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把面吃完,跟我要了张纸巾擦嘴,然后就说他要走了。
我想了想没什么借口可以留他多坐一会儿的,只好说:“好吧,你开车小心。”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看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我无奈只好站起来,边朝他走去边说:“我就送你到门口吧,我穿了一个晚上的高跟鞋脚都快断了,送你下楼还得多爬一回四楼。”
江辰倚着门口,待我走到他面前,他突然说:“陈小希,难道你就从来没觉得对不起我过?”
我想这是个典型的反问句,反问句的特点是答案是藏在问题里的。经过短暂的分析后我断定,江辰他认为我应该且必须要觉得对不起他。只是不知道他这个问题针对的是三年前分手那件事,还是我懒得送他下楼这件事。
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无论他针对哪个问题,我都是错的一方,所以道个歉也不是不可以,于是我并拢了脚跟,双手贴裤缝,准备以一个标准军姿真诚地跟江辰道歉。但江辰没让我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他最后看了我一眼就下楼了。
这回我倒是读懂了他的眼神,无非是讨厌、厌恶、恶心之类的。这个我可以理解,我也挺恶心我自己的。
第九章
过了几天,出差回来的庄冬娜打电话来致谢,大意是她知道了江辰没有对我好好表达谢意,她觉得她们家江辰不太懂事了。她的原话是:“你知道的,我们家江辰不是很care人情世故,不过这也是他的优点,Ikindalikeit,呵呵。”
庄冬娜是英语专业毕业的,讲话老爱夹英文,以前网上聊天也爱夹英文,比如说:“我这个周末要出差,回来再开会”,她会打“我这个weekend要出差,回来再开meeting”。
后来有次司徒末说她实在受不了了,就天真无邪地问庄冬娜:你老是切换输入法,不累啊?庄冬娜从善如流地改了切换输入法的毛病,司徒末对此深感欣慰。
庄冬娜提出为了答谢和赔礼,他们想请我吃顿饭。我婉转地回绝,但可能是我太婉转了,以致她完全没能听懂我的不情愿。总之她自顾报了时间地点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由于我将要被霸王硬上弓地请吃饭,所以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做为同事的傅沛和司徒末莫名其妙的被我辱骂了好几次,气得司徒末说她要辞职回家让老公养着,我针对她搬出老公当靠山这事又辱骂了她一番,最后逼着她承认自己对不起祖国对她的栽培,是丧尽天良的寄生虫。我心情才勉强好了一点。
下班之前我接到苏锐的电话,我们在宴会后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
那次宴会的衣服被我丢到洗衣机里,出来之后我怎么看都觉得像一团烂菜叶,于是我拎着衣服去找苏锐,他用一个长得像吸尘器的机器把衣服烫回浅绿飘逸的模样,他告诉我那机器叫挂烫机,我告诉他在我心目中那就是吸尘器。然后我们就吵了起来,他说我不尊重他,我说他大题小做,吵到吃饭点他就带我去吃饭,吃完饭我付了钱,他就宣布我们不打不相识地成了朋友。
苏锐说他在我们公司附近办事,问我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吃饭,我跟他说我要去跟江辰和江辰的女朋友吃饭。他对我表示同情,并且自愿陪我去,他说他是想去帮我壮胆,我觉得他是想去蹭饭。
我考虑了一会儿,觉得孤身一人去见前男友贤伉俪实在有点凄凉,就捎上苏锐了。
我们俩到餐厅时他们还没来,聊了一会儿天发现话不投机差点打起来,于是苏锐就跟服务员借了两支笔,我们各自摊开餐巾纸画图,他画服装设计图,我画插画。画完后江辰他们还是没到,于是我们就交换画作评价,苏锐说我的插画幼稚,是给小孩看的;我说他的衣服丑陋,不是给人类穿的……幸好在大打出手之前江辰和庄冬娜到了。
“你们总算来了。”我笑着埋怨,强迫自己把眼睛从她挽在江辰手臂上的五爪移开,“再慢点就赶上替我收尸了。”
庄冬娜笑着解释:“我说我们分头过来,可他非得绕去公司pickup我,就绕多了一段路,sorry。”说完她顿一顿,看向苏锐道:“这位是?”
“我是苏锐,小希的朋友,我姐和江医生还是同事呢。今天本来是要约小希吃饭的,她说约了人,我就死皮赖脸跟来蹭饭了,你们不介意吧?”苏锐抢在我面前回答。
“Ofcourseno,人多热闹嘛。”庄冬娜说,回头对正在替她拉椅子的江辰嫣然一笑。
都坐定下来点完菜,突然谁都不再开口说话,场面有一瞬间的冷凝。我看向对面的两人,似乎都没有想要救场的意思,作为一个面对冷场会背脊发麻的人,我只好求救地看着苏锐。
苏锐顺手抄起桌面上的餐巾纸递给庄冬娜,说:“我刚刚替小希量身定做的设计图。”
庄冬娜接过,仔细瞧了一会儿赞道:“Youaresotalented,这衣服很漂亮很fit小希呀。”说完还推到江辰面前说:“你觉得呢。”
江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点头道:“嗯,不错。”
作为几分钟前才侮辱过这衣服不是人穿的我,面对这样的夸奖只好含泪干笑着附和。
苏锐摸一摸头,羞涩一笑:“我随便画的。不知道为什么,小希很适合我设计的服装风格,上次江医生带她上我那儿买衣服我就发现了。不过那时我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呢。”
我忙跟庄冬娜解释:“你让我替你陪他参加宴会那次。”
庄冬娜笑而不答,倒是江辰抬头扫了我一眼,这是他进来到现在第一次正眼瞧我,我大概多年被他欺压惯了,一见他看我就忙不迭地露出讨好地笑,笑完后换来他漠然的目光就觉得我他妈的怎么这么奴颜婢膝……
江辰的点的餐是最先上来的,七分熟的牛排在石板盘子里滋滋响着,他拿叉子挑破旁边还荡漾着的荷包蛋,蛋黄缓缓流进冒着烟的盘子,热油滋一下噼啪乱溅。江辰顺手拿起手边的餐巾纸挡住飞溅的油星,完了还用纸巾把盘子边沿擦了一圈。
我知道那餐巾纸是苏锐的设计图,看着江辰随手把那纸揉成一团,我心里就莫名的痛快。
苏锐和庄冬娜天南地北的扯着,我有时也搭几句,而江辰几乎是不说话的,即使话题转到了他身上,他也会不冷不淡把话题扯开。
但这顿饭我还是吃得无比堵心,江辰虽然不说话,但庄冬娜却不时俯在他耳边说悄悄话,说时眼睛骨碌碌地望着我,似笑非笑。
苏锐气不过,也学着俯在我耳边小声道:“她明显刺激你呢。太没品了。”
我一掌推开他:“别在我耳边说话,恶心。”
苏锐好脾气地笑:“难道你还会害羞?”
我端起玉米浓汤,“你可以试试看我会不会恼羞成怒。”
苏锐忙摆手:“我错了成不?”
我满意地把碗摆回原位,这才发现庄冬娜正盯着我们看,笑得一脸饶有兴味。我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江辰,他若无其事地切着牛排,沉默熟练优雅。
他的表情突然让我想起大学时我常陪他在宿舍里用猪皮和猪小肠练习缝合和打结,他那股沉默认真劲儿总让我觉得像在看变态外科杀手之类的电影。
“小希,我看苏锐对你挺好的。”庄冬娜笑着说,还寻求支援似的偏头问江辰:“是吧?”
江辰用一种看诊的眼神扫视了我们一遍,不冷不热地吐出一个字:“是。”
苏锐丝毫不知羞臊,手舞足蹈地附和着:“陈小希,你看都说我好呢,就你一人不识货。”
我不知为何忽然失去了和他斗嘴的兴致,有气无力的回答他:“我也觉得你特好。”
不知道是我的语气在空气的传播被扭曲了,还是苏锐耳朵里耳屎之类的障碍物太多导致声音失真。总之他似乎当真了,他先是一愣,然后忽然双眼柔情似水地盯着我,对着我羞涩地笑,脸就蛮不讲理地通红起来了。
我吓得手脚发凉,摸着脖子说:“你无缘无故脸红什么,别对我笑,你笑得我心里发噱。”
苏锐笑盈盈地看着我手足无措,我看着他脸上的红晕跟退潮似的神奇地唰唰退去,狐疑道:“你耍我吧?”
他瞟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低头安静地吃起海鲜烩饭来。
他那突如其来的娇羞让我浑身不自在,像是一群蚂蚁列队从脚底板缓慢地爬上我的身体,爬上我的头皮……
我几乎是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意大利面给吞完,期间还差点呛到,苏锐很好心拍着我的背说:“你小心呀,别被噎死。”
我刚想说有你这么说话的么,江辰突然开口了,“放心她死不了,面从鼻子喷出来都死不了。”
我挥开苏锐的手,恶狠狠地瞪江辰。
他说的是我和他第一次正式约会发生的事情。我们那时去的是学校附近唯一一家西餐厅。我当时心里特紧张,即有天上掉馅饼恰好被我捡到的侥幸,又有怕那往人间丢馅饼的人后悔了来跟我要回去的忐忑。
我发着懵点了一盘意大利面,然后就一直埋头吃面。就在我吃得热火朝天时,坐对面的江辰突然冒了一句:“陈小希,你今晚陪我吧。”惊吓过度导致我呛得眼泪鼻涕横流,最可怕的是,一个剧烈的咳嗽让我把嘴里的面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我看着那根挂在玻璃杯边摇摇欲坠的面条,心里万念俱灰,哭着求江辰跟我分手,并保证以后再也不纠缠他。
江辰边用纸巾帮我擦眼泪鼻涕边安慰我说:“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没看见……”
我哭倒在他怀里。我们舍弃了牵手、搭肩、搂腰等循序渐进的步骤,在首次约会直接跃进到相拥,也算一个收获。
后来江辰说他只是想让我陪他去通宵教室看书,因为他们很快就要考医学“四大名补”之一的《病理学》,这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江辰攻击我思想肮脏的论据。
我狠狠瞪着江辰,江辰冷冷瞟着我,空气中好像有火苗在噼噼啪啪的烧着。
“不好意思,我们家江辰开玩笑呢。”见气氛不对,庄冬娜忙出来打圆场。
“没关系,我们家小希不会介意的。”苏锐像是要帮我争口气似的说。
……我眼角抽了一抽,得,都成一家了。
我想,也只有我们小时候流行的一首爱国歌曲能够解释他们这段对话中感情的亲疏程度了——“我们都有一个家,名字叫中国……我们的大中国呀,好大的一个家……”
第十章
吃完饭,庄冬娜以女主人的身份大方而客套地提出让江辰送我们回家。考虑了一下地点时间点以及打车的费用,我和苏锐大方而无耻地接受了这个恩惠。
我以为庄冬娜会全程陪送我们,但没想到身为医生的江辰以其医生实事求是的办事效率,根据我们仨住址的地理位置规划了一条最省事的路线。于是在苏锐下车十分钟之后,庄冬娜也到家了,她下车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把她这一眼臆想为:你离老娘男朋友远点,以及都是你这死电灯泡,害老娘不能跟男友吻别!
当车里只剩我和江辰时,为了避免晚餐时的剑拔弩张,我只好闭上眼睛装睡。但不知道为何,车停在路边迟迟不开,让我装睡装得很不安稳。
就在我挣扎着究竟是要死装到底还是醒来问清楚情况的时候,江辰的声音突然传入我耳朵,他说:“陈小希你少给我装死,车死火了,下去推一下。”
由于我笃定我这辈子买不起一个车轮胎,所以我对车的品牌和构造只存在最浅薄最字面的了解。比如说,宝马是所有车里最贵的,因为它名字里有个宝字;奔驰是所有车里跑得最快的,因为它叫奔驰;上海大众是最平民化的汽车,因为它的名字很亲切,并且这个城市的计程车都是上海大众;而其它品牌的车子都是出来打酱油的。
江辰的车子,是酱油车。
电视里也常演车子死火,所以我坦然地接受了江辰的酱油车死火了这一事实,边下车边小声嘟囔着破车破车,死火死火。
只是不知道是我力大无穷还是酱油车死火也死得酱油,总之我随便一推,它就腾腾腾地往前进了,搞得我连成就感都不好意思有了。
我小跑上去要去拉开车门,却发现江辰把车门锁了,我瞬间火大,用小人之心猜想着江辰肯定是故意骗我下车耍我玩儿来着,于是就掉头就走,走得异常缓慢,走是只是为了走个气势走个自尊,不能真走,实在是这地方真不好打车。
幸好江辰倒着车跟上来了,我琢磨着他现在不是我男朋友,难得他还愿意给我台阶下,有台堪下直须下,莫待无台空跳脚。于是我赶紧去开车门,门还是锁着的……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我说江辰,不带你这么糟蹋人的,你要不想送我回家你就直说,你不开车门是什么意思!”
前门的车窗缓缓降下来,江辰的头从里面探出来:“陈小希你他妈有病啊,坐前座来!”
……
我摸一摸耳朵,讪讪地开了前车门,坐进去系好安全带后很语重心长地对江辰说:“我刚刚那是跟你开玩笑的,但你骂人就不对了。”
江辰不理我,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我摸着安全带一阵庆幸,幸好这安全带系得快,不然我早就从挡风玻璃飞射出去,十分钟后警察叔叔就该带着粉笔来画我的尸体轮廓了。
江辰呼啸了一段路,大概开始想起生命诚可贵了,速度才慢慢缓了下来。我这才舒了口气,收起贪生怕死的嘴脸,换上一付老娘见惯大风大浪的淡然面孔。
一路无言地到了我家楼下,江辰踩下刹车,“到了。”
我边解开安全带边道谢:“谢谢你请吃饭和送我回来。”
他只是微微点一点头,丝毫没有要和我寒暄的样子。我便开了车门准备下车,只是脚还没跨出车门,手机就响了,于是我边下车边从袋子里掏手机,踏上马路时刚好手机也找出来了,是苏锐。
“喂。”
“陈小希,你到家了没?”苏锐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刚到。”我转身关车门,只是我才把车门碰上,准备跟车里的江辰摆手示意时,车就跟离弦的箭似的咻一下绝尘而去。
“……形了。”耳边传来苏锐一大串含糊的话,我苦笑着收回悬在空中的手:“你好好讲话,我听不清楚。”
苏锐说:“我吃着冰淇淋呢,我说我还怕江医生把你送去毁尸灭迹呢,医生杀人最无形了。”
我撇一撇嘴:“你也太娘了吧,居然吃冰淇淋。”
“谁说吃冰淇淋娘的!”苏锐大叫,“我爸也吃冰淇淋的!”
我大笑:“那只能证明你爸也有女性特质。”
“喂,讲到我爸就伤感情咯。”苏锐的声音可以听出来他也在笑,“虽然我一直怀疑他娶我妈生了我和我姐只是个幌子,我还让我姐夫把我爸抓去研究一下呢,可惜他不敢。”
“生你还真不如生块叉烧。”我边说边在包里捣腾大楼的钥匙,“哎,你还有事么,我找不到钥匙,得专心找钥匙。”
“没事了,你真无情,BYE。”苏锐讲话又含含糊糊的,估计又吃冰淇淋了。
“BYE。”我把手机扔进包里,然后就着微弱的路灯翻着包,突然一辆车开来,车灯亮的刺眼,我下意识地抓起包包挡住眼睛,我以为车会很快开过去,但它却停在了不远处,车灯未灭似乎更亮更刺眼了,我努力适应了强光之后缓缓把包放低,看着强烈的光束中缓缓朝我走来的人。
江辰。
那个陪伴我度过最单纯最美好岁月的江辰,那个我最爱的江辰,仿佛穿越了时间的无情,宇宙的洪荒,突然又站在了我面前。
我咬着下嘴唇苦笑,难怪警匪片里警察拷问犯人时都爱用强光照着犯人,原来那会让人瞬间想把一些封藏在脑海深处的东西倾泻而出啊。
“陈小希。”江辰低头叫我。
我仰头看他,强装平静地对他微笑:“你怎么倒回来了?”
我拼命地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汹涌澎湃,拼命忽略那个不停叫嚣着你把这个要人命的死男人追回来的声音。
他伸手到我面前,摊开掌心,“你钥匙掉我车上了。”
“大概是刚刚我找手机的时候掉出来了。”我从他掌上拣起钥匙,“谢谢。”
电影中那些风尘仆仆回头的男主角,从来不会只是回来送一把钥匙,我真他妈的不是女主角的命。
江辰却未如我想象中那样掉头就走,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我,让我强烈怀疑是否应该给他鞠一个躬或者跪上一跪以表示谢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说:“陈小希,我很忙,我有很多事要做,你明白吗?”
我赔笑:“明白,害你多跑了一趟,不好意思。”
他还是不动:“你知道我不是在说这个。”
我摇头:“我不知道。”
他表情忽然凶狠了起来:“你非得让我说明白?”
我点头:“说明白。”
他是真的生气了,因为他生气时会把嘴抿得紧紧,憋出一个比笑的时候要深上些许的酒窝。我眯着眼睛端详那个在背光的环境里显得比他脸上其它部位要更暗的酒窝,心里突然有一股奇特的冲动,而在我反应过来时,我已经伸出手,用食指连戳了两下他的酒窝。
他一定没料到我会突然有这么个动作,因为我也没料到。
双方都没料到的下场就是,我们都非常震惊,以致他看着我,我看着他,相对无言。
最后他干咳了两声:“你什么意思?”
我真诚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江辰长叹了口气,他的气真的很长。他无奈地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咬一咬上嘴唇,说:“你什么都知道你就告诉我。”
他表情复杂地盯着我看了片刻,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又像是破罐破摔似的,沉声说:“跟我道歉。”
我愣了一愣,“什么?”
“跟我道歉。”他又沉声重复了一遍。
我有点不可置信,你说你用这么沉着成熟的声音说这么幼稚的要求还这么理所当然,你是怎么了。
“道歉。”他不耐烦地催促道。
对于江辰,我总有着莫名的卑微,这份卑微使我会不由自主地对他言听计从,于是我用力地捏着手里的钥匙,小声地说:“对不起。”
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下次了,知道吗?”
我点头,隐约觉得我们似乎在谈论的不是同一件事,事实上我们的确不是在谈论同一件事,因为江辰突然极温柔地对我笑,他说:“过来。”
我不明就已地朝他走了两步,他俯身,吻住了我。
那是很绵长的一个吻,非得让我形容,就是我觉得我吞进去的江辰的口水大概有一瓶铁罐装可乐那么多。
第十一章
我在经过了这番犹如天打雷劈五雷轰顶的重创之后,自然是不记得如何上楼洗漱和躺到床上的。
在床上躺了至少半个小时,我才慢慢缓过来,我开始想这究竟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呢,还是江辰脑子抽风;是我幻想过度呢,还是江辰鬼上身……任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合情合理的解释,于是只好告诉自己说就当被狗咬了。
回味着被狗咬了滋味我慢慢入了睡。
第二天起来我腮帮子异常地疼,大概是因为昨晚我做了层出不穷的梦,梦里都是江辰和那个吻,为了那个吻,我们频繁过度地使用了唇舌,我觉得这样不好,我有点害臊。
我在去上班的地铁上手机响了,我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三个字“庄冬娜”,吓得直哆嗦。此刻我万分佩服社会上的小三一族,她们该有多强大的心理素质才扛得住和正室对峙时的那份心虚呀。
我咽了咽口水接起电话,“喂。”
“Hey,it’sme,昨晚怎样啊?”庄冬娜的声音听起来很快乐。
我一开口就差点把舌头咬了,“冬娜……我……那个……”
“哪个啊?”她追问。
我想说我对不起你,但又觉得我好像也挺无辜,于是那个了半天都那个不出来,只好快速地说:“我现在在上班的途中,地铁上人太多了,我待会儿再给你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