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虞茜暖味地看了我们一眼:“我也回去了,等我闭关研究出结果再来跟你汇报。”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陆西城两个人,一安静下来,气氛就变得很不对劲,而这种不对劲的源头正是我自己。看到陆西城的脸,我脑子里便不可抑止地冒出昨晚的种种。我多渴望那荒唐得近乎光怪陆离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我的嗓子跟我的思绪一样干涩:“昨晚……”
“昨晚你喝多了。”
“昨晚我……”
“你的酒量比我想象中的差,不过下次再给你调酒,我就有数了。
我已然明白,陆西城根本不想跟我讨论我喝醉后的话题,无论那是否是实这就是陆西城,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陆西城、寰宇集团最有名的建筑师陆西城、对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陆西城……尽管我们即将成为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可他若是不想与你分享,那么他的话语就会如铜墙铁壁一般,让你本无从窥探。
“收拾一下。伯母赶今晚的航班去佛罗伦萨,她让我来接你。”
“我妈又要出差?”
我忽然想起来,我妈跟我说过的,他们杂志新一期的专题定在欧洲,她大概要十天才能回来。而她回国后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两家家长正式见面的日子。
我把陆西城赶了出去:“你在外面等我,我换身衣服。你要是有空的话,晚上一起吃饭?”
“好。”陆西城言简意赅。
我这才发现,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模模糊糊、冷冷清清,那带着诗意的朦胧好似低着头啜泣的少女,让人高兴不起来却又不忍去苛责。
09
似乎在任何时候,人的第一次总是充满了无畏。
第一次牵手的情侣只顾享受着当下的甜蜜,而不会考虑爱情道路上的坎坷;第一次怀孕的母亲只顾期待着孩子降临的喜悦,而不会顾及分娩时身体所承受的剧痛;第一次遇见爱情的我只顾憧憬着恋爱后的幸福,而不会意识到他也许根本不会爱我。
宋南川离开英国的那一天,我痛苦得几欲死去,假如我的胆子再大一点,或许就会跑去跳泰晤士河了。我在童虞茜面前哭得毫无形象,一连用掉了两大包纸巾。
童虞茜却一点都不同情我,她说:“谁一生中没有一次失恋经历呢,那又算得了什么了你看我都失恋多少次了,我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可是廖大小姐,你这点破事连失恋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暗恋失败!”
被童虞茜一打击,我一冲动买了当晚的机票独自去了佛罗伦萨一一那是宋南川最喜欢的城市,是他痴迷的文艺复兴的发祥地。然而以我彼时的心境,我根本就感受不出文艺复兴留下的一丝一毫的气息。爱而不得的痛苦像一片阴霾积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坐在乌菲齐美术馆前的长椅上,看着行人来去匆匆,感到自己的心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龟裂开来,如干涸的海洋。
就在我心口堵得最厉害的时候,童虞茜的电话打来了。她的电话给了我一个发泄的借口,于是我便抱着手机号啕大哭。路人纷纷对我侧目,可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我宣泄出来了,我爽了就行了。
童虞茜在电话那头歇斯底里:“你是神经病吗?教育起我来你倒是一套套的,怎么放在你身上那些鸡汤都没用了啊?”
我忘了自己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只记得放在耳边的手机都已经发烫了。
然后我假装亳不在意地说:“好了,我哭完了,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你不许说出去!我还想走高冷路线呢,形象破灭了,我以后还怎么嫁霸道总裁!”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我龟裂的心却还是没有得到完好的修复。而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段凄凄惨惨戚戚的过往,是因为几分钟前我妈从佛罗伦萨给我打了个国际长途。
我妈一向以文化人自居,有事没事地就喜欢咬文嚼字、酸人酸己,如今到了文艺复兴的发源地,免不了要发泄一番。我一接起她的电话,她就给我念徐志摩的《翡冷翠的一夜》:“你不能忘我,爱,除了在你的心里,我再没有命;是,我听你的话,我等,等铁树儿开花我也得耐心等……”
“行了叶总编,我知道你在佛罗伦萨,你别酸给我听了,留着折腾我爸去!”
“我不重色轻女,你跟你爸我会兼顾。”我妈的心情好像很好,“身体好点了吗,还流不流鼻血‘’你跟陆西城怎样了,他对你还好吧?”
“你一下子问了我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言多必失,我一点都不想跟她讨论关于陆西城的任何话题。
我妈是个典型的浪漫主义文化人,她信仰爱情,骨子里流着的都是“有爱吾宁死”的血液。在她的认知里,我就应该嫁给一个爱我爱得海枯石烂并且我也爱他爱得地老天荒的男人。她若是知道我和陆西城彼此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因为合适而决定结婚,那么,不是陆西城死就是我亡。
自从上次接我出院,我和陆西城只见过一次,草草吃了个饭就各忙各的去了。我编不出荷尔蒙满天飞的浪漫情节来哄骗我妈,只能和她绕话题。我向她提议,我想去她的杂志社工作,她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
“我办的是旅行杂志,又不是天文学杂志。等将来科技发达了,人类可以去外星球定居或旅游时,我倒是可以考虑招你进来。”
“好歹我也是文人的女儿,我高中时期还当过校刊主编呢,要不是我那一时想起去学天文,现在的成就未必会比你差,你要不要这样看不起我?”
“你怎么突然想上班了,这不像你的画风啊?”
“我很快就要和陆西城结婚了,他的父母肯定不希望自己的儿媳妇是个游手好闲的人。我得在见未来公婆之前搞定工作,这样才能昂首挺胸地嫁进他们陆家,也顺便给我们廖家和叶家长长脸!”
“好像……你说得也有点道理。”我妈有些纠结,“容我再想想。”
以我对我妈的了解,她挂了电话后一定会陷人“天文学和旅游学能不能和谐共存”以及“女儿和未来婆婆如何和平共处”这两大学术问题的沉思中。如此一来,她短期内就不会再有空来关注我和陆西城的感情现状了。
只是我没料到,这要求一提出来,我居然真的萌生了去杂志社上班的念头。因为,这样可以经常去全国各地公费旅游!
不过以上这些都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我正赶着去赴童虞茜的约。童氏集团融资上市,今天在南郊马场搞庆功宴,我也在受邀名单之列。
童家的庆功宴其实跟我没多大关系,到场的基本都是童叔叔生意上的朋友,我压根就不认识,也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可童虞茜非要我去,我以为她无聊才找我陪她消遣,谁知她反复叮嘱我一定要把夏彤带上,我顿时明白了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苏适多年的暗恋对象是童虞倩,童虞茜又跟童虞倩长得一模一样,所以她很不谦虚地把自己摆在了苏适的女神的高度,对于苏适交什么样的女朋友,她比我阿姨还要关注。
当年我问童虞茜为什么要操这份心,她说:“好歹我也是苏适的女神啊,他找的女朋友就算不能跟我一样光芒万丈,也不能相差太远啊!要不然显得我跟那些女的是一个级别的,我多掉价!”
我说:“苏适的女神是童虞倩,又不是你。
“反正我们长得都一样,没什么差别。”
我竟无言以对。
阿姨每次一下任务,让我去会会苏适的女朋友,童虞茜都总喜欢跟去凑热闹,还不忘提醒我:“打扮漂亮点啊,别输在气势上!”
我实在想不透,就问她:“苏适带女朋友来吃饭,我们打扮得那么光鲜亮丽干吗?我是他姐,又不是去砸场子的前女友。”
“我们得撑住气场,让她知难而退啊!她连我们这关都过不了,还想入你阿姨的眼?”
仔细想想,我觉得她说得也挺有道理。
于是就这样,在四五年的时间里,我和童虞茜乐此不疲地参与着苏适换女朋友的游戏,也一而再、再而三地搅黄了他的恋爱。
如今童虞茜强烈要求我把夏彤带去,多半也是想看她出丑。
回国后我曾跟爸爸去过几次南郊马场,那边有全玻璃结构的花房,亦是家主题咖啡厅,很适合唱个慵懒的下午茶。童家选择在南郊马场举办庆功宴,活动内容不外乎就是喝喝咖啡、骑骑马什么的了。夏彤那样的女孩子从小就身无长物地长大,必定很难融入我们的圈子。我想,以童虞茜的功力,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让夏彤丢人丢到姥姥家。
苏适介绍夏彤给我认识之前,至少应该抖了一半的料给她,不出意外的话还会让她离我和童虞茜远点。可我通知夏彤的时候,她居然很开心地答应了。我有些捉摸不透,同时又有些于心不忍:夏彤和苏适那些前女友不太一样,除了门当户对这一条,无论外貌还是学识,她配苏适都绰绰有余。
犹豫了半天,我心一横:不管了,阿姨交给我这个任务,我好歹也要给她个面子,象征性地费费心。就像童虞茜说的,如果连我们这关都过不了,她就更别想人阿姨的眼了。
我给夏彤发了条信息,确认了一下碰面的时间地点,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我的骑马装。
从英国回来后我就再没骑过马,那几套骑马装也不知被我扔在了哪个角落。翻了好半天,我才从抽屉的塑封袋里找出一身。非常熟悉的一套骑马装备:白色衬衫、棕色马甲、棕色裤子、棕色马靴,这是宋南川送给我的。
我莞尔,拿出衣服在镜子前比了比。衣服还是那么合身,很衬我的肤色。宋南川的眼光一向都是很好的。
我差一点就忘了,三年前,是宋南川在英国约克郡的马场教会了我骑马。他骑马的样子比他在讲台前上课时还要迷人,在阳光下策马的他仿佛天生就是英伦贵族。他在马上向我伸手、对我微笑的画面,至今仍停留在我记忆中最敏感的地方。
我不敢继续回忆,我害怕再这样下去,即便是虚幻的他也能让我越陷越深。毕竟,我曾经是那么地爱他。
我收拾好衣服,匆匆地出了门。
刚下过雨,整个A市就像开着加湿器一样,水意朦胧,像极了五年前我初到伦敦时的样子。这让我又忍不住自动在脑子里导入了伦敦生活时的记忆,夏彤几次跟我说话我都没听清楚。
她有些担忧地问我:“馨馨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坐稳了,这段路有些颠簸、马上就到啊!”
从市区到南郊马场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而我们走的这一段是正在施工的土路,洼地积满了水。几次趟过水坑,车窗玻璃上全是泥点子。作为一个标准的双子座,我的强迫症隐隐地想要发作。
好在马场的玻璃咖啡厅已经近在眼前,我示意夏彤:“你先下车吧,沿着木栈道去前面的咖啡厅等我。就是那个玻璃花房,看到了吗?我去洗下车。”
夏彤一听,显得有些拘谨:“我还是跟你一起去洗车吧!”
“停车场离咖啡厅太远了,停好车我们得走回来,你又穿着高跟鞋。”
其实我表达的意思是,万一踩了一身泥,她少不了要被童虞茜她们嘲笑。不过这半句话我没说出口。她不会骑马,我让她打扮得漂亮点,她便踩着高跟鞋过来了。而我直接一身骑马装,走点路也没关系。
“可是……”.qnwz.org
“别紧张,苏适他亲姐苏琰琰也在场。苏琰琰知道你跟苏适的事,她也见过你的照片,我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接你。”
我不说苏琰琰还好,一说夏彤反而更紧张了,手指不自觉地抵住了掌心。
我安慰她:“你要是想跟苏适有个结果,迟早要见他的家人。你要是连苏琰琰都不敢见,又怎么搞定他爸妈?”
“可是,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见我的时候也没做心理准备啊!放心,苏琰琰脾气没我大,是个安静的羊羔子。你快去吧!”
她点点头,忐忐忑忑地开门下车,全然没了那天晚上初见我时的活跃。想必那晚是因为有苏适在,她才能放松自如。”
我能感觉到苏适对夏彤很用心,完全不对他那几任前女友们。而我潜意识里竟然也是希望她能和苏适走到一起,或许是因为爱屋及乌的心理吧。
自从被童虞倩拒绝后,苏适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喜欢过一个人了。他曾经像走马灯一样地换女朋友,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出他是在逢场作戏。身为他最敬爱的表姐,我也真是为他操碎了心。
我走进咖啡厅,第一眼就看见夏彤站在窗边,裙子上被溅了好多泥点子,苏琰琰正在给她递纸巾。
“怎么回事啊”我惊讶。不是让她走木栈道过来吗,怎么还是搞成了这样?
“我想在下车的地方等你会儿,结果一辆宾利扬长而过,正好那里有个水坑,我就成这样了。好想冲过去骂一句有钱了不起啊,虽然,确实挺了不起的……”夏彤一脸无奈。
童虞茜打趣她:“这不是霸道总裁和保洁小妹的经典剧情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阵哄笑。
至此,童虞茜对夏彤的刁难正式拉开了序幕。
童虞茜话中有话,她显然是在讽刺夏彤这样的保洁小妹居然傍上了苏适。苏适虽不是真正的霸道总裁,但好歹也是总裁的儿子。
偏偏夏彤这个缺根筋的没听懂,居然还主动帮童虞茜开脑洞:“对啊,八点档最喜欢这样的剧情了。这个时候保洁小妹会跑上前去追上霸道总裁的车,勒令霸道总裁下车道歉。霸道总裁不屑地掏出支票,说:想要多少自己填!保洁小妹当然要富贵不能淫,她会直接撕了支票,告诉霸道总裁:不要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我不要你的臭钱!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你给我道歉!霸道总裁被震惊了:哇哦!世界上居然有这么特别的女孩,我好喜欢她呀!然后,霸道总裁就和保洁小妹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童虞茜吃惊地看着夏彤。身为她的中国好闺密,我透过她的眼神看到了她的内心:这姑娘有病吧?
为了缓和气氛,我清了清嗓子,对夏彤的神展开进行了补充:“当然啦,同样的剧情,换作我等女神经,只会站在原地用意念开撕,拼命地诅咒他撞车。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童虞茜转而用惊讶的眼神对着我,大概以为我是被夏彤传染了吧?不过她还是很给面子地问了我一句:“就这样完了,没有更好的结局了?”
我摊手:“有啊,最好的结局就是我的诅咒应验了,他真的撞车了。”
童虞茜一脸很想跟我绝交的表情。
“你想诅咒谁撞车?”陆西城不合时宜地插进了我们的对话中。
我好不容易展开的丰富想象力戛然而止。我还来不及思考陆西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便脱口而出:“没什么,刚才有个神经病飙车经过,溅了夏彤一身泥,我们正在义愤填膺呢!”
陆西城说:“刚才开车经过的人是我。”
我赶紧停止义愤填膺,很狗腿地赔上笑脸:“你……的车还挺好看的啊。
“赶时间,车开太快了没注意。抱歉,夏小姐!”
夏彤正处于尴尬中,她忙摆手:“没事没事,我们刚才是在说笑呢、馨馨姐不是故意的,我们不知道是你,如果知道她就不会这样说了。”
夏彤语无伦次,她越解释,我就越觉得气氛不对。
陆西城好像压根没听她解释,他直接问我:“你刚才说什么?
“……”
“我们真的是在开玩笑。”夏彤都快哭了,“不是在说你,真的不是!
陆西城看着我,在等我的回答。我可没那么傻,我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重复一遍,谁知道他会不会记仇。
我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太阳挺好的,我去骑会儿马,你们先聊。”
1 0
我一个人恣意策马,却在风中隐约看到了两个人的影子。那是我和宋南川,是在英格兰蓝天碧草的背景下、在回忆里打马路过的我和宋南川的幻影。
我最喜欢看宋南川穿骑马装,那样的他英气朗朗,如吹不散的浓雾,浓雾后面的世界装着未知的迷,是最吸引我的、一道永远解不开的谜。他策马在前,我拼命地想要追上他,可他总是快我一步,我只能偷偷地懊恼。
宋南川教会我骑马之后,我天天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样幸福。我向童虞茜他们炫耀:我和宋南川共乘过一骑,也算是有过肢体接触了。我还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我努努力,再过不久,我一定可以挽着宋南川的胳膊放肆地秀恩爱。
彼时的我正满心沉醉在即将到来的幸福之中,丝毫没有意识到,我和宋南川的故事离结局仅有一步之遥。很显然,这是个BadEnding(不好的结局)。
看到我傻乎乎地异想天开,童虞茜和侯冠霆馓是在刻意配合我似的微笑,几次想说什么却又闪烁其词。我觉得他们有事瞒着我,再三追问,他们你看我、我看你,依旧装傻。
最后,安妮 · 张实在看不下去了,不得不对我开诚布公:“馨馨,我们也不想看到你难受,可是宋南川没有告诉过你他有女朋友了吗?”
我幸福的小世界里前一刻还飘着浪漫的雪花,后二刻便地动山摇,雪崩轰然而至,将我埋进了万丈裂谷之中。我的心死一般寂静、寒冷。
安妮 · 张说得不对,宋南川不是有了女朋友,他是有未婚妻。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并没有多刻骨的痛苦,反而觉得自己挺可笑的。
宋南川从未说过他喜欢我,也从未对我有过越轨的言语和行为,自始至终,想都不过是我在一厢情愿,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他没有告诉我他有未婚妻了呢?
也只有我这么自以为是的人才会成天陷在自己的臆想世界中无法自拔。宋南川的未婚妻来伦敦看他的事,除了我,全校暗恋他的女学生全都知道了。
童虞茜说:“昨天我还在图书馆碰到他们了呢,我以为你知道……他的未婚妻就是最近国内挺红的那个青年女画家,被称作什么21世纪的东方莫扎特的那个。”
我狐疑:“莫扎特不是搞音乐的吗?”
“啊?我记错了,是莫泊桑?哦不,是莫代尔,不对不对!还是什么莫甘娜的!”童虞茜陷入了凌乱的沉思中。
“你想说的是莫奈吧?”
“哦,对对!就是莫奈!说她的画有莫奈的风骨。她好像在法国办画展,顺便来伦敦探望宋南川。
“馨馨,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强作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