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眼睛还有些微微泛红。

赵年年莫名有些理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人家林祁是个小可怜见嘛,你这生龙活虎的模样,哪还用得着佛祖保佑。”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偏心”,陈炎开始胡搅蛮缠,连声叫屈,一旁的顾安也有点小情绪,不住附和的抱怨着:“就是,我也没有…”

就连季梵尘那双清冷的眸子,都有些不满委屈的看着她。

赵年年是一个头两个大,连声辩解着:“我那个时候不是穷吗!买不起啊!”

“那你以后有钱了也要帮我们买!”话音刚落,三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整整齐齐,掷地有声。这一刻的默契,堪称打破了多年的记录。

赵年年听完简直想去死。

骑虎难下,她还能敷衍的点着头嘴里连声应着:“好好好,等我有钱。”

事情总算是被圆过去了。

几人在春晓一直浪到了晚上九点,才恋恋不舍的退房回去,临走前,陈炎都还是一步三回头的模样,引得旁人是纷纷侧目,赵年年恨铁不成钢的拽着他:“走走走了,丢人现眼的模样,大不了你下次生日再带你来。”

“真的吗!”他瞬间双眼发亮,然后激动地开口:“那我明天过生日!”

“你滚,你生日不是在夏天吗?”赵年年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陈炎干干了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提前过一下嘛!”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见提前半年过生日的,你怎么不一口气把你一辈子的生日都过完呢?!”

“…赵年年我告诉你,女孩子像你这么毒舌是嫁不出去的!”

“用不着您老操心!”

一句话堵得陈炎说不出话来,他气的一把抓住了赵年年的鸭舌帽,按着帽檐狠狠往下一压,遮住她的双眼,方才解恨的哼哼两声。

赵年年无语的停驻脚步,扶回帽子,看着前头那个得意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路吵吵闹闹,很快就走到了前面的公交站,赵年年的车是第一个来的,她很快跳了上去,朝底下的四人挥挥手,车子再次启动,很快消失在他们面前。

夜风袭来,莫名有些寒凉,陈炎环抱住自己,收紧了手臂,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三人,仿佛闲聊般开口:“哎,你们有没有觉得年年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

“你今天才发现吗?”顾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应道。整天就他话多,老是吸引年年的注意,顾安早就看他不爽了。

“我的意思是越来越明显!”陈炎一拍大腿,委屈的叫道,他压根不知道都自己已经引起旁人的不满了。

“然后呢?”季梵尘不含情绪的睨了他一眼,轻启薄唇。

“然后?”陈炎仿佛思考了一下,随后干干的笑着:“没有然后了啊…”

四人对视几眼,心思各异,又很快归于平静。

赵年年一回家,洗漱完就开始蹲在电脑前面写稿,挣钱。她没有说谎,今天给林祁买的那块玉几乎花掉了她一半的稿费。

当时就是没有缘由的想买给他。

想象着那张秀气的脸,脖子戴上一块玉观音,瓷肌红绳,该是何等的好看。

一个寒假,除了中途出去帮林祁过了个生日后,赵年年几乎没有踏出家门一步,做题累了就写稿,写稿累了就看书,循环播放,倒也过的舒服自在。

盐城的冬天极冷,严寒刺骨,夏天又极热,四季分明,赵年年好死不死,又是个贪图享乐的人,娇气的很,太热不出门,太冷也不出门,彼时能坚持一个月去练跆拳道,已经是非常难得可贵了。

李青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任由她窝在家里,像一只餍足慵懒的英国短毛猫,每日吃了睡,睡了吃,晃晃悠悠,转眼就来到了开学的日子。

高二下学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有了高一的轻松,也不至于像高三那般紧张,新学期第一天,李刚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期末考分数。

第一名:赵年年。

第二名:季梵尘。

话音刚落,李刚从手里的那张成绩单中抬起头来,眸里深沉,看不出情绪,他沉声开口:“以上两位,同时并列年级一二名。”

李刚说完,继续淡定的宣布着接下来的名次,底下学生顿时一片哗然。

当事人却都是一脸平静。

下了课,赵年年的位置顿时被团团围着,认识的不认识的,熟和不熟的,统统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激动中还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嫉妒。

“年年,你成绩怎么突然就突飞猛进了呢?”

“对啊!对啊,有什么诀窍可以分享一下啊!!”

“年年,你真的太厉害了,天哪,我要来沾沾喜气!”,温喜一脸激动地扑了过来,抱着她的胳膊蹭来蹭去,像某种小动物。

赵年年笑的一脸无奈,看向面前的一圈人解释道:“我没什么诀窍,只是考试的时候多做对了两道题而已。”

这真是大实话。

但众人都以为她在敷衍,切了一声后做鸟兽状散开,只余温喜依旧在她身旁,笑的一脸真诚:“年年,你真棒。”

“谢谢,你也很厉害啊!”,赵年年真心的夸赞着,温喜这次成绩进步不小,由原先的年级前二十名变成了前十,在人才济济的一中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进步了。

“还不是多亏了你,经常帮我讲题,年年,我觉得你比老师说的都要简单易懂!”

“是你聪明啦!”

“哎呀”,温喜羞涩的低头抬手轻拍着她,赵年年笑的一脸灿烂,抬起头来,目光刚好和三排开外的季梵尘对上,仿佛是受到了她的感染,季梵尘缓缓绽开了一个笑容。

眉眼温软,梨涡乍现,如春风袭来,又似午夜的昙花,雪白如玉的花瓣一片片展开,玲珑剔透,那是一种言语难以形容的美丽。

赵年年呆了几秒,温喜察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顿时愣住,眼里瞬间涌起掩饰不住的惊艳,季梵尘目光微闪,立刻收起了笑容,低头垂眸认真看着眼前的书本。

两人方才回过神来。

“年年…”温喜有些愣愣的叫着她名字。

“嗯?”赵年年有些呆滞的侧头看她。

“我的心…扑通扑通的…”她捂着胸口缓缓说道,话音刚落,哭丧着一张脸蹙眉哀嚎着:“天哪,跳的好快!年年,年年!我会不会死掉啊!”

赵年年:“…”

这是我听过犯花痴最文艺最矫情的一种说法。

第41章 chapter 41

成绩出来之后, 又是一番浩浩荡荡的换位置大工程, 尘埃落定,赵年年看着自己这个熟悉的新同桌,调笑道:“缘分啊, 又把我俩凑到了一起。”

季梵尘低着头整理着桌子,闻言翘起嘴角笑的无比欢快。

赵年年见状,忍不住调侃:“你干嘛呢, 从刚才开始就笑的一脸荡漾, 人家温喜都被你吓得心跳失常了。”

季梵尘习惯了她经常蹦出来的奇言怪语, 顾自回答:“因为心情好啊…”

终于, 又能和你一起坐同桌了呢。

新学期开始,赵年年只觉得万事诸顺,第一本长篇小说大卖,赚的盆满钵满不说, 南方有鱼这个笔名也彻底红了起来。

编辑又开始给她策划着第二本长篇小说的发行, 旗下杂志也期期不落的朝她约稿, 很多读者都喜欢看她写的故事。

基本上只要在封面打出她的名字, 销量就会增加三分之一。

编辑现在对她, 就如同一块宝,有空没空就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 问问新文进度, 拉拉家常,而且在稿费分红这块,也做了非常大的调整, 给她争取更大利益,唯恐她被别的杂志社挖走了。

赵年年算了算,再过一两个月,这本新书上市之后,别说三块玉,十块都能买得起!

而学校这边,她不仅达到了李刚要求的年级前十,并且直接一举拿下了全年级第一,而李刚也依言履行了当初的承诺,对她睁只眼闭只眼,赵年年彻底的肆无忌惮。

羽翼已丰,静待翱翔。

正式开学之后,大家都习惯了赵年年的特立独行,但碍于人家的成绩,也不敢有微词,渐渐变成常态,日子一天天过着,在开学近一个月后,赵年年的新书完结了。

她的第一本书只有十几万字,相当是一个试水,但反响出乎意料的好,所以第二本的时候,编辑叫她尽量写到二十万字,她手速很慢,每天只能写个几千字,所以即使一个月的假期都待在家里,也足足写了两个多月才完结。

发给编辑的时候,除了修改了几个小细节,基本算是一遍过稿,编编在电话里很兴奋的对她说:“年年,这本书写的超级棒,我已经很久都没看过写着这么好的小说了,你真是个天才!”

赵年年莞尔,哪有什么天才,她只是把后世大火的套路文,精加工了一遍而已,在如今各种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玛丽苏文中,自然是一股清流,所以会红,也是必然。

后续出版印刷全部交由编辑跟进,赵年年趁机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每天悠闲地上上课做做题,出现在学校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她想着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每天乖乖上学,以免行为太猖獗,李刚会有微词。

在她风雨无阻上了半个月课之后,一群人惊异不已。

课间,陈炎还特地跑了过来,先是左右观察了下周围环境,然后再贼兮兮的凑了过来,小声无比认真的询问:“女王年,您是最近小说卖不出去了吗?所以回归正轨,认真学习?”

赵年年立刻一个白眼甩了过去。

上次林祁过生日的时候,和他们提过两句稿费的事情,然后随口说自己现在在杂志社写稿,都不是八卦的人,听完也就点头一鼓励,没有多问。

但唯有陈炎,每每无人之时都会拿这件事情出来说事,赵年年刚开始时是气的牙痒痒,听多了,也就暗自翻个白眼,习以为常。

“滚”,她把手里的书重重拍在桌上,以显出气势。

身旁的季梵尘侧目看了她一眼。

“不要这样子嘛,好歹也是一起吃过饭唱过歌的交情,来来来,快说说你最近是怎么了?!”陈炎不依不饶的凑了上来,满脸八卦的追问着。

此话一出,就连季梵尘都忍不住转头,认真的盯着她。

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四只小灯泡,赵年年无奈扶额,哀嚎着:“我没怎么啊,我认真上课怎么了,有错吗…”

“按理说是没错,可谁叫您在我们心中一直是放荡不羁爱自由呢?”陈炎摊手耸肩做无辜状,赵年年无语望天翻白眼,季梵尘忍俊不禁,以手掩唇暗笑着。

待陈炎走后,他才忍不住开口,眉眼温软,笑意吟吟:“你最近怎么这么乖了?”

“因为我的稿子写完了啊,编编在帮我处理接下来的出版事项,所以给自己放了个小长假,以后每天都来上课了,开心吗?”赵年年眉开眼笑的看着他。

“嗯,开心”,非常开心,他重重的点头。

一想到以后每天都能看到她,季梵尘脸上的笑容就愈发扩大,梨涡深深,唇边还露出两颗尖细的小虎牙,乌黑的长眉,睫毛浓厚而卷翘,衬的底下那双眸子黑亮的吓人。

可却偏偏又生得肤白如雪,吹弹可破,黑与白的极致,格外吸人。

赵年年屏住了呼吸,深吸了两口气,抚平了心尖的躁动。

下午是化学,一节实验课。

全班同学浩浩荡荡的前往实验室,老师已经在门口等候,一进去,诺大的教室中,整齐的排列着几排宽木桌,各种仪器玻璃小瓶摆放在桌上,迎面扑来的是学术森严。

各自选好位置,按照老师示意操作,捏起那些细细的玻璃管时,莫名觉得自己像一个学富五车的科学家,赵年年如是想着,嘴角不禁憋着笑。

“嗯?你笑什么”,身旁的季梵尘忍不住侧目。

“你不觉得这样的我,像个女科学家吗?”赵年年拈起架子上一个装满黑色晶体的玻璃管,放在身侧,手上调皮的摇晃两下冲他示意。

“小心!”,季梵尘眸光突然一缩,来不及阻止,试管里面的晶体已经洒出来,沾满了赵年年小半个手背,乌黑一片。

她小小的惊呼一声,正欲找水清洗,季梵尘已经极快的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拿出一瓶透明液体,浇在了她手上,然后手指不轻不重的在她手背上擦洗着,蹙着眉头,一声不吭,赵年年眨巴着眼睛,不敢开口。

不多时,黑色的痕迹渐渐变淡,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

季梵尘见状,收回了手,向台上的化学老师说明了情况,然后步伐极快的拉着她走到了外面洗手台,拿起边上的肥皂就往她手上擦着,涂满了厚厚一层。

水龙头方才已经被他拧开,水花流了出来,打在台面上哗啦啦作响,他捏着她的手,在底下认真的清洗着,力度不大不小,却让人莫名有些害怕。

也可能是心虚而造成的胆怯。

赵年年偷偷窥了他一眼,阴沉的脸色有些吓人,她咽了咽口水,不自然的动了动被他捏的右手,小声点开口:“我自己来吧。”

季梵尘不置一词,手上动作丝毫没有松懈,直到感觉上面残留的化学物质已经被清洗干净之后,才放开她的手,然后从校服口袋拿出一包纸巾,握着她的手低眸认真的擦干。

动作无比细致,一寸一寸,连指缝都没有漏掉,仿佛如同对待珍宝般,专注虔诚。

赵年年已经被洗得无比白皙的手,莫名染上了几分桃红。

“没关系的,高锰酸钾对人体没有那么危险”,赵年年试着打破这旖旎的气氛,开玩笑道:“这又不是硫酸…”

手指骤然被握紧,季梵尘抬眸,紧盯着她,黑亮的眸子无比幽深,他开口,声音有涩然还夹杂着一丝沙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幸好今天里头装的是高锰酸钾,要真的是硫酸怎么办?!”

“那我就是有一万瓶的草酸,也洗不掉了。”

季梵尘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意,向来不含情绪的眸子也染上了几缕火气,赵年年自重生以来哪里被人这么教训过,正欲开口反驳,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么漂亮的手,万一留疤了,该有多可惜。”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两人相顾无言,许久,只听到赵年年试探的声音传了出来,神色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季梵尘…你是不是…手控啊?”

“…不是”,他明显深吸了一口气,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因为那是你的手。”

“我只控你。”

两人再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其他人的实验已经完成三分之一了,季梵尘沉着一张脸,加快了速度,赵年年欲帮忙,被他冷声拒绝了。

“你乖乖待着这里就好,不要碰任何东西。”

实验结束,下课之后,季梵尘依旧是板着一张脸,虽然他平时表情也不多,但和她在一起时,周身气质都是柔和的,可是现在,仿佛从里冷到了外。

“哎…”,下课的人潮中,赵年年伸手偷偷的扯了扯他校服袖口,轻轻的捏在手心左右摇晃着,如同小女儿般撒娇。

季梵尘立刻从她手里挣脱,不置一词,侧颜冷峭。

“我错了…”,赵年年再次伸手去扯他的袖口,轻轻勾了勾他底下的手指,指腹柔软,刚洗过的皮肤冰凉一片,赵年年又很快放开。

季梵尘的身子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不含情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错哪了?”

“不该那么不小心,我下次一定注意。”

见他依旧没有开口,赵年年再接再厉,连忙满脸笑容的讨好着:“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别生气了。”

“嗯。”

短短的一个音节,让赵年年如蒙大赦,连忙转移着话题,从今天的早餐说到了晚上的菜谱,眉飞色舞的她,没有注意到身旁那人微红的耳根。

刚刚,是她第一次主动牵自己的手。

小小的,软软的,温热无比,碰到自己冰凉的肌肤时,身子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仿佛一阵阵电流,酥酥麻麻的穿过全身。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很快平息下来,不敢说太多话,害怕被她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