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马上去医院。
“小姐,你有亲人吗?你丈夫呢?有谁能陪你去医院吗?”裙子染血的客人要上医院,已是中年妇女的女伙计马上就隐隐知道有点不对劲,于是急急的问。
亲人?丈夫?
她的父母都在外省。
她已经没有丈夫。
她摇摇头,清楚越紧张、越恐慌!会越不利。
“我一个人,可以。”即使困难,她也得平静。
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好像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
终卷“婚姻的纪念”第六章
这几日,隔壁的灯光,一直暗灭着。
去x城和父母过年了?应该是吧!
紧密的户型结构,让他家的阳台和她家的阳台,除了隔着两户窗,几乎相连着。
他靠在阳台上,低头看着楼下的小公园,不许自己再回头去关注隔壁的动向。
买这间房子的时候,只是因为当时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陷入冰点,凭着一时冲动就买了。
他已经有自己要选定的人生,不该去偷窥其他的风景。
他有很强的自制力。
只是,她到底去哪了?
初八,杂志社全体成员正式开工。
只是,这个团队里却缺少了她。
“沈织心没来上班?”他蹙蹙眉。
虽然说年底的时候,顶替她岗位的新人已经上过几天班,但是,他不认为这就算交接结束。
“昨天她来过电话,说有要事,今后不能来上班了。”尤编辑告诉他。
他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这就是她对工作的态度?
“那好,扣掉年终奖金,把结算的工资打到她卡里。”他公事公办,旋身回办公室。
初十,隔壁还是静悄悄的,不像有人居住的动静。
而他这里,虽然一大一小居住,但是,也死气沉沉。
那孩子怕他。
他拿出冰箱里的白面包。
非凡早就已经在餐桌上坐好。
他规定非凡必须每天七点吃早餐,八点开始去补习班。
这孩子已经六岁,却没上过幼稚园或培训班。
他先帮非凡报了英语、数学、语文三科,然后,晚上再学习毛笔字,每天没学足八个小时,不许休息!
突然,压力变得好大,非凡就开始每天六点起床,洗好脸,穿好衣服,叠好被子,一边温习功课,一边规规矩矩的等待他。
他看着孩子闷声不吭,就着白开水,小口小口的啃着白面包。
这孩子自从成为他的儿子以后,至今,他们说过的话,加起来绝对不到十句。
他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默默观察着非凡。
她喜欢这孩子哪点?
论长相,这孩子不是孤儿院里最俊俏的那个。
论可爱,这孩子闷得很!
“要不要去楼下的早餐店?”他终于,主动开口。
非凡迟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面包,一脸认真,也难得开口问,“去喝粥,就能见到妈妈吗?”他也注意到了,隔壁的屋子这段日子一直黑暗着。
他口里的妈妈是织心,每次夏荷一来,非凡就躲得远远的,即使夏荷给他买再多的衣服。
许彦琛皱皱眉。
真是个不太懂得掩饰的孩子。
“应该见不到她,但是,你可以喝到粥。”他的回答很实际。
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咖啡,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毫无滋味的白面包,于是,放下早点,非凡站起来,点点头。
他走在前面,没有牵孩子的手,因为不习惯。
非凡跟在他的身后,更不会提出什么要求。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到了早餐店。
“先生,又带孩子来吃早饭了?点些什么?”早餐店还是很忙,但是一进去,女伙计就招呼他们。
他搬到这个社区不久,虽然平日进进出出也很低调,但是,很多大妈大婶们已经开始打听他的情况。
他举手投足之间,都不太象普通的上班族,更何况,他开着名车。
身后,有几个大妈们已经向女伙计挤眉弄眼,让她探听点消息。
“先生,这是你的小孩吗?”硬着头皮,女伙计就当随便聊聊。
他的表情趁冷淡,抬眸,“虾皮、肉松、咸蛋,咸菜肉丝,两碗白粥。”将菜单还给对方,其他问题一盖不答。
女伙计摸摸鼻子,和后面打了一个眼色,识趣的走开。
很快,餐食就上齐了,非凡乖乖的吹着自己的粥,而他,没什么胃口的撩拨了几下。
“你们说,住a栋6楼的那个女人,那天在早餐店裙子都染血了,是不是流产了?”几个大妈又开始啃八卦了他不甚在意。
他是a栋,也6楼,但是一层有六户,他没有打听都居隐私的习惯。
“听说她离婚了。”
“她那时候出嫁的时候可风光了!我印象很深,听说她老公超有钱。”
非凡开始喝粥,他也食不滋味的喝着。
现在离婚率怎么这么高!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一段日子,他都莫名的很心慌。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初一那日,他的右眼皮就跳了一天。
“她妈妈和爸爸都是很有名的主持人!”一名大妈开口。
他呛了一口。
“真可怜,那天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还是吴妈帮她叫的出租车。”有人唏嘘,“我还帮忙扶着她上车,她整个人身体都冰冷冰冷的,估计连自己也吓坏了。”
他马上站了起来。
“你们说的那个女人,模样什么特征?几号出事的?”他厉声问,脸色很吓人。
身后的几个大妈都被吓得顿时噤声不语。
女伙计走过来,“那位小姐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模样满漂亮,对了,她眼角下面还有一道疤!好像就是和你们拼桌那天出事的!”
形容非常具体了,具体到他脚底一阵发凉,脸色也变了。
闻言,非凡也被吓坏,跳下餐桌。
“你们把她送到什么医院了?”他的喉咙一阵发紧。
女伙计也被他恐慌的神情吓到,急忙摇摇头,“因为我们还要顾店,只把她送上出租车,不知道她到哪间医院了。”
很好很好,这群人只知道八卦,什么都不知道!
他开始拨她的手机,已经关机。
于是,他马上改拨菲菲的手机。
铃声响了几下以后,被接起:“找我什么事?”声音很干脆很不客气。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她这闺中密友。
“告诉我,她在什么医院?”
住院要办手续,她现在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这事,找菲菲准没错。
菲菲正想呛他几句,但是还未开口,已经被他截回去。
“现在,什么废话也别说!马上告诉我她的地址,不然我对你不会客气!”他怒喝。
他凶起来的时候,绝对会恐吓住人。
菲菲也被他森冷的口气吓住,“她在—— ”报出一窜医院地址。
他已经奔出早餐店,非凡在后面快步跟上。
来不及去取车,他已经拦到出租车,他打开车门,非凡快步冲来。
因为急着跟去医院,太怕被抛下,非凡快跑到车旁时,摔了一交。
未加思索,他伸出手,单手揽起非凡。
这孩子,刚才在后头追得吃力,却也不敢出声唤他。
没有任何多想,非凡马上用双手搂抱住他的脖子。
“司机,开快点!”
一上车,他马上交代司机。
匆匆赶到医院,门口,他就被菲菲拦住。
“你不能进去!”菲菲不让他进去,“医生说,她现在的情况尽量要多休息,才能保持情绪稳定。”
再也维持不住冷漠,他怒问,“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她现在怎么样?”
为什么不能进去?这还用问!
“怀孕了呗,能怎么样?!”菲菲的眼眸闪过讥悄。
怀孕了……
真的是怀孕了!
他不知道,现在该做何反应。
见到他僵凝住的神情,菲菲的唇角有淡淡的讽刺,“她以前流过这么多次,子宫环境早被破坏的很厉害,胎儿会不稳,她早有心理准备。”所以,意识到意外怀孕后,织心马上开始一直有服用保胎药,更是不得不辞职。
“现在、情况怎么样?”很艰微,他才能问。
“刚送来的时候确实有点危险,血块的大小起码是胎囊的三倍以上,不过庆幸宝宝的胎心很健康。她现在还不能出院,因为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医生更嘱咐,非常时期除了上洗手间,她都不能下床,因为一直还有出血的现象!孩子能不能保住,医生也不敢肯定!就算保住了,因为她现在子宫条件太差,再加上用了这么多药物强行保住胎儿,生产的时候胎盘很大可能会嵌入子宫壁,她的情况也很危险。”连医生都无数次建议,干脆放弃,但是织心就是不答应。
他的手心,都是冷汗。
“我要见她!”
一个未成形的小胚胎,值得她拿命去赌吗?!
他就想推门而入,但是菲菲再次拦住他。
“你要见她有什么意义?你想帮她的话,不如想想办法把你耍特权,弄走的人调回来!”菲菲讽刺,“你又不是孩子的爸爸!”
你又不是孩子的爸爸!
这话,重重捶进他的心房。
握着门柄的手,僵着。
良久后。
颓然。
他差点以为
是那一晚的意外。
“织心现在怀孕已经二个半月了,再过不到七个月宝宝就出世了,到时候不知道孩子的爸爸,能不能见到宝宝的第一面!?”菲菲讥笑着,故意问。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能思考。
但是,他清楚,如果是他的孩子,现在应该二个月还差几天的身孕。
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如果、如果……是他的孩子,他会马上签字强制她做流产手术。
但是
他没有资格。
“你走吧,织心很感谢你来看她,但是,她不想造成任何人的误会。”该说的话,菲菲已经带到。
这家伙,真可恶,婚都离了,居然还临走前搞大织心的肚子!
因为怀过多次身孕,织心很敏感,月经才延迟一两日,整个人特容易疲惫,她就察觉到不对劲。
明明那天都有用避孕套,但是怎么会怀孕?织心到现在还困惑,只是让她拿掉孩子又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