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突然从丛意儿的眼角落下,落得安静而触目惊心。

无心大师有些意外的说:“你知道的还真是多,这些大兴王朝的旧闻是不对外人讲起的,我偶尔听你母亲说起些旧闻,但好象没有你说得如此透彻,你小小年纪还真是不可小瞧。只是司马希晨、司马锐这些大兴王朝的祖先与此时的司马逸轩有何关系?你竟然如此联系起来,且伤心成如此模样?”

丛意儿眼看着前面,看着落叶在风中起舞,轻轻的说:“婆婆,你信不信人有三生三世,终究要生生死死守着一个最疼爱自己的人?逸轩的爱并不激烈,或许他只是不想我受到伤害,因为他觉得爱一个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人,或许他宁愿今生不再爱的。或许是我该还他的,如果换做是我总是在等待中期望一份爱情的来临,我也会倦的。”

无心大师有些不解,心想:这孩子真是可怜,也不能怪她,经历了这些个生死,一时之间感情上总是有些不能接受的,自己当年不也是痴痴傻傻,直到这心不在了,心死了,才活过来?!人呀,还是无心的好,无心的话就不会有什么痛苦,就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好吧,婆婆不再劝你了,但是,丫头,你不可以再瘦下去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再瘦下去,风一吹就会倒的,只要你答应婆婆不再这样,你想要如何,婆婆一定不会管的。”无心大师无奈的说,“你呀,别的不说,只这痴情,最是像你母亲。”

丛意儿不再说话,看着落叶飞舞,安静的如一朵静静绽放的花般,透着一股清冷的味道。

『118』第117章

“婆婆,你说逸轩他现在好吗?其实他去了,对他来说也许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他可以不必再为大兴王朝奉献所有,包括他的喜怒哀乐,他此时或许是平静的吧,意儿真希望他去了天堂,并且忘记了意儿,这样,他可以在另外一处活得轻松幸福。意儿不愿意忘记,对于意儿来说,至少此时,所有的想念都是一种幸福。”过了好一会,丛意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想到他会忘记意儿,心里就痛得受不了,宁愿与他纵然是阴阳相隔也是念着意儿的,可是,想到他会因为想念意儿而难过,如同此时意儿想念他一般,意儿就宁愿他不会记得意儿,可以好好的平静的幸福的活着,没有了意儿,可以有另外一个女子给他幸福的机会。其实抛却上天的安排,不是意儿,他一样可以获得幸福安静的生活,有了意儿,不过是几番波折,耗尽所有。”

无心大师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中了魔了!

司马溶身上的穴位已经慢慢的变得不可以完全的束缚他,但是,他却懒得回去,每天面对丛惜艾,继续装聋作哑,听丛惜艾唠叨些旧事,好象她此时更多的是在回忆旧时她与自己的事情,总是说着说着人就会发呆,这几日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尤其是知道司马逸轩和丛意儿出事后,她突然整个人变得有些特别能说,总是一二再再二三的说起旧时的丛意儿。每到听到丛意儿对他的痴情相许,心中就觉得自己十二分的可恶。

“外面出事了。”丛惜艾从外面回来,坐下,外面下着雨,她收起伞,虽然没办法回二太子府,也没办法回娘家,但是好在她在京城还有些早先存下的银两在银铺里,她去取了些,所以度日不是很困难,她还租了这处小小院落,日子过得到也有趣,有面前这个乞丐做伴,收拾干净了后人到也看着不错,虽然不够英俊,但比起司马溶的冷脸来说,还是舒服的。“听说皇上生了重病,正在张榜寻找可以救治的大夫。”

司马溶一愣,父王生病了?!怎么回事?!他下意识的脱口说:“他怎么了?怎么会生病?难道病得宫里的大夫也治不了?”

丛惜艾手中端着的杯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她觉得好象是个雷响在自己的耳边,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只是此时语气中只有焦急没有挖苦和冷漠。她盯着眼前收拾干净的乞丐那张陌生的脸,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怎么可能?这人怎么突然会说话了?怎么声音和司马溶这般的相像?“你,你,你什么时候可以说话了?!”

司马溶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无趣,丛惜艾听出了他的声音,他恼怒的说:“不错,是我,你听出了我的声音,我中了乌蒙国的易容之类的毒,你如果可以解,给我准备了解药,就可以看到我!”

丛惜艾不由自主的一哆嗦,立刻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司马溶的手腕,试了试,长出了口气,说:“还好,只是让你一时失了旧时的容颜,没有关系,此时药性已经极浅,而且下药的人特别有数,并没有对你造成任何的伤害,我这就去帮你配药,你随时可以恢复旧时模样。你在这儿等等,我这就去。”

司马溶愣了愣,这个丛惜艾,好象还是蛮担心自己的。他点了点头,说:“你马上去,我想立刻回去看看我父王,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到底这些日子出了什么事,先是皇叔被处死,意儿也丢了性命,然后是父王生了病,而且是宫中御医也处理不了的奇怪的病,难道是乌蒙国的人下得毒,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丛惜艾愣了愣,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匆匆的说:“这些还不清楚,我这就去配解药,然后陪你去宫中看看,到底皇上是中了什么毒,虽然我并不是精于此道的人,但是毕竟在乌蒙国呆过,若是宫中的御医也查不出来,应该是中了乌蒙国的毒。你先不要着急,不需要太多时间,我去去就回。”

司马溶看着丛惜艾匆忙离开,在椅子上坐下,这些日子和丛惜艾相处,丛惜艾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把他看成一个可以说说话的陌生人,到知道了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凭心而论,他也觉得,丛惜艾如果不太功于心机的话,到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并不特别让人讨厌。但是,一想到意儿,他就没由来的讨厌丛惜艾,因着不知道他就是司马溶,她甚至并没有隐瞒她当时让意儿接近他的真实原因,这让他真的是恼怒万分。

丛惜艾回来的很快,她不仅带回了解药,而且还找来一辆马车,让他们可以迅速的回到宫中,并且直奔正阳宫,司马溶知道,父王最是宠爱如今的皇后娘娘,他生了病,定会住在那儿。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阻拦他们二人,就算司马溶离开再久,也没有敢忘记二太子的长相,以及丛惜艾的模样,所以,他们顺利的到了正阳宫。

但正阳宫里一片寂寞,没有人在,几个正在打扫的奴才看到司马溶和丛惜艾,立刻跪下来迎接,告诉他们二人,皇后娘娘现在在暖玉阁陪着皇上,皇上这几日身体不适,正在那儿休养。

司马溶看了一眼丛惜艾,自己的父王到底生了什么病?这儿的奴才说起话来为什么有些躲躲藏藏?

丛惜艾看着司马溶,轻声说:“先不要着急,我们立刻去暖玉阁看看,如果可以看到皇上,我也许可以猜得出来,皇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儿的奴才们神情有些古怪,我也有些担心皇后娘娘。”

司马溶心中焦急,并没有在意丛惜艾慌乱中随意说出的我字,其实也不奇怪,这些日子来,她一直这样和司马溶说话的,一时之间也忘了再改过来。

二人赶到暖玉阁,迎面正好陪到丛雪薇,丛惜艾吓了一跳,才几日不见,姑姑竟然憔悴成这般模样,如果不是看她的打扮,丛惜艾还真认不出面前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姑姑丛雪薇。丛雪薇的身体裹在黄色的华服里,虽然打扮的非常仔细,但依然掩饰不住眼角的细纹,已经是个徐娘半老的女子,全不是以前妩媚娇艳的丛雪薇!

“皇后娘娘,您,您,您——”丛惜艾说不出话来,她第一感觉就是,丛雪薇一定是中了毒,而且是乌蒙国一种特有的让人迅速衰老的药,这种药只有乌蒙国的皇宫才有,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看到丛惜艾,丛雪薇长出了一口气,好象看到了救星,这几日,她以一种不可控制的速度老着,每天看到镜中的自己都是触目惊心的,那张脸上,绉纹和岁月的痕迹迅速的让她恨不得立刻死去。四处寻找打听丛惜艾的下落,但是始终没有消息,此时突然看到丛惜艾出现在自己面前,真是惊喜万分。

“你,你这几日去了哪儿?为何怎么也找不到你?”丛雪薇几乎落下泪来,看到司马溶,泪水就真的落了下来,哽咽着说,“二太子,你,你快去看看你父亲吧,他,他——”

司马溶冲进房内,外面虽然寒意逼人,这儿却是温暖如春,一眼看到自己的哥哥站在父亲的床旁,表情沉重,正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听到他的脚步声,抬起头来,却没有说话,并示意他小声些。

司马溶看到床上躺着的父亲,脸色苍白,浑身无力,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很奇怪,他初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人,因为他的第一感觉是,床上躺着的是个公公,而不是例来威武雄壮的父亲!皇上闭目躺在床上,正在休息的模样,脸色苍白而细腻,看起来有些莫名的别扭。

“大哥,父王他怎么了?”司马溶小声问。

『119』第118章

司马澈示意他出去说话,出了卧房,看到外面正在交谈的丛惜艾和丛雪薇,司马澈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意味,但一瞬即逝,就连司马溶也没有看到。司马溶全心都在躺在床上的父亲身上,盯着司马澈,等着司马澈开口。

司马澈关上通往卧房的大门,轻声责备道:“你这几日去了哪里?宫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你竟然不管不问,你忘了自己是大兴王朝未来的皇上的事情了吗?父亲这几日突然染了奇怪的病,身体迅速的不适起来,宫中的太医们也诊治不出原因,已经派人去到乌蒙国请大夫来,或许可以解释其中的原因。”

“丛惜艾她或许可以看得出原因,毕竟她在乌蒙国呆过,多少知道些。”司马溶轻声说,没有解释他消失的原因,如果告诉自己的哥哥,自己是被人从二太子府里劫持走的,大哥会相信吗?估计可能性不大!谁会相信一个外人可以随便的从宫中劫走一位太子?!他看了一眼外面正与丛雪薇讲话的丛惜艾,说,“大哥,刚刚看到皇后,她怎么苍老的如此厉害?”

司马澈轻轻摇了摇头,说:“或许是这几日照顾父亲累的,这几日一直是她陪在父亲身边,等父亲身体恢复了,她休息些日子可能就会好一些。”

丛惜艾陪丛雪薇进入卧房看皇上,从里面走出来后,丛惜艾面带为难之色的,有些迟疑的说:“我不敢说,因为我也不是太清楚皇上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可以断定的是,皇上绝对不是生病,而是中了毒,这种毒应该是来自乌蒙国,如果我猜得不错,这毒一定与蝶润有关,这种毒,我,”丛惜艾顿了一下,犹豫的说,“在乌蒙国的时候我好象听人说过,乌蒙国有一种药藏于宫中,从不外传,如果有哪位妃子或者皇亲犯了淫乱之罪,就会用一种药作为处罚,这种药极是邪门,可以让人纵有七情六欲也如石人一般,也就是说,女人不再是女人,男人也不再是男人。但是,皇上,他,是如何中的毒的?不过,我也不敢肯定,或许是我猜错了,可以找到蝶润吗?如果找到她,就可以问出原因,或许还可以找得到解药。”

丛雪薇脸色一变,司马溶也一愣,只有司马澈面上依然沉静如水,没有任何的反应,大家似乎习惯了他的这种冷静,并没有人在意。

“蝶润她现在下落不明,在那次围攻轩王府中,她失了踪影。”丛雪薇犹豫了一下说,“那一日她被意儿带走后,就被安置在了轩王府,当时围攻结束后,在抓到的人中,并没有发现蝶润,曾经派人四处查找,却没有任何有关她的消息。她一定是被轩王府的人藏了起来。如今轩王府的人虽然有些人被关在大牢中,但是,大太子并没有审出有用的信息,有些人躲藏起来,包括甘南和甘北,想必蝶润一定和他们二人在一起。”

司马澈淡淡的接口说:“那些被抓的人并不是皇叔身边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知道蝶润去了哪儿,正如皇后娘娘所说,蝶润定是和甘南甘北兄弟二人在一起,但是他们二人武艺出众,虽然派了人四处查找却并没有他们二人的消息,所以,也没有关于蝶润的消息。这事一定和蝶润有关,宫中争风吃醋的事情太多,这一次只不是过惹得大了,牵连到父王,希望派去乌蒙国的人能够快些回来,带回那儿可以治疗此病的人,解了父王的痛苦。”

司马溶忍不住问:“皇叔和意儿的尸体找到没有?”

“没有。”司马澈静静的说,“父王也曾经吩咐我四处寻找,但是,那儿悬崖太高,下面是万丈深渊,大海汹涌,根本无众查找,就算是天下最好的武林高手,也逃不掉的,更何况是丛姑娘那般柔弱的一名女子,根本不敢做生还之想。”

饮香楼,客人如织,只是气氛与往日不同,轩王爷之死,已是人人皆知,大家都觉得意外,对于皇上给的理由总是半信半疑,素日里大家印象中轩王爷是个散漫随意的人,从不看重什么权位之重,更何况,大家心中都觉得,其实轩王爷的身份地位比当今的皇上都重要,突然间没有了轩王爷,大家觉得真是空落落的不是舒服,仿佛突然没有了主心骨般。

丛意儿迈步走上楼,她穿了件水蓝的衣,轻盈如水,只是有些瘦弱,脸色也白净如玉,透着几分淡淡的不适和忧郁,仿佛风一吹就会飘走,看着让人心里生出怜惜之意。她并无任何打扮,但一踏进酒楼,却立刻吸引了所有的人眼光,只因着她身上无法模仿的安静气质,连忧郁都安静的象窗外飘落的细雨,让人不由自主的也黯然的心情。

酒楼此时并没有空座,大家却都生出想要让出桌子让这样一位女子坐下来吃饭的念头,但是,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瘦瘦的却健康的老妪,虽然衣着简单,却透着一股子让人小心翼翼的霸气,竟然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店里的伙计看了看所有的桌子,只有一张桌子还算空闲,桌子靠窗,只坐了一位中年男子,年纪大约在四十岁左右,儒雅而沉静,有些书生气,收拾的很干净,面容普通但并不让人讨厌,发间有些许白发,看着是个老实厚道的商人。

“这位客官,可否让这位姑娘和这位婆婆与您同桌?”伙计微笑着小心翼翼的问,“此时没有空闲的桌子,看这位姑娘面色有些苍白,大概是不太舒服,应该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下,喝杯热茶,客官可否通融一下?”

中年男子抬眼看了看丛意儿和老妪,顿了一下,似乎考虑什么,但是随即他就点了点头,温和的说:“当然可以,如果这位姑娘和这位婆婆不介意与我同桌,就请坐下吧。”

丛意儿在中年男子对面坐下,勉强笑了笑,回到这熟悉的地方,心里头总是莫名的隐隐做痛,总是觉得空气里都有司马逸轩的气息。是她自己要回来的,婆婆不放心,特意陪她回来,回来做什么?替司马逸轩报仇吗?她不知道,只知道想要回来,在司马逸轩生活过的空间里呆着,就算只是思念也是好的,也是幸福的!

“姑娘,看你脸色不好,喝杯热茶吧。”中年男子取过干净的杯子替丛意儿倒了杯热茶,并用手试了试杯子的温度,递给丛意儿,温和的说,“这茶杯有些烫,你要小心些。外面冷,离那窗子远一些才好。伙计,把窗户关小一些,免得风吹到这位姑娘。”

无心大师一撇嘴,这男人都是一个模样,只要看到漂亮的女子就会做出这等温柔举动,只顾着照顾丛意儿,竟然完全不知道旁边还有她这个老人家。算啦,丛意儿本就是一个让人心生怜惜之意的女子,旁人照顾她也是应当的,无心大师为自己倒了杯茶,却不甘心的讽剌道:“这位公子真是好心之人,丫头,他只顾着向你献殷勤了,连我这么大年纪一个人坐在这儿,竟然也视而不见!”

中年男子一愣,忍不住一笑,道:“到是在下失礼了。”

无心大师一愣,这男子长得模样一般,笑容到是很有味道,这一笑,让中年男子多了许多的魅力。她也一笑,口气温和了许多,说:“罢啦,只是开个玩笑,我这丫头,本就是一个让人怜惜的女子,你如此对她,最是正常不过,只不过,这丫头是个实心眼,你若是想献殷勤随你,却不要打她主意,她心中再也没有旁人位置,如果你失望了,可不要埋怨上天不公。”

中年男子似乎想笑,听着无心大师的话,眼神却始终温柔的落在丛意儿的身上,看起来有些三心二意。而丛意儿只是手捧着茶杯,似乎用茶杯的温度来温暖自己,她有些不禁寒意的感觉,脸色苍白的让人不敢大声说话,怕气息也会伤到她如玉脂般纯净的皮肤。

丛意儿似乎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目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对面的中年男子,礼貌的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声:“谢谢。”声音听来有些漫不经心,有些遥远的味道,然后她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窗外,她看到外面的河,那儿,她曾经坐在司马逸轩准备的船上,因着一条相似的玉钗吃了一些小小的醋,想着,竟然在微笑间流下泪来。心里的悲哀无法渲泻,手中微微一哆嗦,手中的茶杯竟然随着一声脆响碎成了几片,几滴鲜血立刻随着茶水落在桌上。

“丫头——”无心大师吓了一跳,立刻伸手过去。

却仍是慢了一步,对面的中年男子似乎比她动作更快,已经用一块干净的手帕垫住了丛意儿受伤的手,拿走了她手上的碎片,仔细查看着伤口,甚至没有在意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训导。“姑娘,怎么如此不小心,幸好伤得不重。”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中年男子的眼中却全是疼惜之意,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受伤的不是丛意儿的手,而是他自己的手,看着手帕上逐渐晕开的血迹,他欲言又止。

无心大师看着,没有说话,这中年男子反应的到真是快!不过,看样子也是个老实人,或许对丛意儿一见钟情吧。

丛意儿从中年男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中,看着伤口,上面用手帕包得好好的,血迹有渗过来,但已经止住了血。她淡淡的说:“谢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没关系,伙计,帮忙收拾一下桌子。”

她的礼貌是明显的,也是冷淡的,让中年男子有些尴尬,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温和的解释:“对不起,一时着急,看着姑娘不小心弄伤了自己,到失了礼数,真是抱歉,希望姑娘不要介意,在下绝没有什么恶意。”

丛意儿轻轻叹了口气,淡淡的说:“谢谢。”就不再说什么。

无心大师一边看着,心中叹了口气,自从司马逸轩死后,她救了丛意儿,丛意儿就是这个模样,并不见得如何的大悲大痛,却忧郁的让观者从心里觉得颤抖。原本是深爱的男子,突然间在她生命里再也不可能出现,这种痛,如何语言可以表达?

“那个人好象挺喜欢你的。”无心大师等中年男子吃过饭告辞后,看着离开的中年男子的背景,笑着调侃道。

丛意儿有些疑惑,看了看无心大师,似乎听不明白她说些什么,然后才反应过来无心大师指得是刚刚离开的中年男子,有些漠然的说:“是吗?或许是个礼貌周全的人吧。”

『120』第119章

“意儿——”一声惊喜的喊声让无心大师和丛意儿同时抬起头来,看着楼下走上来的司马溶,无心大师不太认得对方,不过,对方的注意力也并不在她的身上,他全神贯注的看着丛意儿,“你还活着?真是太高兴了,太好了!”

丛意儿看着司马溶,平淡的说:“这位婆婆救了我,听说皇上生病了,你怎么没有留在宫里照看皇上?”

司马溶叹了口气说:“我是出来联络乌蒙国的使者的,丛惜艾,也就是你姐姐,她看出来父王中了来自乌蒙国的奇毒,说是只有乌蒙中宫里的太医才可以诊治,没想到,真的请他们来了,他们竟然还摆起架子来,到京城有半日光景了,竟然还是不肯入宫替父王医治。”

“我姐姐她还好吗?”丛意儿简单的问。

司马溶犹豫了一下,说:“她还好,这几日一直忙着照顾父王和皇后娘娘,这几天皇后娘娘也身体不适,找不出个原因来,大家很是着急,幸亏有大哥在,应付着局面,否则我只怕是不可能遇到你。你下一步准备去哪里?回丛府还是——”

丛意儿摇了摇头说:“我和婆婆一起住。”

司马溶有些困难的说:“听宫里的人说,如今还是没有找到皇叔的尸体,你,你不必为了他守一辈子的空名份,虽然他说他要娶你做他的王妃,但如今他已经去了,你,还是随意些好。”

丛意儿没有说话。

司马溶并不想离开,但是,想到宫里病情起伏的父亲,只得离开,“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的,随时通知我,有我在,在这京城,你绝对不会有任何不妥。”

丛意儿点了点头,冷漠的说:“多谢。”

“丛意儿回来了?”皇上在床上打了冷战,从那么高的地方掉落下去,竟然还能够生还,真是够可以的,她如今回来,会不会来找他理论?难道是司马逸轩阴魂不散,特意让丛意儿活下来,来惩罚他的?“她有没有说什么?有没有说要来宫里找朕?”

司马溶一笑,安慰自己的父亲说:“父王,你想到哪里去了,意儿她不是那种人,她只是看起来消瘦了许多,并没有任何言论上的指责,只是问起她姐姐丛惜艾,别的还真是什么也没有说,甚至没有提起过皇叔。再者说,就算她有什么想法,她也不可能真的跑到皇宫里来与父王您对峙的。您还是好好养病吧。”

皇上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丛惜艾,问道:“怎么今日没见皇后过来?她是不是不太舒服?”

丛惜艾犹豫一下,想到早上醒来,自己的姑姑看到镜子里愈发苍老的面容的一声惊叫,以及打碎了镜子,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的凄惨模样,很是难过,轻声说:“皇上,您好好的将养身体吧,皇后她,她如今身体有些不太舒服,不能过来看您,正在隔壁房里休息,您不必担心,她,她没什么事。”

皇上看着丛惜艾,轻声叹了口气,说:“你不说朕也猜得出来,只怕是蝶润那贱人所下的药此时作用越来越大,前些日子朕就觉得雪薇的情形有些奇怪,好象突然之间苍老了许多,看起来让朕心痛,难不成她中了什么可以让人迅速变老的药不成?对啦,澈儿,现在还没有找到蝶润那贱人吗?”

司马澈恭敬的说:“孩儿一直在四处寻找,但是京城里多半是些皇叔的旧识故交,若是藏匿一两个人实在是太过容易,孩儿怕逼得急了,蝶润会生出变故,只能够小心翼翼的四处寻找,父王您不要担心,孩儿会尽最大的可能找到她,让她替皇后娘娘救治。”

皇上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轻声说:“这也是命,不过,朕毕竟是大兴王朝的九五之尊,这点事情还是难不倒朕的,朕就不信遍寻天下名医就没有人可以解得了蝶润那贱人的毒!惜艾呀,你不要在这儿站着了,快去照看你姑姑去吧,她一个人在那屋呆着,心里一定是非常的悲苦,可惜朕此时也是身体不适,挪动不得,否则朕一定会过去看看她的。你转告她,让她好好的休息,朕一定会替她寻到解药,让她恢复旧时容颜的。”

丛惜艾点了点头,走出房间,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

司马溶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父亲,悄悄跟着丛惜艾走出了房间,紧赶了几步追上丛惜艾,声音不大的说:“这几日你好好的照看父王和皇后娘娘,此时这儿你是唯一知道乌蒙国药性的人,在乌蒙国的使者答应解毒之前,一切全靠你了。”

丛惜艾愣了一下,自打回到宫里来,司马溶就几乎没有和她说过话,今日还是第一次如此和她说话,而且多少还带了些感情。她轻轻点了点头,轻声说:“惜艾知道,只是,这药极是歹毒,只怕是除了乌蒙国的人外,没有人可以轻易解得,只是他们这次为什么突然间如此摆起架子,好歹他们也只是我们大兴王朝的一个小小附属之国,为何这一次如此之嚣张?”

司马溶皱了皱眉,说:“如今是皇上生了重病,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们因着父王的原因,并不敢过于强硬的要求他们,所以他们就提出了许多的无理的要求,如果我们不答应,他们说就绝对不会替父王诊治。他们是断定父王的病只有他们解得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嚣张。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竟然可以下如此歹毒之药,她不过是一个青楼的女子,哪里来得如此神奇的药的吗?难道说,她一直就是乌蒙国的人不成?难道皇叔真的是在利用她?”

“绝对不会。”丛惜艾立刻说,“你也知道轩王爷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也听宫里人的说起过,当年是轩王爷不想做皇上,才有了今日的皇上,如果他真的想要帝王之位,只要太上皇一声令下,就算是目前这种情形,他也是可以做皇上的。”

司马溶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我到宁愿我不做皇上,只要皇叔愿意放过父王。”

丛惜艾轻叹了口气,说:“宫里传闻,惜艾自幼由宫中的人断定所嫁之人必定是皇上,未来的夫君必定是九王之尊,所以,皇上准允了我们之间的婚事,因为他觉得您就是未来的皇上,不论当时皇上是出于何种原因,或许有某种原因让他断定您就是他未来的接班之人。但是,别的惜艾不知道,有一点惜艾是知道的,当时被宫中卜师认定未来会嫁九五之尊的女孩子并不是我,而是我的表妹丛意儿。如今看她最终还是没有与你结为夫妻,想来,或许天意注定的就真的是另有他人。而且,惜艾前几日与您相处,说句实话,二太子,您,真的并不太适合做什么皇上,您,欠缺一些成大事的筹谋和平静。”

在这几日的相处中,丛惜艾是真的觉得,其实司马溶更适合做一个闲散之人,享受一下也就好了,做不得为天下百姓着想的事情。他根本就没那个心

“若是你真的想要替你父王做些事情,或许你可以考虑此时以强硬的态度娶了蕊公主,他们不是已经答应你可以娶她了吗?”丛惜艾平静的说,“若是有她在,乌蒙国的人多少是有些忌讳的。”

司马溶一愣,“你竟然游说你的丈夫再娶她人!”

丛惜艾苦笑一下,说:“我不过是替你着想。”

阿萼盯着自己的姐姐,表情惊愕的很,不相信的问:“姐姐你确定你要嫁给司马溶那小子吗?那简直就是一个傻瓜,还不如丛克辉有趣。什么样的男人不可以选,纵然轩王爷已经死了,你也哭过了,寻死觅活过了,我还以为你——咳,你怎么突然间答应要嫁他了?!”

蕊公主表情漠然的看着窗外,好半天才慢慢的说:“这个司马溶我是嫁定了,而且我还要与他生儿育女,让我的子女成为未来的大兴王朝的主宰!这是乌蒙国百多年来一直的梦想。而且,只要我嫁了司马溶,我就有机会可以接近如今的皇上,我岂能允许他如此不讲道理的杀害轩王爷,完全是一个无道的昏君。这种人就根本不能做皇上!”

阿萼不以为然的说:“那是男人们的事,国家大事与我们有何关系,你何必如此想不开?”

蕊公主没有吭声,一直看着窗外,过了好半天好半天才冷冷的说:“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不要再劝我了。”

阿萼叹了口气,说:“随你了,这是你的自由,你好自为之吧。”

司马溶非常意外,蕊公主竟然痛快的答应了婚事,而且完全听从他这边的安排。

丛惜艾看着司马溶有些困惑的表情,心里头长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女人,她知道蕊公主答应嫁给司马溶,绝对不是因为司马溶有多么的好,值得蕊公主嫁,蕊公主的目的只是在于可以为轩王爷报仇,以及成全乌蒙国的某些念头。

『121』第120章

“父王和皇后娘娘可以参加仪式吗?”司马溶麻木的问。

丛惜艾有些犹豫的说,“皇上和皇后娘娘的身体不适合出头露面,皇后娘娘情形越来越糟,如果乌蒙国再不拿来解药,她会在短时间内就变成一个老妪模样的人。皇上的身体也是极度的虚弱,而且——”丛惜艾看了一眼司马溶,咽回下面要说的话,低下头沉吟了半天,才说,“依惜艾的意思看,还是不让他们二人出现的好,虽然说蕊公主贵为乌蒙国的公主,但是她也只是嫁你为妾,所以,也不必兴事动众,只要简单的举行个仪式就成,府里的人出现喝杯喜酒就好。”

司马溶想了想,说:“好吧,就依你的意思去办。我累了,要去休息,不要让人打扰我。”

丛惜艾点了点头,目送司马溶离开房间,站起身也准备离开。

“惜艾。”苏娅惠突然轻声喊。

丛惜艾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回头看着苏娅惠,问:“什么事?”

苏娅惠犹豫着,低声说:“你,还好吗?”

丛惜艾一笑,淡淡的说:“好和不好之间。你不必担心我会重新得了二太子的宠爱,二太子只是需要我帮忙处理一些事情,并不会因此就宽恕我所有的过错,过了这段日子他还是会想起你来的。”

“你真的想开了吗?”苏娅惠迟疑的问。

“想开如何?想不开如何?”丛惜艾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悲哀,却并不明显,虽然深刻,“苏娅惠,有了丛意儿,你我就真的不必一定求个结果,或许是我们太傻,若是一心一意的只守着一个喜欢的男子,或许幸福,胜过如今。”

苏娅惠愣了愣,看着丛惜艾安静的离开,突然落下泪来,爱情到了这个时候,留下的竟然只有寂寞。

丛惜艾在床上躺下,觉得一身一心的疲惫,以为可以忘记,以为可以再爱上司马溶,最起码可以不再那么的招惹他的不满,但是,为什么,在这样疲惫的情况下,竟然想起的还是那样一个身影?一个散漫的,微笑的,饮着酒,看着远方的身影,那个总是在自己无法触摸到的地方呆着的男子。他,真的走了吗?

站在客栈的外面,司马溶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见到丛意儿。

“丫头,好象是那个傻小子来了。”无心师太无奈的说,那个小子,以她过来人的身份眼光看,只是一个活在衣食无忧里的公子哥,是个没有内容的家伙。

话音未落,司马溶自己走了进来,看到无心师太,礼貌的打了声招呼,这个婆婆救了丛意儿,他就会对她客气些,因为她救了对他来说最最重要的人。“前辈,可好?”

无心师太点了点头。

司马溶微笑着在丛意儿对面坐下,轻声说:“意儿,你瘦了许多。”

丛意儿抬头看了看司马溶,问:“你怎么来这儿啦?惜艾可好?”

司马溶犹豫了一下,说:“她还好。比以前收敛了许多,脾气也温和了许多,一直在照顾着父王和皇后。皇叔的离开好象对她影响不大,也未见她提起。”

丛意儿淡淡的笑了笑,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透明的让人心痛,仿佛稍重些的呼吸都会让它受到伤害,温和淡然的说:“惜艾她不过是在嫁你之前遇到了一个她不能了解的男子,你当检讨自己,为何打定主意会爱你一生一世的女子会不小心迷恋上别的男子,若你这样想,或许只是你一时的疏忽,是你的,总会回来的。”

“你会回来吗?”司马溶眼睛盯着丛意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