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什么呀,做生意也不稳定。”
两人闲叙了一会便各回各家。
一回到家,郁春玲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现在萝卜白菜已经开始下来,她要开始做酸菜和腌菠萝了。
这些活看着不重,但十分繁琐,择菜、洗菜、切丝、晒干,准备各种作料,还要清洗一堆瓶瓶罐罐。陆郁梨年龄小帮不上忙,陆郁桃在镇上读书,一周只有一天半在家,这些活全都落在了郁春玲一个人身上。陆郁梨看着心疼,就说:“妈,咱们找个人帮忙吧,给她开工钱。”
郁春玲说道:“还找人呢,就挣这点钱还不够给人工钱的。你出去玩了,挣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陆郁梨默默叹息一声,爸爸这样说,妈妈也这样说,都说不用她操心,可她闲得住吗?不行,她得找机会让自己有资格操心。她也知道她年纪小掣肘多,但距离长大还有十几年呢,难道真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陆郁梨没想到很快就有一个机会出现在她面前。
郁春玲因为家里有事,一连两个礼拜都没有去县城卖咸菜。
谁也没想到,两周到有人找上门来。
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陆郁梨倒认识,就是她们第一次在纺织厂卖咸菜时第一个打招呼的女子,好像是叫李婷婷。与她同来的是个衣着时髦、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
第二十六上门合作
郁春玲帮着白奶奶下完酱,带着陆郁梨回家。孙小丽的妈江玉荣正带着一对龙凤胎在两家之间的空地上玩耍。
两个孩子一见了陆郁梨,赶紧拿着手中的宝贝上前献宝,一个拿根树枝,一个拿块石头。陆郁梨夸了两人几句,让他们接着玩去。
江玉荣跟郁春玲说了一会闲话,话题巧妙一转问道:“小桃妈,你家这宅基地是不是空不多久了?”江玉荣在陆郁梨家的邻居,她自然关心隔壁住进什么人。
郁春玲笑着说道:“这事我做不了主,都是孩子他爸拿主意。”
江玉荣道:“那样也好,你家国华是个主意正的人。我跟你说,咱们村里的宅基地可是越来越金贵了。”
“你说的是,旁人也这么说。”
江玉荣一方面确实是真心为陆郁梨一家考虑,毕竟他们两家一直关系不错。但同时也有别的考量,她十分不待见陆国中那一家子,十分地不想跟他们做邻居。邻居处得好了,比远亲关系了还好。但要是遇上讨厌的邻居,也够糟心的。
两人说完宅基地的事,又不由自主地说起两家男人的事。
“你家老孙今年过年应该能回吧?”
“谁知道。要是任务紧,他可能就不回了。”
“还是国华这样好,时不时地能回家。”
“好什么呀,做生意也不稳定。”
两人闲叙了一会便各回各家。
一回到家,郁春玲便开始忙活自己的事。
现在萝卜白菜已经开始下来,她要开始做酸菜和腌菠萝了。
这些活看着不重,但十分繁琐,择菜、洗菜、切丝、晒干,准备各种作料,还要清洗一堆瓶瓶罐罐。陆郁梨年龄小帮不上忙,陆郁桃在镇上读书,一周只有一天半在家,这些活全都落在了郁春玲一个人身上。陆郁梨看着心疼,就说:“妈,咱们找个人帮忙吧,给她开工钱。”
郁春玲说道:“还找人呢,就挣这点钱还不够给人工钱的。你出去玩了,挣钱的事不用你操心。”
陆郁梨默默叹息一声,爸爸这样说,妈妈也这样说,都说不用她操心,可她闲得住吗?不行,她得找机会让自己有资格操心。她也知道她年纪小掣肘多,但距离长大还有十几年呢,难道真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陆郁梨没想到很快就有一个机会出现在她面前。
郁春玲因为家里有事,一连两个礼拜都没有去县城卖咸菜。
谁也没想到,两周到有人找上门来。
来的是一男一女。女的陆郁梨倒认识,就是她们第一次在纺织厂卖咸菜时第一个打招呼的女子,好像是叫李婷婷。与她同来的是个衣着时髦、面容白净的年轻男子。
李婷婷还记得陆郁梨,她弯下腰和气地问陆郁梨:“小朋友,你还记得姐姐吗?”
“记得记得,姐姐这么漂亮,我一见就忘不了。”
“小滑头。”李婷婷笑着拍了一下陆郁梨的头,“那你妈妈在家吗?”
“在在。”
李婷婷没有跟陆郁梨说找她妈什么事,但陆郁梨直觉是有好事。
陆郁梨领着两人进门时,倒把郁春玲吓了一跳。
“你们两位是”她略有些疑惑地问道。
陆郁梨赶紧提醒她:“妈,这是婷婷姐姐啊,纺织厂的厂花。”
李婷婷和那位年轻男子闻言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厂花呢,这孩子可真有意思。
“哦哦,你好你好,快请进。”
一听到熟人,郁春玲多少缓解了一些局促。
李婷婷身边的年轻男子先自我介绍:“陆嫂子,我叫李卫星,是婷婷的堂哥,是这样的。我最近在邻市开了个小餐馆。前几天,我在婷婷家吃到你做的酱和咸菜,觉得味道不错,就想过来和您谈一谈。”
郁春玲听罢不由得又惊又喜。她赶紧把两人让进屋,又拿出茶叶沏茶。
“不用客气,嫂子。”李婷婷在旁边说道。
因为都是女人,再加上两人略熟,李婷婷就担当起谈话的主导者。
李卫星的话不多,但他的眼睛一刻也没闲着,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家里的卫生情况。他们做饮食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他看到陆家收拾得干净利落。屋子里方砖铺地,桌椅擦拭得十分开净。院子几条石径,旁边或是种着菜,或是种着花,几棵果树上硕果累累,看着十分喜人。他们的院子不像有的农家院落那样鸡粪鸭粪遍地,鸡鸭鹅各有各的地盘,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李卫星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往下说:“陆嫂子,你看,这样行吗?我们餐馆想从你这里定一批酱菜和辣椒酱,不过,因为我们是批量要,你看价钱方面能不能优惠些?”
“啊,是这样,好说好说。”郁春玲有些惊喜过度,但还算稳得住。
陆郁梨做为孩子插不上话,她默默在心里算着价钱,现在妈妈做的酱菜咸菜零卖价钱是2毛五到三毛一斤,批发的话自然要便宜些,两毛一斤还算合适。而辣酱自然要贵些,他们零卖时论瓶卖,一瓶约半斤左右,卖4毛到五毛,肉酱更贵,六毛到八毛。批发的话普通辣酱定在3毛五到四毛之间最划算。要是太低,赚头就太少。
郁春玲做这行有一段时间了,自然是十分清楚这里头的行情。她沉思了一会儿,就报出了一个陆郁梨预想得差不多的价钱。
李卫星倒也十分爽快,一口答应道:“行,我看嫂子是个实在人,我也不耍虚头,价钱方面咱们好商量,不过呢,这是要入口的东西,希望卫生方面要主意些。”
郁春玲忙说:“那是自然,这些东西我们自己都也吃的。”
“那我就放心了。”
两人又坐了一会,便要告辞离开。
郁春玲热情地送他们出门,李婷婷路过院子时,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棵一抱多粗的梨树。
陆郁梨当下就注意到了,她拉拉郁春玲的袖子说:“妈妈,咱们摘几个梨让婷婷姐尝尝吧。”郁春玲猛然想起这岔,赶紧说道:“对对,来,你们摘几个带回家尝尝。”李卫星推辞了一下,就顺手摘了几个带走。
陆郁梨趁这个机会,又悄悄地跟妈妈说:“妈,你跟他们说定金和合同的事。”这样空口白牙的说定就定,万一他们做好了,对方又不要了呢。人和人之间是需要信任不假,但规矩不能破。
郁春玲不太懂合同之类的,而且她觉得有些为难。
陆郁梨只好推她一把,她故意用其他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妈妈,你放心好啦,我当然会写你的名字啦,你到时再在合同上摁个手印就行了。”
合同?李卫星一怔,似乎这才想起要签合同的事。他看了陆郁梨一眼,笑呵呵地对郁春玲说道:“嫂子,你看我差点忘合同和定金的事,我今天来得匆忙,合同没准备好,不过,我先交给你一百订金吧,过两天,或是你到县里,或者是我来你家,咱们再正式签订一份合同。”
郁春玲再次一愣,她忙不迭地答应道:“行行。”
李卫星当下便交了一百块的定金,陆郁梨代郁春玲写了一张收条。
李卫星看了一眼收条,揣进兜里,笑眯眯地夸了陆郁梨一句:“这孩子了不得,将来好好培养。”
郁春玲客气了几句,再次把两人送出门去。
等到两人一走,郁春玲把看着那两张五十的新票子,仍激动不已:“小梨,咱们还没开工,就能先拿到钱了!”
“妈妈,这是订金,他应该给的。”
“嗯嗯。”郁春玲把钱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两天后,李卫星携带合约书二次登门拜访。陆郁梨本来也打算替妈妈签名的,但她转念一想,以后这样的事还多着呢,难道她要一直帮忙吗?再说,就算爸爸回来了,妈妈也需要独挡一面。
当下,她便劝妈妈学认字,至少要先会写自己的名字。郁春玲起初有些排斥,后来拗不过闺女,只好试着写了一遍,这两天练习了十几遍,倒也写得像模像样了。
李卫星第二次来陆家时,正赶上周日,陆郁桃刚好也在,她就帮着把合同的大概内容念给妈妈听。双方并无异议,合同顺利签定。李卫星又补交了二百块定金。
合作已经敲定,陆郁梨家的小作坊就要正式开工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本来李卫星两次上门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再加上郁春玲此后开始大量购买坛坛罐罐和萝卜芥菜。村民们很快都知道郁春玲交了好运了。众人反应不一,有说风凉话的,有观望的,也有替他们高兴的。还有人说李卫星是骗子的。郁春玲自然顾不上管这些。她现在最担心的是人手不够用,做个十坛八坛,她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可一下子做几百斤,她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于是,全家召开了一个临时会议,陆郁强自然不用参加,郁春玲也就跟两个闺女商量。
陆郁桃又提起了辍学的话题:“妈,要不我回来帮你吧。”
郁春玲出声斥责道:“帮什么帮,你忘了你爸的话了,俺们两个辛辛苦苦为了啥,还不是想让你们过得好,你好好念你的书。”
陆郁梨也说道:“姐,你就听爸妈的吧。咱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呀,人手不够就花钱请人呗,反正村里闲人多的是。”
郁春玲从来都是给别人打工,花钱雇人还是初次。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
郁春玲思前想后,决定先问孙小丽她妈江玉荣,两人处得好是一,主要是江玉荣干活利落,人也干净。
她过去一说,江玉荣便笑着说:“什么钱不钱的,我帮你干也是应该的。”
郁春玲忙道:“可别,你要是白干,我就不好意思使唤你了。咱俩关系好归好,但钱上也得分清。你要不收钱,我只能找别人了。”
江玉荣见状,便顺势答应了。
江玉荣答应来,再找一人就够了。
“妈妈,我再帮你找一个人。”陆郁梨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大声说道。
第二十七章 农家小作坊(上)
陆郁梨一听到哥哥跟人打架,立即冲出院门去看个究竟。郁春玲随后也跟了出来。
跟陆郁强打架的不是别人,正是陆郁梨的三堂哥陆清华。
陆清华吸溜着鼻涕,翻着三白眼,斜视着郁春玲,恶人先告状:“二婶,我来帮忙晒菜,小强打我。”
郁春玲严肃地问陆郁强怎么回事,陆清华不断地打断她:“二婶,是小强先打的我。”
陆郁梨瞪了他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没看我妈正在问吗?”
陆郁强一脸委屈地说道:“清华往菜上吐口水,我不让,他就推我。”
陆清华连忙大声争辩:“我没有,不信你问别人。”说完,他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小孩子们。
有些胆小的孩子只好低下头不吭声,因为他们惹不起陆清华。
其他机灵些的孩子干脆偷偷溜开了。
陆清华见状,得意地笑了。
“你看,没人看见吧,我没吐口水。”
陆郁梨一看到陆清华那令人恶心的嘴脸就十分愤怒。这个人是陆家所有奇葩和缺点的集大成者。他从小就心灵扭曲、欺软怕硬、奸猾算计、偷懒躲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闪光点。与他相比,大堂哥人虽软弱了些,但好歹勤快话少。二堂哥精刮了些,但至少表面能过得去。陆清华是那种方圆几十里都能出名的人。他后来到了说亲年龄时,媒人一听就摇头。
而陆郁梨因为年龄和他相当,又寄居在了家,很不幸地见证了他所有的种种奇葩。
郁春玲自然是知道这个侄子的为人。她把脸一沉说道:“这是要入口的东西,你可不能胡来。”
陆清华梗着脖子大嚷:“我没吐,没吐。”
陆郁强红着脸说道:“你就吐了,我亲眼看见的。”
“你说看见就看见了。”
郁春玲被两人吵得脑门疼,她摆摆手:“行了,这次就算了,你回家去吧,以后再捣乱,我可不依。”
她说完,又问陆郁强弄脏的是哪个地方,虽然心疼,她也不得不把那一片的菜丝给扔了。陆清华也溜着墙根走远了。
陆郁梨知道这个人就是个牛皮糖,他不会只捣乱一次就跑的。所以她就留了下来守株待兔。
果然,郁春玲进去没多久,陆清华便又卷土重来,他先是冲两人不停地做鬼脸吐舌头,嘴里骂骂咧咧地挑衅两人。而且他还四周不停地撮土,他接下来想要干什么,自然不用说。
陆郁梨装作没看见他,陆郁强又要过去打架,陆郁梨拉着哥哥没让他去。
她故意大声说:“哥哥,咱们来讲故事吧?”
陆郁强暂时被分散了注意力,回答道:“好哇好哇,你讲。”
陆郁梨清了清嗓子,开始故事:“从前,有一只讨人厌的癞包子。他的鼻涕像小河一样,总是翻着个白眼,走路像螃蟹似地斜着走,这只癞包子谁见了谁烦,人们都绕着他走”
陆清华一听就知道陆郁梨是在说自己,便瞪着眼大声质问:“你说谁?”
陆郁梨装傻:“我说癞包子啊,你认识他吗?”
“你敢骂我!”陆清华双眼圆睁,像只发怒的小牛似地,向陆郁梨撞过来,陆郁梨灵活地一闪,陆清华扑了空,趔趄了几下差点摔倒,他更加恼羞成怒,伸手就要去抓陆郁梨,陆郁梨前世没少跟他打架,对付他早就有经验了,她反手抓住他的胳膊,陆郁强当然也要上前帮妹妹。
兄妹两人通力合作,一个摁着陆清华,一个使劲揍。
陆郁梨一边指挥哥哥打陆清华,一边出声警告他:“你捣乱一次我们就揍你一回,我一直打到你长记性为止。”
陆清华嗷嗷地惨叫着,陆郁梨看揍得差不多了,才放了手。陆清华挨了打,先冲进院子里去告状:“二婶,二婶,小梨和小强合伙打我。”
郁春玲只得放下手中的活再出来查看:“你们仨又怎么了?”
陆郁梨学着陆清华的口吻说道:“没有啊,我们跟清华闹着玩呀。谁打他了?谁看见了?”
陆清华气得直翻白眼:“你打了打了就是打了。”
陆郁梨和陆郁强坚决不承认。
郁春玲秉承一惯地和稀泥性格:“行了,你们三个和不来,就别往一处凑。清华你回家去吧,以后别跟他俩玩。”她一见这个侄子就头疼,巴不得他永远别来。俗话说七八岁的孩子狗都嫌,但陆清华是讨人嫌中的讨人嫌,他连耗子都嫌。
陆清华见告状没用,就哭着嚷道:“你们都欺负我,你给我等着!”说完,连哭连跑开了。
估计是搬救兵去了。
陆郁梨猜测得没错。不多一会儿,陆清华就带着大伯母杀了个回马枪。
郁春玲再三被打断,心里憋着一股火。但大嫂来了,她不得不出来应付。
李秋云斜楞着郁春玲,不阴不阳地问道:“他二婶,我家三子咋着你了,你让两孩子下黑手打?”
郁春玲被气笑了,当下反驳道:“大嫂,你这话说的,孩子之间闹矛盾不是很正常吗?咋就是我让孩子打的,你不提还罢,要提咱就一起提,我好好在这儿晒菜丝,你家清华朝里面吐水又是咋回事?”
李秋云装模作样地问了陆清华吐没吐,陆清华当然坚决不承认。
“我没有吐,谁看见我吐,你让他出来说呀。单凭一个傻子说是就是呀。”
郁春玲听他当面说傻子傻子的,心情愈发不高兴。
她也装模作样地审问了一下陆郁梨,陆郁梨当然也不承认打人的事。
她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我没有打人,谁看见我吐,你让他说呀,单凭一个讨人嫌的癞皮狗说是就是啊。”
“你——”陆清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急得两眼暴突。
李秋云盯着陆郁梨,冷笑一声:“这孩子可真了不得,小小年纪,说慌一套一套的。”
郁春玲还没回答,陆郁梨笑着说:“大堂哥才了不得呢。我们都是跟大伯母学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