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琅郁郁吐出一口气:“我怕洁儿会有麻烦,总之尽快帮我查清楚。”
殷语谦也不多问,应一声便挂断电话。沈青琅握着话筒发呆半晌,心中忧虑,但愿只是他想多了。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连向来料事如神的沈青琅也来不及应变。
晚餐结束后的第二天黄昏,沈孤洁再见到楚云驰。这一次她终于知道那总是隐隐浮上心头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她看看楚云驰,再看看身边的西西,两人年龄相差虽然大,但那漂亮的额头,眉宇间的神色,分明一模一样。
一些感觉开始不对劲起来,沈孤洁下意识抓紧西西。
楚云驰冲她礼貌的点点头:“沈小姐,又见面了,”向她介绍身边的儒雅中年人,“这是我的律师Mars。”随即看向西西,那礼貌而冷淡的神色立刻就变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呢?沈孤洁恍惚的想,突然便想到幼时沈丹砂看自己的神色。
楚云驰眼眶微微湿润:“这孩子,就是西西吗?”蹲下身,他手指划过西西的眉目,喃喃道,“跟我可真像呢,鼻子和嘴唇比较像她的妈妈。”
沈孤洁如遭雷击,踉跄退后几步。西西却不知怎的,有些怔怔望眼前温和俊雅的男人,任他亲昵,却忘了躲闪。沈孤洁看她无意识动作神态,顿时心如刀割,想到,这就是真正的骨肉亲情吗?第一次见面就会不自主的亲近和渴慕?想到自己本身以来从来没有跟所谓的血缘沾过边,领养她的母亲,她领养的女儿,一时间一颗心更是痛得难以呼吸。
楚云驰沉声道:“我今天过来的目的,想来沈小姐也猜到一些了,我想,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楚先生不介意的话,就请纡尊降贵几步到我家里谈如何?”冷凝却不容拒绝的声音,几人回头,沈青琅大步走来,向来微笑容色此刻只是出奇的冷意与沉静。沈孤洁浑身无力,待他走近,立时便扑倒在他怀里,身体簌簌发抖。
低声安抚她,沈青琅一手拉过西西:“两位,请吧。”
客厅中,咖啡清香寥寥。沈孤洁抱着手臂,听楚云驰说道:“这一次我回来寻找的故人,她的名字想必沈小姐也听过,叫做尹碧心。”
记忆中遥远模糊得几乎就要消失殆尽的女子秀气苍白的容色被什么东西无限拉近,突然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失力却清楚的在她耳边说:“我的名字,叫做尹碧心,这孩子…以后跟着你姓就好,请帮我、好好照顾她,请帮我…”
手中抱枕扭曲得几乎要变形,沈孤洁一颗心坠到冰窟中般寒冷。这么多年她帮“她”照顾着“她”的女儿,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有一天,那在任何人脑海中都完全不存在的爸爸,会来找她,讨要“她”的女儿。
西西茫然的眼神,沈孤洁只觉恐惧铺天盖地。
“许多年前,我和尹碧心相识相恋。原本只以为是一段寻常的短暂的恋情,直到我真心的爱上了她。那时候我矛盾了许久,最终还是战胜了自己。在六年前,她提出,如果我不愿意与她交往并结婚,她就将回中国去。碧心只是个孤儿院完全没有背景的普通女孩子,而我那样的家世背景…我考虑到劝服父母让我娶她还需要一些时间,也怕她呆在加拿大会有麻烦,认为她回国散散心也好,到时我再给她惊喜,于是就同意了。哪知,这一别之后,我们此生都没有了再见的机会。”
楚云驰平静的述说,眼中的追忆怅然却已足够说明他的痛苦遗憾:“她回国之后,与我彻底失去联系。我家移民加拿大依然三代,在中国根本没有什么朋友,我找起她来,也相当的困难。这样找了一年多,直到她的死讯传来我的耳朵…”咖啡点点沾在他的衣袖上,他面色依然平静,“我大病一场,却不愿相信,着侦探继续帮我调查,后来辗转得知她离开之时已经怀孕,我还有一个失落在外的女儿。在她失踪之后的那四年里,我用尽了一切办法,却无法再找到任何一点有用的讯息。直到沈孤洁小姐,终于到帝国影视上班之后,我原本那些散乱的消息,也开始一点点的朝着一个方向聚拢,我见到西西三岁的照片时,已经肯定这个就是我的女儿。但是我足足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终于有勇气站在这里。”
他抬起头来,那眼中是痛彻过后的清明:“整整五年,我无法接受她已经不在的事实。而在两天之前,我终于站在了她的坟前。才发现,当真是许多年没见了。”
沈孤洁总觉得,自己只要为眼前这人多一份难过或同情,她失去自己女儿的机会,也就更大一分。可是脑中一次次回想那女子当年逝世时无限哀伤与怀念的神情,她无法不由衷的感到心痛。
“这些年里我无数次不再想,如果当时我知道她话中的意思,如果当时我就知道她怀孕而拦住她,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她个性太骄傲,而我,我的粗心大意,害我失去挚爱的女子一生。”
“所以再得知我和她尚有一个女儿,而我终于肯接受她离开这事实的那刻起,我也在心中发誓,一定会得回她留给我的唯一的宝贝。”
“沈小姐…”
沈孤洁茫然抬头,一份资料静静摆在她面前。
那温雅的男人平平淡淡道:“这资料夹中的文件,我想足够让我从法律的渠道要回我的女儿。”
第三十六章:对错为何
“那么楚先生想要怎么样呢?”
“楚云驰这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任何人,这辈子第一次恳求沈小姐,求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入目是白茫茫的石碑。自从五年前葬她那之后,沈孤洁就再也没有来过。其实她也是自私的,比谁都自私,她的生命靠一个孩子来救赎,而她像抓一根救命稻草似的紧拽着她不放,潜意识里生怕有人来跟她抢走了她,哪怕那只是一个早已死去的孩子的亲生妈妈。
石碑上女子奄奄一息时拍下的照片苍白却依旧清丽。她真难想象,那么一个瘦小的女子,怎么样绝然离开自己的爱人,独自怀胎十月,最后在对孩子的不舍和对爱人的牵绊中含笑而逝。
她那小小的身体究竟蕴涵了多大的能量,她的心中有多少胜过她千百倍的宽恕和坚强。
这个叫做尹碧心的早已作古多年的女子。
双膝一阵发软,沈孤洁蓦地跪倒,失声痛哭。
她明明已经遵守对她的约定尽心尽力养大这对她们两人来说共同的女儿,让她幸福快乐,为什么她还是该死的觉得内疚?
是因为她这些年从未有过想要帮西西寻找亲人的念头?
是因为她明知没有父亲的痛苦,却仍然不愿意帮西西找到她的父亲?
是因为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为了让自己能好好活下去?
是的,她剥夺了小女孩的一切意愿,在她还无法选择的时候,已经强行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不给她任何再做选择的机会。
她真是自私,她是全世界最自私的人。她总是自称为了保护她要尽全力,可是她从来无法真正保护到她。
连她自己的命运也总是在别人手中翻转。
她是那样惧怕挚爱的女儿离自己而去。
可是当那个男人声音低低的恳求自己,他的痛苦与惶惑,一瞬间似乎比她自己更甚。她失去了自己的一切,靠旁人的东西来填补,而却害得那个孤独错失的男人没有依托。
那刻她心痛如绞。她是怎么样会伤害到别人的,全世界本应跟她女儿最亲近的那个人?
沈青琅抓住她肩,沈孤洁在他怀中哭得不能自抑。
沈青琅看着她,缓缓、一字字道:“只要你说不愿意,我就会让楚云驰离开,并且从此永远不再来找寻西西。”
摇头,拼命摇头,沈孤洁说不出话,只是哭,只是摇头。
沈青琅心痛的揽过她。
半晌,沈孤洁终于平静一些,唤来一直和楚云驰站在远处的茫然的西西,拉住她手,还没说话,西西已抚着她眼睛:“妈妈为什么哭得这么伤心,是谁欺负了妈妈?妈妈不要伤心。”踮起脚吻沈孤洁的哭红的双眼。
再是一酸,沈孤洁强忍,抚着她发,柔声道:“西西,你都长大了,这些事告诉西西,西西也许会很难过,不能承受。但是妈妈不能欺骗西西,要公平的对待西西。所以妈咪接下来说的话,西西一定要好好听清楚。”
西西有些疑惑,仍然点头。沈青琅叹息一声,却不劝说,只有意无意挡在了她们和楚云驰中间。
“西西,看到照片上这个美丽的女人了吗?这下面躺着的,就是西西真正的妈咪。”她看着西西,眼中再一次泛红,“妈咪把西西养到这么大,可是像西西平常看的电视中的那样,辛辛苦苦怀中西西到肚子变得大大,再很痛的生下西西的妈咪是她。妈咪那时候生下西西,很痛苦,于是来不及照顾西西,就上了天堂。”
西西困惑的看着石碑上尹碧心的照片,再看沈孤洁。一滴眼泪落地的声音,却是站在最后面的楚云驰。那眼泪也同时砸在沈孤洁心上。
“西西过来。”让西西跪在墓前,沈孤洁柔声道,“叫妈咪,然后给妈咪磕头。”
西西乖乖叫妈咪,再乖乖磕头,不知为什么,看着尹碧心的照片,鼻子便也跟着酸了起来。
“西西第一次看到楚叔叔,是不是就很喜欢他呢?”引导西西看向站在后面的楚云驰,乍然亮起来的眼神,让沈孤洁更是心如刀割。
西西愣愣的点头。
沈孤洁微笑着看她:“楚叔叔,就是西西的爹地,以前西西的妈咪走丢了,爹地一直在找妈咪和西西,现在终于找到西西了。”
西西依旧愣。
“快过去啊,西西,”沈孤洁笑着推她,“那个就是西西的爸爸,是西西一直很想认识的亲生爸爸哦。”
西西双眼大大亮了一下,便情不自禁走过去。她跨第一步时,沈孤洁眼泪已经落了下来,沈青琅上前一步,她立时俯在他怀中,无声痛哭。
楚云驰抱着西西,一时也不知是悲是喜。多年的愿望似乎就要实现,但是他从未想过沈孤洁对西西的感情会如此深厚,而且善良心软的出乎他的意料。
墓地呆了一会儿,一行人便又驾车回去,自然还是回沈青琅的别墅。就眼下来说,似乎谁都不想把事情变得更糟而当真采用法律的途径。楚云驰手中实证虽然多,但是沈青琅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不必要的时候,他不会主动招惹他。况且沈孤洁,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愿意和她闹到那样糟糕的地步。
晚上照常哄西西睡觉时沈孤洁问她:“西西是想跟妈咪在一起呢,还是想和爹地一起生活?”
西西迷迷糊糊的回答:“西西想跟妈咪、青琅爹地和爹地在一起…”
沈孤洁再一次红了眼眶。
这一夜沈孤洁在沈青琅怀中整晚,原本惶惑的心,在那样始终坚定不移的温暖中,也渐渐感到安心,到黎明的时候,她想,自己也许是可以睡一会儿的。
抚着头顶下巴上的胡渣,她轻轻一吻印上去,叫一声:“青琅。”
他更紧的抱住她,于是沈孤洁安心睡去。
一大早就匆匆赶来沈青琅别墅的沈白微、江沅颢、沈决明、车芸、殷语谦、Vincent众人甫一进入客厅,看到的就是那两人相拥而握的画面。
车芸鼻头一酸,便转过脸去,江沅颢却是不自觉握拳。
还是殷语谦轻咳一声,叫道:“青琅。”
沈青琅应声抬头,他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怀中好不容易睡下的女子因为一点异动而睁开眼来。
示意众人别出声,沈青琅刚要抱她进房,沈孤洁下意识的就抓紧他手臂。沈青琅连忙低声安抚,又吻她光洁的额头,江沅颢控制不住的一声冷哼中,沈孤洁却还是醒过来。
沈青琅狠狠瞪江沅颢一眼,沈孤洁却茫然看着一屋子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人。
沈白微几步走近她,叹道:“我们都听说了,怕你…赶过来看看,谁知一下车发现都遇在一起了。”
沈孤洁闻言甚至笑了笑,惊掉众人眼睛。回头心疼的抚摸沈青琅已然有些红丝的眼睛:“我好歹睡了一会儿,你一夜都没合眼,要不进去睡一会儿,楚先生大概还有一会儿才会过来。”
沈青琅握了握她的手:“我去洗个澡,你先陪他们坐一会儿。”
点头,两人自然和和谐,看在其他几人眼中,自是各自看法想法都不同。
沈白微纵然为她担忧,见此情形却也噗噗笑道:“看你们两人,现在倒很是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促狭的眨眨眼,“怎么样,同居生活是不是快乐似神仙?”
没好气白她一眼,沈孤洁招呼几人坐下,转身去煮咖啡。沈决明不由皱眉:“沈青琅那家伙不待这么小气,这么大所房子连个下人都没有。”
沈孤洁微笑看他一眼:“你知道我向来都不喜欢吵闹和外人,青琅平常只请了钟点女佣定时来做打扫,况且家里也并不会时常一下子出现这许多客人。”
“家里”两个字听得江沅颢刺耳无比,直有股想要把这别墅给整个卸掉的冲动。
沈孤洁说完才注意到车芸,不由有些不安,暗中咬紧了唇。
沈决明自然知道她生活习性,点点头,却冲殷语谦冷笑道:“这一回的事情,貌似你殷大公子脱不了关系呢。”
殷语谦苦笑连连,看向沈孤洁的神色却心虚无比。
“决明。”沈孤洁无奈叫道,这家伙,一次对不起她,好像就要搞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一次,他才能心安理得似的,摇头道,“这不管语谦的事,如果不是因为语谦的关系事先和楚先生认识,或者我才会当真承受不住。”
听她说话,殷语谦不由更为内疚。
“那么孤洁打算怎么解决呢?”所有人中Vincent显得最不感情用事的冷静,终于开口问出众人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沈青琅正好走下楼来。
沈孤洁咬了咬唇:“楚先生…”话未说话,门铃再响,沈青琅随时拿起遥控器开门,楚云驰风度翩翩走了进来。
众人中除了沈孤洁却没人肯给他好脸色,即使是他关系向来极好的殷语谦。
这情形沈孤洁几乎要笑出声来,她从前倒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人有朝一日会因为她的关系而变得这样空前团结。
“各位早安。”楚云驰优雅的欠身,在沈孤洁对面坐下。
沈孤洁啜一口咖啡,开口:“我考虑了整晚,才想到比较折中的办法,希望楚先生听了,能赞同我的决定。”
楚云驰点点头。
沈孤洁续道:“我目前是不可能给楚先生肯定答复的,相信楚先生可以理解。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是,让西西和楚先生一起相处三个月,三个月后,再由西西亲口告诉我她的选择。她看着楚云驰,清晰道,“到那时无论西西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并且坚持到底。”
沉默半晌,楚云驰开口:“五年对三个月,这对我并不公平。”
“你们无法切割的血缘亲情,我同样可望不可即。”沈孤洁转过头去。
楚云驰不再说话。却是沈白微几人纷纷叫道:“孤洁…”
示意他们不要多说,沈孤洁紧紧握住沈青琅伸过来的手。面上笑容温柔而坚定:“我并不需要公平,这么多年我都自私的占着西西,这一次我只想要给我的西西应有的公平。”她一边笑着,泪如雨下,被沈青琅紧紧搂入怀中。
众人不语,良久楚云驰开口:“我同意你的建议。”
“楚先生。”温柔的安抚着沈孤洁,沈青琅神情语声,却绝不温柔,“我话说在前头,你别想要玩什么花样。三个月后,如果西西的决定让你不满意而你再反悔,即使你是西西的爹地,我也不会再留情面。”
沈孤洁擦干眼泪:“等西西醒来,我问过她,如果她没什么意见的话,就这样决定吧。”说出这句话时,她一整晚酝酿出的勇气,终于全部用完。
第三十七章:至爱离分
西西平静的答应与楚云驰去加拿大一起相处三个月。
沈孤洁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阵阵刀割般的痛。西西总是比同龄的孩子早熟懂事,有时她这个做妈咪的也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原本的律师没用上。三日后,楚云驰带同西西飞往加拿大,离碧城万里之隔的另一个国度。
沈孤洁并不见如何伤心,黯然却是藏不住的。
回去路上,沈孤洁问沈青琅:“西西走之前在你耳边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沈青琅笑:“叫我趁这几个月独处的时间,好好把她妈咪给吃干抹净了。”
沈孤洁开始思考究竟是沈青琅连开玩笑都这么高尚还是她连认真的时候都这么龌龊,想了想还是不耻下问道:“什么叫‘吃干抹净’?”
沈青琅优雅的耸耸肩:“就是你脑子里现在想到的那个意思。”
“这么说就不是我太龌龊,而是你真的太下流?”沈孤洁继续求证。
沈青琅叹气:“小姐,我转达的可是你宝贝女儿的原话,你现在是想要指着哪一个骂哪一个呢?我看你最好还是先反省自己怎么会把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给教导成这样。”
沈孤洁脸绿绿。沈青琅放声大笑。
沈孤洁心里离别愁绪终于也冲淡一点,听旁边那人道:“其实西西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正好现在小宝贝蛋走了,她妈咪心灵空虚,我现在趁虚而入,是不是胜算就会大很多呢?”
转头看他,他依然专心开车,眼睛看着前方,说这话时,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沈孤洁叹:“青琅啊…”
“想想的确是个好办法,那就这么决定了。”沈青琅笑得比花美丽。
沈孤洁低头,却说不出什么,她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
一切似乎有变化又似乎没有。
西西走了之后,沈孤洁全副精神开始放在习画上面。连沈白微这并不懂画的外行人,也能看出她画作的变化,却也说不上来。
还是那样的笔,还是那样的纸,还是那样的风格,但当中韵味,却是越发的叫人读不懂。
从前沈孤洁总觉得心里装满事情和情感的人习画是对画本身的不尊重,后来发现这想法错了。一幅没有感情的画,就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充实的是表面,内里却干涸。
Steven帮她报名国际画艺大赛,她开始专心一致的画一幅画。沈白微依然会在她忙碌的时候搬一台电脑坐在她身边。
事实上沈孤洁每天都很忙,忙得没有时间理会沈青琅传说中的追求。
他每天送的花,她既不能扔,也无法说服接受,只有任它们摆在画室,再一支支枯萎。
他的邀约她总是以忙来推脱,其实他们就住在一起,除去那些被他硬挤出来找她约会的时间,每天大部分时候他们其实仍旧在一起。
再比如对外他总介绍她是未婚妻,而她笑着解释他的玩笑,说两人只是兄妹。
西西走了,她心里的感觉只有自己清楚,纵然他想尽办法来让她开心起来,她却没有办法接受他用这样的方法。即使明知一切只是玩闹,她依旧承受不了,于是唯一能做的就是统统拒之门外。
有时候,沈孤洁想,自己是可以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只要他需要。但却不是已这样暧昧的形态,她会越发的承受不住,西西走了,她不想自己另外一个最重要的人,也渐渐开始跟自己把心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