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才知庶女苦,何况又是被迫嫁给了时临,这简直就是苦上加苦了。
温若也听懂了其中的内涵,眼眸更加的冷了。
温晚见状拿起手帕轻点眼角,哽咽说:“姨娘的出身是不好,可做儿女的又怎么会嫌弃。”
“天下哪有女子愿意堕身烟花巷中,但你我皆知世事无情,又哪容得女子不愿。”
她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身上背了块巨石,压得她喘不上气,连嗓音也变得沙哑和虚弱,可她没有认输,努力的想从巨石下挺直腰背,换取最后的尊严和自由。
是她在挣扎,也是大乾所有的女子在挣扎。
围观的姑娘们也觉得鼻子一酸,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时,温晚抬眼,眸子里是警告是劝诫,“这也是姨娘的伤心事,她如今身子不好,二姐姐还是少提起这个,免得姨娘心结更重。”
不等温兰回嘴,有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姑娘就附和说:“本是同根生,花姨娘也是个可怜人,夫人说的对,这种事温二姑娘以后还是少提为妙。”
她是桓凝馨,其爷爷乃傅谨言的启蒙导师,哪怕现在桓老爷子辞了官职,也深受傅谨言的尊敬。
温兰一看是自己惹不起的人,再不情愿也得老实起来,哼哼唧唧的说了声是,暗地又恶狠狠的瞪了温晚一眼。
温晚回之一笑,要多灿烂有多灿烂,气的温兰心口窝生疼。
温若又何尝好过。
在她的计划里,温晚这个软包子该被她说的毫无招架之力才对,毕竟以往她都是这样的愚蠢,可现在她却像开了窍似的,歪理一句接一句,不仅把场子找回来,还又捞了几个姑娘的好感。
真是见了鬼了!
松开要被指甲掐出血的手,温若莞尔一笑,“是姐姐误会了,还请四妹妹莫要怪罪。”
温晚笑着点头:“都是自家姐妹,晚晚明白三姐姐的苦心。”
“只是...”
温若刚要提起的假笑霎时间僵住了。
“只是三姐姐也知道,如今我不仅是温家四小姐,还是将军府的主母,皇上亲封的诰命夫人。”
她将丝滑的手帕在指尖轻绕着,半垂的眼睫轻轻抬起,露出里边那异样又夺目的光彩:“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请姐姐心中有数。毕竟这关乎的可不止是晚晚自己的面子呢。”
“将军的脾气也不是永远好脾气的。”
面上的温晚风轻云淡,心中却是懊恼又好笑。
刚跟她们说了时临不可怕,如今又要拿他的威严来压人,只怕自己刚刚的话都白说了。
哎,洗白失败,都怪温若。
自己吃瘪,温兰气到要炸,温若也跟着吃瘪,温兰心中就快活多了,十分不克制的拿看戏的眼神瞅她。
蓝素雪摇摇头,心道有些人注定是拿不上台面的。
气氛渐冷,她笑着建议:“干坐着也无聊,不如我们找点乐子?”
今天本来就是出来放松的,姑娘们顿时来了兴致,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到底玩些什么。
温晚无意掺和,歉疚的看向蓝素雪:“姐姐,我就不玩了。”
到底血脉亲情断不了,温若这样一说,她也没了玩乐的心思,想着回去看看花姨娘才是。
蓝素雪向来通透,又怎会不知,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那我也不留你了,下次得了空,就找我玩。”
她是真喜欢这小姑娘。
一眼看去软乎乎的绵软可欺,可转眼她就能给你个惊喜,给敌人气个半死还抓不到她的把柄。
所以说她和时临天生一对嘛,一个手持利刃杀人见血,一个不着寸铁令人内伤。
绝妙。
温晚笑着应了,又跟姑娘们说了几句亲近的客套话,在众人的目送下上了马车。
没找到宋妙妙这只皮猴子,温晚只得让暗卫去找宋妙妙给她个信,自己则坐着马车先行一步。
送走了她,温若不知为何的竟暗自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又惊又怒。
什么时候,温晚竟能给她这么大的压力了?!
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整理下表情,温若笑看向蓝素雪,建议说:“姐姐不是说要玩游戏,今日这桃花开的如此美丽,不若我们以桃花为题,作诗可好?”
在场的姑娘们:好你奶奶个头。
不得不说,温若的才情在女子中当真是无敌手,哪怕是桓凝馨都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可正因为这样,她们才更不愿意展示出自己的‘短板’,又见温若这一副胸有成竹的欠揍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秀!就知道秀!生怕天底下谁不知道你是才女对吧?
嘿,今天还偏不看你秀了呢!
松珊率先起身,眉眼冷淡:“珊珊才疏学浅,就不献丑了,诸位玩着,我继续赏花去了。”
有一就有二,于是眨眼间,围坐的十几个姑娘顿时就只剩了温家三姐妹和一个蓝素雪。
温若很失望,但好歹还有个蓝素雪不是,这也是她的劲敌来着。
她期待的看向蓝素雪。
蓝素雪微微一笑,无比耿直:“不玩。”
温若:“......”
回去的路上,把温家姐妹怼到哑口无言的温晚全然没有打了胜仗的喜悦,抿着唇角很是沉默。
薛嬷嬷有些担心:“夫人?”
温晚抬头,似是在寻找认同感一样的开口:“我想去看看姨娘。”
是陈述又像是询问,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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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嬷嬷是个没有爹娘疼的人, 这种问题她也帮不上忙,但瞧着温晚的模样, 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开口:“夫人想去便去吧。”
到底是割不断的情, 免得以后子欲养而亲不待。
温晚垂下睫羽,思量了片刻:“先回府吧。”
总不好空着手去的, 最好再带个大夫去,温家供养的大夫, 她可信不过。
将军府。
时临已经在褀风院坐着了。
按傅初璟的话说, 成亲后的大魔王竟然洗心革面成了个顾家的好男人,下了朝就回府呆着, 谁叫都不出门, 给他们气死了。
老大从良了, 可让他们这群小弟怎么办?
要不, 换个老大?
时临是不介意的,手里捏着红颜送来的信件懒洋洋的看着,不时吩咐两句, 红颜沉声应下。
等把厚厚的一沓看完,时临又递了回去,红颜立刻拿出个火折子将那沓信件烧的干净,连纸灰都给包起来揣进了袖子里。
时临靠着椅背, 看了眼红颜问:“怎么这次是你来的?星烙那小子呢, 伤怎么样了?”
以往这些事都是叶寒和陆星烙干的,他俩更偏向于是时临的贴身侍卫,叶寒被他派出去送信了, 陆星烙却到现在都没见人。
红颜垂眼看着脚下,平静的开口:“伤口快愈合了,只是昨夜发起了高烧,这才让我来的。”
时临了然:“缺什么药来府里拿。”
红颜:“是。”
他起身抿了口茶,还未放下红颜就端起了茶壶,时临挑眉。
“还有事?”
按以往来说,红颜烧完信件就该走了。
红颜捏着茶壶的手紧了紧,给时临斟满之后,才退后一步,单膝跪下。
“请爷惩罚。”
“罚?”时临有些搞不通她在说什么。
红颜抿了下唇:“那日星烙所言,是红颜的错。”
时临这才恍然大悟,磁性的声线里满是无所谓:“无妨,晚晚没生气。”
至于红颜到底喜不喜欢他,时临并不放在心上。
能腾出来的精力就那么多,宠一个夫人都不够,哪还有时间去管别人如何看他。
一句话就让红颜心里酸楚不已。
他那颗容得下远阔山河的心里终于住进了真正的主人。
红颜闭了闭眼,再睁眼时,黑眸一如既往的无波无澜,坚定的说:“红颜谢过爷和夫人,此事绝不再犯。”
院外传来轻巧的脚步声,红颜正要起身离开,却被时临给叫住了。
他的眼里落入了太阳的暖黄,锋利的棱角都被抚平了几分,唇角更是带着红颜从未见过的孩子气般喜悦的笑。
他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眼角眉梢都是得意的炫耀说:“让你看看我媳妇,特美!”
温晚进了院时,发现房间关着门,香晴几个就在门口站了一排,香语和春草正拿着扫帚或勤快或敷衍的干活。
香晴等人赶紧迎过来,“夫人回来了。”
温晚嗯了声,疑惑的问:“怎么关着门?”
三人尴尬的对视一眼,最后红玉稍微压低声音说:“爷好像在里面谈事情呢。”
她们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温晚觉得不止如此。
果然,香晴又补充:“是跟个姑娘。”
温晚这才了然。
怪不得她们几个这副模样,带着点紧张又有些同情,仿佛她是被人抛弃了一样。
温晚正要开口,房门就被推开了,入眼的便是时临那帅气又爽朗的笑脸,他的身后,站着个长发利落的束在脑后,身穿烈烈红衣的女子。
只是她站在阴影里,温晚看不清她的模样。
可红颜却清楚的看清了她的模样,妖精一样好看的脸蛋,微挑的双眸却清澈的不像话,像黑夜里的一束光,耀眼又充满希望。
她是游走在刀尖和黑暗里的人都所无法拒绝的存在。
时临已经迫不及待的迎了过去:“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温晚收回目光,莞尔一笑,“开心,我今天交了新朋友呢。”
是发自心底的开心,连尾音都是上挑的,时临也跟着高兴起来,抬手揉揉她的脑袋。
这时候他早把红颜忘在了脑后,眼里心里都是眼前水蜜桃一样鲜嫩的小姑娘。
红颜却自己走了过来,郑重的单膝跪下:“红颜见过夫人。”
红颜生的是偏向于英气的长相,微挑的眉,不怒自威的丹凤眼,配上这一身烈烈红衣当真如女侠般的飒爽。
温晚笑意未改:“快起来。”
红颜却没有动,沉声请求:“红颜可否与夫人借一步说话?”
温晚还没说什么,时临就皱了眉。
怎么男子跟他抢人还不够,现在连姑娘都要跟他抢媳妇了吗?
温晚倒很好奇红颜要给她说什么,笑眯眯的应了,左右看了一眼想着去哪聊,就被时临轻推了一下。
“太阳晒,去屋里。”
进了屋,温晚身子还没转过来,红颜又噗通一声跪下了,骨头和石板相磕的声音格外清脆,让温晚都觉得膝盖隐隐发痛。
“你...”
红颜打断了她,“红颜来向夫人请罪。”
“你是说前几日的事?一句话而已,我和将军都没生气,你快起来吧。”
红颜却摇摇头,抬眼看进温晚的眼底,哑着声音说:“红颜的确喜欢将军。”
温晚伸到一半的手一顿。
这是什么展开?
“但红颜知道,我和爷是两路人,红颜已失了清白,是不配跟爷在一起的,夫人大可放心。”
她的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今日红颜只是想说,多谢夫人。”
谢谢你给他一个真正的家。
有时候女子才最懂女子,许是红颜的神情太过复杂,让温晚都沉默了。
她看得出来红颜是真的很喜欢时临,否则也不会自揭伤疤来使她安心,告诉自己,她不配。
温晚不知说些什么,只得叹息一声,俯身扶她:“起来吧,地上凉。”
让她坐在凳子上,温晚沉默一下开口:“他值得你喜欢,我也挺喜欢你的。”
时临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得到姑娘们的喜欢她也不奇怪。
至于红颜,光是一身巾帼不让须眉气质就足够俘虏她,加之她的耿直,让温晚觉得她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
红颜有些惊讶,接着就见温晚笑了一下,眉眼坚定:“但是我不会让给你的。”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谁都不让。”
什么都能让,身份、钱财、珠宝,唯独时临不行。
...
等房门再打开时,众人只见温晚和红颜笑吟吟的往外走。
温晚是个爱笑的,这没什么稀罕,但是连红颜都勾了几分笑,这让时临都震惊了。
红颜不是个面瘫的姑娘来吗?!
自打他救了红颜之后可从没见她变过表情,更别说笑了。
时临眉头皱的更紧了,开口赶人:“没事就快走。”
温晚闻言不满的看他一眼,仿佛在指责他不要这么凶。
红颜收了笑,拱手称是,又看了眼笑盈盈的温晚后,这才出了褀风院。
还在目送她离开的温晚当下被时临扛在了肩头,大步进了屋,房门被‘砰’的关上,让本想跟上去的丫鬟们差点撞折了鼻梁骨。
被丢在床上的温晚:“???”
时临手撑在床上,绷紧了下颌问:“以后不许见红颜了。”
温晚笑了,这话不应该是她说才对的?
“为什么?”
时临一脸严肃:“我觉得她喜欢你。”
温晚:“......”
“你别这副表情啊,我跟你说,她可从来都一个模样,跟你单独待了一会竟然还会笑了?”
时临既震惊又痛心疾首:“你说这不是喜欢你还能是什么!?”
温晚:“将军,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找不到夫人了。”
这情商不仅低,还容易跑偏,给个翅膀能飞上天的那种,能找到才怪呢!
时临闻言挑眉,“我早就知道为什么了。”
低头在小姑娘粉嫩嫩的唇瓣上亲了一下,他的眸光深情又缱绻。
“因为我在等你啊,晚晚。”
情绪到了,小夫妻难免的在床上耳鬓厮磨了一会,让温晚那本就漂亮的双眼如今更是荡着水盈盈的涟漪,时临差点就又没把持住的把人按回去。
被他弄得渴了,温晚起身倒了杯水,边喝边说:“我今天还碰到温兰和温若了。”
在时临面前,她连装都不必装,直呼二人的姓名。
时临撑起身子看过来,示意她继续。
温晚:“她们说姨娘病了。”
时临皱了皱眉,“病了?”
“说是风寒,又说现在下不了床了。”
她有些烦躁的揪了揪手帕,闷闷的说:“我想去看看她。”
时临立刻答应了,“想去就去,现在还是明日?我陪你过去。”
他一句话,温晚心里就安定了。
她这才又笑了,软软糯糯的说:“将军真好!”
“那你是不是该谢谢我?”时临声线暗哑的诱哄。
温晚想了想,走过去轻轻的亲了下他的额头。
时临眸色顿深,“不够。”
她只得又亲亲他的薄唇。
时临喉结上下滚了滚,“还不够。”
温晚也有些羞了,佯装凶巴巴的瞪他:“我觉得够了!”
学会了撒娇的小姑娘蛮不讲理的模样也可爱的不行。
时临一下把她按回怀里,食指微屈的挑起她的下巴,哑着嗓子说。
“叫相公。”
叫一声,什么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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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皎皎:我叫我叫!我可以叫!
时临:不听。
......
另外红颜是个好姑娘,她知道女孩子可能嘴上不说,心里会介意,怕影响了将军的夫妻感情,所以才愿意自揭伤疤来让晚晚放心。
有一种爱叫做放手,就是酱紫的。(虽然她也从来没攥在过手里
☆、女子泪(二更)
用完午膳, 小两口就带着大夫和些补品去了温家。
门卫见到他们显然很是惊讶,本来想先通报一声的, 看见时临那眼神腿就软了, 赶紧的放了行,这才先斩后奏的去通知府里的主子们。
明月院一片寂静, 唯有香兰在院里满头大汗的洗着衣物,其余的丫鬟仆从们竟都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