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措咬着沙冰,只觉得从牙龈一直凉到心里去了。
屏幕上节目还在继续播放。那个人五官还是过去的样子。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几分严谨的学术气质。再加上大约是工作了多少比以前修边幅多了,穿衣搭配都很显品味。
听说现在他有不少粉丝,还听说他现在是江北大学的招牌帅哥教师,江北大学心理学系现在是很多少女的第一志愿。这在前几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切。”文措咬到一块没有切碎的冰,用力咬碎,愤愤咀嚼:“现在的小女孩是多饥渴,是个男人都要扑上去。”
那人坐在沙发上,耳后白色的耳麦线让他看上去仿佛是个专业的主持人。他手上拿着一支笔,怪模怪样的,都什么年代了,还用钢笔,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听 完主人翁的倾诉,那人像模像样解读一番。主持人一直在点头,主人翁是动了气,大声质问他:“陆教授凭什么说我偏执?陆教授你暗恋过吗?你试过怎么爱都是徒 劳无论做什么都是多余吗?你试过不管多久不管在哪都还是喜欢那个人吗?如果你没有经历过,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主持人愣住,现场的观众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反观被连连质问的陆远,却一脸淡定的样子。
他抿着唇,慢慢地说:“我在同一个人身上经历了暗恋、暗恋失败、做什么都多余,也经历了之后过了很久还是喜欢她。”
文措嘴里的冰块渐渐融化,冰凉透心的触感还留在舌头和牙龈上。她想用力咬合,却发现怎么都使不出力了。
她死死盯着屏幕,明明只是个节目而已,明明知道不管是主人翁的故事还是陆远的台词,都是写好的脚本。可她还是忍不住觉得他说得每一句话都很揪心。
她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陆远俊逸闲适靠着沙发,云淡风轻地笑着,对偏执地主人翁说:“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最好的却不一定要得到。所以即使我曾那么喜欢过那个人,最后我还是放弃了。因为当你真的爱一个人,你只希望她得偿所愿。”
“你不能以爱为借口让人觉得负担。那对被爱的人来说,是不公平的。所以你明白了吗,你觉得委屈难受,别人不见得比你难受得少。”
后面的话文措再没有听下去。她猛吸了一口沙冰,在内心里重复着陆远的话。
“真的爱一个人,只希望她得偿所愿。”
那么陆远,你知道我的愿望到底是什么吗?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在自作聪明呢?
☆、第39章
去罕文之前,曾有一个北都很出名的出版人找过陆远。那个出版人曾做过多本百万销量的畅销书,一眼看中了陆远身上独特的气质。当时陆远正在写一本分 析类的心理学书籍,那本书从他读博就已经开始写,以一种全新的方式解读人类的各种不同的情感表现行为。最初接触的时候,出版人谈过希望陆远把他晦涩难懂的 心理学专著写得更通俗一点。他们可以联手做一本畅销书。
那时候陆远对这种成名是很不屑的,他不是一个商人,也不需要很多的钱,畅销书对他来说远不上出一本专著来得有成就感。从罕文回来以后,他的想法改变了很多。
从前的他还是太过一根筋了。他的初衷只是帮助别人,如果他写的书让人能看懂且喜欢,对他自己来说不一样是成就吗?
那 位出版人的操作能力很强,很快与江北卫视的节目制作人达成了合作,将陆远放到节目里“炒作”。最初两期节目的故事和脚本都是台里编的,陆远一开始并不知 情,十分认真且严肃的进行解读,他的认真和故事的奇葩形成了鲜明对比,反而产生了诙谐的效应,他们的节目很快在同类节目中脱颖而出。
比起以前的插科打诨无心插柳,现在陆远才算真正成名,成功挤进了文化圈。但对他个人来说,一切其实并没有改变什么。
录完节目,还没出电视台,已经看到了准时站在电视台门口的苏灵蕴。她早就已经来了,一直在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厅等候。
苏灵蕴和陆远一直以来接触的任何一个女孩都是不同的。她没有一丁点女孩子娇气的个性,安静且温和,可以不夸张的说,她好得像小说里的人物一样。
陆远有时候也恶趣味的找到她的缺点,可他真的找不出。
从电梯里出来的时候。陆远看着苏灵蕴的背影,她一头披肩长发,总是穿黑白灰三种颜色,看上去优雅又很有气质。和文措那种出门能随便披麻袋的穿着风格是很不同的。
也许正因为文措很随意,所以偶尔她很认真打扮的时候,才总会让陆远移不开眼。
这么想的时候,陆远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他已经拥有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还想着别人呢?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文措的关系,这么远远隔着玻璃门看着苏灵蕴,竟觉得两人隐隐有几分神似了。
看到陆远出来,苏灵蕴微笑着迎上来。
陆远看了一眼时间说:“今晚吃饭多一个人,你介意吗?”
苏灵蕴微笑:“你终于准备把我介绍给朋友了?”
陆远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是这不是一直没机会吗?”
“不用解释啦,我明白。”
陆远没有再说什么,苏灵蕴也没有再问。他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可以一起吃饭看电影逛书店,可是爱这个字眼,还始终是话题□□。
秦前是个大老粗,约着一块吃羊蝎子,陆远一看店,先是下意识去看了一眼苏灵蕴,见她还是笑着,才跟着秦前进去了。
陆远给二人相互介绍了一下,羊蝎子上桌了,感觉到尴尬的秦前赶紧拿了羊肉大骨头就开始低头啃。时不时贼眉鼠眼地来回扫一扫陆远和苏灵蕴。
“看什么呢?”
秦前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感慨呢嘛?”
“感慨什么?”
“你怎么总能遇到美女?还能让美女喜欢你呢?”
苏灵蕴放下筷子,一脸兴味地说:“看来陆远历史不少啊?”
秦前这才明白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打圆场:“可没有,都是别人追求陆远,陆远宁死不从,一直等着你呢。”
苏灵蕴看着陆远,眼神中带着许多意味深长,她向陆远靠过去,一脸小女人的表情,甜甜问了一句:“是不是啊?”
陆远愣了一下,一时一句话都没说。苏灵蕴见他连随口哄一句都不肯,表情也变了变。
秦前一见气氛不对,立刻拿起酒杯:“来来来,喝一杯喝一杯,庆祝我们完年光棍脱单了。”说完臭不要脸开玩笑说:“我还说要是我俩三十岁之前都找不到,就凑合一块儿得了。”
陆远终于忍不住嫌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一直对我有非分之想。”
秦前大笑:“可不是吗?”
吃饭的时候秦前喝了酒开不了车。陆远先把苏灵蕴送回家,完了又送秦前。
苏灵蕴下车后,秦前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瘫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说:“不知道为什么,在这姑娘面前总觉得压力特别大。”
陆远挑了挑眉:“为什么?”
“不知道,总觉得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就是不说。做什么都觉得对不起她似的。”秦前看了陆远说:“你这是上哪儿找的这样的?”
“这样不好吗?”陆远说:“多懂事。”
“你不会真的准备和这女的结婚吧?”
陆远试探性地反问:“不可以吗?我妈说她感情史一片空白,就我一个。”
秦前苦恼得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和那谁真的差太远了。那谁怎么说呢,看起来是冰,其实她心里全是阳光。这姑娘吧,看起来笑眯眯的很阳光,可是和她相处就觉得挺阴郁的。”
陆远忍不住笑了:“你这都哪里看出来的?”
“你不懂,我看人走心。”
陆远扶着方向盘。很容易就想起文措一颦一笑,也很赞同秦前的评价。再想苏灵蕴的样子,却总觉得很模糊,明明刚才才见过。
这大约就是秦前说的,没有走心吧。
“还没到谈婚论嫁,也没有恶劣到要分手。也就那么回事吧。”
“哪回事啊?”秦前不怀好意地问:“到几垒了?”
陆远反感地皱眉:“你有病吧,说什么呢?”
“我有病还你有病啊?”秦前一脸惊讶的表情:“都几岁了啊,难不成谈恋爱还是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啊?”
这句话一下子提醒了陆远。和苏灵蕴交往以来,他甚至都没有主动牵过苏灵蕴的手。每次都是她主动挽着他的胳膊。
亲吻,只亲过脸颊,还是苏灵蕴高兴的时候主动的。再说过夜,她倒是曾开玩笑地暗示过,但陆远都完全没有继续话题。
这么一回忆,陆远还真是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秦前看陆远的表情,立刻了然地摇头:“得了,别祸害别人姑娘了,赶紧分手吧。”
“我怎么了?”
“你根本就不喜欢人家,谈恋爱谈得心不在焉的,那么聪明的姑娘,你以为人家看不出来啊?”
“我觉得我已经很投入了。”陆远有些困惑:“去哪里都记得给她带礼物。逢节日都有记得和她发短信。只要有时间就去接她上下班。谈恋爱不就是这样吗?”
秦前翻了个白眼,气不打一处来:“我觉得你就跟网络上那个30块钱100块钱一天的虚拟男朋友一样。这种批量生产的关心也太不值钱了。走心,你懂不懂什么叫走心?”
陆远一点没生气,反而笑了:“那你说走心是什么样子?”
“应该是什么样子?”秦前想了想说:“应该是毕业证都没拿到,但是听说人家去了罕文,什么都不要了,义无反顾就跟过去;应该是发现别人男朋友没有死,为了成全别人,明明爱得要死还义无反顾一个人回来。”
“我觉得至少到这个程度才能叫走心吧。”
秦前到家,临下车前,他神秘兮兮从包里拿出个塑料袋放在陆远车上:“刚才你们去结账的时候,我看到有人卖这个就买了一串。”秦前调侃:“那谁送来的那根我吃掉了,买了一串赔你,反正都是一样吃,应该区别不大。”
一个人回家,从停车场上到家里,一路啃着秦前给的那串糖葫芦。越啃越觉得吃不下。真不明白文措当时到底馋什么,这玩意儿真是酸死了。
她送冰糖葫芦给秦前,让他转交的到底是什么呢?
那段在罕文的回忆吗?让他忘记吗?
他已经在尝试忘记了,可有些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这半年来她曾多次找过秦前,想来是想亲自道歉吧。陆远一直在逃避,他实在不想亲耳听见她的那一句对不起。
至少这样,他还能装一装是他洒脱放手,而不是争取了也没用。
洗完澡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一点了。睡觉前检查了一下邮件,新邮件有点多,有学生发来的,有出版商发来的,也有媒体约访谈和节目邀约的。
花了半小时把学生的疑问都回复了,老师是他的本职,其余的都推到有时间再回复。
睡前登陆了他的个人社交网络账号,扫了一下一串好友请求,其中一个没头像没名字的账号让陆远有了一点印象。
这个人已经连续一周每天给他发申请了,介绍是一个记者,陆远已经拒绝了n次了,ta还是不放弃。
真是个执着的人,大家都是出来工作的,都不容易。
陆远感慨了一下,按下了添加好友的按钮。
江 北也没多大个地方。说经济不是全国第一,说娱乐完全比不上江南,说教育吧,勉强能排上位吧。江北这几年不怎么出人才,来来去去也没出几个名人。最近江北卫 视的那档情感面对面节目连续几周都在全国同时段拿到第一名。通过节目走红的陆远成为了近期的当红炸子鸡,本地媒体都一窝蜂的上,想求得独家采访。但陆远这 人有点冷傲,也就是传说中的耍大牌,至今都不肯接受媒体采访。
据内部消息,他的出版商他的处/女秀交给了北都的大牌杂志来配合新书宣传。
处/女秀没了但还是得争取秀一秀啊,在老板不断施压下,文措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重任。现今江北兄弟杂志都还没有搞定陆远,如果她搞定了陆远升职加薪都不是梦了。
通过一点不光彩的手段拿到了陆远的私人账号,发了n次申请他都不给通过。
文措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货现在傲娇疯了吧?
文措这人大家都了解的,反骨,越是不加她越是要加,最后她就和那个添加好友较上劲了,他越拒绝她越是斗志满满,大有不加到不罢休的架势。
这天睡前,她打开手机软件,最近已经习惯了收到拒绝信息,导致她一登陆,第一反应是去添加陆远。却不想,添加信息还没发出去,她猛得瞟见一条奸细一样的信息上写着:“luyuan123已经添加您为他的好友”。
what?文措忍不住要欢呼了,这就成功了?陆远也太不矜持了,她还以为最起码得对战个把月呢。
刚一加到陆远,文措马上迫不及待把他的朋友圈视奸了一遍。陆远的朋友圈就和他的名字一样无聊,文措简直要以为是她妈的朋友圈了,除了分享还是分享,全是心灵鸡汤,还全是那种学术流写的,让人连点开的都没有。
唯一一条原创的,上面只有一个日期,不知所云的。
赶紧打开对话框,一开始打了一大堆字介绍自己是记者要文字访问云云,最后因为紧张全都删掉了,只打了个“hello”就发了过去。
文措坐立难安地等待了许久,他一直没有回复。脑海中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心一惊,难道他知道了这个新申请的账号就是她?所以不说话?
文措想到这个可能就郁闷得睡不着,抱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
一晚上没睡好的结果就是一双堪比熊猫的黑眼圈。早上如幽魂一般飘进洗手间,把正在挂干净毛巾的老妈吓了一跳。
“你昨晚又熬夜赶稿了?”这半年来文措不再寻死,开始正常工作,文妈妈很是欣慰,母女俩也回到了过去正常相处的模式。文妈妈心疼地看了一眼文措说:“让你辞职你就是不听,干嘛要做这么累的工作,专业也不对口。”
见妈妈又有开始唠叨的势头,文措赶紧转了话锋:“妈,您怎么这么闲呢,老有这么多精力管我。”文措抱怨道:“您怎么不交男朋友呢?去交男朋友吧,分散一下注意力。”
文妈妈一个爆栗敲在文措头上:“你一个二十几岁小女孩都不谈恋爱,催我一个四五十岁半身入土的谈?你好意思?”
文措刷着牙,从镜子里看着气质良好保养得宜的老妈,谄媚道:“我们一起努力嘛。”
文妈妈扫了文措一眼,状似无疑地说:“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男生,你真的不打算见一见?”
文措一口牙膏沫,茫然看着老妈:“哪个男生?”
文妈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这是要孤独终老还是怎么的啊?我没结婚至少我有个孩子,你怎么办啊?孤家寡人的,我要是死了你找谁陪你啊?”
文措眼珠子转了转,说:“那要不,我也去整个孩子?”
文妈妈又一记爆栗敲下来:“叫你再胡说。”
文措委屈得咬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说:“您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文措还准备继续说下去,手机震了一下,她收到了一条消息。本能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消息来自luyuan123。
文措牙膏沫都顾不得吐,赶紧划开看。
只见上面写着:【不好意思,昨天睡着了,请问你是哪位?】
明明都是汉字,文措却觉得看不懂一样,她纠结了一晚上他为什么不回信息,结果他就这么轻描淡写解释了,最后还问一句她是哪位。
他是睡了一觉就失忆了吗?不是写好了是记者吗!!记者!!
文措气闷心塞至极,一不留神直接一口牙膏沫全给咽了下去。
就是这样,极其不顺心的一天开始了。
由于在此之前文措曾给陆远的公开邮箱写过n封信陆远都没回,所以这次好不容易被陆远加了文措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现在他可是她得供着的祖宗,要是祖宗不高兴把她拉黑了可咋办,工作完不成不说,她满肚子想说的话可能也找不到机会说了。
想了一早上,文措终于写了一条格式很标准很谦逊的短信介绍了自己,介绍了来意,发给了陆远。大意就是想约个访谈,不用见面,文字就可以,刊登在他们的杂志上。
这一次陆远倒是回得很快。文措看着那条信息,真是言简意赅。
一字诀——【嗯】。
文措抱着手机简直要破口大骂。陆远现在不得了了傲娇了啊!
这种毫无预警的角色对调文措还真是有点没法适应,忍住吐槽的冲动,她又回了一条信息想确定时间。过了一会儿陆远回了几个数字。
真是一、个、字、都、不、多、说。
果然人红了就不一样,惜字如金,毕竟随便说说都能赚钱的人,不一样。
带着对陆远的“怨念”,文措战斗力无比强大地投入了工作,一会儿就完成了工作总结。
下午她有一个采访,采访一个江北的大老板慈善家,他声称赚得钱八成都拿来做了慈善,在江北乃至全国都挺有名望。
人很难约,到处都有人给他歌功颂德,他们小媒体小门小户人家都上疲了。还是emma给牵线才联系上的。
其实那天的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之后要倒霉。可是那时候文措还并没有产生警觉。
那一天她穿着一身平时采访穿的衣服,风衣,仔裤,一双好走的休闲鞋,扎着高高的马尾。出于礼貌,化了一点妆。
拿着录音笔和本子到了人家公司,在董事长办公室外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董事长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女人,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那女人一脸胀红,看见文措等在外面,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仰着头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秘书通知文措进去。
那是文措第一次见到大慈善家本人,和报纸上看到的差不多,秃顶,肥胖,笑起来很猥琐。
从看见文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夸夸其谈,文措一直刷刷刷地记录着。
文措太过关注于采访,以至于那个男人座位上起来了她也没觉得不妥。
大慈善家微笑着一步步向文措走过来,随手拿起桌上的录音机,笑着关掉了。
文措一脸莫名看着他。他还是笑着,肥胖的手拍了拍文措的肩膀,很慈眉善目地问:“文小姐,当记者一个月挣多少钱?”
文措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他眼神里放着光,是那种狗见了肉的光。瞬间明白了他那些莫名其妙举动的意思。一时再看他,只觉油腻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