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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陆臻和梁庭在河边的大排档给马上要开学的秦皓践行,秦皓被一所警校录取了,所以暑假没有过完,他就要去警校报道。
陆臻和梁庭同时举起酒杯,敬他:“秦阿sir,进了警校,好好训练,以后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
“好!”
秦皓也举起了酒杯:“那我也祝你们,好好努力,将来挣大钱!”
“干!”
邻桌有不少人回头,偷偷瞥他们,都以为他们是什么穷吊丝...做着挣大钱发财的美梦。
是啊,谁能想到,几个富二代整天琢磨的都是怎么脱离家庭、靠自己的双手挣到自己人生的第一桶金。
主要还是让沈括给刺激的...
他们和沈括斗了这么多年,说起来,也算是因缘巧合。
成长过程中,若是没有这样一个竞争对手,时时刻刻鞭策着,兴许他们还真像那些蠢比富二代一样,成天脑子里琢磨的就是去哪儿蹦迪摇头、花天酒地。
所以现在陆臻回头看过去这一路,其实也挺唏嘘感慨,沈括做的一切当然是为了报复他,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沈括也成全了他。
兄弟三人都喝了点酒,相互搀扶着走出大排档,似乎还没有吃尽兴,陆臻说要请他们吃烧烤。
几人来到烧烤摊前。
“吃点什么,随便选。”
陆臻抬头便望见了烤烧烤的人,居然是钟恺。
钟恺挂着白色的围兜,正忙碌着烤烧烤,生意蛮不错。
“几位要吃点什...么。”
他看见陆臻,脸色一变,放下烤串拔腿就跑,陆臻见他跑,连忙追上去。
梁庭和秦皓也立刻追过来,几个少年在马路上展开了一场猫捉老鼠的“追逐战”。
陆臻速度更快,追上去一把拉住了钟恺的肩膀,差点将他掀翻在地。
“我艹你追老子干什么!”
陆臻攥着他的后衣领,气喘吁吁道:“你他妈跑什么!”
“你追我,我当然要跑啊!”
“放.屁,明明是你狗曰先跑。”
钟恺拍开了陆臻的手,撑着膝盖喘息了一阵子,把气息喘匀了,说道:“你们三个人,老子一个人,打不赢。”
梁庭追上来,说道:“谁要跟你打。”
陆臻本来也没想找钟恺的茬,不过既然遇见了,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他望望梁庭,梁庭回了他一个眼神。
陆臻心里都有了盘算,松开了手,同时手臂揽上了钟恺的肩膀,说道:“相逢就是缘,兄弟,咱们去河边喝一杯。”
“我、我不能喝酒,我、我还要摆摊了。”
“没事没事,我让我们皓哥帮你看着摊。”
“不是...我这摊,城管等会儿过来...”
“不怕不怕,我们皓哥是阿Sir,有他罩着你。”
秦皓有点无语:“喂,你们葫芦里卖什么药呢,真让我看摊啊!”
梁庭甩给他一个眼神,让他就留在那儿。
俩男孩将钟恺忽悠进了大排档,三杯酒下肚,钟恺不胜酒力,晕晕乎乎拍着陆臻的肩膀说:“兄弟,其实我们呢,没什么深仇大恨,对吧,但沈括也是我兄弟,而且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兄弟,你和他之间呢...有心结解不开,我们的关系当然也就...比较尴尬了。”
“还有这位梁庭兄弟,对你我是早有耳闻,知道你是个人才,我们沈哥都说过,这些年要不是你帮陆臻保驾护航,他早把陆臻玩死了。”
陆臻嘴角抽了抽,梁庭也笑着点头:“是,你再喝点。”
说着他又喂了一杯酒,灌进钟恺的肚子里。
眼见着差不多了,陆臻和梁庭对视一眼,陆臻说道:“钟恺兄弟,我们家小嫣跟我提过你,说你很照顾她。”
“那肯定,她是个好姑娘...嗝~~”
钟恺打了个嗝儿,梁庭别开脑袋,挥了挥手,驱逐味道。
陆臻老父亲这会儿已经完全顾不得嫌弃什么,专心致志套路他:“这几天,我姑娘很伤心啊,你也知道原因吧。”
钟恺也叹息了一声:“这个事情吧,也怪不了沈括。”
陆臻和梁庭一听有戏,陆臻故作漫不经心地又给他倒了一杯酒:“我理解,毕竟沈括的父亲...哎,不说这个,喝酒!”
钟恺叹道:“你知道,其实他很心疼小嫣,本来他父亲这事,他是准备瞒着不告诉任何人的,包括你,陆臻。”
陆臻连忙问:“怎么说?”
“天意弄人,偏偏让小嫣知道了这件事,沈括这人...我太了解他了,从小要强,性子骄傲,他不会愿意小嫣与他在一起的这一生,都背负着害他亡父的罪过。”
陆臻和梁庭两个人都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今天误打误撞的套话,还能套出这样的因由。
“要是沈叔叔没有离开,这还罢了,偏偏天意弄人,唉...”
陆臻能够理解沈括的想法,他闺女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孩,若是她会把沈父去世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一生都对他心怀愧疚。
陆臻起身,沉着脸走出了大排档。
天空中飘起了浥浥的雨星子,梁庭立刻追了出来:“你要做什么!”
陆臻冲进了雨中,大步流星地朝着街道尽头走去:“你没看到,我们家姑娘这几天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吗。”
别人不心疼,当爹的心疼。
梁庭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你想清楚,真的要把这件事告诉陆嫣吗,沈括一番苦心,你真的要让陆嫣这一生背负这样的自责和愧疚吗!”
陆臻垂于身侧的手蓦然攥紧了拳头。
他低着头,死死咬着自己的舌头。
不应该是她,这份罪责,本应由他来背负。
他的女儿...一生最挚爱的宝贝,她应该永远生活在骄阳之下,美好而自由。
梁庭拉住了陆臻,劝道:“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能够挺过来,风雨之后又是别一番的海阔天空。”
“海阔天空...”
陆臻舌尖喃着这四个字,说道:“小嫣说过,我曾经独断专行,断送了她的梦想。”
梁庭看着陆臻,这一刻,他眸子里那深沉的光,让他感觉有些陌生。
雨星子缀在他的发茬间,他说道:“我答应过她,给她自由选择的机会,永远不做那种...‘我是为你好’的父亲。”
第54章
至于陆臻最后到底有没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诉陆嫣, 梁庭不得而知。
这父女俩像是约好了似的, 守口如瓶, 绝口不提此事。
他们不提, 梁庭自然也不会多问, 他向来是个很有分寸的男孩。
在九月满城桂花飘香中,梁庭和陆臻一起进入了Q大,成为了02级的大一新生。
这一年,他们也迎来了第一届的新生军训。
美好而充满激情的大学生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美好。
白天里军训暴晒,被第一次带学生的教官们疯狂“摧残”,晚上穿着人字拖和几个兄弟出去吃宵夜、喝啤酒......一切都归于平静。
沈括和陆臻不再如高中时期那般, 针锋相对, 大学以后, 两个男孩都仿佛长大了许多。
是啊,都是成年人了, 那能还像小孩子,你打我一下,我踹你一脚...
日子也开始变得平淡和无聊起来。
不过梁庭知道, 沈括的生活一定不平淡。
优秀的人无论在哪里, 都是相当惹眼的。北城的省状元的名头,让沈括一入校就变得光采夺目。
军训的时候, 他所在的班级又正好位于操场入口的位置, 他站在排头,规矩而正挺迷彩衫穿在身上,显出他高挑而笔直的衣架子身材, 背影颀长挺拔,五官英俊。
简直不要不要的太抓眼球啊。
每次女孩们经过他身边,都会情不自禁理理头发,或者含羞多看他几眼。
他漆黑的眼眸藏于迷彩鸭舌帽阴影之下,平视前方,全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近”的四个字。
这股子沉默寡言的高冷范儿,反而激起了女孩们的征服欲。
向他告白的女孩络绎不绝,每天解散之后、或者晚上集结开大会唱歌的时候,他总能收到女孩的情书...
这就让陆臻很不爽了,所以都不用沈括自己开口拒绝,陆臻会激动地跑过来,替他挡开桃花——
“走开走开!这家伙是个骗子!是个渣男,不要被他伪善的外表蒙骗了!”
“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底子里坏透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说的就是他!”
“怎么小妹妹你还不相信啊!哎哟,你们是没见过个儿高的男人是不是,我认识的帅哥多,想谈恋爱我给你介绍,这男人不行啊,不行不行!隔壁班叶迦祺怎么样,我兄弟,介绍给你?”
久而久之,女孩们都开始传陆臻和沈括的绯闻了...
有时候梁庭看着陆臻这股子激动的劲儿,也开始怀疑,这家伙不是真的讨厌沈括,才想坏他好事,他是在...
帮他闺女护食儿呢。
炎热的午后,陆嫣从高三教学楼走出来,站在香樟树下,手里拿着梁庭从大学寄来的书信。
纸页很薄,放在眼前,透着阳光——
“你爸,真的在帮你摘星星啊。”
她所有念念不忘的,陆臻都在竭力为她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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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嫣和梁庭成了笔友,也很神奇了。
这样一位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叔叔,倒是成了陆嫣成长过程中的忘年知己。
很多时候,陆嫣不好跟陆臻讲的话,她会给梁庭写信,尤其是高三时期,他们之间通信频繁。
其实她可以给梁庭发短信,但是短信和书信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书信这样一种古老的形式,能带来一种时间的静谧和庄严感。
她摸着这封从南方辗转北上的信纸,轻轻嗅了嗅,仿佛能嗅到南方的暖阳、微风和花香...
还有她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梁庭也很懂小丫头的心思,他总会在笔端偶尔带过一两笔沈括的音讯,轻描淡写,不着痕迹...
似乎不经意,又似有意为之。
“军训他选上了排头的旗手,看着很精神。”
“他很努力,一有时间都泡图书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又长高了,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长呢!”
“听说篮球队邀请他加入,陆臻也想加入,被拒绝了。”
……
这些只言片语,绝大部分时候,陆嫣都是直接回避或者无视掉,但是冬日里,她收到梁庭寄来的本学期最后一封信,信上说——
“大家聚在操场开晚会,很难得,沈括居然唱了一首歌。”
陆嫣看到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次回应了梁庭的好意,她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她先懂事地挨个问候了他寝室里的各位叔叔伯伯一遍,终于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他还会唱歌么,唱什么啊。”
梁庭浅浅一笑,走到阳台边。
阳台外的绿叶,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梁庭打开了手机的免提,说道:“你听。”
“听什么?”
“风吹叶子的声音。”
南方冬日里,绿叶常新,不会干枯飘零。
“听到了,你说沈括唱了一首歌,是...什么啊。”
梁庭钓够了小丫头的胃口,这才缓缓道:“遥远的她,仿佛借风声跟我话。”
他轻轻地唱了出来。
陆嫣抱着膝盖坐在飘窗边,看着窗外飘洒如鹅毛般的洁白雪花。
“遥远的她,不可以再归家,我在梦里却始终只有她。”
陆嫣捂住了嘴,眼泪顺着指缝流淌着...
一直埋藏心底的感情宛如潮涌般倾泻而出。
梁庭很体贴,没有再说话了,他听见了电话那端小丫头呼吸的紊乱。
“晚安。”
“嗯。”
他挂掉了电话,独自站在阳台边,望着窗外朦胧的夜色,深呼吸,平复着心底酸涩的情绪。
他有一个从未宣之于口的秘密。
他抬头,望向深蓝的夜空...
今晚的月亮,应知他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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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年底,一场可怕的SARS病毒席卷了中国大陆,第一例案例在南方被发现,而后扩展至全国范围乃至整个东南亚。
那段时间,无论南城北地,都是人心惶惶,每个人出门在外都戴了口罩。
陆简也让阿姨把家里里里外外,全部用消毒水进行了一遍彻底的消毒,陆嫣保温杯里的枸杞红枣也都换成了板蓝根。
北城目前已经发现了十二例确诊感染的非典病人,死者三人,并且这个数量还在不断上升。
很不幸,随着气温下降,陆嫣似乎犯了病,开始出现发烧和咳嗽的症状。
她是去校医院拿药的时候,被发现发烧的,当时护士便立刻联系了北城的人民医院。
所以陆嫣甚至都还来不及联系陆简,就被惊慌的医生和护士塞进车里带去隔离了。
远在南城学校里的陆臻接到老爸的电话,说陆嫣发烧被隔离了,动用了一切关系,都不让见。
现在陆简也是急得宛若热锅上的蚂蚁,就差硬闯隔离大楼了。
他宝贝闺女被关在那种地方,和一堆疑似病患关在一起,想到这个,他简直要疯。
尽管医生一再跟他解释,不会交叉感染,都是分开隔离,但是陆简还是不放心,后来直接对医生说:“你要多少钱,多少钱才能把我女儿放出来!多少钱我都给你!”
医生都快报警了。
这种情况,总是风云见惯的陆简,都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被关进去能活着出来的...屈指可数。
倒是孟知宁冷静许多,把陆简从医生办公室揪出来,让他先别自乱阵脚,回去找关系,能找的关系都找了,该花的钱也别含糊,最重要的是...
现在一定要想办法见陆嫣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