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却鼓捣出个波国的女王来作皇后,两国国君成亲,这个是要怎么算才成?以后的龙子龙孙是归到大齐,还是波国?
先前历朝历代没有这个先例,可是将礼官给愁坏了。
群臣们也不得不隐晦地提出皇后之位尊贵无比,并非只是帝王自己的私事。
考虑到皇权和世家间的平衡,传统上皇后皆是齐朝最大的三大世家出身,便如她的母后出自尉家,而早先凤离梧准备迎娶杨家如絮也是这般。
凤离梧对此却是不置可否。
群臣一时只差背着行李卷,在宫门前安营扎寨跪求帝王。
可惜新帝是个主意正的,他一旦想定的,很难再更改了主意。
于是群臣退而求其次,又劝谏到现在后宫空虚,即便皇后这次不从世家选出,也当多纳娶几个世家女为妃,充实后宫。
帝王既可以享受天伦之乐,又能平衡朝堂中的世家,真是两全其美。
凤离梧却是知道自家姜秀润的肚肠子有多大的,那是针眼般的小肚鸡肠。
好容易趁着她现在怀孕哄着她举行大婚,若是再被臣子们顺手填几个妃嫔岂不是给自家添堵,到时候夜深时独睡空床的孤寂苦寒还不是由得他来受着,是以坚决不同意纳娶妃嫔。
群臣见帝王决心已定,却是怎样都更改不来,也只能作罢,准备待帝王大婚后再择机劝谏帝王和皇后纳娶世家女。
齐朝每年都要祭天,宣告齐朝帝王乃是天选之子,治理天下是名正言顺,而每五年举行一次大型祭祀。帝王大婚自然是朝中一等一的大事,不过凤离梧早日抱得姜秀润同眠的心思很急,自然是拣选了最近的黄道吉日,而且今年恰逢是齐朝五年一次的大型祭天,朝堂中尤其是礼部的官员这些时日却是忙得不亦乐乎。
凤舞也是一早便得了内线的禀告得知凤离梧要与姜秀润大婚的消息,想到自己这边精心炮制的瘟疫被姜秀润随手破去,一连串后续的计划也不得以实施。
而他们两个倒是郎情妾意,你浓我爱,甚至还借着这次瘟疫的引头举行大婚。
二皇子心中不觉愤懑,却是想着不能让凤离梧过得这般舒坦。
凤舞本来是准备找个最佳的时间宣布三郡自封国号的,好分疆扩土,为自己正名。
给凤离梧一个措手不及,反正他有帝诏在手,倒是不怕家丑外扬。
既然凤离梧沉醉在女色温柔乡里,想来大婚之后,也不及发兵动武。
大齐的家底,他知道,凤离梧若想再开战,那国库体虚,老将体衰,后继无力,兵将也不足。
这么想来,虽然知道此时齐朝还不是内忧外患最急迫的时候,不宜宣布立国。
但凤舞想到姜秀润出嫁,穿戴凤冠该是何等媚人,她成了他正式的大嫂,却依旧让他心下惦念,只想让大哥不痛快一下,便联系一早便结盟的韩国燕国,告知自己准备立国建号,时间便是定在凤离梧大婚的前三日。
第166章
当三郡立国为北齐时,整个朝堂都炸开锅了。
虽然以前凤舞一直蠢蠢欲动,叫嚣威胁。不过许多臣子认为,这不过是二殿下威胁着朝廷减免赋税,释放更多权力给三郡的手段罢了。
可是如今终于悬剑落下,二皇子反了!而且还是拿着先皇的遗诏,自诩为齐朝正统血脉。
而且这时间拣选得也不讲究,竟然是在圣武帝大婚的头三天,这不明摆着找不痛快吗?
姜秀润私下与凤离梧商量,暂缓大礼或者从简而来。
这两个提议凤离梧都不满意,腹内的孩子不能等,而且他的秀润也不能委屈。
可是三郡造反,皇帝却若无其事大婚,的确是不合时宜。
最后还是姜秀润看他不肯松口,想了想,提议借大婚的当口,在罗安城西搭建高台,广招天下勇士,比武献艺,与民同乐。
而最后的优胜者,可选入凤离梧的大营效力,以填补兵营将才后继无力的缺憾。
其实这也不算姜秀润的独创,前世里的凤离梧老早便这般做了,而那时比试脱颖而出者正是白浅。
姜秀润觉得白浅是一把利刃,可惜自己并非擅长军事,能培养帅才的国君,白浅前世投靠凤离梧,在凤离梧手下的兵营里摸爬摔打,将自己的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而在她的手中,虽然被迫着每日勤看兵书,却还是在实战上稍显逊色了些。
另外,白浅之所以被窦夫人看不起,也不过嫌弃她乃小国的将军,根本不配与窦家相提并论。
是以这次比武,姜秀润打算让白浅也参加,顺理成章转入凤离梧的兵营,好好磨练一番。
当皇帝的诏书一出,百姓们又涌动了起来。
要知道天下权贵为世家垄断,贫寒子弟晋升的空间原本就不多。
不过当今圣上是出了名的举贤不问出身,如今高搭擂台,更是许以将军的位置,自然引得那些个尚武之人蠢蠢欲动。
凤离梧的大婚如期举行。
按照以往的惯例,皇后的嫁妆是在大婚前一日,在洛安城主街上游走一遭,再如宫中。
身为皇后,妆奁的名册子当由专门的内务臣子与太后商议着拟定,再分作内办与外办。
这内办就是由齐朝各地的郡县供应,绫罗绸缎皆是特供。而外办则由海外的商船去南洋寻买。只是以往要提前个两年置办。
之前内务府便是按照杨家如絮小姐的身量,早早置办了些备着,以免突然大婚,措手不及。
可没想到,新帝到底是给他们出了难题,不光婚期赶,连新娘子的人选都换了。
这姜秀润的身材可是比那杨家如絮要高挑丰满些,许多些东西,都是用不上,还要重新置办。
不过尉太后跟群臣商议这些个的时候,兴趣乏乏,只借口着自己当年与先帝爷大婚的时候,可是奉行节俭。
姜秀润身为个小国的女王,眼皮子也不会只盯着置办的嫁妆那么浅显,这些个物件,大致地办了个样子,也就行了。
尉皇后倒是深知儿子如今的心思都用在了对付三郡凤舞的身上,而且他原本就不大管这些,嫁妆里掺些水分也没有什么,箱笼数目装得多些就行了。
而那些置办嫁妆的内务官,得了太后的首肯,自然是平白省了气力,大大松了一口气。
呈递到了凤离梧的那里,内务官员们只是满口保证,定然按照名单上的如期置办好,绝不会延缓了良时。
凤离梧对于这些个女人的东西并不在行,想着姜秀润也会看,还可以让她看看短缺少了什么,再添加上去,所以便大手一挥,让人将册子递呈给姜秀润了。
不过这嫁妆名册过到姜秀润的手上,她一下子便看出了尉太后的心思。
可是如今三郡正式立国,这个节骨眼举行大婚原本就不甚和适宜,她再挑挑拣拣,嫌弃着嫁妆不够丰厚,便要遭群臣非议了,是以也没有再往上添置什么,反而削减了几样。
因为年后接了洛安来的书信。姜之和稳娘得知姜秀润要嫁入齐宫,觉得洛安娘家无人不成。
可是姜之现在暂理波国国政,不宜过来。所以稳娘带着自己的儿子江泉坐大船一路过来了。
姜秀润删减嫁妆的时候,稳娘正在身边,伸手便将那嫁妆名册抢了过来,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她经营各地的特产,这几年生意越大,见识也越广,布匹绸缎车马珠宝,价目皆在心中。
那名册上的物件价钱几何,看看产地便皆知道了。只拽了算盘过来劈里啪啦地敲打了一番,然后气得脸儿发白,将那嫁妆名册摔在了桌子上道:“这是大齐皇帝娶妻,还是乡间吝啬地主纳妾呢?这般的舍不得钱银,娶什么老婆?”
姜秀润失笑道:“嫂嫂,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可别让陛下听了去。”
稳娘挥手叫在脚边戏耍的江泉带着弟弟宝鲤去院子抓着蝴蝶去,然后跟姜秀润道:“这便是欺负我们波国乃是边疆小国,打发着纳娶。不行,我要面见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稳娘自觉是娘家人可不能任着姑娘这么马虎了。
皇帝大婚,嫁妆向来是举国之力操办整齐,事关皇室的脸面,马虎不得。
姜秀润苦笑道:“若是太太平平的世界,这样的名册子,看我我不入宫甩在那太后的脸上。可是如今齐朝大战在即,三郡成心添堵造反,我若因着嫁妆闹,有理也变成了没理。左右我答应嫁他,也不是为了这些个,便任着他们操办去吧。”
其实那尉太后大约也是拿捏了时局不稳这一点,才放心这般敷衍了事。就算姜秀润要闹,她也不怕,到时候自然会有朝堂的重臣上书申斥新后的不懂事。
稳娘听了,却一瞪眼:“你乃我们波国堂堂女王,就算远嫁齐朝也不受他半点的闲气。他们拿不出,不代表我们姜家拿不出。”
稳娘说的是姜家,而非波国,也是有原因的。
老早姜秀润怀了孩子的时候,稳娘就担心着自己的小姑子未婚生子,将来遭了婆家的白眼。
她乃是商户出身,学不来那些个世家千金考量事情的周全,但有一样,只要姑娘家嫁妆丰厚,管他夫家怎样,便是直得起腰儿,说话有底气。
所以从那时起,稳娘在自家店铺外,另外造册,早早就给自己的小姑子暗暗攒着嫁妆。
后来姜秀润登基做了女王。
稳娘这边也没有停手,只是将嫁妆的规格再提了一层,她开着商铺,行着海船,选买什么都方便。近些年来,每次出海都进了些名贵的珠宝。
稳娘不爱好穿着打扮,平日总是一身的布衣玉钗,出街寻看店铺时,总让人以为是寻常家出来的妇人。那些个珠宝,她从来都不自用。
可是她知道自家小姑子却是爱美的。
在洛安城那几年,姜秀润又是为了兄长吃了苦,不得穿彩裙抹胭脂的。
每每寻思这一点,稳娘都心疼小姑子,那些个顶尖的珠宝,她都拣选着最出挑的留下入库,那嫁妆皆是减一点,再增一些,时时换着新鲜式样来。
这么几年下来,愣是装满了两个库房。
只是稳娘没想到,姜秀润兜兜转转的,竟然又跟凤离梧搅到了一起去。
她原本还遗憾,自己的嫁妆白白积攒了。那大齐皇后的嫁妆不用娘家出,皆是由国库所出,倾举国之力操办十里红妆
她置办的那些便不好拿出来了。
可没想到,今日那些个名册上的竟是这般的不上台面,虚浮得很。
既然如此,倒是不用他们那些个内务官来操办这些华架子的嫁妆了!
这名册拟定后,便有个过礼的仪式。
这点上,皇家与民间皆是一样。
只是过礼时除了万岁太后之外,朝中重臣的女眷也皆到场同贺。
甚至连宫里的妃嫔也按着各自的品节站位,同贺帝后纳礼之喜。
尉皇后坐在成礼的宣化殿上,心情莫名地舒坦。
曹溪和田莹一早也派人探知了那嫁妆册子,看完之后也是心情大好。
她们可都是懂行的。那嫁妆册子虽然写得满满当当不缺数量,可是东西实在是太不上台面了!说句实在的,除了规格看着庞大外,还不如当初入太子府的呢!
那些个东西摆出去,新后的脸面实在是没地放。满朝的贵妇个个都是眼尖的,只要到时候一过礼,便全明白这新后的身价几何了。
她们也知,依着凤离梧对姜秀润的爱宠,大约是不会如此吝啬,一定是太后暗使了手段,给姜秀润好看。
是以纳礼这日,两位妃子倒是难得心情大好,不约而同起了大早,跑来看戏。
稳娘代表的是新后的娘家人。如今她身为波国王妃,地位也与洛安城里时的质子之妻不可同日而语。
纳礼这日,稳娘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身着波国王妃的礼服,留着纤腰,长裙拖地,雀冠珠光宝气。
尉太后如今收敛了不少,至少在人前是不会再给姜秀润难看,只是挂着客气的假笑,给波国的王妃赐座。
而凤离梧则微笑地亲自走下去,拉着盛装打扮的姜秀润走到龙椅旁,坐到了他的身边。
接下来,礼官便是按照成礼的流程高声宣读名册单,让坐在殿堂两侧前来观礼的贵妇们做个见证。
礼官初时念起时还好,众人皆安静地听着。可是慢慢的,众人的神色都变了,目光有些疑惑地游弋,彼此碰着眼神,印证着内心的揣测。
这……礼单子,可不像是正经娶皇后啊?莫非新帝暗有打算,先权宜着娶一个,将来还要废了重娶?
凤离梧虽然之前没有在意这些,只放心交给了母后和姜秀润张罗。可是现在认真去听礼单子,那脸色也渐渐变得不好了。
第167章
凤离梧怎么不阴沉下脸?
这种寒酸的礼单子到底是谁拟定的?齐朝再怎么落魄,也绝不该在这礼单子上省口粮。更何况他娶秀润,自然是倾举国之力。何必做这等子小家子气的障眼虚实法子!
就在礼官念完了之后,该是接受国库所赐彩礼时,稳娘才不急不缓开口道:“若是一般的齐朝贵女,自只需宫中内务官准备的便好。然而圣武帝要迎娶的乃是我们波国的女王,两国结下秦晋之好,倒是遍寻先朝也没有先例,是以波国礼官的意思是,雅伦女王乃是波国国君,虽然暂居洛安却算不得嫁入齐朝。是以,我们波国也该是出同等的嫁妆与齐朝大礼并为一处,这才是两国交结,永修世好。”
说完,稳娘示意身边的波国礼官出列,高声诵读。
单子上的东西,产处规格都标识得清清楚楚,无论是明珠还是织锦都是实打实的上等货色。
更何况还有许多可遇不可求的家私器物。
在座的诸位都是福贵堆儿里养出来,不用看实物,拿耳朵一听便能觉得心惊,这波国莫不是倾举国之力来聘了他们的大齐皇帝?
这桩桩件件,简直要赶上波国上供三年的岁贡了!
姜秀润也是听得心惊。她虽然先前就知道嫂子替她攒了嫁妆。
是以当稳娘提出将自己积攒的一并随嫁过来的时,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自己乃女国君的身份,拿了自己备下的嫁妆,底气也足。
可是她真没料到稳娘这几年的财力竟是如此惊人,那长长的礼单念下来真是狠狠打了大齐圣武皇帝的脸。
是以,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凤离梧,年轻国君的脸果然是黑云翻墨。
而斜对面处曹姬与田姬二人,却是忍不出互相对视,露出微妙的微笑。
这婚嫁一事,便是将原先挨不着的两家人往一起凑。民间不论富贵贫贱,有多少姻缘因为聘礼高低上下之事打得不欢而散的?
大齐天子,是寻常的地主家小子吗?给你脸面厚重些,你自当承受,可若是不给你脸儿,也不得生受着吗?
可是这波国女王倒好!居然如斗富一般,你来个普通珍珠一对,我就送上一对南洋精选的夜明珠;你送上齐地狐毛的皮裘,我便送上魏国特产三年白虎的大氅……
这不是活生生地打着圣武皇帝的脸吗?
凤离梧的脾气秉性谁人不知?那是最恨别人看不起他的,当年身在冷宫里时,踩在他头上的可得没有一个好下场!
现在姜秀润是自认为生了个儿子,恃宠而骄,越发没个顾忌了!可笑她那个波国女王,算得了什么?只要圣武皇帝愿意,真是盏茶的功夫就能将她那个弹丸小国夷为平地,还敢上着脸跟大齐斗富?
看来,帝后二人尚未大婚,便有得吵了!
那一场过嫁妆的仪式,便是在一阵尴尬和沉寂中挨了过去。
稳娘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到底是一介商贾,哪里能思寻到有辱国格那一点,只觉得自家的闺女出嫁,又不是陪嫁不起,自然可着好的来。
而且那嫁妆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入了齐宫,凤离梧有什么好挑剔的?
待得礼单念罢,琢磨出不对劲的人都偷眼打量高举其上的圣武皇帝,等着他龙颜震怒,痛斥这波国的女富豪。
可是凤离梧沉默了一会,便挥手示意着身边的太监去接过稳娘的纳礼,表示接受。
稳娘也依样接受了大齐的嫁妆,只准备待得大礼时,两分合在一处,绝不叫自家的女国君脸上无光便好。
待得纳礼结束,观礼之人三三两两散去。
稳娘到底是觉察到气氛不对,偷偷问姜秀润可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姜秀润自然不愿卷弗了嫂子的好意,只笑着道:“这纳礼不是很顺利吗?没有哪样不好,只是叫嫂子你如此的破费,我自心里过意不去。”
稳娘听姜秀润这么一说,却还是不放心,只是欲言又止。
姜秀润与嫂子分别后,并未急着离开宫殿,她想去见见凤离梧,平息下他的尴尬怒火。
可是凤离梧身边的太监自是熟门熟路地恭迎未来的皇后在寝宫里等着——反正这帝后二位婚前便已经偷偷常来常往,倒是不用忌讳着了。
姜秀润略等了一会,始终不见凤离梧的人影,一问才知,他去向太后请安去了。
姜秀润不用爬宫门台阶,都能知道这位圣武帝向母后请安时的狂风暴雨。
只是不知,在太后的宫中雷雨之后,会不会到自己这里还是余波未平,雷雨交加。
想到这,她突然有些不想等了。
若是波国与大齐有一水之隔,那么她真想一夜之间过水归国。大齐洛安虽然繁华富庶,可到底不是她的家。
姜秀润做事很少后悔,可是此时心不落地,枯燥地等着凤离梧归来时,的确是有一股子压抑不住的后悔涌上心头。
可是又是在哪里环节做错了,却需要长夜无眠细细思度,却不知上苍能否再给她第二次重生的机会,若是有了,大约是绝不会再跟大齐的新帝有半点瓜葛纠缠。、
这般胡思乱想,一时困意涌上心头,姜秀润便卧在龙榻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许是睡前愁思太多,一时入梦而来的,竟是前世今生交错重叠的境遇,
一会,是当初入了大齐宫殿时,太子凤离梧望向自己厌弃的眼神,她想跟他笑一笑,却面目僵硬,怎么都笑不出来。
一会又是风雨交加之夜,潜入浣衣局的压在自己身上的黑影。那一双大手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腰儿,不肯撒手。
姜秀润当然知道来者要干嘛,逼真的梦境,便是将所有前世的积怨都倒逼出来。于是她使出浑身力气去推覆在身上的黑影,激愤地怒喊:“给我滚开!死都不要让你沾身!”
只是这么怒喊出声,便是从梦魇里挣脱了,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前的男人浓眉飞扬,挺鼻深眸,望向她时,是满脸受伤的惊诧……
他脸色铁青道:“……不滚,死也要死在你身上!”
原来凤离梧回来时,看见姜秀润和衣而卧,那紧束的礼服都没脱,便这么倒卧着睡着了。
她自打怀了身孕后,倒是嗜睡极了,逮了空子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