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溪虽然平日跋扈些,可是跟自己一样,也是孤零零被送到京城的质女。昨日太子空晃了曹溪,却来自己这里,姜秀润原本满是过意不去,觉得自己被迫偷吃了别人的口粮。

但现在被曹溪按着脚儿骂,那歉意也尽是消散干净了。

曹溪没想到瑶姬居然反击她的痛楚,登时气得眼睛圆瞪,直摇晃手指道:“你……你怎么敢……”

姜秀润款款落座,学了妹妹瑶姬得意跋扈时的嚣张劲儿道:“太子就是来我这坐坐,吃吃茶,又安歇了一宿,曹姬还请莫要担心太子不知道脏臭!”

曹溪虽然是以侧妃的身份进来,但是因为有了尉皇后私下里的保证,一早是拿了自己当太子府的女主人。

可是现在,三个侧妃进府,只有她一个迟迟没有被太子临幸。如今田姬不客气地占了诸位,这瑶姬小浪蹄子也言语不知客气,这与她原来设想的成为大齐太子妃的境遇,实在是相差的太多。

一时间,昨日的悲切袭上心头,忍不住举手便要去挥姜秀润一巴掌。

而这时,一旁的静姬倒是动作敏捷,竟然冲过来挡在了瑶姬的身前,生生地挨了那一巴掌。

静姬长得也是如田姬一般,身材纤瘦,更加甜美更爱,只大眼含泪道:“瑶姬身子骨弱,刚刚大病初愈,还请曹姬息怒,有什么不痛快的,尽冲着我来便好。”

那么瘦瘦小小的少女趴伏在地上,当真是我见犹怜。

姜秀润虽然先前就知道静姬有心投诚自己,可没想到竟然这般的尽心用力,一时在震惊之余,又满含深深钦佩。

不过这闹剧也该是收场了,姜秀润宁愿跟田姬斗心眼,也不愿跟曹溪这个拎不清的搅闹。

当下她扶起了静姬,对这曹溪冷冷道:“你我皆是侧妃,在这府里都是一碗水端平的,曹姬要是自觉能做得太子府内院的主,便请了太子的旨意来扇我的耳光子,不然的话,还请曹溪节制,变得让人误以为你成了府里的太子妃!”

曹溪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满大厅的女子都在看自己的笑话,觉得自己仗势欺人。

于是便一跺脚,连早饭也不食了,便哭着离去。

田姬一早便是看瑶姬不顺眼的。可是她先前只觉得公子小姜气焰嚣张,没想到这位妹妹也不逞多让。

也幸亏他们兄妹二人来自弱国,若是个强国的质子质女,照着这个架势,岂不是要上天去了?

既然挑唆着曹姬与瑶姬起了冲突,田姬自觉可以坐享渔人之利,当下倒是收敛了唇舌,只笑吟吟地与瑶姬一边吃喝,一边谈及不相关的布料首饰一类的话题。

一顿饭罢,瑶姬的职责尽了。

姜秀润便得空换回了男装,正准备出门之际,却看见静姬的侍女从偏院一脸委屈的出来。

一问才知,静姬脸肿得厉害,自己从韩国带来的药油又尽送了人,没得用了,便道太子府的郎中处索要。

谁知那郎中一早被曹溪派去的人知会过了,说是这么个小小媵妾没个规矩,田姬不管,她不能放任着,以后这位媵妾的饮食均是减半,药物什么的更不能有求必应。

那侍女空着手出来,是以满腹委屈。

姜秀润自觉承了静姬的人情,自觉不能坐视不管,便将静姬先前给自己的药油和碧玺一并交给侍女,让她送了回去。并言明以后静姬短缺了什么不必委屈声张,她想法子叫厨下补给她便是了。

只是二人说话的时候,那少傅偏院的墙外,有人悄悄离开……

不多时,曹溪便听闻到了自己的侍女偷听到的姜少傅给静姬送去药油的事情。

她大喜过望,只恨恨道:“怪不得今日这么这般的往前冲,小浪蹄子竟然是一早跟公子小姜有了私情。这等子偷情倘若是被太子知道……”

太子震怒之余,岂不是要一并牵罪瑶姬?想到这,曹溪的眉眼都笑开了。

这时,在她身旁梳头的贴身侍女樱雪小声提醒道:“曹姬,您要记住皇后的交代,身在后宅,不可事事打头阵,如今你刚跟瑶姬交恶,便去捉公子小姜的错处,未免太过针对他们兄妹。不如将这事儿泄给田姬,看她如何布局!”

第77章

曹溪听了也觉得甚和心意。

她们不是一朝先得了太子的恩宠吗?便看她们如何狗咬狗一嘴毛!

可惜曹溪安排得巧妙,等到这话传到了田莹那里,却只换来了她轻蔑的一笑。

还真当她成了傻子?那公子小姜跟静姬有染?

就算真有这事儿又能怎么样?莫说是个媵妾了,她可是当初影传的太子妃人选呢!被公子小姜那小子又是亲吻又是剥衣的,最后不也不了了之了?

现在想想都觉得太子心偏得厉害,对个男宠竟然比对侧妃都好!

她心里虽然恨极了,却得了教训。如果再来这么一出捉奸,大约就是静姬被处置了,免得拱了太子的心尖肉罢了!

这种冲阵在前的事情,爱谁去谁去,她自从上次侍女被踹入池塘后,看见公子小姜都绕着走!

曹溪想让她打头阵,门儿都没有!

而曹溪那边久不见田姬有动静,倒是愈加留心着公子小姜和静姬这边的动静了

公子小姜可并不知自己如今被人盯上了。

书院的修习很快便到了初秋的应试。姜秀润虽然底子浅薄些,比不得那些从小便投拜名师之下的学子们。

但好在沐风先生并非一味强调死读书的夫子,更讲究治国民生之计的运用。

姜秀润在前世权贵人情往来上的积累,尤其是后期大齐相邻诸国以后的复杂关系趋势的判断上,有着其他学子们比不得的优势。

如此一来,她升入天干书院里,虽然跟得有些吃力,不过隔三差五,也能在恩师的面前露露脸儿,抖一抖机灵。

沐风先生培养的也并非是纸上谈兵之辈。学得再好,不能实际运用也是枉然。

这秋初的墨池书会,便成了为弟子们练兵的大好机会。

大齐各地书院与相邻诸国的书院每隔几年会举行六艺竞技。

所谓六艺。便是礼、乐、射、御、书、数。

沐风先生秉承了“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的树人之道。

在沐风先生青年时,便与当时几位大儒倡议,举行墨池书会,让各国的学子们能在切磋中见得市面,看到更广阔之天地。

初衷是好的,可惜当今学子们更醉心于仕途功名,在礼、书上所下功夫最多。至于其他方面便泛泛了。

所以在一方面出众的学子不算稀奇,若是六艺均衡便难上加难了。

譬如往年许多书院在骑射两项上都是人才凋零,有时候甚至不得不花金雇来年少的武夫充数。

今年又到了书院竞技扬名时。沐风书院出战的名额也甚是紧张。

一个个少年正是意气风发时,谁不想在诸国间扬名立万啊!

不过姜秀润却是个淡薄名利的。想想那诸国学子云集,也不知波国偏僻小国会不会凑这个热闹。

不过依着父王沽名钓誉,自诩才子的心性,是少不得要派人来参加,为波国扬名立万的。

到时候她在人前一站,说出大齐姜少傅的名姓,岂不是要漏了馅儿?还是窝守洛安城,每天吃吃喝喝,顺便静待离开的时机便好。

所以当沐风先生公布的名单上有姜禾润的名姓时,真是吓得她激灵出一身冷汗。

可没等她开口推拒,沐风先生已经和颜悦色道:“原本以为,今年还要典卖束脩,用金来雇人充充书院场面,没想到却有你和思武这般人才。尤其是你,乐、射与数皆是精通,实在难得,莫要辜负为师与书院众子的期盼才好。”

窦思武自从入书院以后,从来没有见过沐风先生用这般倚重的话语嘱托自己。立刻自觉自己乃是书院的擎天玉柱,先生的救命法宝。

整个人都激动得一绷,显出薄薄衣服里厚实的筋肉,抱着拳头道:“此番代表书院出征,绝不辜负先生的重托。”

姜秀润看着沐风先生掩在褶皱里的眼睛都在奕奕放光,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儿说:我参加不了,先生您还是清点下束脩趁早卖钱雇人去充场面吧。

于是她没有吭声,寻思着这个黑脸儿还是过些时候由太子来唱为好。

到时候殿下以公事繁忙,离不开少傅为由拒绝,她再依依不舍送恩师与同窗们踏上征途就体面多了。

心内这般想着,她从书院里出来,却发现街上正立着一位熟人,乃是阴魂不散的姬无疆。

昔日波国公子如玉,就算立在洛安繁华的街头也是风采不减,一身淡灰色的长袖宽摆纱衣罩着月白里衫,高挑而清瘦的身形,加之带着遮掩不住异国风情的深邃眉眼,都引来街上之人的侧目。

姜秀润没想到那一杯子的热水竟然没泼散这人的心思,居然一路追撵到了这里!

她疑心他来找哥哥,便立住身形定定望着姬无疆,眼里隐隐透着凶光。

可是姬无疆却是朝着她恭谨地鞠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道:“此来,是替公子小姜递送国君的书信,还请公子过目。”

姜秀润心里一惊,姬无疆的意思,这书信是他父王写来的?

父王写的信,又怎么会让姬无疆传递?

而且这信里写的是什么,她完全不知。如果一旦有对大齐不利的言辞,她在接住书信的一瞬间,就坐实了里通外国,为祸大齐的罪责了!

那一瞬间,姜秀润的脑子里闪过许多的念头,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身在热闹长街,这封信,她接不得!

可就在她视而不见,转身已经登上马车之际。

姬无疆手里的书信却被人接了过来。

姜秀润回身的功夫,转头一看,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竟是不知何时来到此处的凤离梧接过了那封书信。

原来他近些日子都没有来接姜秀润散学,今日得闲,想起她亲自来府衙门口迎自己回府的那档子事情,甚是甜蜜,于是也效仿之,一路便衣暗探,顺着下午时略显清冷的街市来接她。

谁知在这书院门口,却看见甚是“养眼”的一幕——只见一高一矮的两位谦谦君子隔街相望,四目相投。

两位君子都是波国的异域血统,面容柔和,清秀中带着一份硬朗。

稍顷,身材高挑的君子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欲交给矮个的少年。

在街头经过的两位妇人频频回头,低声说道:“真是可惜了了一对儿,差点成就了璧人。若是生成一男一女,到时郎才女貌,珠联璧合,该是何等羡煞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凤离梧虽然面色不动,立在街角处,可是身侧四周却是阴风阵阵。

只觉得那路过妇人眼瞎得很,哪里看出相配来了?

不过他走到近处时,倒是认出了那个高个子的波国青年,不正是在顺德宴会上看到了姬才子吗?

当下心念流转,立刻便想起了姜秀润的青梅竹马之言,似乎越发的成真……而那封书信……该不会是表达久久不见的相思之情的吧?

想到这,他便大步流星走过去,径直接了那书信,然后对身后的侍卫冷然道:“将此人拿下!”

侍卫依言,便扭住了姬无疆。

可是姬无疆倒是不见慌张,只顺势跪在地上,朝着凤离梧谦卑道:“波国使节姬无疆,参见太子殿下。”

凤离梧听得浓眉微挑,冷然问道:“波国使节?孤怎么记得你前不久还是顺德太守的客卿?”

姬无疆倒也不慌不忙,只道:“在下以前在波国宫中奉差,只是因病卸职,便隐姓埋名于市井,在各处开设店铺糊口而已。而与顺德太守也不过是一见如故的相知而已,谈不上客卿。前些日子波国国君因为急用些旧人,便将在下召回王庭,而今是奉了国君的旨意出使大齐,顺便给小王子带去慈父书信一封。”

凤离梧冷眼打量着他,这青年的腰间的确是系着给各国入城使节颁发的特殊令牌,而波国这两天也确是派了使臣前来。

只是京城里各国的使节众多,那波国实在是微不足道,立时排在了后面,大约得七八日后才得召见。

不过这些事情自是有专人查询,凤离梧看着这个叫姬什么的不顺眼,他今夜便要在牢狱中熬度了。

所以接下来,太子殿下也懒得听他多言,只大步走到马车旁呆掉了的姜秀润身旁,蹙眉道:“还要看他多久,上车!”

姜秀润赶紧钻入马车,而凤离梧也跟上来。

可是两人坐在马车里,凤离梧也不言语,只将那封羊皮书信用长指翻转,敛着眉眼打量一番。

姜秀润实在不知信封里揣着什么虎狼之言,一时正襟危坐,惴惴不安。

“留了这么多汗,擦擦。”太子突然递给她一方手帕。

姜秀润这才发现自己顺着脖颈淌汗,不由得干干一笑,讪讪擦拭。

就这么的,二人皆不言语,一路回到了太子府。

凤离梧径直在书房的香席上盘腿坐定,才从桌子上拿过一把银刀开始拆开羊皮信封,掏出里面的细绢书信。

姜秀润跪在那里,小心翼翼地伸着脖儿,想撇见一二,好从容应对。

奈何凤离梧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故意将细绢用信封托着举得老高,不让她看!

第78章

殿下这般,着实气人。可是此时姜秀润只觉得自己命悬一线,压根就顾不得气。

只好缩回脖子,等着太子看完。

那凤离梧来回看了两遍,然后慢慢抬头看向姜秀润,那眼神似乎微妙而诡异。

从回府的一路上,他就这么高悬着姜秀润。她也是受够了,只觉得撇清关系即可,当下努力坦然道:“殿下当知,我并不欲与母国的人与事有关隘,若是殿下不来,这信我是不会收的。”

凤离梧也是玩赏够了她忐忑的小脸儿,眼看姜秀润要掉脸儿,这才将手里的信递给了她,

姜秀润咬着嘴唇接过一看,果然是父王的亲笔。

许久不见,父王依然文采斐然。那信里先是声情并茂地斥责她的大胆,为何要女扮男装欺瞒大齐圣君。再然后就是一番点醒,言她如今依附太子,当用心用力侍奉殿下,弥补前情。至于她假扮王子之事,为了不失体面,替她圆谎,已经在波国的王室族谱里续补了“姜禾润”的名字云云。

这么一通看下去,姜秀润只能用“瞠目结舌”四个字来形容。

说起来,父王其实一直在为姜家添丁进口,当年篡位成功后,为了显得自己篡位名正言顺,大笔一挥,便添了两位子虚乌有的先祖叔公,先贤姜子牙都赫然在列,令人不忍一睹。

再想想他以后还要给自己添个刘姓的干爷爷,父王随便攀亲的本事就是这么叫人叹服。让自己突然多了个叫“姜禾润”的小儿子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就连凤离梧沉默了一会也道:“你们波国的史官和谏官都是干什么的?”

他的意思是,波国国君行事这么随便,难道就没有人阻拦吗?

姜秀润苦笑一下,直言相告,波国国小好治理,父王一言能顶十八口鼎。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史官和谏官俸禄微薄,节操也较比中土的书生少了那么些,自然也不会秉笔直书,仗义执言了。

而且波国的行事风格,凤离梧自认为已经领略了一二。从送来个大肚子的女儿开始,心里便有了大概的领悟。

对于波国乱糟糟的人事,远隔千里的凤离梧竟然也适应了。既然真的是家书一封,他自然是懒得管的,只是那姬无疆跟姜秀润是什么关系,倒是要细细问清楚。

姜秀润直言,自己只是在先前的宫宴见过几次,但她那时还小,看糕饼比看男子亲,哪里会有什么关联?若是殿下再这么疑神疑鬼,休她出府便好,免得污了殿下的清誉。

凤离梧不爱听她说这话,自然是吻住了她的樱唇,不要她再说出恼人的话。这一纠缠搅闹,倒是在书房屏风后的软塌上成就了一场风流。

凤离梧几日未得近身这女子,只觉的做什么事情都渐渐定不下信。现在终于得空子狠狠疼爱一番,随着精力宣泄的还有这几日积累的莫名的焦躁。

不过又因为这封书信,姜秀润的心思倒是活络了起来。

既然自己在波国的点册上有了归属,那么跟随恩师前往墨池书会便可以名正言顺了。

这么想来,父王倒是难得干了件人该做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清早,凤离梧早早便上朝去了。而姜秀润伸了一会懒腰,缓一缓酸痛的腰肢后,倒是想起了件事情。

因为姬无疆被羁押,虽然事后察验清楚了他的身份,可是要放出,却还需要证明他身份的保人。

姜秀润不欲姜之出面,自然是要由自己来,于是起床洗漱后,便去了牢狱签字画押,担保了姬无疆出来。

姬无疆虽然牢狱一遭,可出来时并不见颓唐惧意,倒像是笃定了姜秀润会来接他一般。

夏末的清晨还是很清爽的。

姬无疆虽然衣服上有些褶皱,但是精神甚好,温文尔雅地一笑。

算起来,姜秀润一直不给这位昔日故人好脸色,可是姬无疆从不见恼意,可见涵养甚好。

不过姜秀润并不敢大意,只绷脸道:“该说的,已经与君说得清楚,却一味纠缠究竟是何意思?”

姬无疆只能再次鞠礼道:“请小公子莫要烦忧,当日在下已经听得清楚,也深深觉得小王子之言甚是在理。既然王子不欲在下打扰大王子的日常,自然谨遵君命,绝不会私下里去找寻。”

姜秀润见他说得这么笃定,倒是颇为意外。不禁瞟了他一眼。

姬无疆笑道:“大齐的狱头搜身甚严,身上的细碎银子都被收刮干净了。不知君可否肯请在下吃一顿小餐?”

姜秀润给身边浅儿递了个眼色,浅儿掏出一个荷包扔给了姬无疆,粗声道:“拿去买吃的吧!”

姬无疆却是无奈摇了摇头道:“在下并非乞丐,君何必这般敷衍?此番国君除了书信,还有些话要与小王子您交代,在下总是要尽了君王的差事吧。”

其实姜秀润也是好奇父王的心路历程,怎么就突发奇想,认她做了儿子?

于是想了想,便去了斜对街的茶楼,要了几样蒸糕点心,分别在桌子的两旁坐下。

姬无疆先是朝着姜秀润恭谨地拱手,然后道:“自顺德相逢,君提点在下之言,如醍醐灌顶。在下一味将提振国昌的责任强加在大王子的身上,实在是有失公允。是以反思自省,便回了波国向国君请命,复领了官职。此番来大齐,是因为国君听闻大齐修筑运河,急需周转,便送了二十船木石器物来,以表诚意,顺便再命在下看望二位王子……是在下斗胆向国君袒露了您现在的境遇,若是公子心存不满,尽可责罚在下。”

姬无疆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姜秀润却心知这过程必定是曲折而复杂。

眼前的这位清俊的男子,并非碌碌无为之辈,他突然折返回波国,又给自己讨来了王室正统的身份,必定有其深意。只是不知他究竟是想干什么。

所以姜秀润饮了一口茶道:“请君直言,你这般做的用意是什么?”

姬无疆也无意隐瞒,照直道:“当然是希望公子小姜您有朝一日,能够与大王子一样,可以名正言顺回到波国。”

姜秀润蹙眉没有说话,姬无疆倒是抬起头来,看着姜秀润慢慢道:“波国先祖来到东土,历经波折。在下记得,先贤记录的首领迁徙历史中,便出现了圣女先贤阿黛善,她智慧而勇敢,叫民众信服,并带领子民在波国先土落地生根,安稳了下来……您是波国老先王的外孙女,身上流淌的是圣女阿黛善流传下来的血液,也许有一日,您也可如圣女一般,为波国的民众指点迷津……”

姜秀润的瞳孔猛地一缩,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小看这个姬无疆的胆大妄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