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腰捡起他从前藏好的结婚证,还有两个人的户口本、身份证,去牵她的手,说:“走!”
“去,去哪儿……”她惊惶的问。
常悠悠忽然意识到什么,忙抓着旁边的柜子边角,急声里带着哭腔:“我不去!”
何子衿不为所动,又拽了下她的胳膊,常悠悠任着眼泪糊住眼睛,一只手被他抓着,挣脱不开,另一只则死死的抓着柜子边角不放。
她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拼命的流眼泪。
何子衿冷着脸不说话,他走过去掰开她的手,见她耍赖,索性将仍在挣扎的她拦腰抱起,任她哭到鼻尖通红,他完全不为所动。
她哭的厉害,他终是不忍,顿了步子,道:“悠悠,你不是要离婚么?我们现在就去,人还没下班呢。”
办什么劳什子的婚礼呢!
他若是不离开她那样久……就不会发生那样多的事情了。他又何苦拿着一纸婚姻来绑着她呢?若不是那些人想逼迫他,她也不会碰上这种事情……
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穿着那身他特地定制来的婚纱,躺在水泥地板上,旁边是玻璃渣子,她手上、腕上、背后……分不清到底是哪里,都是斑斑血迹。她也许永远都想象不到,那一刻,他的心情是怎样的……他把她抱在怀里,一股子热流在心间涌动,瞬间冲上脑门儿,连着眼眶都热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虽然他好似不动声色,可他的眼眶热的,几乎要淌出泪来……他只是自责,内疚心疼的情绪像是海浪般,一层一层的向他席卷而来。
他曾那样大言不惭的与人说,他既是能护得了她一时,就护得了她一世。他们的一世还没开始,她就已经开始遭罪。
那是他们的婚礼,他原先该想的再周到些,怎么那般轻易的,就让她被人掳了去。
离婚……
常悠悠顿时泪水汹涌,眼前瞬间一片模糊,像是隔着团团迷雾,她再看不清他的面容。
“我不要离婚!”她又哭又叫,拳头一下一下的落在他心口。
何子衿叹了一口气。
她哭得太累已经全无挣扎的力气,任着他把她放在床上,静静拭去她脸上黏糊糊的泪水。
他起身想要去拿条毛巾来,她却迅速的从他手里抢过结婚证还有户口本。
他回头看她,浓黑的眉毛渐渐拧起。
常悠悠一下一下的抽着鼻子,双手背在身后,警惕的望着他。
何子衿好气又好笑,站直了身子,单身叉腰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9
,挑眉:“这样就离不了婚了?”
常悠悠知道,他若是真想做什么,她哪里能拦得住?她现在又哭又闹,他已经不会心疼,更不会心软了。
她要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呢?
何子衿气结,摇摇头,卷起袖子,转身要走。
常悠悠彻底慌了,她想,一个人怎么可以变化这么快呢,他不但不在乎她了,不关心也不心疼她了,现在还要跟她离婚,她不肯离婚,他就要走……
下一个动作,几乎是不经过大脑的,她迅速的从床上爬起来,伸出手臂,整个人几乎吊在他身上。
她的眼底雾气氤氲,委屈的望着他,软软的问:“你准备上哪儿?”
何子衿第一次尝到了措手不及的滋味,她的唇柔柔的,浅浅的,却又不容拒绝的堵上了他的。
她哭的太多太久,鼻子早已塞住不通,中间还细细的停下来换气,他却哪里肯给她离开的机会。
她难得这样主动……
他带着她,身子俯了下去。他的手指轻轻的她的唇角摩挲,接着,唇也跟着落了下来,温柔且坚定地覆在她的唇上。
她乖巧温柔的模样,让他心里既酸又疼,到最后,全幻化成蜜一般的甜。
她温顺的拢住他的脖子,羞怯且温柔的回应着。
她的唇,那样的柔软,还沾着点儿泪水,他小心的亲吻着她,生怕弄疼了她,更怕自己会不小心触到她的伤处。
他确信,他从未这样耐心过。
他问她:“后不后悔跟我结婚?”
她泪眼汪汪,在他身下,缓缓摇头。
他的心揪着,又问:“现在,还要跟我离婚吗?”
她委屈,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娇嗔道:“刚刚,明明是你要跟我离婚。”
他没有指出她脑子里的前后颠倒,他喜极了她跟他耍赖的样子。可是,他一想到她那样轻易的说出离婚两个字,一想到他没能护好她,心里就有点儿恨。
他狠狠的亲吻下去,根本无视她无法呼吸的事实,只恨不得,把她揉进他的身体里去……他捏起她的下巴,凶狠的亲她……渐渐的往下去,咬开她胸口的睡衣带子,温软的唇印上了她的胸口。
他清晰的感受到,她的身子轻轻颤了颤,他喘了口气,望着她黑溜溜的眼睛。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悠悠,我想你……”
常悠悠憋着一口气,想笑又不敢笑,心里明明得意的要命,偏偏做出委屈的模样:“那你刚刚还赶我走!”
她稍稍侧过身子,瞪他。
他温软的唇,重新落在她的胸口,带着一股恶意,亲着,啃着,吻着……
她痒的厉害,软软的笑,细细的喘息。
他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听着她口里若有似无的发出小猫一样呜咽的声音,他那一颗心,霎时间酥酥麻麻的,软和的厉害。
他的嘴巴以缓慢磨人的速度,在她的身上留下他的烙印。他的手掌贴着她的肌肤,一点一点,缓缓的移动着。
她的身子很快裸-露在空气中,屋子里的气温仿佛在升高,他的身子,还有她的,热乎乎的紧密的贴到了一处。
他炽热的双唇开始往下渐渐滑动,也只是亲吻,却是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他在勉力控制的喘息中抬起头,他的声音哑的厉害:“小东西,你身上有伤,今天我就饶了你……”
常悠悠原先因为这样亲吻,已经绯红了脸,听他这样一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又害怕他丢下她不管,一双手仍是吊着他,不肯松手。
她这样,教他如何能忍?
何子衿侧过头去,亲吻她包扎着的腕子,捉起她的手,或轻或重的咬她的手指。
“悠悠……”他唤她的名字,一声接着一声,他问她,“是不是吓坏了?”
她原本晶亮的眸子里,此刻显出一丝迷乱,身子也渐渐软了下来。他扶住她的腰,她对上他的黑眸,委委屈屈的点头。
他轻轻叹息,抬起上身,骤然进入。她轻抬下巴,吸了一口冷气,原先吊着他颈子的双手,缓缓的无力的滑了下来。
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去亲吻她的额头,问:“手腕疼不疼?”
她咬唇,鼻尖儿仍是红红的,小模样儿可怜兮兮的,点头:“疼。”
真真儿的是酥到他心底了。
他覆在她身上,温柔的啄吻她的鼻尖儿,却是做出凶狠的样子来:“你这坏毛病怎么就不肯改呢?你就不能好好儿的保护自个儿?”
她这会子已经不再害怕他了,咬了咬唇,笑容憨憨的,带着一股子得意劲儿,嗔道:“不是有你嘛!”
“小妖精!”何子衿气结,接着又莞尔。
她也嘻嘻的笑,微微张开嘴巴,学着他的模样,去咬他的下巴。
那一天,他原是要顾着她身上的伤,他发誓,他是真的心疼的要命……她却一直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不肯他离开半步。
他也不嫌腻,只是,有点儿无法控制住自己,总是忍不住想要去碰她,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覆着她身子的时候还在想,真要命,他在她面前总是把持不住,真是……怎么样都还嫌不够。
她终究是吃不住他这样的磨人,蜷在床上,瘫软如泥,两颊的嫣红蔓延至颈子,胸口满是他留下的印记。他却看着她身上红红紫紫的痕迹,得意的笑。
她睁不开眼睫,鬓边渗过汗意,浑身绵绵软软,再也提不起半分精气神。
就这样,她还迷迷糊糊的嘟哝着问他:“何子衿,这算不算洞房啊?”
他哑然失笑,说:“小东西,你觉得呢?”
他得不到回答,凑过去细看她,她的唇微微张开,呼吸平平稳稳。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凝视她睡沉时的模样,眸中尽是温柔。
他重新躺下,手里搂着她,终于觉得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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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10
结婚在法律上,称为婚姻成立。
在常悠悠地心里,结婚就意味着,她从此便是何太太了,何子衿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男人。他们两个人,从此要一块儿过日子了。肋
每个童话的结尾,都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很久之后,常悠悠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结婚并不是结束,而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何子衿醒来的时候,以为会看到一个睡死了的小东西,谁知道这小东西正满屋子翻东西。
常悠悠一早醒来,洗了个澡,就开始参观房子。
她昏迷的时候,何子衿已经把她接到了T市,这里是何子衿在T市的紫云别墅,她自然没来过。
她四处看了看,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也是按着她的喜好来装修的。
她打开衣物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挂着他的衬衫、西装,大多是黑白两色,风格统一。最另类的倒是她两年前送给他的那件杏色衬衫,纹路夸张,这会儿,被熨帖的整整齐齐的挂在里面。镬
旁边是她的衣服,跟他的衣服一比较,就显得五颜六色的,粉的,白的,黄的,长长短短,各种布料,都是崭新的……整个儿的与他的衣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常悠悠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衣服静静靠在一起,肩挨着肩,手触着手,亲密无间,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这才,第一次有真实的感觉。
已经是11月20日了,婚礼没办成功,中间又睡了一天,老祖宗的规矩却还是要继续。
常悠悠该去见长辈了。
何子衿起床洗漱后,两个人简单的吃了早餐,一路开车去何家园,这个过程并没有花多长时间。
时间都被常悠悠浪费在挑衣服上。
何子衿给她准备了很多衣服,无论是款式,还是料子,常悠悠都挑不出半个毛病来。
只是,她这个丑媳妇在新婚后第一次见家长,自然要挑个最好看的衣服来,总是要打扮的美美的才行。
她打扮好了,何子衿却冷下脸来,拎着她直往卧室走,边走边说:“把这身衣服给换了,你这是去见大人,别打扮的像个未成年少女。”
有么?
常悠悠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挺成熟稳重的呀。
她哪里晓得,她的样子本就显小,何子衿又一直表现的成熟稳重,他现在忌讳的要命,真恨不得自己再小个三五岁,似乎那样,才更配得上她。
常悠悠不知道结婚第一次来何家园,会是这样的情景。
按说,她从前来过一次了,不该表现的这般错愕的。她的印象里,大院里冷冷清清,四处弥漫着严肃和拘谨的氛围。
车子还是停在何家园外面,可自从他们下了车,最先迎出来的不是梁阿姨,反倒是一群陌生的老太太、老大妈。
常悠悠不认识她们,只从她们口里知道,她们也是住在大院里的,跟何家算是邻居。
她再看何子衿对她们一脸恭恭敬敬的样子,也不难想象她们是些什么角色。
最前面的一个老太太,个子很高,脸有点儿胖,看上去很是硬朗。她一直笑眯眯的,笑起来满脸皱纹褶子,看似不着痕迹的扫了常悠悠一眼。
也只是一眼,常悠悠几乎浑身都起了栗,头皮一阵发麻,比从前去见他爷爷,还有大伯的时候,都来的紧张、不安。
老太太拍何子衿的胸脯,力道很大,扑扑作响。
何子衿也只是微笑,一直拢着常悠悠的肩膀,对老太太说:“温奶奶,您悠着点儿,年纪可也不小了。”
老太太斜眼瞪他:“我这是老了吗?”
何子衿只是笑,说:“您哪里老啊,年轻着呢。温奶奶,这是我媳妇儿,常悠悠。”
他侧过脑袋,又看向常悠悠,说:“悠悠,这是温奶奶。”
常悠悠在外人面前总是十分乖巧的,连忙微躬身打招呼:“温奶奶好。”
老太太笑眯眯的应下来,轻点头。
跟一圈老太太打完招呼后,说着说着,老太太又开始问何子衿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孩儿。
常悠悠有些尴尬,红着脸侧了侧身子,躲到何子衿身后去。
何子衿脸皮厚些,长臂一捞,又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他笑嘻嘻的说,很快就会有的。
什么叫“很快就会有”啊?
若不是顾着有这么多长辈在,常悠悠真想扑上去咬他……咬他耳朵!
一群老太太话题转的很快,全部加入到有关小孩的讨论中来。
末了,老太太拉着常悠悠说:“孩子,早点要小孩好。这女人啊,有了小孩儿,就是不一样了,家里也不一样了……你跟子衿,现在正是要孩子的好时候……”
常悠悠低着头不说话,满面绯红,口里一个劲儿的“嗯嗯嗯”,尴尬羞窘的恨不得挖个坑把自个儿给埋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话题。
何子衿只是笑,也不替她解围。
好不容易脱了身,常悠悠拭了拭额上渗出的汗,接着,挥拳砸他,嗔怪道:“何子衿,你也不帮帮忙,就知道看热闹。”
何子衿挑眉,捉住她的手,微笑:“这不都是你们女人之间的话题嘛,我怎么能插得上嘴呢?”
借口!
常悠悠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何子衿低下头,凑到她耳畔,问她:“何太太……我们生个孩子吧……好不好?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常悠悠飞红了脸,咬了咬唇,推开他。
何子衿不依不饶,身子又贴了上来,刚要继续问她,梁阿姨从屋子里出来了,说:“快快快,进来,都等着你们呢。”
何子衿收了收笑意,带着常悠悠进屋。
屋子里坐满了人,不是穿军装的,就是穿西装的,没看见几个穿休闲服的。
常悠悠想,他们不过结个婚,回来吃个饭,见个长辈……有必要这么正式么?
她偷偷瞧了瞧自己的衣服……还算严肃……她心里顿时对何子衿充满了感激,原来,他是早有先见之明。
常悠悠被绑,打乱了原先的婚宴计划,老爷子一拍桌子,这顿饭就在自个儿家里结算算了。
何家园后面的院子里迅速的搭起了棚子,幸亏地方大,否则,那么多的桌子,摆都没处摆。光是给警卫员的,就留了三桌。
常悠悠偷偷问何子衿,这群人是不是来蹭饭的啊,吃个酒,还要带警卫员。
何子衿无语,也不理她。她还算懂事的,只是悄悄儿的问他,只要她不大声说出来,他就觉得非常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