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悠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有些失神,说,没有吧。
何子衿嗯了一声,说,那就好,小孩儿就得有个小孩儿样,脸上没点儿肉怎么成。
她刚要气呼呼的反驳回去,又听到何子衿说,如果在那里过的不开心,还回来。
他没有继续说,可是常悠悠明白他下面的话,T市还有他,还有何子衿。
偶尔与丁笑涵联系,得知T台新上任的总编辑就是徐思捷。常悠悠很奇怪,对于这个结果,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也不觉得可惜。她其实还是替徐思捷感到高兴,徐思捷说过,她要的不是台前,她要的是幕后这个全新的舞台。
吕墨仍是老样子,开口闭口就是,悠悠,我想你了,你今天想我了没有。
常悠悠猜,这人说甜言蜜语已经到了不用打草稿的境界了,张口就来。
每日过着电视台接线生一样的生活,常悠悠的生活变得非常忙碌。每天总有这样那样的观众打电话过来咨询一些事情,有态度好的,有神经质的,有找茬的,有纯粹聊天的。但她却并不觉得辛苦,甚至有些欣喜的。她觉得自己的心境完全能够坦然的接受这样的工作氛围和负荷。
终于,在她来到S卫视一个半月之后,当初负责面试她的那位王编来到了观众联系组,玩笑要跟毕组长讨要几名员工,做节目组现场直播时的连线员,必要时还要客串外景主持。毕组长的视线在办公室里来来回回扫了几圈,终于手指点了点,瞬间决定了常悠悠的命运。
常悠悠简单的收拾点东西,还有另几位同事,跟随在王编身后,暂调节目组做现场连线。
走的时候王编看了她一眼,习惯性的搔了搔头皮,又看向毕组长:“我上个月丢给你那个?”
毕组长笑,对着常悠悠说:“小常,到了节目组那儿,别太拼命了。我可不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已经没力气给我们联系组卖命了。”
王编笑呵呵的对着毕组长手指点了点,没再说话,转身就走。
因为节目组现场直播,所以对在场连线的要求也是极高。常悠悠和其他几位同事被穿插安排坐在观众席上,等到主持人提示之后,他们需要准确迅速的念出观众留言,并且过滤敏感内容。如果是电话连线,还需要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并且与现场主持配合默契。
从王编要走他们几个人,到节目直播,统共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常悠悠与几位同事需要跟在节目主持后面,培养默契。毕竟她的年纪还小,脑子很是灵活,加之基础不错,自己又肯花时间研究,很快在直播前的彩排上,功力便显了出来,她已经能独立应付许多临时模拟突发状况。
直播的那天,常悠悠早早的出门,邢老太太心疼的牵她的手到厨房,一定要她多吃个茶叶蛋。
邢老太太瘪着嘴巴望着她:“哎唷哟,这可怎么办,悠悠小姐,你看我,都没有好好照顾你,下巴都瘦没的了。”
邢老太太佝偻着身子,低下头去握常悠悠的手,口里嘟哝着:“哎唷哟,这可怎么好。”
常悠悠想起早上洗漱时照镜子的情景,下巴上的确少了些肉,有点尖尖的轮廓出来,她自己还心里挺美的,心想这认真工作还有瘦身的效果,看云薇她们以后敢不敢说她还没长开。
徐之莲也走过来攀住她的肩膀,说:“悠悠,你工作别太累。”
“悠悠小姐,那劳什子事情,我们不做了罢!”邢老太太摩挲着她的手,话音里满是怜爱。
“邢老太太,别惯坏了她。”常有良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门口,“今天让应俊送你。”
邢老太太瘪瘪嘴巴,这才松开常悠悠的手。
常悠悠看了看时间,也不推脱。
节目正式直播的时候,节目大厅里坐满了观众,常悠悠小心的把手在衣角上拭了拭。她觉得应该让所有的人看到她,还有她的同事们,为这次直播所做的努力和付出,虽然她们只是不起眼的配角,可是她们一定会在自己的位置上力求完美。
05】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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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是同事小声唤她的声音,常悠悠竭力让自己走出的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有力,手机仍在包中震动,震的她手心都有些发麻。(本站更换新域名8du8.com)
“何总,您的属下一句不好意思,就轻飘飘的放了我还有我这么多同事的鸽子,您要怎么负责?”
“何总,您这是在纵容自己属下的骄纵和失信吗?”
常悠悠努力的昂着头,她的海拔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可是好歹踩着足足一公分的高跟鞋,怎么着,也能弥补些不足不是?
她身上这身行头,还是丁笑涵临时从舞美师那里借来的,说是她那身学生装穿出来丢人现眼。言-情-小-说-
恳“何总,我只是想采访您一下,对于一个真心想要采访您的记者……”她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补充,虽然只是一个迟迟不能正名的实习小记者。
“您拒绝采访就罢了,却带着我的工作证,直接投诉到了台里领导那儿。言-情-小-说-
“您跟您的属下总是喜欢这样,你们高高在上,随便动了动嘴皮子,却轻易打破了别人的希望,彻底否定了别人努力的成果。”
“这些,您要怎么负责?”
常悠悠一直觉得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挺义正言辞的。
之后的一幕,常悠悠回想起来,那几乎是她过去的二十二年里,最尴尬最难堪最弱智,据何子衿回忆,那同时也是最精彩的一笔了。言*情*小*说*
让如果不是……不是脚上这双别人的鞋太不给力,她也不至如此“五体投地”。
四周是隐隐的嗤笑声,常悠悠的手提包躺在地板上,包里的东西也不甘示弱的纷纷跑出来。
各种颜色的卡片,女生用的粉色小镜子,钱包,纸巾……
常悠悠强撑着从地板上爬起来,忍着摔倒的疼痛,跪蹲在那里,手忙脚乱的把东西捡起来,胡乱的再塞进包里。
她一边捡,一边还腾出手揉了揉膝盖,耳根热的厉害,这里也疼的厉害。她居然还有空暇想,这个何子衿是不是她的克星,怎么偏生每次遇到他,都有这些个不着调的事发生。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真的……可是现在,谁信?
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很快被捡回来,除了她那支粉色的手机。
她的手机选了个极好的地方,躺在一双瓦光锃亮、价值不菲的皮鞋中间,活跃的,锲而不舍的震动着。
常悠悠伸出手臂去够那支手机,另一只大手却抢先握住。她抬头,手的主人仍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将手机递还给她。
“谢谢……”
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吕墨。
一边接通了电话,一边站起来,常悠悠试图以讲电话来掩盖此刻的心中的窘迫和尴尬。
其实,吕墨在电话那边说了什么,她一点儿都没听进去。
她觉得自己是幻听了。不然呢,这个一本正经的声音,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常小姐,不知道,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怎么负责?(八度 05】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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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常悠悠一直想着张导跟王编的对话,再回忆那次徐思捷的采访,这才真切体会当时他们对话的内容。
徐思捷说他各行各业投资的处处撒网,传统商道相悖而驰。而何子衿则一脸自信,他说,他这是避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投资众多产业,只是力求将高风险行业的风险平均化。
从地产业发家,触角涉及房产、酒店、传媒……何子衿,他仅仅是为了赚钱吗?
第二天,常悠悠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电脑,她想知道,网络新闻里,她被妖魔化成什么样子了。心里明明知道看了会不舒服,可仍是无法控制自己。
蜡可是,出乎意料,她竟然连一张帖子或是相关的新闻的都没有找到,就连前一日的帖子也都已消失。她又继续搜有关吕墨的新闻,各种八卦还有荒唐的照片依旧层出不穷的挂在页面上。
常悠悠真觉得自个儿跟做梦似地,她揉了揉眼睛,甚至有点儿怀疑,之前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臆测出来的幻觉。
早上,常有良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提出让应俊送她去上班,却只是呵呵一笑,吩咐她路上要小心。
斡别墅外面停着一辆银色的车子,车旁站着的人,一身浅色系休闲装,偏冷的形象,看上去清俊不凡。
常悠悠顿时明白了常有良欣慰的笑意从何而来。
“早。”何子衿的声音不急不缓,跟平时没多大变化。
“呃……早。”
“上车,今天我送你。”何子衿说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每次看到我,都这么呆呆的。”
常悠悠扁了扁嘴巴,心里想,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昨晚碰见了跟陌生人一样,现在又一副很熟的样子。
“你还没说你怎么来了呢。”
“先跟家人说再见。”他带着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常悠悠脸红,缩了缩脑袋,转过身看。常有良、徐之莲、邢老太太还有一帮佣人都站在院子里,够着脑袋朝她这边看。见她转头,纷纷扭头带笑,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何子衿把常悠悠推上车,又朝着常有良的方向欠了欠身子,自己这才也上了车。
眼看着银色的车子走远,邢老太太拍胸口:“哎呦哟,这下子可好了,我看小伙子不错。跟悠悠小姐站在一块儿,可称心的。”
徐之莲也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扭头看老常,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子远去的方向,眼睛里头竟有些说不出的东西。她心里一紧。
“老常,是不是没休息好,脸色不太好呢。我们进去吃早饭,我早上让人给你做了清淡的小菜。”
“你吃。”常有良语气淡淡的,有些心不在焉,“过会儿让应俊过来,我在书房等他。”
徐之莲望了他一会儿,默默无声,径自走进屋子。
应俊敲了书房的门,里面低沉的一声“进来”,他推开门。
常有良拧着眉,双臂环胸,屋内烟雾缭绕。
”您有没有考虑过,也许,那个何子衿并不适合悠悠。您明明知道,何子衿他……”
常有良一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应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就悠悠这么一个女儿,我自然不能让她吃亏受苦。我也一定要给她找个有能力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才不会走她妈妈当年的老路……”
他用力的喘了一口气,竟觉得眼睛有些干涩,他转头看应俊:“何子衿心眼儿是多,可他是个聪明人,我就是欣赏他的聪明。他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这笔账他要是不会算,他就不叫何子衿了。”
“可是……”
常有良掐灭烟,笑:“我并不是要我的女儿找一个男人来跟她斗,我是要找一个男人来代替我,宠爱她,弥补她……至于,那个男人,他在别的事情上多有手段,都不重要,只要他对悠悠好……”
应俊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常有良抬起手来,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合照来。
这是他跟女儿唯一的一张合照了。
他从未想过,他还会再见到郁晴,当初他们刚分开的时候,她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不哭也不闹,只是凄婉的望着自己。细细白白的胳膊环着他的腰,小小的脸贴着他的胸膛。
有良,有良……一声一声的,几乎要把他的心都要叫碎了……他也差点就留下来了。
终究还是行差踏错,他走的那样决绝。
他看见悠悠第一眼,他的心里就有个念头奔腾着叫嚣着,要呼啸而出。这是他跟她的女儿嘛……是不是?
他怎么可能认错呢,她跟郁晴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黑葡萄似的眼睛,乖乖巧巧的,却又鬼精鬼精的。那种叫血缘的东西是多么神奇,他看着她,眼眶竟一瞬间的润湿了。这是他的女儿啊……他曾以为他再也不会有子女了。
郁晴指着自己,告诉她:快叫常叔叔。
她俏皮的冲自己眨眨眼,小心的吐了吐粉红的舌头,常叔叔。声音濡濡糥糯的,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热流,一股股的涌出来,涌进他的血管,涌进他的心脏,涌进了他的大脑。
他还有个女儿!
郁晴不说,可是他知道,他太了解她,她说谎的时候眼睛会闪烁,会不敢看她。她害怕失去女儿,他知道。悠悠跟小天使一样,换做他,他也会害怕。
他冲动的一把抱住悠悠,孩子吃了一惊,手里的冰激凌哐啷砸在他的后背上,凉凉的,湿湿的,黏糊糊的。他觉得那冰激凌不像是砸在他的背上,像是化作了一滩水,融进了他的眼睛里。
郁晴的脸色瞬间的变的土灰,一个劲儿说,悠悠,快下来,把常叔叔的衣服都弄脏了。
他抱着女儿,盯着郁晴,不肯放。
他几乎就要说出来,孩子,我才是你的爸爸。终还是不忍。
在郁晴在场的时候,他才能带女儿去玩,去一起吃饭。每次郁晴都说,我还有家庭,我很爱我的丈夫,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她很爱她的丈夫……他能不能放过她们……
(
这话是有多刺耳啊……她这是在拿一把刀,狠狠的戳进他的心窝。他怎么能放过她们,她们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她说,有良,我们都这个岁数了。我有丈夫,有女儿,我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她说,你现在知道有悠悠,你想把她要回去。可是,当时我怀着她的时候,我甚至来不及告诉你,你就要走了。当初是你不要这个孩子的……
常有良揉了揉眼睛,许是真的老了,最近总是想起这些事。
他指着照片的女儿,笑呵呵的看着应俊:“你说,这孩子,什么时候才肯叫我一声爸爸啊。”
应俊笑笑,宽慰他:“您别着急,悠悠这不是还小嘛。”
常有良长长叹一声,苦笑。
这边常悠悠还在车子上悄悄打量何子衿。
今天是何子衿自己开车,他开车的时候,表情看上去也是慢条斯理的。
“喂,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送我上班。”
何子衿睨了她一眼:“跟你道别。”
常悠悠不吭声了……他这就要走了?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呢。
“好好儿做,有事给我打电话。”何子衿腾出一只手去,揉她的脑袋。
常悠悠咬住了下唇,问他:“何子衿,HBS是你的?”
何子衿“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她,目光里荡漾出难以言说的情绪,对上她的视线,展眉一笑。
常悠悠心跳猛地失去节律,表情僵硬起来,似乎忘了怎么微笑。
只见何子衿轻笑说:“当然不是我的,我只是其中一个管理者而已。”
他说的轻巧,可是常悠悠知道,面前这个何子衿不仅是子嘉国际的老总,还是HBS的高层。他的身后还有着高官背景的家族。
何子衿一直将常悠悠送到电视大厦外面,看着她下车,于是温煦一笑:“悠悠,别忘了,如果在T市,你也算个小富婆……你有两处房产……”
常悠悠骤然想起,那日打牌赢来的那串钥匙。那座公寓就在T台附近。
“悠悠,这就是你的资本。你要学会坚强,如果学不会……”
何子衿微扬眼角,她的目光向来是清澈灵动,甚而是可以望穿的。只是她会刻意的去逃避,或是忽闪着眼神。她总是极坦荡真诚的望着他的眼睛,让人觉得温暖。
“如果学不会,随时回来。”
常悠悠觉得眼睛干涩枯燥,隐隐的泛着酸意,她站在那里,问他:“何子衿,我就想做个好记者。我的同学毕业后都走上了别的工作岗位,只有我还在坚持。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也很可笑?”
她盯着他。
他的目光中隐有深意,沉默了片刻,认真的望着她:“幼稚的可爱,却不可笑。”
常悠悠微微摇了头,笑笑说:“那你觉得,我会成功吗?”
似乎对峙了片刻,何子衿忽然轻笑起来,脸色便似春风拂过一般,濯亮的目光霎时间似乎柔软下来了。
“上次你问我的事情,现在给你答案。真到了那一天,我可以接受你的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