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没本事到要让自己女人出来陪酒也罢，原来要是被蒙在鼓里，发现了要么两人说好不再干这工作，换男人去赚钱——鹏城到处都是赚钱的机会，能被招进外资厂上班，一个月有几百块工资。就算不能去外资厂，在鹏城干别的，工资也比其他城市高，在这里又不愁每天没有工开。
要是接受不了小柔做过陪酒女，那两人就散了呗。
抓住就一顿打，打女人这种事刘勇不赞成，他是后来才知道夏大军喝醉酒对刘芬动过手的，没离婚的时候刘芬总在娘家人面前遮遮掩掩，刘勇后来知道了差点没被气死。
“天全大哥，这是咋回事？”
“唉，老弟，大哥对不住你，小柔被打了他们才通知我，我这不是赶紧就通知你来了！”
小柔那对象本来被刘天全的人抓住，一下子就挣脱了：
“你就是奸夫？妈的，老子非要弄死你！”
小柔大叫着不要，冲过去抱住那男人，“和勇哥没关系，你要打就打我…”
“都叫上勇哥了，还说你这贱人和人家没干系？”
小柔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刘勇瞧着这闹剧，觉得自己脑袋疼。
李栋梁要负责刘勇接的另外两个工程，葛剑跟着刘勇过来的，刘勇一发话，葛剑就去把男人拎开了。
打女人凶的不得了，在葛剑手里就是个小弱鸡。
刘勇不管对方闹腾，他也看出来点不对劲：“天全大哥，这是别人的家务事，我不太好管吧？”
打女人不对，歌厅的老板不管，刘天全不管，把他叫来管？
刘勇觉得，这其中的误会太大了！
他说出自己不太好管，在场的人都看着他，小柔睫毛轻颤，好像欲言又止。
葛剑心想，这不就是赖上他老板啦？
唉，这些人为啥要作死，葛剑听说夏小姐来鹏城了。
夏小姐是能轻易招惹的吗？
刘勇还不知道不仅是自己外甥女来鹏城，还带着他老婆孩子一块儿来了，想和刘天全讨论正事儿，跑过来处理的却是小柔的家务事——小柔是挺知情识趣的，每次也省了刘勇很多心思，不会像其他陪酒女一样恨不得把胸贴在刘勇身上，但现在大家都指望着刘勇来处理，他自己也愣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小柔的对象放了狠话要弄死奸夫淫妇，葛剑不动手，刘天全让人把闹事的几个男人赶跑，然后拍拍刘勇的肩膀：
“老弟，你看把小柔再放在舞厅也不合适，要不大哥替你找个地方安置好？”
刘勇皱眉：“天全大哥，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刘天全哈哈大笑：“你还是怕家里的母老虎？这有什么，一个在老家，一个在鹏城，男人出门做生意赚钱，身边哪能没有一个贴心人照顾！香港的有钱人都是几个老婆，合法又合理…我看那几个男人说不定还要来缠着她，小柔也是命不好，被这样的男人缠上，现在不好继续留她在舞厅上班了，影响舞厅的正常营业。”
在外面找一个？
刘勇真没想过，他游手好闲的到三十多岁才娶到老婆，他和李凤梅的感情没有出问题，最穷的时候李凤梅还偷偷回娘家借钱过日子，刘勇出来做生意，一心就想让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也能照顾好他身边的亲人。
香港有钱人能娶几个小老婆，刘勇又不是香港有钱人，大陆都一夫一妻多少年了，在他乡下老家，结了婚的人，不管是男是女再出去乱搞，就叫“搞破鞋”！
刘天全还以为刘勇的沉默是真的在考虑，他给小柔递了个眼色，示意小柔上前添把火。
小柔整个人都摇摇欲坠，忽然一下子跪到了刘天全的面前：
“老板，勇哥不是那样的人，您不要逼他，他是个好男人，我这样的人哪里配的上他…是我命不好，勇哥对我没那个心思，这样也好，免得我给勇哥添麻烦…”
小柔低下头，哭得肩头都在抖动。
以前别的陪酒女对小柔是很针对的，因为她一来就被刘天全委以重任，不用陪别的客人，不用被那些臭男人占便宜，攻略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刘勇。偏偏小柔还特别清高，其他陪酒女都很不服气。但今天小柔被老家的对象带人打的鼻青脸肿，她们也有了唇亡齿寒感。
是不是当过陪酒女，就不能上岸了？
连刘勇这样的小包工头，都嫌弃小柔？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说起来：
“小柔对他也是痴心一片了，别的客人都不肯接，每天就盼着他来。”
“她对象为啥从老家跑来，小柔写信说两人不处了…舞厅也不要小柔，之前那对象这样凶，这下子真的逼她跳海了！”
“唉，都说婊子无情，我看男人才是最无情无义的。”
刘勇一个头有两个大。
这事儿哪里都透漏着不对劲，怎么搞到现在，全成了他的责任了？
夏晓兰要找刘勇，只要找到刘天全就行。
趁着白珍珠能陪着李凤梅，夏晓兰说自己要处理点事儿，就带着康伟和潘三走了。刘天全的行踪倒是挺好打听，毕竟是有点名气的人，经常在南洋歌舞厅一带活动。
南洋歌舞厅在鹏城很有名气，鹏城最早的歌舞厅只有一家，是竹园宾馆附带的。
南洋歌舞厅则是单独开业的。迷离的灯光、喧嚣的音乐，还有各种酒水，以及可以陪客人跳舞喝酒的陪酒女，鹏城本地居民连裤脚上的黄泥土都没洗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
除了南洋歌舞厅，还有向西村西苑歌舞厅，这两家都是鹏城眼下的大热门。
当然，等明年香蜜湖度假村正式营业，香蜜湖夜总会号称东南亚最大的激光夜总会，横空出世，就让南洋歌舞厅黯淡无光了…香蜜湖夜总会么，夏晓兰还去过一两次，这什么歌舞厅，上辈子她在鹏城工作的时候，可是听都没听过。
夏晓兰一到地方，就有两个打手模样的人上来。
这么漂亮一个年轻女孩儿，可把他们场子里最漂亮的陪酒女都给压下去了。
康伟开着车呢，潘三看上去也不好招惹，要不然这俩人肯定要调笑几句。
“三位，我们舞厅还没营业…”
“你们看我样子像是来跳舞的？我来找刘天全老板。”
511：避而不见（1更）
大嫂为啥和他们这样客气？
贼眉鼠眼的，眼睛往哪里乱看呢，一点规矩都不懂。
“刘天全是在这里，是你们把人叫出来，还是让我们自己进去找！”
康伟说的话没啥威慑力的话，潘三只要撩着眼皮一笑，看门的都能打哆嗦。一般混混都不敢和潘三硬抗的，潘三全身都散发着他很不好惹的气息，谁也不是傻子，活在世上吃米吃盐多少年了，什么样的人不好惹，心里都是会衡量的。
夏晓兰这三个，就挺不好惹的。
84年的时候，正常女孩儿都是躲着舞厅这种地方走的，长得这么漂亮还敢自己凑上来，不是太蠢就是有仰仗。
能开车的人也不多呀。
带着司机和保镖的，是真的很不好惹。
“您稍等…”
潘三还没动手呢，看门的人先软了。
夏晓兰等了有十来分钟，才看见刘天全匆匆出来。
瞧见夏晓兰，刘天全一点都不心虚，“说是有特别漂亮的年轻小姐找我姓刘的，我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夏小姐，见过夏小姐后，其他人就不能称为漂亮了！”
刘天全也有意思，他和刘勇称兄道弟，对着刘勇的外甥女，他却叫“夏小姐”。
这当然是个不会出错的称呼，刘勇有多少底，刘天全能看透。
刘天全看不透的是夏晓兰。
包括和汤市长的关系，仔细一琢磨，好像也是夏晓兰在中间串联。
毕竟，汤宏恩在大庭广众下打招呼的人是夏晓兰，而非刘勇——刘天全都想插手装修材料这块儿了，发现夏晓兰出现在电视里了。刘勇的事倒是好打听，把刘勇灌醉了就知道，但刘勇从来不多说他外甥女的事儿，刘天全只知道这位“夏小姐”如今在华国的首都上学，念的也是内地这边最好的高校之一。
要按刘天全的眼界去判断，夏晓兰像是香港上流社会的名媛。
不是家世特别牛的那种名媛，而是被某个大人物圈养的交际花名媛…毕竟她生的这样漂亮。
夏晓兰要是知道刘天全的想法，估计能让潘三帮忙套上麻袋把这肥猪佬揍一顿。她向后看了看，不见刘勇，就直接问刘天全了：“刘老板，我听说您把我舅舅叫来谈生意，怎么不见他人？”
刘天全欲言又止。
“你舅舅刚才还真在这里，不过他现在不太方面…夏小姐，你知道，男人有时候会处理点私事嘛。刘勇老弟是你长辈，这些事你也不太适合去细究。”
听这意思，她舅不会真的沦陷失守了？
夏晓兰皱眉：“我倒是不想管我舅舅的私事，不过我暂时还不想给自己换个舅妈，我们内地的男女关系不像香港那么复杂，靠女人吹枕头风这种歪门邪道，刘老板可能感受过成功的经验，但恕我直言，在内地的市场远不如刘老板想的那么大，我们处在改革开放的风口上，规规矩矩做生意才是长远的正途…让您见笑了，其实是我和汤市长约了吃饭，这不也想把我舅舅带上，才来找他的。”
夏晓兰一提起汤宏恩，刘天全就呵呵笑。
不知道为啥，刘天全在夏晓兰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味，什么叫他刘天全感受过成功的经验？
夏晓兰却终止了话题，刘天全还不是要叫人去请刘勇。
又过了十多分钟，刘勇才从歌舞厅里出来。
他脸色难看，满脸的心事，好险陷入了某种进退两难的境况中。
瞧见夏晓兰，他脸上闪过惊讶：
“晓兰，你怎么来啦？”
夏晓兰也没有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给刘勇难堪。
她甚至都没提别的，特别轻松的说了两句：“我趁着周末过来一趟，还带着涛涛和舅妈一起来旅游，他们都在建材店那边等您呢。”
刘勇听说老婆孩子都来了，哪里还有空管这些烂事。
他也有点心虚，明明就和别的女人没有过关系，被外甥女从歌舞厅找到，刘勇能不心虚吗？
幸好，他外甥女没有直接把李凤梅给带过来，刘勇才真是满身是嘴都解释不清！
“走走走，赶紧回去。”
夏晓兰以眼神询问跟在后面的葛剑，葛剑轻轻摇头，夏晓兰也松了一口气，她舅这是还没真正沦陷呢。
“老弟，你就这样走了，里面的人——”
什么小柔小硬的，刘勇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啊！
刘天全偏偏要提出来，刘勇老脸一红，尴尬的要命。
“天全大哥，我都说了，我真的没办法管这事儿，小柔她是很可怜，但我是有老婆的人…”
刘天全恍然大悟，“是我说错了，夏小姐不要误会。”
刘天全装腔作势的，夏晓兰反而来了兴趣。
她是不想见什么陪酒女，但一次性把刘勇的烂桃花解决也不错。
“刘老板，我现在对这个小柔倒是很好奇，能不能请她出来见一见？”
刘勇张张嘴，心里火急火燎的，他外甥女该不会把这个歌舞厅给拆掉。但他也不敢说什么，被夏晓兰在歌舞厅找到，刘勇哪里还有当舅舅的面子。
“夏小姐要见谁，她还能拿架子？去把小柔叫来。”
刘天全倒是很给夏晓兰面子。
康伟想，大嫂见个陪酒女，真是给香港佬面子。这香港人就是要作怪，要是让人查一查这个歌舞厅，香港佬就会老老实实不作妖了。
也就是在鹏城，改革开放的试点城市，什么妖魔鬼怪都钻出来。换了京城试一试，康伟非得让香港佬知道马王爷为啥有三只眼！
又等了十多分钟，舞厅的人跑过来，并没有什么小柔跟在身后。
“刘老板，小柔不肯来。”
夏晓兰嗤笑一声，也就这点胆子。
夏晓兰那声嗤笑啊，让刘天全十分没面子。
等夏晓兰几人上了车，他让人把小柔带过来。小柔这次是真的害怕了，不像早上那时候是演戏：“老板，我、我不能见她…您别让我去勾引刘勇了，我不知道刘勇外甥女就是夏晓兰…我不敢惹她。”
512：想不想报仇（2更）
小柔一脸惧怕。
“你认识她？”
刘天全心想，这倒是巧的很。
小柔点点头，“老板，我说自己被人逼的在家乡待不下去，就有夏晓兰的缘故，我实在是害怕她。”
小柔是她的花名，她的真名叫樊雨。
樊镇川被抓后，她被樊晗逼的在河东县无法生活，只能离开当地。樊雨一路南下，火车上就遇到两个说要带她赚大钱的人，辗转就到了鹏城——原来所谓的赚大钱，就是当陪酒女。
樊雨一开始还不肯。
跟樊镇川厮混，和陪很多个男人是两回事。
但是樊雨没啥文化，进厂招工她是没机会，要说工作经验，她就只干过保姆。
在鹏城，保姆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好找的，人家更愿意请知根知底的当地人。反正都是洗衣服做饭干家务，请谁不是请？年轻的小保姆，女主人都有提防心。樊雨也是过了几年好日子的人，让她去干脏累的活儿也坚持不下来。
最后只能乖乖当陪酒女。
原本也不是在南洋歌舞厅，是刘天全先在别的场子遇到她，发现这女人柔柔弱弱的，有一股说不出的小可怜意味，这才安排樊雨去勾引刘勇——刘天全在刘勇身上花的心思，还是为了汤宏恩。汤市长也是单身，并没有听见汤市长有家属在鹏城。就算有老婆，那也是异地，刘天全就是那想法，哪有独居的男人不偷腥。
樊雨去勾引刘勇，用的也是以退为进的法子。
刘勇这个人和混风月场的男人比起来太老实，还有一种大男子主义的责任感。今天这出戏，包括之前的铺垫，都是樊雨和刘天全商量好的，包括故意让刘勇听到别人的议论，包括今天来闹事的几个男人…今天刘天全是要收网了的，哪知刘勇的意志力的确比较强，刘天全只能让樊雨慢慢磨。
一点点把刘勇的防备心磨掉，激发刘勇的同情心。
只要刘勇肯收下樊雨，肯同意安顿樊雨，别管是出于同情，还是男人对女人的怜惜心理，他都别想再轻易甩掉樊雨。
甩不掉樊雨，那就是甩不掉刘天全。
刘天全派出去的饵，自然有他自己特殊的控制手段，“小柔”的过去是什么样刘天全根本不关心，当陪酒女可不是他刘天全逼迫的。
哪知道，一个“小柔”，居然还认识夏晓兰。
樊雨也觉得自己倒霉的要命。
她根本没有见过刘勇，不知道刘勇是夏晓兰的舅舅。
如果知道，她一定会离刘勇远远的，当陪酒女赚钱，赚谁的不是赚，何必要去挑战这种高难度的任务。
樊镇川是怎么倒的？
那个在商都市委招待所和夏晓兰一起离开的男人，让樊雨影响深刻。
反而是葛剑和李栋梁，当时虽然跟在夏晓兰身后，樊雨心慌意乱，根本就没留意——要不，她在看见葛剑的时候，就该知道刘勇和夏晓兰有关系的。
因为有人想要强娶夏晓兰，搞得一个县城的官场大动荡？
刘天全沉思，这倒是和他想的一样，夏晓兰本身没什么背景，却是大人物圈养的金丝雀儿！
就这样，还敢对他说不要搞美人计枕头风的歪门邪道？
刘天全心想，夏晓兰明明就是这种歪门邪道的受益者嘛。
他自觉弄清了夏晓兰背景，心反而踏实了。
据樊雨的说法，夏晓兰就是豫南省的一个农村丫头，和汤市长不可能有什么交际，除了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这正好呀，说明汤市长也不是没有弱点的，只要找准了弱点，一定能在汤宏恩身上撬开一条口子。刘天全也没办法，别看他在鹏城这边光鲜，他其实就是靠着给杜琤荣当姨太太的妹妹发家的。现在杜家四房斗的像乌眼鸡，杜琤荣最疼爱的还是原配老婆生的大儿子，就是原配死得早，要不其他三个姨太太生的孩子哪里还有机会？
刘天全也不是为了自己在争，早点在鹏城这边立稳脚跟，他就能给予妹妹那边反向支持。
几千万港币身家？
和琤荣集团的资产比起来，他有的这点钱并不算什么，如果能在家产争夺中占上风，那利益才是很可观。
原本计划的挺好。
他和鹏城这边政府关系挺不错，之前合作的业务也不全是为了赚钱。结果汤宏恩一上任，是主管经济的市长，汤宏恩不待见刘天全，好多机会就抓不住了…刘天全想到这里，胖胖的肚子颠了颠：
“小柔呀，你就像条丧家犬一样，被人从家乡赶了出来，难道到了鹏城，你还害怕夏晓兰？你就不想，找个机会报仇…”
樊雨抬起头，表情惊惶，虽然脸上青青紫紫的不太好看，惹人怜爱的劲儿却越发明显。
刘天全也看的心中一动。
反正今天樊雨和夏晓兰也打过照面，夏晓兰还能一直守在鹏城。
外甥女管天管地，还能管娘舅的裤腰带松不松？
刘天全还想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
“舅舅，舅妈要是知道你去歌舞厅…”
回去的车上，夏晓兰就提了这一句，刘勇就恨不得跳车。
“我去歌舞厅真没做啥，你说那些香港人真奇怪，谈生意非要到歌舞厅谈，内地的人还得随他们的规矩。”
刘勇也是在解释。
夏晓兰想翻白眼，哪里是香港人喜欢在歌舞厅谈生意。正规的生意，大部分还是在办公室谈成的，只有一些本身就不那么光彩的生意，需要在夜总会那种场合完成。知道刘天全的背景，夏晓兰就能理解这人的办事方法了。
“那个叫小柔的，为什么不敢来见我，我又不会吃人。”
夏晓兰一抱怨，刘勇就头大。
“晓兰，幸好你今天来了，要不我还脱不了身！”
刘勇噼里啪啦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
从刘天全把他请去，到莫名其妙的“小柔”就赖上了他，成了他必须要负起的责任，刘勇知道自己被套路了，但想不通刘天全为啥会绕这么大的圈子来套路他。
——他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哪有那个价值呀。
513：后知后觉（3更）
她舅舅还没彻底昏头！
康伟对形势的估计太严峻，当然，真要等她舅彻底落入刘天全搞得温柔陷阱里，再想把她舅舅拉起来就晚了！
多少精明的男人，被女人骗的时候，就像中邪一样抽也抽不醒，夏晓兰不是对她舅的人品不信任，是对这个险恶的社会太警惕。
让她舅被社会教做人是印象深刻，但那代价太大，和睦的家庭没有了，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夏晓兰可不觉得舅妈李凤梅是那种忍气吞声，放任自己男人在外面找女人的性格…李凤梅都离过一次婚了，再离一次婚也不奇怪。
那时候，夏晓兰再去找刘天全有什么用，刘天全也不可能为她舅的家庭和睦负责呀，凡是考验人性的最后都不会有好结果，能把苗头掐死的时候别手软。
刘勇觉得他没有刘天全算计的价值，夏晓兰忍不住就笑：“舅舅，您这就是妄自菲薄…您以为那个陪酒女是对您保持距离呢，这叫欲擒故纵。”
招数夏晓兰没玩过，但套路她听过呀。
后世有什么绿茶婊、汉子婊，也有这种撩男人时欲擒故纵的，先认男人当“哥”，每天大哥长大哥短的叫着，好像真的没有男女之情，就是生活太艰难，总需要男人时不时帮个小忙。等到男人老婆察觉后闹起来，男人还觉得莫名其妙——那就是一个小妹妹啊，又没有男女之情，有什么好闹的！
觉得家里的女人不相信他，家里女人吵闹，外面认的妹妹却一脸无辜的劝和。一个歇斯底里，一个善解人意，多安慰几次，原本没有情谊的，也会发展出情谊。
夏晓兰说的含糊，刘勇瞠目结舌。
“我咋会为了一个陪酒女不信你舅妈？”
脑子被门挤过吧。
小柔是挺可怜的，但又不是他刘勇害得对方当陪酒女的。等等，他为啥会觉得小柔可怜？刘勇摸摸后脑勺，他虽然有警惕心，难道还是不知不觉被影响了，要不今天怎么不果断离开，差点就被南洋歌舞厅的那些人牵着鼻子走！
刘勇后知后觉，听完夏晓兰的分析，惊出一身冷汗。
从小柔第一次露面，他虽然不喜欢，有了其他陪酒女的陪衬，倒也不讨厌。小柔越是规矩，刘勇对这个陪酒女反而多了一分尊重。第一次见面他“喝醉”了，意识其实是清醒的，也没见小柔对他不规矩，刘勇就先入为主的有了印象。
听夏晓兰这一分析，是刘天全特意按照他的性格安排的。
包括他在厕所听见其他陪酒女的背后议论。
包括今天所谓的小柔老家对象找上门。
刘勇十分不好意思，“没想到千防万防的，还是差点中了计，那个陪酒女也是豫南省的，我听她说话带着点口音…这多半也不是啥巧合。”
现在脱离那种被道德绑架的气氛了，刘勇的脑子又清醒。
小柔要是豫南那边的人，老家对象肯定也是豫南人。
家里穷的要出来当陪酒女，老家的对象又哪里有钱从豫南带七八人跑来鹏城找茬？路费不要钱呀，从豫南到羊城的火车票一个人就二十多块，七八个人加起来车费就是200多。
一群人跑一趟，得花好几百块！
还有从羊城到鹏城需要“入关”，没有办理边防证的，只能偷偷入关，这些细节想起来都太不合理，刘勇忍不住苦笑：“我还觉得自己聪明呢！”
夏晓兰看她舅想明白了，也不紧紧咬着这个问题不放。
“刘天全叫您合作的项目，该不会是香蜜湖吧？”
夏晓兰就把香蜜湖的开发背景讲了，鹏城市政府的重点工程，刘天全好不容易喝上汤，真要让出来给刘勇喝一口么。
刘勇现在对刘天全是一万个不相信。
他瞬间比真正被抓奸还紧张：“…我和刘天全已经签合同了。”
签合同了？
夏晓兰这可比那什么陪酒女重要多了。
“先看看合同，能不能找到漏洞。”
现在连正规的‘合同法’都没有，就算有合同法，签合同时坑人的地方也很多，更别提在84年，合同里挖坑简直能玩死人。
夏晓兰已经做好了她舅这次要大出血的准备。
现在想想，伍行长的贷款，恐怕是帮倒忙了。
甥舅两个说话，车上其他人都不吱声，听夏晓兰说到这里，潘三才忽然开口：“香港佬要是敢在合同上骗人，我就让他从别的地方把钱吐出来。”
“三哥，谢谢您…但这件事最好能用正规手段解决，非常时期，才行非常办法，我们行的正，才不会让别人为难。”
潘三哥肯定有办法叫刘天全把钱吐出来。
刘天全这种人最怕死不过，这里是鹏城，对方就算在香港有社团背景，在鹏城也蹦跶不起来。
潘三却不一样。
潘三就算把刘天全绑架了要赎金，夏晓兰也不会奇怪。
但这事儿不能这样干，夏晓兰既不想让潘三冒险，商业上的事用商业手段解决，一直是夏晓兰的行事准则。这一点倒和周诚不谋而合，对付樊镇川时，周诚虽然暗暗收集了樊镇川许多违法的证据，最终也是让官方出面逮捕樊镇川的。
这样做可能没那么快意恩仇，然而后遗症却少很多！
刘勇有点焦躁，夏晓兰安慰他：“只要您人没事儿就行，舅妈和涛涛，还有我妈都来了，您可别让她们瞧出异样，不然您去歌舞厅的事，我可替您瞒不住了！”
康伟开着车，想笑又不敢笑，憋得脸红脖子粗。
刘勇十分不讲道理：
“葛剑，你怎么不直接把我打昏带走？”
怎么还有自己的事儿。
老实的葛剑被刘老板搞得有点懵，把喝醉的勇哥抗走他知道，没喝醉的以后也抗走？！
“晓兰来鹏城了？”
汤宏恩开完会，就听见小王带了这消息。
“她想和您吃顿饭，我看她好像遇到了点麻烦。”
这又是什么说法，刚到鹏城就遇到了麻烦，还是因为这麻烦才特意来鹏城找他的，汤宏恩点头：
“那就安排在今晚。”
514：合同上的手脚（4更）
刘勇和李凤梅一见面，两口子都没提之前在商都吵架的事。
李凤梅是见了刘勇在鹏城艰苦的生活条件，不好意思吵，刘勇自然不必说，被夏晓兰从歌舞厅给带回来，虽然并没有真正做了对不起老婆的事，到底是心虚呢，哪里还敢提吵架的事情。
再说了，李凤梅都主动来鹏城看他，那就是对他这个“一家之主”的低头嘛。
刘勇把儿子抱起来，“你们在鹏城多玩几天。”
李凤梅白他一眼：“你儿子不用上学的？也就只能待两天！”
刘勇就嘿嘿笑。
当然要上学呀，他和李凤梅夫妻分居两地打拼，不就是为了儿子刘子涛以后有个好未来么。夏晓兰就是榜样，读不读书，对农村出身的孩子来说差距太大了！
上学这事儿是不能耽误的，哪怕是牺牲一点相聚的时间，按夏晓兰的话来说，得给刘子涛养成好的学习习惯，让他知道上学应该排在所有事之前，而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前提也要先读完万卷书啊！
不止是刘子涛要上学，现在商都那边刚刚上冬装，请了店员，李凤梅和刘芬也不可能真的把店里的生意抛开。
夏晓兰要看的是刘勇和刘天全签订的合同。
一看到那合同，夏晓兰就知道是什么毛病了。
刘天全的天宸装饰，承接的是香蜜湖度假村的一部分室内装修工程，最大头的就是香蜜湖夜总会。然后刘天全作为承包商，又将一部分工程分包给刘勇的‘远辉’。流程基本上是标准的，就是在小地方做手脚。
“我舅舅和刘天全签合同的时候，喝了酒吧？”
夏晓兰问的是葛剑。
签合同那天的确是喝了酒，但合同也仔细找人看过的。
夏晓兰指着合同：“刘天全的公司叫天宸，这合同上写的是天辰，你们别看这两个字读音一样，等到真正结款的时候，全看刘天全想怎么玩了。”
承接工程是要垫资的。
就像鹏城市政府招待所的工程，总预算上百万，刘勇把家里的钱全部带上了也不够，中途要不是有银行贷款，根本撑不到工程结束拿到尾款的那天。每个包工头都是这样搞的，有100万的流动资金，敢去接几百万的工程。后世经常有农民工讨薪闹上新闻，有的是包工头故意赖账，大部分是包工头自己的资金链都断了，拿什么来给民工结算工资？
包工头承接了超过自己流动资金的工程，只要上面的建筑公司压着款不给，就能把包工头拖到想跳海。
刘天全现在玩的就是这套，国内的《合同法》还没有，所谓的合同都是双方自行商议的，欺诈合同防不胜防，刘天全搞了个比较简单的，把‘天宸’换成了‘天辰’。现在让刘勇拼命垫资，等到结款的时候，刘勇把合同拿出来一看，刘天全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给钱。这个‘天辰’也一定是存在的，就是找不到负责人，向谁追讨工程款？
葛剑满头大汗：
“夏小姐，老板可是已经垫了9万多的工程款了…”
现在发现合同有问题，9万的工程款怎么办？
不终止合同，是要继续往里投钱。终止合同，9万拿不回来，还有违约金。
不管怎么算都是刘天全占便宜。
夏晓兰沉思，刘天全才看不上这点小钱，他把‘远辉’整死了有啥意义，远辉可不是刘天全在鹏城的竞争对手，双方的业务等级都不同。天宸能接到香蜜湖的装修工程，远辉能接吗？
要不是刘天全故意拉刘勇入伙，远辉连香蜜湖的边儿都摸不上。
刘天全算计的不是刘勇的钱，而是一个把柄。
想把刘勇给拿住的把柄。
到时候她舅要不就资金链崩盘，欠下一屁股债，要不就乖乖听刘天全的话，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
刘天全需要打手吗？
不，刘天全需要的是她舅和汤宏恩的关系。
别管这层关系刘勇还是夏晓兰建立的，刘勇要是欠了几十万的债，夏晓兰能坐视不管？
“没事，现在发现要比撕破脸后发现要强。”
夏晓兰还安慰葛剑呢。
在歌舞厅谈出来的生意，有毛病其实并不奇怪，人都喝的醉醺醺，哪知道自己签下的是什么合同。她舅舅这下子吃过亏上过当，就算这9万都砸到了水里，也不至于一蹶不振。
葛剑说的什么违约金，夏晓兰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刘天全就是撕破脸，他也收不到这个违约金。
夏晓兰想了想：“合同的事你先别告诉我舅舅，我晚上可能要和汤市长吃饭，等舅舅好好陪舅妈和我表弟玩一天，事情等明天再说。”
夏晓兰把这份合同带走了。
康伟和潘三都知道。
康伟试图让气氛轻松点，“嫂子，就算亏了9万，凭刘叔现在的生意规模，可能要不了几个月也就赚回来为了，刘叔要是缺钱周转，我这里还有。”
潘三也不用说，夏晓兰要说收拾刘天全，潘三能立刻将刘天全拎来。
至于刘天全身边那些跟班，潘三根本没放在眼里。
夏晓兰摇摇头，“暂时不用，康伟你不许主动说要借钱的事。”
已经折进去的本钱能不能拿回来，并不是最重要的。夏晓兰觉得最重要的是这次吃亏，能让她舅舅记忆深刻。还没事发呢，就赶紧有人帮忙擦屁股，她舅舅多半很快就忘了有多疼…教儿子都有放手的一天，何况刘勇还不是夏晓兰的儿子。
晚上吃饭，是在汤宏恩家里。
汤宏恩瞧着精神还不错，吃的菜都比较清淡。彭秘书在问过医生后，给汤宏恩做了一张三餐计划表。几点吃饭，每天吃什么，一个星期轮流吃什么，都按照表上的计划来。
彭秘书现在搞不懂的是汤宏恩的作息，毕竟晚上没有人监督汤宏恩按时睡觉。
“汤叔叔，您可要多保证自己身体，要没有您，世上坏人这么多，我一个人可收拾不过来。”
汤宏恩失笑：“你拐着弯告谁的状，我听小王说了，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夏晓兰把合同摆在桌子上，“我都不知道，鹏城原来又多了一家叫天辰的港资公司。”
515：有技巧的告状（1更）
把“天宸”改成了“天辰”？
这就是合同上欺诈了。
汤宏恩牵动嘴角笑了笑：“刘天全这个港商做生意不老实，以为鹏城能搞香港那一套，他和香港的琤荣集团有密切的联系，港商投资我们当然很欢迎，内地要改革开放，要发展离不开外面的资金和技术…但那些游走在灰色地带的资本，我们也不能完全没有防备。”
对汤宏恩来说，刘天全的背后就是藏着灰色的资本。
琤荣集团的底细根本不需要详细去查，杜琤荣是个什么出身，香港很多人都知晓。
汤宏恩对刘天全留心，是因为刘天全想要染指鹏城的港口业务，琤荣集团本来就半黑不灰的，汤宏恩可不想让鹏城变成走私的天堂，他对这一点是很厌恶的。
一开始他也以为夏晓兰跑来鹏城是当走私客的，那样的话汤宏恩也不会理会她了，不管她嘴巴有多甜多会办事儿，汤宏恩理一个走私贩子做什么？
夏晓兰说她想干装修生意，事实证明她真的是走正途的，汤宏恩才和她来往。
汤宏恩一说，夏晓兰就知道为啥刘天全不受待见了。
汤宏恩就是一道关卡，卡住了刘天全在鹏城大肆进军的脚步。至于他进军鹏城做什么，多半是替琤荣集团打前哨。鹏城作为改革开放的特区，背后是大到难以想象的潜力市场。别管卖什么东西倒内地，总人口这么多，谁先走进这块市场，谁就能赚钱——卖工业品还好，就怕刘天全带来的是歪门邪道的东西，
“刘天全是杜琤荣的便宜小舅子，听说杜琤荣的姨太太们争的很厉害…“
刘天全是想替杜琤荣搞定这件事，来替自己妹妹增加砝码？
汤宏恩点了点桌子：“你的生意才多大，打听杜家做什么，杜琤荣不是你能招惹的。”
其实刘天全也不是夏晓兰应该招惹的。
不说其背后的社团背景，就以双方的生意规模差距，刘天全就能把刘勇的‘远辉’给碾压。
但汤宏恩也知道，可能有夏晓兰的指点，‘远辉’对刘天全是避了又避，刘勇被刘天全缠了几个月，千日防贼终有一疏，可不就是被刘天全给坑了吗？夏晓兰也没和他争辩，汤宏恩知道这事儿不是夏晓兰干错事，他沉吟了片刻：
“香蜜湖可我还没上任时就启动的项目，81年就动工，如今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预计明年正式对外开放，特能、正太集团不会允许哪里出乱子，当然鹏城政府对这个项目也是高度关注，刘天全拿这个项目来做套，难怪你舅舅一头栽下去。”
这就有点过分了。
刘天全办事太不讲究，把在香港的一套办事方法搬到鹏城来！
以为鹏城是70年代的香港吗？社团势利猖獗，还腐蚀了香港的警务队伍，10个警察里有9个是黑警，收取贿赂替社团当靠山。
“9万块是不少，你想让我帮忙解决？”
夏晓兰摇头：“9万块钱哪里需要惊动汤叔叔，比起合同上的小问题，我是想告诉您，鹏城现在兴起的歌舞厅大有问题，特别是南洋歌舞厅，幕后老板可能就是刘天全…他笼络了一批陪酒女替他办事，这股风气要是兴起来，再想杀下去就不容易吧。”
告状也是有技巧的，抓住刘天全的一点小毛病没用。
刘天全这样的人，是把鹏城的商业大环境给搞坏了。
要想谈生意就要去歌舞厅？
喝着酒，搂着陪酒女，还谈的是什么生意。
她舅舅是中招了，绝对不是第一个中招的，刘天全打的是‘组合拳’，酒色财气多管齐下，不中招的才是少数吧。
就说陪酒女这东西，改革开放才几年呢，朴素的国企干部们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汤宏恩听完就说了一句话，夏晓兰知道汤宏恩肯定心中有数。
汤宏恩也不是一般人，别看他时不时就生病，他对鹏城的发展是很上心的。夏晓兰在鹏城重遇他的时候，汤宏恩在视察建筑工地，后来又在海边遇上，除了小王身边也没跟着别人，夏晓兰就怀疑汤宏恩是‘微服私访’，跑去沿海的渔村摸底，搞清楚鹏城的走私情况。
他要以‘市长’身份下去视察，自然什么真实情况都查不到，基层也会粉饰太平嘛，走私犯也不傻，动辄就一整个村子都参与走私，面对上面的领导会相互打掩护。
有关刘天全的话题就此打住，夏晓兰主动提起季江源对她的疏远：
“大家学业都比较忙，还是在英语竞赛统一笔试的时候见过。”
“我上次说过你什么毛病？不要把生意上一套搬过来，难道你和江源不是同学，这顿饭我就不会同意了？”
汤宏恩最初的激动过后，毕竟是各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人，慢慢也就能冷静下来思考。他当然想和季江源多亲近，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儿子，而且他暂无再婚的打算，这辈子估计就只有一个儿子了。
但父子俩多年不见，季江源又是在美国长大，和他疏远也是应该。
父子情分是慢慢相处的，强求不得，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境况，前妻季雅再怎么歇斯底里，起码把儿子季江源教育的还不错。那孩子能在华清念书，看上去也很阳光积极，汤宏恩还有什么好求的？
总比父子俩隔着太平洋，12年来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强。
夏晓兰只能说汤叔叔真够想得开。
不同的人格局不一样，汤宏恩的大部分心思都寄托在事业上，外人哪有资格同情汤大佬？就像后世，总有人说心疼某某明星总是被抹黑云云，一个神回复就能终结所有的脑残粉：先看看自己银行卡的余额再说心疼别人好吗！
夏晓兰银行存折的余额倒是比汤宏恩多，但她还兢兢业业的不敢松懈，个体户和大佬比什么，汤宏恩有今天的地位，人家也奋斗了几十年的。
汤大佬听说这一次来鹏城，夏晓兰是带上全家一起出动，夏晓兰告辞的时候，他还补了一句：“我这个月的工资还够请你家人吃顿饭，上次有些问题麻烦了你妈妈一下，你们离开鹏城前，我让彭秘书安排个地方。”
516：价值9万的学费（2更）
夏晓兰去见了汤宏恩，心里才是有底。
汤大佬这种人，说什么话都不会很直白，特别是一些政府的决定，怎么会和夏晓兰细说。但两人说的也不是全然没用，夏晓兰又不是真的只有19岁，还是能听明白一些潜台词的。
等她回招待所的时候，刘勇还没睡呢。
“晓兰，合同的事…”
刘勇是要陪老婆孩子，还要招待刘芬。晚上建材店的一大群人吃海鲜去了，刘勇面上高兴，心里还是放心不下和刘天全签的合同。
结果一问葛剑，夏晓兰把合同带走了，刘勇又看不见合同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问葛剑和康伟也说不知道。夏晓兰没回来前，刘勇是坐立难安。
他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和人干走私路上受了重伤，想退股转行，却又怕别人不同意的心情一模一样。想得多，忐忑，希望都是寄托在别人身上，自己十分被动！
自己亲舅舅，夏晓兰故意为难他干啥。
但亲舅舅喝了酒跑去签合同，夏晓兰的确是很头疼。
刘勇瘦瘦小小的，本来个子也不高，一直各种操劳也没能像她妈刘芬那样稍微长胖点。加上鹏城的紫外线特别强，刘勇本来就不白的皮肤晒得更黑了。说是老板，要是穿的稍微差点，就是南下打工的农民工。
夏晓兰又有点心软。
她舅前半辈子都是在乡下混日子，有外出的经验也是和人干走私。做生意肯定是摸着石头过河，就算她告诉过一些注意事项，好多事也得真正遇到才有经验。
“合同是有点问题，您和刘天全签了50万预算的分包合同吧，先垫付的9万块钱，可能会打水漂。”
夏晓兰既然心软，就不会再吊刘勇胃口。早晚都要说的事儿，何必让她舅担心的今晚也睡不着觉，她把合同翻出来，指出了‘天宸’和‘天辰’的差别。
刘勇捏着公章醒目的合同，不敢相信自己会犯这种错误。
他最近，脑子可能真的被酒精泡坏了。
9万块？
这都快到年底了，刘勇一整年也就赚了这么多钱。
他手里本钱，有银行借的，有李凤梅从服装店的分红，最赚钱的一个工程就是市政府招待所的，一下子赚了十几万。不过刘勇没有全拿那钱，把利润分了一半给夏晓兰。
他赚的钱也没有多少留在手里，全部压在生意上，能抽出来的几万块，已经在京城买了四合院。
这9万块要亏了，刘勇自己也要心痛。他还要还银行的贷款，低息是相对的，低息又不是无息，刘勇一时间也挺受打击。继续往里面投钱，等着刘天全良心发现？还是干脆就终止合同，就当这9万块打了水漂？
“还有违约金…”
刘勇现在懊恼的要命。
他其实也是贪心，市政府招待所让他一次性赚了十几万，人赚过大钱再去赚小的，就不是那么得劲儿。他装修康伟和邵光荣的房子，加起来才赚了三四千块钱，那时候浑身上下都是干劲，没想到赚不赚钱的问题，就觉得能学到新东西。
那时候也没人帮他盯着装修，每天他都不能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