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梅睡不着,索性坐起来,下地开门,外头的雪下得愈加大起来,一片片和着微微晃动的灯影,仿佛家乡春日里缓缓飘下的落樱一般,林庭梅深深吸了口气,迈步走了出去。
他歇息的轩阁距离园子该不远,还能听见远处传进来的管弦笑闹之声,时有时无,更是添了些许难言的意境。
沿着回廊缓步而行,也不知走了多远,见前面一个偌大的西湖石,边上有一丛腊梅开的正好,靠着湖石放置了石桌石凳,便坐了上去,抬头去瞧那灯影了的梅花雪,觉得此情此景,真是梦中也难寻。
谢贤的奶娘服侍着姑娘睡下,便从角门出来,想着回去自己家里,瞧瞧自己那个出生不满百日的小孙子。儿媳妇的奶水不足,晚间总要哭闹几阵才罢的,倒让人悬心。
谁知刚一出来,就瞧见坐在西湖石下面的林庭梅,不禁吓了一跳,心说他怎么还没回去,却又怎的到了这里来。这里可是内宅,前面的宾客即便没回去,也进不到这里头来的,细一想又明白了几分。
席间瞧他和大爷秦二爷他们坐在一起,想来是大爷留客,另行安置在了他那边,因此躲过了二门守夜巡值的婆子们。
只是他在这里滞留,让底下的婆子们瞧见了不好,若是让大老爷回来遇上,可更是麻烦事。为了姑娘的这门亲事,大老爷已经越性发作了几回,嫌弃林庭梅根底不深,门户贫寒,只是上头老太太发了话,大老爷也不敢硬顶上去,只是这几日脸上总不好看。
奶娘心里清楚,大老爷这是怕嫁了闺女捞不到丁点儿好处还罢了,说不得还要赔上许多嫁妆产业,心里自是不爽快。每思及,此奶娘也暗暗叹息,不明白明明是亲生的爹,怎就不为女儿着想一二。
即便二老爷荒唐,可也隐隐听见说,在外头给四小姐选合意的好人家呢,哪里像大老爷一般,都说虎毒不食子,说句没王法的话,大老爷的某些做法,真正连个畜生都比不上了。
奶妈提着灯笼几步走过来,低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林大人』
林庭梅倒是吓了一跳,慌忙站起来,回身就看到一个穿着下人衣裳的婆子,打扮上看,应是有些体面的,面孔有几分熟悉,兴许是刚才在老太太那边见过的一面,却记不太真切了。
既是老太太那里的婆子,想来是内宅里使唤的,自己这一路,难道是进了内宅,知道唐突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奶娘也没难为他,只小声道:
『这大半夜里,您怎的到这里来坐着,着了风寒却不好,这边是我们大太太的院子,想是大人头一次来,路生走迷了,正好我去前面,大人跟着我去吧,老婆子正好给您引路』
林庭梅忙欠身道谢,奶娘笑道:
『大人不必多礼,我是二姑娘身边伺候的妈妈,您日常见过的长兴是我的二小子』
林庭梅一怔,不想自己误打误撞,鬼使神差的,竟是恰巧撞对了地方,行了几步,站在廊间高处,回头望去,只见点点的灯光隐在重重的屋檐下,分辨不清哪个才是那位二小姐的闺房,探手摸了摸怀中的锦帕,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奶娘引着他到了一个回廊的岔路,便道:
『大人顺着这边向西走,便是我们大爷的院子了,老婆子不便过去,还望大人见谅』
林挺梅忙从袖子里拿出一吊钱,略一想,用怀中的帕子裹了,递给奶娘:
『劳烦妈妈走这一趟,这些不成敬意,留着妈妈平日里吃酒吧』
奶娘知根知底,哪里会收他的银钱,可就着廊间摇曳的灯光,一眼瞅见了那块眼熟的帕子,忙接了过来,胡乱塞在腰间,道了声谢,转身匆匆去了。
看着她的身影转过前面一个月洞门,林庭梅才沿着记忆中的路,回了自己歇息的轩阁。
奶娘却也没心思回自己家去了,仍是回了东侧院,进了外间耳房,守夜的春叶已经睡熟了,挨着隔扇们听了听,二姑娘仿佛还没睡着,遂推开门走了进去。
大约听见动静,谢贤半撑起身子,撩开一边的帐子轻声道:
『可是妈妈』
奶娘燃亮案头上的灯,端着过来,拢起帐子道:
『怎的这大功夫,姑娘还没睡』
谢贤咬咬嘴唇,忽的一把拽住奶娘的手道:
『妈妈你告诉我,这件亲事真的能成吗,我心里有些怕』
奶娘叹口气,手里的灯放在一侧的小几上,坐在炕沿边,伸手把她揽在自己怀里,拍抚安慰:
『姑娘这心思越发重了,听妈妈一句话,宽心些才是』
说着把腰间的帕子拿出来塞到她手里:
『兴许也是天意,我刚头出去,正碰上走差了路的林大人』
谢贤眼睛一亮,拿起帕子就着灯光细细一瞧,顿时面红耳热,便知这林庭梅仍是念着她的,心里不禁又是欢喜,又是忧虑,又害怕。
欢喜的是,两情相悦,成了亲可以望见琴瑟和鸣的好日子。忧虑的是,父亲硬是拦阻,却毁了这大好的姻缘。心里也怕自己和林庭梅这样私下传递收受,若是传出去,却是大大的祸事。
奶娘打量她的神色半响:
『我也劝姑娘一句,不管亲事成与不成,今后却不宜再与林大人有私下来往了,若被人知道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今儿瞧老太太的意思,十有**是成了,老太太那里应了,大老爷即便不中意,也没法子,那位林大人虽说家里头穷些,倒是个有心念旧的,姑娘就安心吧。』
谢贤听了,心思大定,手里攥着帕子,躺下睡了过去。
谢桥却有些睡不着了,不是她八卦好事,只是她一直以为自己那年在普济寺中瞧差了,可从今天的情景看来,那谢贤和林庭梅之间绝对不寻常。再一深想,林庭梅虽说高中,可家境贫寒,若是没有人指拨,怎么敢来攀附伯爵府的亲事,而且是认定了谢贤,虽说年龄上正合适,也太巧了些。
回想今天谢贤的模样,正是一幅恋爱中女孩的样子,那种从眼睛里透出来,压抑不住的狂热和紧张,那样明显,显然两人是见过面,并且有私下来往的。真不知在这门禁森严的侯门公府里,她是如何做到的。
且参照平日里谢贤的表现,真是不符合她的性格。谢桥忽然想起牡丹亭里的杜丽娘,难道是压抑久了,都需要爆发一次吗。只不知道那个林庭梅是瞧上了谢贤这个人,还是伯爵府的高门第,想借势飞黄腾达。
某些方面上,谢桥佩服谢贤的勇敢,她敢做自己都不敢做的事情,敢于冲破重重礼教的束缚,这让谢桥又想起了鲁迅笔下的子君,只不知道结局是不是可以圆满。
想到此,又不禁失笑起来,自己这真是替古人担忧了,再说杜丽娘、子君、毕竟不是谢贤,有一句话叫人定胜天,虽说谢桥自己嗤之以鼻,但是希望谢贤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悄悄翻了个身,小心不吵醒身边的祖母,感觉有些凉意,拉了拉身上的锦被,手垫在颊边,望了半响帐子外头透过来的微亮雪光,闭上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梦中谢桥又回到了现代,和三五好友坐在星巴克里吃下午茶,消磨难得悠闲的时光,朋友的说话声,伴着星巴克轻缓的乐声,那种场景隽永而悠长。
忽的又换了一个场景,谢桥见到了妈妈,坐在家里那个复古风格的沙发上浅浅笑着,还有爸爸,他们即便不出声,可是看上去却那样幸福,谢桥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样开心。
一转头,却看到对面的自己在低头抚琴,琴声叮咚,而那个穿着复古长裙的自己,嘴边的轻笑那样惬意快乐,谢桥不禁大喊一声:
『你是谁......』
她大喊了一声,倒是清醒了过来,蓦地睁开眼,就看见老太太焦急的面容,见她醒了,一把抱住她道:
『桥丫头啊!你可吓死祖母了,可觉得那里不好』
伸手摸了摸谢桥的额头:
『倒是不怎么烫了』
谢桥撑着要坐起来,忽觉浑身酸痛无力,又躺了回去,老太太按住她道:
『你起来作甚,都病了还折腾,巧月,先去厨房端一碗熬好的粥来,吃了饭好吃药』
巧月担忧的瞧了谢桥一眼,才应声下去,谢桥哑着嗓子道:
『让老太太费心劳神,是孙女的不是』
老太太摸摸她的手脸:
『可不是,差点就吓死祖母了,半夜发起热来,满嘴的胡说,也不知道说的什么,竟是一个字都没听明白,一早请了太医进来瞧,说是昨个着了风寒,睡觉又魇着了,才得的症候』
何妈妈匆匆走进来道:
『我去找了半天,倒是真寻到了,这个手串姑娘掉在水榭柱子边的角落里,亏着和那柱子的颜色相仿,昨儿那样人来人往的,也没被外人捡了去,倒是造化。』
老太太接过手串细细瞧了瞧,才给谢桥套在手上道:
『这个需好生戴着,不可再掉了,这可是老王妃赐下的物件,若是丢了,岂不枉费了她的一番好心。
一片心丫头劝主子
谢桥这一病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两三日就好起来,老太太那里才算放了心。因仍需夜间服药。怕吵了老太太不安宁,便仍挪回了抱月轩起居。
谢桥觉着自己好了,不用再吃药,可那个啰嗦的太医却和老太太说再吃两剂最好,老太太便当了真。其实不过寻常的风寒感冒罢了,即便不吃药,七八天也会好的,那里用得着天天喝那苦药汤子,只是没人听她的道理便了。
想到此,谢桥撇撇嘴,外头小丫头的声音传了进来:
『请大爷安』
谢桥放下手里的棋谱,谢宝树掀开里屋的帘子走了进来,带来一股子寒气,可见今儿冷的紧,外面的大衣裳已经脱了,露出里头一件石青缎子的家常袍子,越加显得身材挺拔眉目清秀,手里端着一个墨黑的匣子,并不放下,转手交给一边的巧兰道:
『这可是庙里头请来的佛,寻个清净的地方供起来吧,驱邪避凶最是有用的』
巧兰忙郑重其事的双手捧了,命小丫头上了热茶来,知道他兄妹有私话说,便退了下去。谢桥放下手里的棋子笑道:
『不想大哥哥如今也信这些了』
谢宝树在熏炉上烤了烤手道:
『那里是我信这些,是有人一瞧妹妹病了,竟是三魂少了七魄,在我那里巴巴的待了一日夜,听说妹妹这里无大碍了,才匆匆走了,几日不见人影,今儿才见着。原来是跑到郊外的寺庙里头去求神佛了。我叹这神佛也真不轻松,又要照管人间疾苦,又要普度众生,如今连姻缘也要帮管,岂不要累死了』
谢桥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道:
『大哥哥如今得了差事,外面人见了,也要称呼一声谢大人,在家里还是这样子,让外头的人知道了,看不笑话了你去』
谢宝树却叹口气道:
『我不过是瞧不过去罢了,慎远的那点子心思,连我都看在眼里,妹妹却连句话儿都没有,即便要守着礼教家法,也太冷淡了些,大哥哥告诉你一句实心的话,这男人的心热起来不容易,可是要冷了却最是快的,妹妹莫要冷了人家的心才好』
谢桥一怔,淡淡的道:
『若是这么容易就冷了,当初就不该热起来,若是先热后冷,倒不如一开始就冷的更好,再说大哥哥也糊涂了,冷热有什么打紧,横竖都是要拴在一起过,好坏也只有以后瞧,谁也无法预料,平顺安和便是各人的造化了。』
谢宝树一震,不禁抬眼重新打量谢桥,平常两人一处玩笑说话,却都是些琐事,今儿听她一番话,虽是极通透,但却有些看破红尘的超脱,真不想一个才十二岁女孩子,竟是那三五十的都及不上她想的开,倒不知道她如何悟了。
只是她便悟了,小小年纪就看破了那红尘情爱,可慎远如今正抱着热火罐呢,两人的心一冷一热,到了一处,还不知道会怎样,好是两人的心都热了,坏是连带慎远的心也冷了,那桥妹妹这门姻缘却也难说好坏了。虽说桥妹妹一向聪敏,这上头真有些钻牛角尖了,这情爱欢喜那里是用聪慧道理可驾驭的。
从古至今,多少帝王将相尚且过不了情之一关,何况她不过一个红尘中的小女子罢了,再说慎远那个人,一心扑在了她身上,最终若是得不到相等的回应,没准干出些什么事来,到时候可是悔之晚矣,没得耽搁了良缘,却生成怨偶。
想到此,刚要开口劝一劝,便听见外间屋里有些动静,随之传来巧月的声音:
『今儿姑娘可好些了,午晌时吃了多少饭,昨夜睡得可安稳......』
一叠声事无巨细的问了个遍,才掀开帘子进来,见他兄妹靠在炕上说话,忙敛衽一福,谢桥道:
『偏你要一日走几趟来问,如今我觉得好的很,那里用得着如此折腾』
巧月却道:
『那里是我要跑,老太太那里惦记着呢,饭都吃不香,不是我拦着,非要自己过来呢,姑娘还是好生再养两日,自己过去和老太太说是正经,另,让我来知会姑娘一声,过几日初一,老太太说要去木仙庵里烧香拜菩萨去』
谢桥一愣,宝树道:
『可是隔壁街的木仙庵』
巧月道:
『可不是』
说着瞅了谢桥一眼:
『虽说是小庵堂,却是香火极盛的,闻说求姻缘保平安最是灵验,里头的主持慧敏师太和咱们老太太是积年的交情,几年前修缮大殿,老太太还带头捐了几千银子呢,更别提平常受咱们府里的香火物件了。』
谢宝树笑着摇摇头:
『这可是,妹妹这一病,倒是神佛菩萨都不闲着了,得了,我赶紧回去报个信要紧,我那里可还有人巴巴的等着呢』
巧月自是知道谢宝树说的是秦思明,自从姑娘病了,就听说秦二爷急的不行,想来是又在大爷那里,等着打听姑娘的消息了,倒是真有心。只盼这份心意能一直天长日久下去便好了。
心里一动,遂笑道:
『姑娘不是给大爷做了几样东西,一并让大爷带回去便了』
说着也不管谢桥应没应,扬声道:
『张妈妈,把上月姑娘绣得荷包络子拿过来』
不一会儿工夫,张妈妈便端了一个针线笸箩进来。谢宝树探头一瞧,捡起一个长长穗子,大红色的如意结络子道:
『这个瞧着鲜亮,拴在我的剑柄上正好,我就要这个』
张妈妈抿嘴笑道:
『大爷真好眼力,这些活计,只这件是我们姑娘亲手做得』
谢宝树一听,眼睛一亮,几下就塞到自己袖子里,眨眨眼道:
『如此就更好了,妹妹好生将养,明儿得了空再来瞧妹妹』
说着几步迈了出去,谢桥抬眼白了张妈妈和巧月一眼,哼一声道:
『你两个成日的这么多事,还不嫌累啃的慌』
张妈妈抿抿嘴笑着下去了,一时药端上来,巧月看着她吃下了,又服侍她在床上躺下才低声道:
『要我说,姑娘如今也该上些心了,我瞧着二爷是个难得的,三朝五日的便要变着花样和心思,送些东西进来,别的还罢了,只他这番心意姑娘不该无视才是,如今名分已定,便是来往些东西物件,也无伤大雅,好叫二爷也知道姑娘的意思,没得在哪里终日忐忑不安的,我们下人一边瞧着也过不去』
谢桥翻了个身瓮声瓮气的道:
『你如今比巧兰那丫头还能嚼说,我说不过你』
巧月笑了:
『姑娘何尝是说不过我,不过是我占了个理字罢了,也不知道姑娘心里究竟想的什么,这以前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定了亲怎的反倒疏远了,您看着大姑娘如今的情形,还不清楚吗,便是在家里千好万好,过了门也是人家的媳妇,娘家这边想护着也难,能依靠的,也不过就是姑爷一人罢了,姑娘向来聪明,怎的这件事上却糊涂起来.....』
絮絮叨叨,巧月苦口婆心说了一大篇子的话,停下来,却见谢桥呼吸平缓匀称,竟是睡了过去,不禁摇头一叹,姑娘什么都好,就是这上面不开窍,以她看,秦二爷心里把姑娘看的极重,姑娘只要稍微俯就一些,将来过了门,便是琴瑟和鸣的好日子,就是那边屋里头有几个天仙似的房里人,也绝越不过姑娘去的,只是姑娘这样总淡淡的却不好。
伸手给谢桥掖了掖被角,转身对拨弄炭盆火的巧兰叮嘱道:
『过一个时辰,记得唤姑娘起来,睡多了,错过晚上的觉反而不好』
过了半响,谢桥才缓缓睁开眼,屋里甚是暖和,偶尔闻的,熏炉里一两声噼啪声,倒是更显出一份难得的静谧安详。
谢桥暗暗一叹,巧月她们那里知道,自己正是尽量的冷淡,以免不经意间失落了自己的心,要说那秦思明的确不差,可是让她把自己彻底交托在他手上,却也不敢。不动情可以糊涂,若是动了心,便会事事较真,眼里容不下丝毫的瑕疵,在如今这样时代,那样的家族中,动了心也许就是最悲惨的下场。
谢桥不允许自己落到那种境地,她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以后成了亲,他要来便来,要走便走,即便再纳一百个妻妾进来,只要不碍着自己的自在,便混的过去。爱情在这里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存在,她也不会傻的去要这些虚无飘渺的东西,一辈子这样过,未尝不是种幸运。
想到此,谢桥不禁又是一叹,自己果然没变,虽说表面上成了公侯家进退得体的大家闺秀,可是骨子里还是刻着现代人的特质,即现实冷漠又自私自利。
父染疾谢桥赴云州
谢宝树刚一进自己的院子,就看到站在廊下翘首以待的秦思明,显是有些焦躁不安,来回踱着步子。瞧见自己,几步迎了上来道:
『桥妹妹如今可好了些,瞧着精神如何,一准是清减了不少,可怜她自小身子就弱,这次可不要勾起旧疾来才好,宝树,你说若我偷偷过去瞧她一眼可使得『
谢宝树叹口气,拉着他的手进到屋里坐下才说:
『早晚都是你的人,这时候着哪门子急』
说着把袖子里的络子拿出来扬了扬笑道:
『这是桥妹妹的东西,我说拴在我剑柄子上正好,便要了来』
秦思明眼睛一亮,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拽在手里,来回端详了半天,头也不抬的道:
『我回头把我前儿得的那把上好的匕首,让人送来给你,这个穗子便给了我吧』
说着不等谢宝树答应,便小心的放在怀里揣了起来。巧梅让人上了茶来,谢宝树便不再打趣他,正经的道:
『你放心吧,我瞧着桥妹妹好的极快,竟是一点病态也无,说起来,她这场病得的也算蹊跷,那时候太医来瞧了,说神思不定,邪祟近身,恐不是着了风寒那样简单,虽说开了药,却让老太太先寻个驱邪避凶的灵物,来震慑一下。老太太当时就想起你们家老王妃给的那个手串,记得日常妹妹都是带着的,这时一看,腕上却没了,倒是更信了那太医的话,急命人去找,说来也邪,找回来戴上,不过一晚上,便安稳了,虽说如今还将养着,不过是老太太不放心罢了,想来这也是老太太初一要去木仙庵拜菩萨的因由』
秦思明听了,略略沉吟道:
『按你说的,难不成是桥妹妹中了巫蛊咒术不成』
谢宝树蹭一下站起来道:
『这怎可能,举凡巫蛊咒术,必是要知道生辰八字,或寻个媒介什么的,才可施为,我们府里都是极亲近的人,况且桥妹妹向来大度随和,也不会得罪什么人,怎会有人这样歹毒』
秦思明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