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虽然林语他们若不是要离开的话,大约也不会把那里有食物的事情告诉自己。但是,就算是这样,林语也完全可以不说的。所以,黄曾新还是承他的情,他不再说感激的话,是已经激动的说不出来,而且,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答林家人。

第三天一早,林家六口人,得到四个登山包,里面各自放了小半包东西,打开来看,大多都是食物,还有几瓶干净的水。

水倒不稀罕,只是纯净水就少了。喝的水可以随便找个小溪小河解决,这一两年没工厂作业,水倒是干净不少,原本带着浑浊的河流,现在也清亮了。开始喝起来马上会拉肚子的水,也许是适应了也许是没了污染,终于彻底自我洁净了。

总之,这饮水倒是不缺乏的,只是,纯净水还是有用的。瓶子可以取水带着,毕竟在野外,可不是每个地方都有河流。而纯净水,在受伤的时候,没有双氧水,不严重的话,也可以凑合着洗洗了。

总之,这军官比林语想象的大方,东西都还不赖。

提起包裹,一群人转身离开。

他们身后,是黄大仙目送的眼神。黄大仙在心里默默想着,要变强,一定要变强…

直到地平线再也看不到林语的影子,黄曾新转头对军官说:“我可以申请学射击么?我不怕苦,有危险的事情也可以先交给我做!”

军官愣了一下:“你确定?”

不过接下来不再问,反而突然笑了。

他在这男孩的身上,看到了,“觉悟”的眼神。

在这乱世,又一个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

“好!”军官笑了一下:“如果你有命活下来的话!”

流浪

林语一家就这么豪情万丈地离开了村里,大早上的朝阳照射着他们,除了楚城这个脑残和豆豆这个幼儿,其他人都猛地胸口涌上了一股豪情。仿佛自己就是那电视剧的主角,接下来排除万难走进新时代都不在话下,保证成为明日的传奇。

可走了一会儿,大半个上午过去,肚子发出咕咕的响声的时候,林爸爸喘着气,问林语:“幺儿,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我没告诉大家么?”林语惊讶地问,看到全家人摇头,说:“做完我说了啊,我们去西北!”

“什么!”几重叠音,除了楚城不知道在发什么呆,其他人都震惊的要掉下巴了,连豆豆都苦着脸说:“可是小语哥哥,我们去西北,要半年吧!路上还很危险…”

林语灿烂一笑,他也就在家人面前,才这样情绪外露了。看到豆豆愁眉苦脸的样子,林语摸摸他的脑袋,说:“哥哥知道,我们不是藏了车么,我们可以开着车上路,慢慢走,不着急!”

豆豆听到有车,就觉得大事解决,不再纠缠,林志中和林爸爸没那么好打发,皱着眉说:“为什么一定要去西北?”

林语解释了,那边有比较大的幸存者基地。

林志中和林爸爸又问,为什么一定要去西北,林语就说了一下上辈子关于西北地方招收普通人作为平民,按照正常年代的政府规则行事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家人疑惑的眼神,林语倒是没说别的,也没说自己重生的事情。他就笑了一下,说:“我可以看到一些未来的事情,有时候准,有时候不准,我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

“这么说,你是真的能预言?!”

早该给家里人一个交代的,这话一出口,已经被家人信了三分。如果是能预言,那林语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解释。

林语之前是想过,什么时候,等到有机会,把上辈子的事情告诉家人。现在却突然觉得,何必说呢,就当自己只是预知吧,这辈子,还是按照从未活过一般,努力地活,努力地开心在末世里面生存下去。

所以,顺口就圆了这个谎,家人也不再追究。

于是,花了大半天,终于找到悍马的时候,那悍马虽然有塑胶布盖着的,但风吹日晒的,到底颜色什么的都不再新了。

林志中这会儿倒是不怎么心疼了,一家人弄了半天才把车子重新弄的动起来。放在车后座的几个柴油壶倒是还满着,但是如果真的要一路开到西北去,悍马吃油是出了名的凶残,只怕靠这么点油,连省的地界线都过不了。

林语在一堆垃圾里面扒拉了半天,弄出来了个油纸布裹着的地图,还有一些在网上下载打印的地图,调来调去,看了半天,又看了下之前做好的标记,林志中看他找了半天没找到,也着急地上来找了半天,看了一会儿,乐了:“真走运,我们这些油够开三天,一天半的路程里面,高速公路休息站的地方,有几个加油站,我们去那些地方看看运气如何,搞点柴油,一路从国道开过去好了。

林语笑眯眯地点头,这地方离村子老远,还有辆货车,这时候已经深秋,一些东西都可以弄好储存,于是一家人将就着在这个地方休息了几天,放开肚皮大吃大喝——反正很多埋起来的东西也带不走,也就只能,能吃多少胀多少了。

剩下的肉类什么的,林妈妈做晒了一下,弄干,体积变小了,更容易携带,卷吧卷吧,到时候在路边用个铁盆子闷一锅饭,加上咸肉干,在吃腻了泡面和饼干之类的速食品的时候,也是非常好的了。

准备完毕,花了几天时间,一家人才坐上悍马,跌跌撞撞往国道上开去。

一家人偶尔说几句话,但也并不是兴高采烈。原本虽然村子里面的人对林家那样,但到底是生养自己的家乡,现在被赶出村子,往陌生的地方奔去。虽说是有更好的基地,但哪里比得上故土难忘,人活一辈子,家乡真的是个非常奇妙的存在,虽说可能不够好,甚至可能危机四伏,但不晓得为什么,人待在自己的家乡,好像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这感觉林语也有,虽说他经历了两世,但到底还是心里对自己熟悉的环境比较依赖的。不说别的,至少野兽的分布,菌类和野菜的分布什么的,比较清晰明了。

如果不是没办法,他也不想离开。

不过,林语的没办法,指的当然不是被那群军人威胁,就像他跟黄大仙说的,三个月之后一定要离开基地一样,是因为那个基地,本来就快要保不住了。

深秋到了,接下来的冬天之前,大批量的动物幼崽已经长大,有些动物马上就要开始进入冬眠,而冬眠之前,一定要保存热量。

食物…随着深山的战斗越来越激烈,将会有越来越多的野兽在完全被摧毁的大陆上分散开来,从此,彻底进入人和野兽全面战斗的时代。

到时候,军阀们就会发现,自己错过了多好的联手大量歼灭野兽的黄金时期。从此,人类跟动物的力量相比,将会越来越悬殊。

现在还有很多小型的幸存者基地,接下来,这些小型幸存者基地将会全部消失在变动之中,从此,除了西北的大军阀统治的幸存者基地,还有第三大陆以北的地带,整个东部沿海地带和少部分中部地区,全部都会沦陷为野兽的天堂。

当然并不是说西北以上的地方就安全了,只是相对灾害非常巨大的东部、沿海和靠近这些地方的中部地区来说,西北的情况已经算是非常好了。

最大的幸存者基地,西北地区一个、北方的冰原地区有一个,还有往更西方的地方,林语上一辈子都不知道那边的境况怎么样,只知道大家情况都不好。

这一次的野兽的全面反扑,跟上次的兽潮也不一样,上一次的兽潮,是野兽对抢占它们生存地方的人类的报复,而这一次,则完全是无组织性的,完全的抢夺地盘和捕猎。

人和野兽的生存环境不再划分严密,仿佛一朝之间,返璞归真一般。

人们住山洞,采野果,拿着匕首长刀跟野兽战斗。死了被野兽吃掉,不死的话,则是吃掉野兽。人类与野兽站到了对立方以来,这是一次以平等的方式进行较量。

开始会有大批量人类死亡,但人类是非常强悍的存在,所以接下来,反应过来的军阀们、异能者们,开始互相拉帮结派,在灾劫之后,再次成立小型的基地占山为王,而被这些人排除在外的普通人幸存者,则开始变得更加敢拼命,更加强悍。

有医学者说,这是一次人类的进化之旅,熬过去的人类,全部都是人类里面的佼佼者。而死去的人类,则是被淘汰的历史尘埃。

林志中一开始并不相信这些,可当有一日,他熬过了这些灾劫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经过浩劫之后的人类,确实更加灵敏优秀,力量更加强大,精神更加坚韧。

人们依旧使用工具,但永远记得不断提升自己。

不过这时候的林志中并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有多少感慨。事实上,他到现在都还在奇怪,为什么要离开村子。

这问题终于按捺不住,在车上问了出来。

林语顺口就解释了一下原因,林家人都沉默了下来——那么多野兽,熬过了发情的春季,更多的野兽出生,到时候他们一股脑在整个大地上分散开来,开始狩猎,怎么能保证家人的安全?

不过林语倒是没想太多,上一辈子,家人没经过任何缓冲和锻炼时间,遇到野兽的时候,抄着刀子就冲了上去,反倒是林语吓了个半死。所以这会儿,他忘了家人还需要接受的时间,而是突然注意到,豆豆冒出了耳朵,而尾巴也从小短裤裁开的破洞里面伸了出来,开始慢悠悠地摇晃着,看上去娇憨又俏皮。

林语先是笑了一下,但接着就有些疑惑地问:“豆豆,怎么你最近一直保持着变异的状态啊?你不是最讨厌变出耳朵和尾巴的么?”

豆豆愣了一下,小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说:“不知道,憋久了,就有点想伸出来,舒服!”

难怪磨着林妈妈给自己裤子的屁股后面,剪了个大洞呢。林语一开始还以为干啥来着,感情是专门伸尾巴的呀。

不过这裤子很可爱,为了防止走光,林妈妈特地缝了个动物,看上去像猫又像狗,屁股的尾巴缝补成伸出来的样子,这样豆豆想伸尾巴,就可以通过这尾巴的地方伸出来,平常不伸的话,那尾巴就垂着,免得走光,看上去又可爱。

听到这回答,林志中这个动物控看到豆豆又变身了,顿时一阵手痒,把豆豆抱过去,揉的七荤八素。旁边的小猴子等到豆豆离开,赶紧把林致中全身蹭上自己的味道,惹的林致中哈哈大笑。

林爸爸在前面开车,林妈妈拿着地图钻研,不管后面小辈闹成一团。

林语跟林志中见豆豆快哭了,这才把他交还给林妈妈。林志中抱着小猴子闻它身上还有没有沐浴露的味道。林语发现楚城特别安静,转头看楚城,却发现,楚城正盯着他。

看到林语转过头来,他因为清瘦而显得更加冷厉俊美的脸,突然一瞬间,却如同冬雪初融,冰川解冻一般,轻轻莞尔一笑,耀花了人的眼睛。

他笑着,语调清晰,神志清醒地喊了一句:“小语…”

林语一下子就震惊了。

明悟

楚城的清醒,在后来的冷静下来之后再看,其实并不是吉祥的预兆。

但当时因为那一声呼唤,被期盼了很久,于是内心微妙的不祥,被大家飞快刻意丢弃到极为隐蔽的角落。

大家都如此开心,围着楚城手舞足蹈,问他变异期间是否有记忆。被围在众人之间的俊秀男人,有理地回答着大家的疑问,恰到好处表达了对大家的感谢,然后一起交换情报,说起现在的境况如何。

听到林语往西北走的决定,楚城并没有反驳,他思考了一下,对林语的判断给予了高度的表扬,并对并不明白的大家说了西北的一些事情。

“据我所知,以现在的境况来看,我们是不应该缺粮的!”楚城皱了皱眉,说:“粮食这种基础的东西,属于战略储备,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陷入如此巨大的危机。你们说现在就只有西北的部分是由军阀统治?那里会接收平民?”

看到林语点头,楚城想了想,推测说,很可能那个基地,就建立在战略储备的地点,所以那个地方才可以那么和平。

但是虽然那个地方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楚城却依然觉得有微妙的不对劲的感觉,但他也不能多说。毕竟,现在也提不出比去西北更好的选择。

而且,接下来的事情,让楚城完全没办法分神在去路的问题。

他的身体又开始不对劲了。

倒不是之前的那种完全丧失理智,却有种难耐的想要保持变身的冲动,好像身体内压抑了什么,却找不到爆发的出口。

车子跌跌撞撞从中部往西北进发,路上食物一点点消失,然后冒着危险往靠近城市的小乡镇里面探险,跟变异的动物厮杀,为了夺取那少的可怜的食物。

一路这么下来,有长着双翅的老虎,一匹马大小的猫,动作迅捷能发出催眠音波的巨鸟等等,路上经历了无数九死一生。

林家人不得不庆幸有楚城跟他们在一起,不然就算没有生命危险,只怕也不能像现在一样,起码能保持自己的生存,并且还不算特别狼狈。

一路下来,楚城倒是很少变回蛇尾的样子,因为楚城总觉得非常难以克制。只要是变成蛇尾的样子,他就会克制力越来越薄弱,看着眼前的动物或者人类,感觉上来说,都仿佛是看着可以食用的某种肉类一般。

他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再加上,变成蛇尾,就总会想到之前的一些事情,于是干脆克制。

不过,他的表现,还是被林语发现了,林语有些担心,于是这一天,这已经伤痕累累的悍马找到一个还算偏僻的山野小路,然后一家人停下来,拿出在上一个村落找到的,已经有些变质的食物。然后就着也是在上一个村落杀死并烹制好的野兽肉吃了起来。

楚城一贯吃的少,末世之后,林语那仿佛野兽冬眠,疯狂吃东西长膘以备没饭吃的习惯,也慢慢收敛了,他并不像豆豆,正在长身体,且变异方向有些倾向体力,所以还是每天都饿,之前会疯狂的胡吃海塞,不过是抱着吃一顿少一顿的心思,如今缺衣少穿,当然也并不会还是如同之前一样。

他只拿了半条饼干和一块手掌大的肉,然后找到在一旁百无聊赖拿着肉啃的楚城,坐在他的身边。

楚城磨着牙,觉得这肉干又冷又硬,肚子也不饿,他权当是磨牙了。这会儿看到林语坐下来,他有些意外。

没别的,自从他恢复以来,林语就有些避着他,偶尔实在躲不过,也通常目光闪烁,楚城知道是怎么回事,大约林语是为了之前他头脑不清楚时候的事情在不好意思。

楚城也不好逼他,看到林语红着耳朵,眼神游移的样子,真像一只风声鹤啼的兔子。楚城不敢多看,那神情和样子,看多了,就有种心里被小爪子轻轻抓挠的感觉,只想做些失控的事情。

于是不但是林语对他有些躲避,楚城也是非常注意避嫌的。

尤其是,只是白天看到林语的神色,晚上就老是梦到那青涩的身体,粘腻的轻哼,带着泣音的轻喘和求饶。

头几次一梦睡醒,楚城就会非常尴尬地发现,他居然像个愣头青的小子一般,做梦就释放了。

开始觉得是压抑太久的关系,但发展到后来,对气味越来越敏感,特别是林语一运动,那身上仿佛催、情香一般的体味,就疯狂地发散起来,楚城觉得自己的自制能力每天都在遇到新的挑战。

更可怕的是,被梦中做了无数事情的人却浑然不觉,每天对着家人笑的没心没肺,那透亮圆润的眼睛,如同无条件相信主人的小狗,带着依赖信任,还有单纯的毫无防备。

简直是…让人随时要崩溃。

于是,楚城越来越注意跟他拉开防备。

他没有防备,几乎算是以对待家人一般,就算在无意识的时候,让楚城做了那么多越界的事情。现在反而觉得好像自己放任别人做坏事了一般,带着淡淡的内疚和害羞,反而让楚城负罪感严重。

严重到偶尔回想起来,当时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的时候,是在热闹无比的乡下宴会上,每个人都在大笑大闹,喝酒聊天。

那少年端着一碗堆的满满的饭菜,好像吃最后一顿饭一样,表情彷如朝圣一般虔诚,眼里都是快乐的光芒。

这样看上去有些二呆的感觉,有些令人发笑。

不过当时的楚城当然是笑不出来的,他一生之中唯一的温暖,那个慈蔼的老人,已经变成了冰冷的骨灰,就躺在他手上的坛子里面。

生前健硕的老人,死了烧的只剩一个坛子大小。这一生,他先上战场后创业,曾经一无所有,曾经富可敌国。曾经意气风发,曾经老而弥坚;曾经轰轰烈烈地爱过某个人,曾经伤心绝望地为那人守候了一生的光阴。

那老人的一生,好像制作精美的电影,有白云苍狗,有红颜鹤发,有催人泪下的荡气回肠,也有至死不渝的爱恨等待。

但,那又怎样呢?

他死了,再也不能微笑,再也不能告诉他,小城,不要偏激,这世间一切,体验过就好。

在楚城看来,这是老人一生苦痛,一生无法与真爱的人长相厮守,所以产生的自我安慰罢了。

老人曾背着爱人的尸体走出战火纷飞的地方,曾经把爱人葬在青山绿水的野外。

他以为他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地方,后来再去的时候,山都却已经被夷平。

那地方已经变成繁荣的小城外围,期间的人安逸快乐,看上去有小城温润至极的慵懒。

没有人知道,那里埋过一个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男人,那男人死的时候才二十二岁,那男人爱过另一个男人,临死前跟他说,要好好娶妻生子,要忘了他。

老人后来一说起来就唏嘘,却并不怎么伤痛欲绝,只是淡淡的安定和遗憾。他总觉得,那人虽然之后,一次都未曾入梦,但一定在滔滔河水的这头,一直等着他。

所以临死的时候,老人对彷如困兽的楚城说,不要太过执拗,懂得享受和体验。

老人其实并不在意自己的产业会被怎样,他给楚城留下了足够的不动产和投资基金,就算那生金蛋的母鸡被人夺走,这有些怪癖的小孙子,也应当是可以活下去的。

何况,楚城从来就足够优秀。

老人最担忧的,反而是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孤独,冷静,一点都不像一个孩子的眼睛,并且,除了对待老人自己,其他时候,都是冷漠且对世界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老人临终殷殷嘱托,楚城红着眼睛点头,躲在那空旷冷寂的房子里面撕心裂肺地嚎哭了一个晚上。擦干眼泪,开始跟那些如同食腐动物一样难缠且贪婪的伯伯打交道。

爷爷生前的嘱托,楚城应下来了,但他从不认同老人的观念。

在他看来,人生就是这样,爱就要得到,恨就要报复。

何况,爷爷过世之后,他一无所有,他最想体验的,不过是…报复那些冷眼看着爷爷死去,还想妄图分一杯羹的人们。

然后,他抱着爷爷的骨灰回到家乡。

那时候他被查出胃癌晚期,回乡的时候他打定主意,无论怎样的方式,都要让爷爷落叶归根。

就在那样的情况下,看到那一脸认真的少年,当时心如死灰的楚城,不过是心中微微一动。然后就低哑着嗓子,问谁是村长。

当时只道是寻常。

人的一生之中,会有很多次心中微微一动的瞬间。

看到美丽的景色,看到可爱的动物,看到牵着手在夕阳下散步的情侣,看到一切美好的事物…

在这些美好的瞬间,都会让人有所触动。

而会被艺术家文学家们一次次歌颂和演绎的,被称为缘分一样的东西,却是在这些微微一动之后,所发生的事情…

就比如说,当时楚城只是那么简单的一眼滑过。

从未想到,这个一门心思盯着吃的的少年。会在之后,收留他,照顾他,虽然并不是非常殷勤热络,但却还算周到大方。

也未想到,这简单的一眼,会变为之后虚弱时的感激,变异时的信任依赖,以及后来的保护者自居的想法…到最后的…心动…

楚城不是个好人。

他一直很注重外表,就如同蛇类繁复斑斓的花纹。越是有毒,才越是鲜艳。在楚城看来,风度翩翩的外表和淡淡的笑容,不但可以令人产生好感,也容易令人放低警惕。

他从来就习惯用最简单的方法,得到最大的收益。

但不管外表如何,楚城的内心从未改变过,如同野兽般的疯狂手段,加上冷静蛰伏的野心和克制,还有…

转头望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用湿漉漉眼睛望着自己的少年,楚城心底猛地疯狂跳跃起来。

冷静的蛰伏和算计,疯狂的手法和野心,与爷爷的劝导截然不同的疯狂和爱恨分明…这些情绪纷繁的交杂,汇聚在身边这仿佛在散发出荷尔蒙一般的少年,突然就缓慢地沸腾变质——

楚城突然明悟,这突然产生的新情绪,大约不出意料的话…是想要【占有】某样非常想要的东西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