室搬回国，我替您感到高兴，但您目的是为了教训夏晓兰…我对您真的很失望。”
季雅一直没向夏晓兰道歉，才有汤宏恩和季家矛盾爆发。现在是虚假的和平期，季江源珍惜这样的安宁，哪怕这让他弄丢了一个朋友，他真不好意思再出现在夏晓兰面前，学校里偶然碰见，都是他主动避开。
季雅冷笑，“季江源，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你还记得夏晓兰的豪言壮语吧？昨晚我在电视上看见她了，你没能进的英语决赛，她进了！她还开了两家服装店，华清建筑系的学生好端端的去卖服装，你敢说这不是对我的蓄意狙击？”
季江源完全无法和他妈沟通。
夏晓兰家里开了服装店的事，他听宁雪说过。
夏晓兰选这个行业，是考上大学前的事，季江源听夏晓兰讲过她和汤宏恩认识的经过，不就是南下进货的途中，在火车上认识的么。
那个时候，夏晓兰认识季雅是谁？
就算是现在，夏晓兰恐怕也不知道他妈在国外从事的工作，谈何狙击。季江源觉得，他妈的被害妄想症越发严重：
“我不赞成，如果您坚持要这样做，我会从家里搬出去。”
季雅被儿子的吃里扒外给气笑了：“你搬走，你现在已经有汤宏恩撑腰了，你要搬走，记得把这些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来！”
有乔治在，母子俩习惯了用英文沟通。
乔治听着不对劲，看季雅气得胸口起伏，也担心她情绪激动：“你应该向你妈妈道歉，她一个单身女性要送你去私立高中，不是一笔小花销，而你的生父为你付出过什么？你不该这样伤你妈妈的心！”
季江源看了眼他妈，“…您把我花掉的钱，列一个账单吧，我大学毕业后会还给您的，乔治叔叔，我妈以后麻烦你照顾了。”
季江源什么都没拿，只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篮球，就此走出家门。
开始还脚步沉重，慢慢的越走越快，他抱着篮球，几乎是大步跑回学校。
从此没有名牌运动服。
没有花不完的零花钱。
还要背上数万美元的债务。
——但他至少还有自由！
804：通风报信（3更）
“阿姨，我找一下307的夏晓兰。”
季江源抱着篮球等在女生宿舍楼下。
他本来就是华清84届新生中的大红人，和夏晓兰的“爱恨情仇”，一直也在偷偷流传。
因为季雅来学校堵夏晓兰的事，夏晓兰和季江源闹得是见面都不打招呼，季江源眼下居然又来找夏晓兰，307寝室的人都有意见。
苏静原来对季江源很有好感，现在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季江源什么意思呀，嫌晓兰原来的麻烦不够多是吧！”
经过一学期的努力，夏晓兰好不容易扭转了她最初给周围人的印象。奖学金拿一等，昨晚电视上放了英语竞赛的节目，今天报纸上还介绍了这个比赛。
本来就是华清的风云人物，眼下关注度更高，季江源这时候来找，夏晓兰一现身，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看着呢，肯定有人要把去年的流言翻出来。
夏晓兰想了想，去年决赛的时候，季江源听见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交谈，费心套出话后马上给她预警，割袍断交，这个情还是得领。
“我下楼去看看，他应该是有事。”
苏静劝不住她，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