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娘面容冷漠:“四大仙山,山主全部死亡,修仙界顶尖力量在此秘境中耗费巨大,经此动荡,外面群龙无首,只要我平安出去,复活的‘兮微上仙’便能理所当然的接掌一切。大约则容会主动出来认罪,而你这个死在秘境中的罪魁祸首罪名就会公之于众,或许还有当年你杀死我的事,也会有‘有心人’出来揭露,如此一来,我连兮微干干净净,继续执掌正义,做我的瀛洲山主,仙道魁首。”
执庭笑笑:“师父对我替你安排的后路不满意?”
“很满意。”十二娘抬手击剑,“所以,就按照你给我选的路,来吧。”
十二娘首先出剑,剑锋未至,剑风先至,荡起执庭漆黑长发和染血衣摆。执庭抬剑,看似极慢,但却挡住了十二娘这一来势凶猛的剑招。两剑相击,发出铿然巨响,十二娘未退,执庭后退三步。
“执庭,如果这一战你不尽全力,我就不会如你所愿。”十二娘手中剑转,身后忽起剑林,无数闪烁寒光的利剑结起剑阵,对准执庭。执庭一手托剑,剑身飞旋,眨眼间也化出无数幻影。与十二娘的森然剑阵相比,他的幻影之剑悄无声息,但压人气势全然不输于十二娘的霸道。
十二娘剑阵落如天上星辰倒悬飞逝,执庭幻影之剑诡谲难测,二者相撞,唯见无数快影映射整个血色穹顶。穹顶上滴落的血雨都被这万道剑光斩成无数细小水珠,一时间,空中弥漫起无边血雾。
在这片剑林血雾中,两道人影交错间,带出无数滚烫热血,分不清溅在手中的究竟是自己的,抑或是对方的鲜血。两双对视的眼中,一双明净如往昔,却带着无边杀意。一双混沌如血湖,却毫无杀意,唯有欣然从容。
“你尽全力了吗?”
“没有。”
“那这场战斗就永不会有止境。不尽全力,你是觉得我会输给你?”
“既然结局都一样,师父为何要执着于此。”
“…我毕生遗憾就是没有和我最得意的徒儿真正一战,在你死前满足我这个愿望。”
“…好。”
两人错身之后,执庭回身,将双剑合一,收了回去,随即他在十二娘注视中撕开了自己手臂,抽出里面的两骨。抽出两骨,他的手臂飞速愈合,而这两根血色长骨却变成了两柄长剑。长剑只有剑身,握剑之处同样只有锋利剑刃,执庭手握在剑刃之上,鲜血流于剑上,却没有蜿蜒留下,而是被吸入骨剑之中。
“我使用双剑,师父从来都知道,只不过,我的本命之剑并非弗离剑,而是这两把用自己骨头所炼制出的骨剑。”执庭道。
十二娘确实不知晓他何时竟然炼制出了这样奇异可怖的两把骨剑,这骨剑周身没有锐气,却让她也感觉到危险。这仿佛并非两把剑,而是会主动噬人的另一种生命。手执染血双剑的执庭看上去,已经完全失去了从前青衣当竹的温雅从容,而添了疯狂与癫乱,可他此刻眼神却又比之前更加冷静。
“师父,请。”
十二娘再次举剑向前,她的剑从来一往无前,刺穿眼前的一切障碍,可是在面对执庭的骨剑时,却好似陷入泥沼,胶着的挣脱不能。不过片刻,骨刀上就沾满了她的鲜血。
身上伤痕再添的十二娘不见凝重,反而忽然大笑,她仰天横剑,剑身如练,忽而化为冰霜般的巨剑。她的冰霜巨剑打在执庭骨刃之上,执庭只觉有万顷山峦压倒,无边寒意逼人,手中骨刃凝结寒霜,又蔓延到手臂。他一手挥袖挣开剑锋,震碎手中坚冰,骨刃再次生出变化。
只见骨刃上生出两排如同鲨齿般的副刃,绞向十二娘的冰霜巨剑。
二人你来我往,在高台上的这方天地间不断奏响着剑击哀鸣。
穹顶上的血影更重,晗阳秘境之中哀鸿遍野,又逐渐归于寂静。鲜血即将落满高台周围的空茫,浓稠的鲜红马上便将与高台边缘重合。
“咔嚓。”
一声轻响,执庭一柄骨剑碎裂断开,同时他一臂也软软的耷拉下去。而十二娘也不见轻松,她身上伤痕更多,可她却是越战越勇,受伤越重攻势越凌厉。
忽然间,穹顶上的血红符文发出莹莹光芒,与此同时,巨棺中浮现出三颗灵珠虚影,分别飞射向穹顶三个角。穹顶之上共有五处虚影分布,此刻却只填满了三处,还有两处黯淡无光。
执庭败势已露,见到此等情形,不由露出一个释然的笑,猝然在剑刃即将相击时,撤去了周身所有灵力护持,将自己暴露在十二娘剑光之下,坦然的等待即将到来的死亡。
然而,惊变突生。
剑刃刺入胸口,滚烫血液飞溅。锯齿骨刃入体后,瞬间夺去生机,体内脏腑都被搅碎。那剑刃穿过血肉的声音,还有侧脸溅上的鲜红,都让执庭笑容陡然凝固。
他望着手中穿过师父心口的骨剑,伸手摸了摸脸上鲜血。
冰霜之剑碎裂,恢复原状的熹微剑摔落在地,发出的一声轻响,打破了这个骤然出现的静默。
“…你不是要杀我吗,为什么要主动撞上来,师父,你骗我?”
十二娘单膝跪地,一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你骗了我那么多次,我骗你一次又如何。”
“你的阵法…我看的懂,以这一万多人为祭,用五颗神珠为引,以四相七星和合阵为应,抽取生机毁灭整个晗阳秘境和蓬莱遗岛。唯一的生路只有一个,就是阵眼所牵引的人,身怀两颗神珠之力的最后一人将得到这个死地所有的生机…我不傻。”
执庭唇边血线溢出,握住她的肩,声如泣血,“你什么都懂,为什么不能成全我。我杀你一次,所以这次你杀我,我们师徒就不相欠了…”
十二娘忽的艰难抬手接住了他一滴眼泪,“人世间的情与仇,怎么可能…算得清。”
如果为了她心中的公平和正义,她该在这里杀了执庭,然后按照他的意思,去主持大局,恢复修仙界生机,可她终究是人非神,最后还是不忍不愿杀他。
“在我无数次的预想中,师父都该杀了我才对。”
十二娘张口,又吐出许多鲜血,轻声道:“你就当这是师父对你的…惩罚。”
“今后,我只希望你…不是执庭,不是…瀛洲山主,不是…蓬莱遗民。你从出生开始就背着的责任,现在…都可放下,因为你这条命是延续自师父,师父将它还给你,所以,放下,活着。”
“我一辈子都在…追求人世的正义,但这次,就让我作为人,自私一回…”
“执…”
心口绞着夺取生机的骨剑,单膝跪地的人最后一声呼唤还未说尽,便已无法再次开口。在血光和金光映射中,温度尚存的尸体化为两道金光,投入穹顶,黯淡两处依次被点亮。
独自跪坐在地的人失神望着面前空荡,沾血骨剑与澄澈明净的熹微剑散落在地,无声悲鸣。
阵法完成,大地发出震颤,高台周围的血池动荡,独坐高台上的人终于颤抖的伏倒在地,发出悲极恸哭。
——
“快看,那是…蓬莱秘境崩塌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
第67章 67
那一日,东海海面上发生了巨大的爆炸。遮天蔽日的尘嚣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众人只能看到在一片血色和金色的光芒中,钧天丈缓缓在风旋中出现,随即寸寸碎裂,又在风中变成尘埃,落入了东海的滚滚波涛中。
等到一切散去,尘埃落定,东海海面上只飘散着一些浮冰,没有尸体,没有其他任何东西。进入秘境的一万多修士,全数遇难身亡,在修仙界引起了巨大的动荡。
因此事起于瀛洲,无数人逼上瀛洲仙山讨要说法,瀛洲一时陷入危机,最后瀛洲则容上人主动走上问天台,受天雷击身之苦,并愿意永囚瀛洲下的死寂之间,这才稍稍平息众人愤怒。
随即,因为各大仙山福地所死之人太多,内乱频发,各处都陷入了争斗,再无人有心力组织讨伐瀛洲。而且四大仙山内部分裂,各不齐心,瀛洲战力又保存的十分好,无人牵头,此事只能匆匆落幕。于是在则容主动担罪被囚之后,修仙界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是坊间仍有许多人怒骂此事源头,曾经的执庭上仙。
“若不是他,怎么会死这么多人,身为瀛洲仙山山主,处事不当,惹出了晗阳秘境这种祸害,害了如此多的性命,若不是他已经死了,非得让他站出来对那些枉死修士们下跪道歉。”
“发生这种事,谁都料想不到,执庭上仙自己也已经死在秘境之中,更何况此事怎么能将错全部归咎于执庭上仙呢,本就是自己选择的事。”
“怎么不是他的错,我看你就是自己认识之人没有死在那秘境里才会这么说,要不是执庭,我们的亲友怎么会知道晗阳秘境,怎么会进去,又怎么会死?!”
“死得好,要我说瀛洲就该多死几个人,光是则容一人囚于死寂之间,这惩罚真是太轻了。”
“你若是不甘,大可自己逼上瀛洲去,在此空口白牙说些什么。”
不止坊间,瀛洲之中也有不少弟子怒骂执庭上仙与则容上人,责怪他们二人引出这等祸事。于是曾被则容厌弃的胞弟则存,还有曾忤逆执庭又被则容下令追杀的昭乐,就成了瀛洲新任的执掌者,代掌山主之责。
短短时日,外界变化如此之大,令人不适。则存与昭乐师兄妹二人,至今仍未接受这个现实,多次询问则容未果之后,还亲自带着许多瀛洲弟子在东海中寻找。其他人都以为他们寻找的是执庭上仙和瀛洲弟子尸身,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他们想找的是自己一去不回的师父。
然而,东海之大,翻遍每一寸,都不见想寻之人的踪迹。
——
“金宝!”
瀛洲遗香径上,一个娃娃大声应道:“唉!在这呢!”
昭乐走过来,见他坐在遗香径旁的一块大石上,问他:“今天的法决背了?坐在这干什么?”
金宝摇摇手上厚厚一沓法决,无聊的摆腿:“都背完了,十二娘究竟什么时候回来啊,你说等我背完法决就回来,现在我都背完三本了,她还不回来,其实你骗我呢吧,她是又一个人跑出去玩了,嫌我麻烦不肯带我才把我扔在这里。”
“…”昭乐:“你不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这里又有大房子又有好吃的,还有漂亮的哥哥姐姐,但是十二娘不在我身边,我总是不太习惯。”
昭乐忽然抬手摸了摸他的圆脑袋,“我说过了,你以后不能叫她十二娘,要叫她师父,要叫我师姐。”
金宝歪头抖掉她的手,“我知道,在别人面前我都喊她师父,是你们替她收的小徒弟。”
“对了,我今天听一个扫遗香径的师兄说起这里的故事了。他说这里之所以叫遗香径,是因为十二娘少年时候曾在这山道上练剑,经常把外衣遗落在这里,其他弟子走过这里的时候,见到大石上的衣裳,闻到香味,就感叹‘仙人从此路,青山径遗香’,所以这里就叫做遗香径,太好笑了,等十二娘回来,我要问问她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昭乐抿唇,望向曲折陡峭的山路,仿佛能看到当年尚且年少意气风发的师父,在这翠绿山间翩然挥剑。
“其实瀛洲仙山上很多这样的地方,云生间下面有一汪泉水,时常有人去收集那里的泉水回去洗脸,你知道是为何吗?”
“为什么?”金宝好奇的问。
昭乐:“因为那泉水连通着云生间上一谭泉,师父从前晨起,爱坐在那泼水净面。”
金宝有些心虚,“那些人太奇怪了,怎么喜欢用别人用过的水洗脸啊。”
昭乐见他表情不对,“你干什么了?”
金宝嘟嘟嘴,“我没干什么,就是看那潭水清澈,最近又有点热,就在那里洗澡玩水了。”
昭乐想起有这个山下取泉习惯的,还有沈青柯的叔叔沈贞和,顿时无言以对。“你是不是在池子里撒尿了?”
“…没有哇。”
“你敢看着我的眼睛回答吗?”
“…好吧,有。”
“下次不许这么做了。”
“…哦。”
昭乐站起身,“好了,和我回云生间,三师兄说要教你练剑。”
金宝从大石上爬下去,“啊?要开始练剑?好辛苦的。”
昭乐说:“要是等师父回来,看到你会使剑了,一定会夸你的。”
金宝:“其实我倒不是很希望十二娘夸我,她能回来就很好了。”
一大一小牵着手,在山径上慢慢走远,谈话声也渐渐散落在山间云雾深处。
夜色如水,则存坐在云生间的露台上饮茶,忽听一道脚步声行来,侧头问:“来喝杯茶?”
昭乐坐下,“你怎么最近都喝茶,不喝酒了。”
则存叹息:“从前当闲人,想喝酒就喝酒,大醉一场最痛快,现在肩上有责任,不能想醉就醉,只能喝茶了。你又去给那小鬼头讲师父以前的故事了?我真奇怪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故事的。”
昭乐没有回答,当年师父离去,她以为师父死了,彷徨又孤独,和现在的金宝一样,只能追寻她的足迹,慢慢的,就知道了许多这样不知真假的故事。或许当年她也曾和金宝那样想过,要是师父没死,就能问问她那些故事到底是真是假。后来知晓师父没死,光顾着高兴了,这种小事就想不起来问。
到现在,再想问也无人回答了。
则存:“今天那小鬼头问我练完剑师父能不能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平常怎么骗他的?”
昭乐:“告诉他背完法决师父就会回来。”
则存:“这样都能骗得到?”
昭乐:“我以前也这样骗自己,自己能骗,怎么骗不了别人。”
师兄妹两人一时静默,过了一会儿,则存站起来,“行了,夜深风冷,别在这坐着了,去找你的沈青柯吧,可怜我这孤家寡人,还有很多事要做。”
则存走在云生间的寂静长廊中,身侧就是空悬的云海。站在云生间,总能看到极远的地方。他从前总是见兄长则容站在山巅望着远方,便讽刺他喜欢那种一览众生小的感觉。可是当他也站在这里看着的时候,他才发现那并非一种豪情,而是等待着什么却永远等不到的悲哀。
他和兄长性格截然不同,然而奇怪的是,从小到大,他喜欢的东西和人,兄长也同样喜欢。只是他会表达出来,兄长却从来藏得好好的。
则存又想起兄长则容自囚死寂之间前,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幼时你惹了什么麻烦,总找我顶替,后来要复仇,你不愿意,也是我将你那份一同担起,现在我将卸下这一切,余生我都会在死寂之间里度过,所以我肩上的担子,从现在起,就属于你了。这一次,你就算想逃避也逃不了了。则存,弟弟,你该长大了,去承担你该承担的东西。”
则存忽然在夜色中豁然的笑了起来,衣摆拂过身边的流云,“真是,前半生得到什么,后半生就注定会失去什么。”
——
年年月月,瀛洲仙山上,青竹里的青竹落了无数叶子,铺满了无人清扫的竹径,那棵曾被主人珍爱的银轮桂树自从主人离去后,就再未开过花。
这一年,它终于再度开花了。
远在东海最深处,一个漂浮在淡蓝结界中的人影缓缓睁开了眼睛。他曾经的血色眼睛已经变回黑色,只是里面的悲意仍旧如新。
他漂浮在幽蓝海水中,身边空无一人,唯有他在水中沉浮。
忽然,他触到了身边的一柄长剑。
那是熹微剑。
他的手微微一动,握住了熹微剑。
“你收回了执庭这个名字,那我以后是谁?”
剑不会给他回答,他自己也未回答。
海水幽幽,水中人影消失不见。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写前传——“我爹带回来个娃娃说要给我做徒弟但做人家师父真的太麻烦了每天回家都看到徒弟好像死掉了一样。”
第68章 01
瀛洲仙山中,一日之景总是各有其美,朝霞生海波,晚霞染穹云,夜间星海辉映,白日云深雾缭。
正是晚霞遍染的时刻,一道匆匆人影御剑从海上飞掠而来,如同投林乳燕一般穿过瀛洲大阵,落入瀛洲仙山中。守山弟子见到那道身影,眼睛一亮,道:“是少山主回来了!”
闻言,他旁边不远处两位盘膝而坐的下棋弟子同时抬头望去,却只看到一个转瞬而逝的背影。一人掷了棋悔道:“怎么这么快,今日又没见到少山主真容!嗨呀!”
与他下棋的那位弟子则笑道:“谁教你嫌等着无聊,非要拉我下棋,这下好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却只能看到个背影。我看你下次就仰头望着天,眼睛都不要眨,定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少山主真容了。”
守山弟子听闻他们谈话,不由笑道:“两位师兄,等在此处最多也只能看到少山主背影罢了,她御剑速度极快,怕没人有那么好的眼力,能在这两眼间看清少山主长相。”
“失策失策。”那掷棋弟子唉声叹气,“听闻你们瀛洲少山主一入世便得了个修仙界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连员峤仙山的朱丹上仙都给比下去了,真教人好奇,可来此几日了,却只见到这一个匆匆背影,看来我想在此一见这位真容,是很难咯,只能另想办法了。”
原来这人并非瀛洲弟子,而是慕名前来。与他下棋那位却是个瀛洲弟子,闻言直笑:“好友啊好友,虽然我们少山主容貌甚美,但她不喜众人因此围观,她若生气了,手中那柄熹微剑可不会留情,你别见她年纪尚小就轻视于她,我敢断言你打不过少山主。”
那男子哈哈一笑,摸着鼻子道:“剑仙连郁教导出的小剑仙,我哪敢小看。说来,好友你当真见过这位容貌?”
“见过。”
“那你怎的不肯与我形容一番。”
“我不是与你说过了,极美。”
“只这二字而已?”
“只这二字足够,不,除这二字无他啊。”
——
连兮微一路御剑回到主峰,来到云生间,正见两位瀛洲弟子迎面走来。那一男一女两位弟子一见她便露出笑来,上前道:“兮微师妹回来了,山主正在寻师妹呢。”
连兮微停下脚步,冷着脸端正的与两位师兄师姐行了礼,“我知晓了,这便过去。”
等她离去,两位弟子看着对方的大红脸笑出声来。“师弟,瞧你脸红成这样,说不定兮微师妹方才在心里笑话你呢。”
“兮微师妹那般冷傲之人,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笑话我,倒是师姐你,你还说我,也不看看自己脸上红晕。”
“哎呀。”那女子抬袖遮脸,不好意思道:“这如何能怪我,兮微师妹实在生的太好,容色逼人,我都不敢直视了,看一眼便心动。大家都如此,就不要互相笑话了。”
二人说笑一阵,那师姐又感叹道:“前些年兮微师妹一直在主峰上未曾见人,我看不是病了,而是因为长相太美,山主不放心让她出来才是。”
连兮微听着身后议论,眉头一锁,脚下步伐更快,片刻后就来到父亲住处。
“父亲,我回来了。”连兮微说完这句,见到父亲身旁竟然还坐着一个陌生的孩童。她好奇看了两眼,便转头看向连郁上仙,见他眉间仿佛拧着重山,心中不由有些担忧,问道:“父亲,听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连郁上仙没先说自己的事,反而问她:“我看你神色中带着不快,是否出门在外被欺负了?”
连兮微一仰头,表情骄傲:“谁能欺负我!”说完这一句,她似乎有些扭捏,半晌还是非常不甘的对父亲抱怨起来:“父亲,我在外与人比剑,明明赢了,旁人却觉得他们是因为我的容貌让了我,我才会赢,岂有此理!明明我就是比他们厉害!”
连郁上仙表情冷淡,“若是不服,就打到他们服,谁不服就打谁,打服了,下次他们再见到你,就不会只能看到你的脸,而是会看你的剑了。”
连兮微:“可是父亲,你不是说不能随意找他人麻烦吗?”
连郁上仙十分认真的道:“这不是找麻烦,是指点他们的剑道,对他们修行之途有益。”
“我明白了。”连兮微点头受教,决定下次去实践一下。
“嗯。”连郁上仙见女儿眼中不快散去,这才指着一旁那静坐的孩童道:“我今日找你来是为了他,从今以后,他就是你的徒弟了。”
连兮微闻言诧异道:“其他峰的师兄师姐们都还没收徒,我现在就可收徒了吗?父亲为何不自己收他做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