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的笑容顿失,“话不可乱说,公主慎言。”
“什么慎言!”
谢玉珠蹭的站起来,拔高声音说:“难道晚宝不是你?难道你没有收到过我皇兄的礼物,那可是七色珍珠啊!你竟然也舍得丢了!”
到底还是心疼那被丢弃的礼物,谢玉珠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温晚却被说懵了,眨眼问:“什么礼物?七色珍珠?我不曾见过,又去哪里丢。”
她的疑惑太过真诚,一瞬间谢玉珠都要以为错怪她了。
可转念想起曾在谢辞书房中看到的那被层层保护的画像,又立刻咬定了,“别装傻!”
怪不得昨日就看她眼熟,那画像上巧笑嫣然的女子就是她!
温晚还要再辩驳,就见身后的连翘缩着脖子举起手,“夫人、公主,是我扔的...”
连翘吞了下口水,“夫人,您忘了每逢年节窗台上都会有一样东西,每年都不一样,有一次您吃了窗台上的糕点后便中了毒,此后姨娘便嘱咐我,窗台上的东西一律丢了。”
“中毒?那可不是我皇兄干的!”谢玉珠连连摆手,“他那么喜欢你哪舍得害你!”
喜欢的连她的画像都不让她这个妹妹碰上一碰。
谢玉珠有些吃味,都说谢辞疼她,可现在她却觉得谢辞更疼温晚。
温晚默了默。
连翘都快哭了,“公主,您要罚就罚我吧,这可不关夫人的事。”
温晚安抚的看她一眼,“想来公主还未用早膳,你去吩咐厨房多做些精美可口的吃食,别让公主饿坏了。”
谢玉珠还懒得跟一个下人计较,默认了温晚的行为,等厅里的下人都被支走了,她才问:“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皇兄?”
温晚刚要开口,小公主又说了:“你要是喜欢他,本公主可以帮你造个假身份,名正言顺的跟在皇兄身边!”
这样她就能嫁进将军府当正妻了,一举两得啊!
温晚无奈的再次张口,又被打断了。
“谢玉珠!”
是谢辞来了。
他还没从宿醉的痛苦中脱出身,就被黑铨给叫醒了,说福清公主气势汹汹的去将军府了,他衣服都没换就赶紧的跑来了。
经过了一夜,一身的酒气已经散了大半,可谢辞还是没敢靠温晚太近,只是不悦的看向谢玉珠。
“你来做什么!”
第一次挨训,谢玉珠登时委屈了,红着眼眶说:“我来帮你讨公道你还凶我!”
谢辞的头疼死了,嘴唇发白,额头也冒了汗,他不敢去看温晚的表情,低声说:“这事不用你管,跟我回去。”
正在气头上,谢玉珠哪能听话,一屁股坐在厅内的椅子上,“我就不!你也不许走,今天本公主要看你们说个明白!”
“玉珠你!”
谢辞身子晃了下,差点栽倒地上,好在黑铨赶紧扶住了他。
他不是个擅酒的人,昨夜突然喝了这么多肯定受不了。
黑铨问:“夫人可否给殿下熬一碗醒酒汤?”
温晚看了眼虚弱的谢辞,点头答应,“殿下先坐下缓缓,臣妇失陪。”
扶着谢辞坐下,谢玉珠又心虚的往他那挪了挪,“皇兄...”
谢辞淡淡的看她一眼,还是没再舍得训她,“她回来什么都不要说了。”
谢玉珠闻言,默默又离他远了点,“哦。”
真刺激嘿,她已经全说完了。
醒酒汤很简单,不多时温晚便带着端着碗的连翘回来了。
连翘好奇的看了眼谢辞,将手中的醒酒汤递过去,“殿下请用。”
谢辞接过,眉眼里漾着喜意和温柔,“这是晚、夫人做的?”
温晚正要否决,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句。
“哦?晚晚做什么了?”
温晚蓦地转身,就见她夫君穿着一袭黑衣,怀里抱着剑柄为银色的宝剑,眉眼冷冽,声音却懒洋洋的:“不请自来,二位好大的脸啊。”
温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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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好东西(二更)
时家的正厅修的宽敞, 明明能够坐下许多的人,连翘却总有种厅内挤满了人的压迫感, 她缩了缩脖子立在温晚身后, 大气都不敢喘。
谢辞仿若未查,端起面前的醒酒汤慢慢的喝着, 像是在品味什么美酒一般,眉宇间尽是满足和快意。
时临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想摔碗。
终于喝完了, 谢辞琥珀样清透的眸里蕴着笑,“夫人真是好手艺。”
简单的醒酒汤他喝着都是甜的。
身边人的低气压让温晚有些无奈, 她笑着摇头, “殿下误会了, 这醒酒汤是我的婢女连翘熬得。”
谢辞笑容一滞, 刚刚嘴里的甜也终于恢复了本来的样子,辣的他嗓子疼。
连翘见状赶紧说:“殿下若是喜欢,奴婢再去给您熬一碗。”
不等谢辞拒绝, 刚刚还阴沉着一张脸的时临唇角笑意灿烂,眉眼轻扬,十分大度的说:“快去多熬点,殿下爱喝, 咱们将军府就管饱。”
谢辞衣袖下的手攥了攥, 很想把手边的碗砸他脸上。
不能丢了场子,谢玉珠那圆溜溜的杏眼在二人身上转了转,笑问:“将军可还记得玉珠在殿内所说之事?”
时临的手空着难受, 把身边小姑娘的手拉过来把玩着,半垂着眸有些懒洋洋的:“不记得。”
谢辞的唇陡然抿紧,刚刚喝进去有些辛辣的醒酒汤进了胃里却成了陈年的酸醋,翻江倒海的弄得他的头更疼了。
可他也挪不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在那粗粝大掌下衬得越发娇嫩的小手。
那个替他上过药、安抚他不要哭、怕他摔疼了会伸过来接他的小手。
温晚生的好看,一双手也是无可挑剔,纤细又白嫩,修的圆润的指甲上有一弯白月牙,月牙上更是透出薄薄的粉。
时临突然抬头问:“上面的颜色呢?”
记得前几日,她的指甲还是红月季的颜色,显眼又好看。
温晚愣了愣,然后笑回:“已经掉了,还没再染呢。”
时临嗯了声,捏捏她的食指指腹,“这样也好看。”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谢家兄妹,又酸又气,尤其是谢辞看到被夸后温晚脸上那几分羞稔又开心的笑之后,攥的骨节都泛了白。
连翘又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醒酒汤来了,“殿下请用汤。”
谢辞难得的情绪外露,声音冰冷:“不必了,端走。”
他气饱了,胃也酸倒了。
连翘:“......”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咱也不敢多问。
看了眼时临的反应后,连翘又只得端着汤灰溜溜的下去了。
她决定在厨房藏一会,哪怕叶寒在那,她也要藏一会,这儿是神仙打架的地方,她这个小小的凡人可不想灰飞烟灭。
这些个小插曲给了谢玉珠缓冲的时间,刚刚还有被打击到的少女,现在又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
“既然如此,玉珠也不介意再重复一遍。”
她带着调皮又骄傲的笑问:“用金山当嫁妆的事就不必说了,时将军,本公主看上你了,愿意嫁给你,如何?”
温晚:“我看不太行。”
谢玉珠:“??”
她还是眉眼柔和的在笑,嘴上却丝毫不让:“公主有所不知,将军不纳妾。”
这话有点触及到小公主的知识盲区。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嘛,什么叫不纳妾?
越强悍的男人妻妾越多,这是谢玉珠多年总结来的道理,他们在某些方面威风了,更是迫不及待的要证明自己其他的魅力,比如床上的。
谢玉珠狐疑的又打量了遍温晚,时临这么硬汉,她就一个人还娇滴滴的,吃得消吗?
可她没敢出声问,怕谢辞伤心,只是问:“是将军不纳还是夫人不让?”
温晚偏头一笑,娇俏的像个未出阁的姑娘,“你猜。”
莫名感觉自己输了一头的谢玉珠噘起嘴。
谢辞轻咳了两声,他知道答案。
很多年前他的晚宝就说了,不想跟好多人拥有一个爹爹,甚至在说要嫁给他时还娇蛮的让他发誓,以后也不能娶别的姑娘。
他发誓了,也做到了。
睫羽遮住了眼底的失落,谢辞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后苦笑着放下,茶水也是酸的。
谢玉珠却瞬间领会过来,“夫人作为时家主母,善妒可不好。”
“关你屁事。”
一直没吭声的时临突然瞪了回去,模样要多凶有多凶,要多护短有多护短。
温晚绷直的身子又渐渐软了下来。
谢玉珠瘪了瘪嘴,一天挨了男人两次训,还是她帮他们说话挨得训,简直刷新了她的人生记录。
小公主在心里小声逼逼:都是狗男人。
珈蓝皇室永不言弃!
谢玉珠脑中幻想着时临爱她爱的死去活来,她却把他一脚踹到一边的解气场面,挤出抹笑,继续‘战斗’。
“是玉珠哪里做的不好让将军不喜了吗?”小公主打算用怀柔策略,杏眼里泛起晶莹的问:“若是玉珠做错了什么,将军请说,玉珠可以改。”
时临竟笑了声,然后起身,“来,宝贝儿站起来。”
这大庭广众的一声宝贝儿,带着笑意的磁性就这样钻进温晚的耳朵里,弄得她耳朵酥又麻。
她依言起身,时临站在她的背后,拉着她的手一直没松开,如墨的黑瞳里尽是骄傲的问:“看见了?”
谢玉珠迷茫的眨眼:“啊?”
时临啧了声,空着的手没忍住开始从背后滑上去摸了摸心上人的脸蛋。
“我夫人,比你好看、比你白、比你头发长、比你性子好。”
“哪都比你好,我要你做什么?”
时临很少夸她,当着情敌的面一下得了这么多的夸奖,温晚顿时红了脸蛋,羞得不敢抬眼。
时临更加得意了,戳戳她软软的腮肉,眉眼尽是炫耀:“看,害羞都这么漂亮。”
谢玉珠却要被打击哭了,下意识的寻找安慰,呜嘤的喊:“皇兄!”
然后就见他皇兄一眨不眨的盯着温晚,吞了下口水。
小公主突然后悔没有学会骂人。
时临就是要他体会这种看得见吃不着的痛苦,还不嫌事大的问:“二殿下不觉得吗?”
觉得,但他不能说。
谢辞看了看气红了眼圈的妹妹,皱眉说:“将军说话未免太伤人了。”
时临竟也点头同意,“所以看好你妹妹,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谢辞:“......”
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真是长见识。
“嘶——”
话音刚落,就感觉手背被狠狠的掐了一把,时临低头就看见他宝贝那噘着嘴的不满样。
她开口:“不许这么说!”
嘿,就一句话,时临憋了一晚上的闷气竟也就消了。
他笑的没心没肺,低着头问:“心疼我啊?”
他这个样子像个调戏人的花花公子,剑眉上挑、星眸璀璨染着笑,唇畔的笑意更是不桀的轻佻。
温晚鼓了鼓越发酡红的雪腮,点了下头,“你不许说了。”
她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谁都不能说他,他自己也不行!
时临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谢辞的黑脸,笑容更邪,“那你亲亲我,以后就不说了。”
谢辞‘咔哒’捏裂了手中的茶盏。
这狗时临心机也太多了吧!骂和被骂的都是他,现在还有脸跟他晚宝撒娇?!
他晚宝才不是那么放肆的人,大庭广众就...
“啾~”
细小的轻吻声,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跟石子掉进湖水中没什么两样,听得极其真切。
谢辞登时心如死灰,一句话没说,沉沉的看了时临一眼,拂袖而去!
“皇兄?皇兄!你等等我!”
他步子迈的极大,谢玉珠小跑的都跟不上。
温晚欲偏头看一眼,就被时临钳住了下巴,唇瓣被不轻不重的咬了口。
时临说:“他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委屈。
温晚弯了弯桃花眼,没了外人也便放肆的环住了他的劲腰,“好,不看,只看将军。”
时临满意了,静静的抱着她顺毛。
温晚的小脸埋在他胸口,“将军,我要跟你说件事。”
时临立刻松手,“回来再说,他们还等着我训练。”
要搁以前,温晚定然不会无理取闹的耽误他正事,今儿就不一样了,她踮脚环住他脖子直接挂在了他身上。
“不行!现在说!”
耍赖都这么可爱,时临服气了。
自暴自弃的咧了咧嘴,时临抱着她坐下,“行行,你说。”
温晚直言:“我跟二殿下认识,昨日宴席的时候还说了几句话。”
时临故作冷静的玩着她的头发,“嗯。”
“小时候不懂事,可能说了些让他误会的话,所以...”
她小脸上几分纠结,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叹了口气,“反正现在我对他没意思就是了!你不要误会!”
时临捏住下巴迫使她抬头,“没意思是什么意思?”
他想听的不是这句。
“就是...”温晚扑闪下睫羽,乖巧的说:“我不喜欢他,也不会跟他走。”
所以别担心,温晚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说好了的。
时临拖长了尾音哦了声,追问:“那你喜欢谁?”
明知故问,眼里的笑都藏不住了,还嘴硬。
温晚伸手去摸他浓长的睫毛,娇气的嘟囔:“你知道的。”
时临闭着眼任她摸,“我不知道,你说。”
温晚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确定这男人不是逗她,凑过去亲亲他的唇角。
“喜欢你。”
时临笑了,在她离开的时候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不似她刚刚的蜻蜓点水,深深的吻了过去。
他就说嘛,谢辞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作者有话要说:时临:就说谢辞不是我的对手!
皎皎:不,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哭唧唧的不敢听人家说实话,只敢半夜偷亲人家低低的求。
时临:......
☆、身世谜团
谢辞又做梦了, 梦到他跟温晚的初见。
当时的使馆就在温家的街角,他同一群小孩子在街上放风筝, 结果那风筝竟被一棵树给挂住了。
禁不住这群小孩的央求, 他只得上阵,悄咪咪的翻墙进了温家, 爬到了树上。
刚要下来,就见一小姑娘从屋里出来了。
他一个他国皇子擅自闯入人家的府邸, 还是翻墙进来的, 怎么说都不好听,吓得谢辞藏在繁茂的树叶中不敢动。
又有人进来了, 是个丫鬟。
彼时小温晚只是往这看了一眼, 然后说:“姨娘说要给我做糕吃的, 连翘去问问做好了没?”
小丫鬟应声走了, 谢辞以为她要回屋,谁成想她竟把其他的几个下人也支出去,然后提着裙摆跑到树下。
她仰着小脸, 甜软的声音还有些稚气,“小哥哥,你站在树上做什么呀?”
谢辞默了默,拿出手里的东西给她看, “这个掉你家了。”
“是风筝呀!”小姑娘笑弯了眼, “我也喜欢放风筝的!”
谢辞看了眼她白嫩嫩的脸蛋,“那...送给你?”
只要她别喊人就行。
温晚摇摇头,漂亮的笑里带着点失落, “哥哥留着吧,他们都不喜欢跟我玩的。”
是吗?跟他好像,他的兄弟们也不喜他。
十一岁的谢辞也不太会安慰人,闷葫芦一个,站在树上一动不动。
温晚见状朝他招招手:“哥哥下来吧,小心踩空摔着!”
边说边皱起了小脸,仿佛被摔疼的是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