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为被指了鼻子,而是因眼前人的本身来源,他们费尽心力,竟然还是没能将人除去,成为最大的心腹大患。
“当年就该一刀剁你个小杂碎!”沐升气得鼻子都歪了:“毒不死你,蛊杀不死你,那时就该将你剁了喂狗!”
人人痴呆了。
凤琉璃一手将娇小的人搂于怀中,一手指动,划琴勾弦,琴弦“琮”的一响,一声凤啸之音拔地而起全文阅读。
水啸微一愣,指动,对于某些人,确实用不着多说。
“王需声音相助,你们给我弄出声响来,能吼的就吼,能叫的就叫,如果实在不行,哭也行。”凤琉璃回眸,视线横扫众人。
“是!”
晕乎乎的人,机械似的应。
“啊-”
“吼-”
“呜-”
“兵兵崩崩-”
转瞬间,各种声音如春笋冒起,更有不知该发出何种声音才好的人,干脆拿兵器互碰,乱敲。
音起,烛白音界静止,再无法前进,更无法后退。
百音之乐,犹如百鬼在哭,凄厉阴寒。
一息二息,三息…
第五息,空中三族人阵,再无人存在,空中一片空荡。
第十息。
天地之间荡起一声明快的高音,犹如净水滴玉之音。
烛白色的音之界,应声而破。
无声无息,像是被无数利刃切割着,烛白色一块一块的飞散,碎散无痕。
百音之乐,嘎然而止。
百人,似睡着般,含着微笑,缓缓后仰。
箫管丝芦,纷纷飘坠。
唯有阳月沐三位当家浮空而立。
正抚琴的水啸,扬手,隔空狂拍。
啪啪啪-
一片巴掌声中,阳灭天的脸时左时右的转动。
在人惊悚的目光中,阳灭天的脸浮肿了起来,紫红紫红的,各边一个掌印,五指分明。
砰砰砰-
又一息功夫,浮立着的人落地。
七大护法嗖的跳出银晕,人还没至目标处,后面传来声音:“给我踢,使劲儿的踢!打的他们不生不死。”
啪-
最后一个字才落定,一双纤手无力垂至琴面。
凤琉璃伸手一捞将人揽住,眉,紧蹩。
适才还精神百倍的人,脸白如纸,粉唇失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灵气皆无,气息微弱得似一缕轻烟,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王,王-”
护法回头一看,转身即回跑。
旁边的蜂涌而至。
凤留行呆呆的看着,眼角微湿。
“善后之事,将与你们,记得清理十万里之内的尸首,至于,那三个,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就行。”凤琉璃揽着人,越众而出,一去数十里。
一群人呆呆的目送。
“天马阁下,那个,王,怎么了?”
夏至不敢问龙太子,揪着心,小心问小天马。
“王,以身为容器,借女神神力布施结界,护琉璃山方圆十万里,借神印封印修蛇,神力耗尽,王心力枯竭,修为尽失,只能入净心池养护,才能保住身魂不枯。”
飞飞敛去银光,与龙太子走向净心池方向。
“要在那里养多久?”夏至跑着追问。
“不会很久,或许明天就会醒来。”
身形伴着声音一起远去。
众人又一次目送。
“啊啊,小奶娃娃是女娃娃啊,是女娃娃啊,”酒老头一屁股坐地,捶胸顿足的乱嚎:“怎么会是女娃娃,为什么会是女娃娃…”
凤寂肖不归甩个白眼,不管他。
片刻之后,音之界慢慢隐去。
不足半刻钟,琉璃山空中漫天遍布九彩烟花。
夜尽天明,日尽夜临,转眼即过三天。
苦命啊苦命!
仰望着白云和挂在山尖上的太阳,水啸叹出当天的第一百零一次悲叹。
修为尽失,这是多么悲催的事啊!
重修脉,重进阶,一切都要从零开始,等修到接近神的那一阶,还不知要到多少年后的猴年马月羊日,想捉回水十九那不负责任的家伙,更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何日。
想到水十九,水啸不顾自己泡在水里,狠狠的揉太阳穴,她想了千百种可能,就是没想到那家伙的灵魂竟一直藏在脑海里,直至那天她突破混天境时才跑出来。
再想到那家伙一跑了之的任为,她就想抹脖子,那丫的,实在是太没良心了!让她承受受丹田破碎、浴火重生之类的苦难就算了,竟连自己的亲人都舍下,竟跑去她出生的地方替代她,真是欠揍。
她觉得,捉住那丫XXOO一万遍的惩罚都嫌太轻了,起码得OOXX一千万遍一亿遍才能解恨。
揉着头,她英明的决定,她只管重修,至于寻找亲人,重建琉璃城,找沉封的神殿,如何解决那些家伙,外加如何清巢那些家伙等等事宜,就全部留给水十九自己回来处理了,那丫总得为自己承担点责任才行。
下定决心,却仍然只有望天的份,目前想修也修不了,身体受损太严重,得护养,护养啊护养,天天泡在水里养,呜—
她想哭!
欲哭无泪,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见知命碑的一截,还有,呃,一张绝色的脸?
没修为,不知何时有人接近的人,在心里将阳月家的人问候了一百候,慢慢改漂浮的姿势为站。
雪发,红衣,血瞳。
俊美的少年,静靜的蹲在水面上方半寸处,低眸望着她,眼神温柔,怜爱,无奈,还有浅浅的沉痛。
眨眼,水啸蹩眉,暗思着究竟是谁欺负他了呢,以至于凤修罗竟在短短数天间又憔悴了几分。
“凤留行,我想去那上边看看。”想不通,指指高耸入云的石碑。
为帮她塑煅身体,凤琉璃带着小龙小天马去神降找些东西,并接小叮当,八族护法正在处理如何将所有事实还原以昭告大陆的事,凤氏族人与护法族人还在着手善后工作,至于那个老头,听说还处在她由男变女的剧变后遗症中无法自拔,所以没人来管她。
“王佑不许你离水。”抬眸一瞅,凤留行没同意。
“凤修罗,我就上去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呆在水里真的很闷,闷会心情不好,心情不好会影响将养效果,效果不好我会呆更久,呆久就更闷,闷…”
听着那恶性遁环的理论,凤留行苦笑着揉揉眉心:“停停,我的小姑奶奶,我同意还不行么。”
水啸偷笑,嗯哪,装可怜卖萌什么的最有效了,百试百灵!
凤留行默默的伸手将人从水中拉出起,腾空直上,数个眨眼的功夫,穿越层层云朵,飘至命碑之顶,将娇小的少女双足放触在碑石面,自己浮在后方相扶。
知命碑,唯王者可立,护法,凤凰族人,无人有资格能碰触。
万里晴空,云浮阳照,抬头,像要触天,低首,足下是漂渺的云海,远处是时隐时现的山峰。
这一刻,心似苍穹,空茫茫。
幽幽一叹,水啸有些遗揻,如果能看到更远,那又将是什么样的一翻心态呢?
“将来,你会看到的。”凤留行浅笑安慰,只不过,那时陪伴的人,已经不再是他,心,泛起无边的苦涩。
为什么曾经没有登碑顶却偏偏在自己无法行走时才来?只是想体验那种前后反差,水啸淡定的微笑:“你知道为何我以前没来么?”
“不知。”
“因为,一个人看风景很寂寞。”
凤留行沉默。
“你怎么会想起来来看我呢?”水啸突然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事来。
他,能说是来辞行的么?
“我来辞行”的话终是说不出口,凤留行微微一顿,轻轻的嗯一声:“听说你醒来,就过来看看,也想问你一件事,…”
话突然就顿住。
扭头瞅瞅欲言又止的家伙,水啸挑眉:“何事?”
“关于沐月霜,”凤留行迟疑一下,又着着:“他的蛊,对你可还有影响?”
登入琉璃山的沐氏众人,除沐升月破地阳灭天三人,其他们的族人全部被音杀,可她,却独独留下了一个沐月霜,对此,他终究是有些无法释怀。
“没影响,可惜,就算他死了,我心中的蛊也逼不出。”至少,目前逼不出来,好在当初她有先见之明,将之束住,否则,如今这样,保准会被折腾死。
“他在登洗心梯。”
闻之,水啸沉默。
当登洗心梯时,心中会浮生出种种往事,犹如重生当年,再经当年之事,一阶一件事,也可能是一生中所有的事,走完所有台阶,传闻可去心魔,如获新生,可惜,鲜少有人会去走那一遭。
沐月霜又所为哪般?
“那就让他登吧,念在光明神子与黑暗神的份上,我给他们两族留下一点血脉,至于他本人想如何活,那是他自己的事。”
她想不透,只能由他。
良久,凤留行才呢喃着轻语:“啸儿,我还带了几个人来看你,你见到他们应该会开心的。”
“谁?”
“在下面,他们到了。”
水啸推开凤留行的手,自己站至边缘,笑着回眸:“凤留行,有没兴趣当琉璃城的男主人?”
?
凤留行僵住。
“你可以考虑再回答,十年为限。”回首,水啸张开双臂,自碑顶一跃而下。
凤留行呆呆的出神。
像鸟儿飞坠的水啸,在呼呼的风声中下落,她的心情突然很好,因为,或许是因为她的身份使然,就算是下坠,竟然并不可怕,速度不快不慢。
欣喜之中,悠闲的闭眼,猜想着下面究竟是谁。
过了许久许久,恍然听到了急切的声音。
“啸儿-”
“公子—”
霍然睁眼,瞳孔无限放大。
下方,三人仰头而望,一个是发丝半白半黑的老者,中间的女子满头银丝,却是鹤发童音,其容面如少女,再边上的则一身绿裙的年轻女子。
那,岂不是水十九的祖父祖母么?
另一个,岂不就是那查无音讯的绿萼?
“爷爷奶奶,绿萼…姐…”
喜悦如潮水涌上心头,欲语先凝咽。
泪雨纷飞中,谁的声音在响?
“啸儿,我的乖孙!”
“公子,绿萼在!”
…
时如苍驹过际,转眼十年。
又是七月初七。
天高云远。
水啸端坐于碑顶,凝望远方。
知命碑顶绝对是在大陆上最高的一处,竟可越过琉璃山的边缘,望到天的边际,如果,当拥半神之力时,大约可俯瞰整个天下。
历经十年之久,各项事务都已经步入正轨,琉璃城也在一步一步的完善中,正逐渐重现当初的美丽,居高而望,太阳沐照着的琉璃山,美丽神秘。
而经往琉璃城的洗心梯上一抹月白清晰如近在眼前,那个人是那般执着,即使耗费十年功夫还没登至洗心梯全程的十分之一的路段,仍没有放弃。
高处不胜寒。
正因为如此,她才喜欢选择在碑顶修烧,以此令自己时刻保持着清明,努力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可惜,不容她清静,十全长们率着一大群人蜂涌而至。
望着奔近的人,她暗自抽蓄,连心脏都在抖,琉璃城逐渐步入正轨是不错的,可麻烦也随之而来,就如现在这些人,不用想,她都知道找她所为何事。
“城中事交给十全长老,天下事交给护法,就这样!别天天找我,我忙着修炼,没空!”当即虎着脸,先声夺人。
“王,您老该亲政,十年之期已至,而且,护法也不可能再代处政事,自古后妃不涉政,只护法。”大长老站出来,义正严辞的劝纳。
“等等,什么后妃不涉政,这跟护法有何关系?”水啸惊得差点跳起来,汗泠泠的瞪着大长老。
“护法是王内定的妃子,无婚配之当代护法,只要本人愿意,皆可为妃。一旦其中一位护法为妃,另七族护法亦只护法不理政务。”
听着大长老有板有眼的话,水啸跳脚;“是谁定的破规矩?将那人给我揪出来,闲着没事折腾出这种玩意害人,欠揍!以后谁再敢提这种事,我打折他的狗腿!你们是不是很闲?很闲就去各地巡视一番,顺便的查查三大神殿沉封在何处吧。”
一群男男女女泠汗狂滴,无声呐喊:王啊,那些事是您老该做的,不是凤凰族人该做的啊。
“好好,王,不提不提!”生怕将皇惹毛,大长老只好先妥协:“可您总不能甩手不管呀,您都十年不问天下事,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提起政事,他就想哭,历代有哪代皇是像当代皇一样的?不理政事,不登王座,不住琉璃宝殿,让他们这些老骨头、护法们天天忙得天晕地暗,没日没夜的被满大陆的事折腾,还有没天理?
“叫你们去漂渺岛将凤留行绑回来打理一切,谁让你们不去的?还好意思哭累,我没听见。”甩袖,扭头,坚决的当眼前一堆人不存在。
呃!
随着大长老而来的人,满心的委屈,谁不想去将少宗主给绑回来?可是,敢么?十年前少主不辞而别,去请的人全部被丢了出来,再后面的人,个个连岛都没得靠近就被轰回来了哪,还扬言说有谁敢再去打挠清静,将来脱光衣服游街,如此这般,谁还敢去?
抹汗,大长老连想死的心都有了,求救的望向另九人,另九个全部当没瞧见他的眼神,装痴扮傻的当自己是木头。
风,送来一阵紫刑的香味。
“少主?”大长老喜出望外,兴奋的蹦了起来。
人群唰的让开。
那边,白云铺路,一人迎风踏云而来,红衣,雪发,黑瞳如墨。
天姿风流,俊雅飘逸。
眸深似海,幽幽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