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感觉到气氛不对，正埋头专心盯屏幕根本不敢到处乱看。
橘子走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苏落扬这才了解。这么巧高大满居然就让宝华用自己的号让她当城管？一般来说不是应该给她新建一个城管号的吗？
苏图在门外点了烟，几口抽完，他还是没打这个电话。不能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追着问，或许徒弟有自己的想法，或许只是什么误会，但不能因为这事儿就在她工作时间打电话，一个实习生，难保不会因为一个电话挨骂。
不过现在，他倒是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苏图，居然因为游戏里这点事儿这么不干不脆。
他一回来就被苏落扬笑，“怎么爆脾气的小子也知道收敛了？”
“——别烦啊，不然让你知道爆脾气的小子爆起来什么样。”他一屁股坐下，重新戴上头盔。宝华侧头看看苏图，她不知道他烦什么，却不希望他烦。叹口气，可是她却什么都不能替他做呢。看着游戏屏幕，宝华不知怎么就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的苏图。
穿着一身COS的绛红古装，蹲在天台上抽烟，给她签名对她笑的模样。
那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差好大。这个人居然真的活生生的和她坐在一间办公室呢。（——合着，你这意思COS的时候他不是活的？）
“宝华——”门外小陈探了头进来，对苏落扬客气的笑了笑，又对正要起来的宝华说：“不用出来了，牢头让我通知你今晚你值7点到凌晨3点的夜班。下班前你过去找我交接啊。”
城管是24小时的，当然需要人值夜班。不过宝华运气还“真好”，实习第一天就值夜班的，她算是第一个吧。
人刚来就挑大梁了，这算是牢头对她工作的肯定吗？
苏落扬微默，对她说：“你晚上上去交接完就下来吧，我们今晚也要通宵，你在这边值班就可以了——苏图你晚上送她回去。”
“啊？——为什么是我？”他倒不是不愿意，他的意思是，苏落扬怎么不自己送？有他这么追女孩的吗？
“因为你闲！”苏落扬的借口很好，他熬夜是工作，苏图熬夜是游戏。苏图不送谁送？
“我没关系的，宿舍很近……”
“让他送。”苏落扬打断宝华，这事儿就这么定下。
橘子一干人却默默垂泪……老大，啥时候定下要通宵的啊？
宝华下班前上楼去找小陈做了交接，无非就是一些遗留问题处理之类，宝华毕竟是第一天走马上任，小陈不会真的把这些留给她处理。反而教了值班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让她把处理不了的事情能留的留到第二天，留不了的直接向城管大队求助——
留守G M们随时会在必要时候让那群尸体号GM附体诈尸复活，冲上去解决一切问题。
这样宝华就安心多了，因为是8小时夜班，第二天她可以休班一天。
她回到楼下，苏落扬便对她说：“你趁现在休息一会儿吧。晚上你一个人盯一个区恐怕没什么机会休息。”谁都知道晚上是玩家最集中的黄金时段，人多，事自然也乱。
宝华起初不好意思，后来发现小陈的号上了线，有出警他就直接揽下来也有意让她趁现在偷会儿懒，没事做渐渐无聊，也就不知不觉在电脑前打起盹儿来。
要说这当学生的呢，最擅长的睡觉方式，就是坐着睡了。那都数年课堂练出来的。
苏图似乎心烦得不轻，在游戏里晃来晃去杀了会儿人，看别人打不过他气得跳脚只能满嘴脏字，居然也只是冷哼哼的笑了笑，很快就没了兴趣。
他下了线，转头瞥见宝华趴在桌子上睡得香呢，居然忍不住笑了笑——这傻丫头不知道电脑辐射对皮肤不好啊？一整天对着电脑工作已经很折腾皮肤了，睡觉还不知道关机啊？
他走过去准备替她关掉，看到她那睡到流哈喇子的脸，又忍不住笑。手刚碰了鼠标显示器便从屏保状态取消，出现了游戏画面。
——原来她的工作是当城管啊。
屏蔽了玩家姓名之后，界面上显示的只有“城管51”这个名字。而游戏中的人物，是背对着的。
苏图没有看到“城管51”的脸，帮她叉掉了游戏，关机。顺便还调了一下空调的温度。
宝华这一觉居然还睡得很舒服，朦朦胧胧的抬起头发现桌上的一滩口水，慌忙找纸巾擦了，正要四下瞧瞧担心有没有旁人看到，就看到苏图翘着腿，手搭在椅背上斜坐着瞧着她笑。
嗷嗷……丢人了！居然全都被他看到了……
可是左右瞧瞧，除了她和苏图居然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是不是松了口气，至少丢人不用当众人面丢个精光。
“他们都吃饭去了，看你睡得香没吵你——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你要是再玩一会儿醒，就只能叫外卖了。”
宝华看看时间，居然6点半了，果然再一会儿就要上班了呢。
“啊……你还特地等我啊……”
“你刚来，对附近应该还不熟悉吧？熬夜当然要吃的好点，再买些零食——这是熬夜必备。”苏图没容她拒绝拉上她就走，刚出了门想起不对劲的地方，又松开手——怎么对她就改不了这毛病呢，全天下女人的手他都可以拉，只有她不行。可怎么对着全天下女人他都没打算拉她们的手，对着她还没等打算就拉上了呢？
未免再一不注意有什么小动作，他干脆把两手插在牛仔裤兜里，“走吧，得走快点了，你可得跟上。”
不过只有半个小时，他们到底还是没时间在外面慢慢吃，苏图带她拎了大包小包的回来，小吃，炸鸡，零食……“我们会不会买太多了！”
苏图回头笑了下，这百媚顿生的一笑差点闪瞎了宝华的眼。
“你可要撑到下半夜呢，你想体验一把又饿又困的感觉吗？”
“可是饱了不是更容易困吗？”
“……”苏图突然转身，宝华一个急刹车差点撞上他。
“你是一定要跟我唱反调的吗？”
“没有……”宝华乖乖低头。
“很好。”
知道他苏图还有个歪号叫什么吗？苏无赖！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哪个敢跟他辩……
可是宝华觉得至少自己应该掏一份钱，不该全让他买的吧……但是想到掏钱时苏图的反应……应该给他钱也是不会要的吧。
“那个，苏，图……”她这还是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多少有些叫不出口呢。“下次，我请你吃饭！”
“好啊，不过我指名要烤肉才行。”
话说，排队要请苏图吃饭的美女不知多少啊，是这么容易就请到的吗？
橘子带着疑问看向苏落扬，却被无视。
那么，老大，可以告诉他们……他们还要在车上待多久才能回去啊？
设计室被留下“陪加班”的几个，硬是被苏落扬关在车上挨到了8点才放回办公室。
Side H 师傅就在你身边
过了7点众人立刻该干嘛的干嘛，宝华登陆了城管系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上YY，尽管谁都知道夜班开小差那是被默许的行为，但她一个实习生会不好意思嘛……
于是为了隐蔽一点，尽管是欲盖弥彰，她还是戴了头盔。
其他人有工作的忙工作，没工作被拉来作陪的就登陆游戏。
苏图也在游戏上等着自己徒弟呢，他算了下时间，很大度的给了她吃喝拉撒甚至还可以洗个澡的时间，如果一个小时之后她还没有出现，就手机轰炸她。
7点，剑缘一天当中最热闹也最混乱的时间段开始了。
宝华的报警灯一劲儿的闪，于是这位向来和平主义的妞哀怨了，YY打开了却连账号都没时间登陆，就一劲儿的赶场——
“你居然用青铜钥匙模冒充钥匙卖给我啊！城管！让他退钱！”
“放P啊，你要是连这个都分不清还活着干什么，吃shi去吧！”
城管51：“请不要说脏话……”
“就是啊，满嘴喷粪！”
“艹！敢诬赖老子，今天非让你赔精神损失费！”
于是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宝华就这么凌乱滴奔走在纠纷之间。
“那明明是我刚买的东西，只是刚刚清包不小心掉了，你凭什么拿去？”
“你有证据啊？没证据别跟这儿穷咋呼，惹哥们蛋疼。”
“你怎么无赖啊！”
“嘁，还叫城管来了？你没断奶啊？没断奶叫城管奶你啊！”
宝华也知道，玩家之间的纠纷多半都会自己解决，会解决不了需要叫城管，很多都是遇上无赖的情况。可是，有些话说的真的好难听，她好不习惯——><
“你在说什么屁话，欠揍吗？”
宝华愕然见到弑仙和他帮会的人走过来，一时居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上一次，实在是散的太诡异了。
——温温雅走之后，妖媚也转身就走，弑仙急着去追，甚至都忘了跟宝华打招呼。后来妖媚干脆神行走了，他就又招呼上兄弟人肉搜索地图去了。
宝华不是对“她”不打招呼就走有什么意见，她只是突然发现……弑仙怎么转性了。难道她真的要走上百合之路了？
——这个不能想，越想越凌乱～
“弑仙，有你什么事了？别仗着你们人多管闲事，闹得大家脸上不好看！”
“再不好看有你欺负女孩子好看？”
“城管算女人吗？不知道哪来的人妖！干什么，看他跟你老婆长的一样打算留着当备用啊？”
这话一说弑仙哪儿还惯他毛病，直接开打——械斗，又一次发生了……
这次，对方还直接喊了人来，于是，变成聚众的……
宝华劝阻无效，只能内牛满面地去翻城管手册——神啊，难道她这个月注定拿不到实习工资吗……┭┮﹏┭┮
虽然是戴着头盔，她那内牛满面的情绪还是被苏图察觉到，于是苏如花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他一直到很久以后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
“知不知道她是哪个区的城管？”
橘子抖了一下，“如，如梦令的吧……”
那不是刚刚好吗？有城管出现的地方很容易找，因为那个地图的频道必然是最乱的，他随便问了一下便找到目标奔洛阳而去。
如果在别的时候宝华大概不会犯那么大的错误吧。
但此时内牛满面的她实在是凌乱得太销魂了，以至于如花从天而降在人群中两脚踹飞打斗的中心人物，吼一声“滚蛋！”的时候，宝华已经销魂得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像小鸡见了老母鸡，心里顿时被填得满满的，激动地喊了一声，“师傅——”
她这一声，如花僵硬了。
游戏里有人听到有人没听到，但不会有人像苏图这样震惊，猛地转身，看到那张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好吧，头盔的隔音效果还是有的，刚刚又很混乱他没办法确定那一声是不是来自坐在距离他一个过道加一张桌子的那个女孩。
他只是盯着她头顶的名字又仔细看了一遍——城管执法 051
51号城管——城管51。
这个名字，他两三个小时前刚刚在某人的屏幕上看到。
怎么会这样？
被众人惊讶兼疑惑的目光注视，宝华顿觉自己失言，忙改口，“师，师傅贵姓？多谢这位师傅帮忙，团结友爱才能共建和谐社会——”
众人黑线……
但话既然已经出口，无关的人可以不去太多关心，可苏图又不是傻的……
他一直在等徒弟，可徒弟怎么会是她？
一个全世界女人的手他都可以牵，却独独不能牵她的人。
这算是个笑话吗？徒弟既然出现了，为什么要以这样的身份出现？
他现在完全在走神，想起的是从第一次见面，每一次和徒弟相见——就好像是下意识想找到什么可以证明宝华不是徒弟的证据，却只能发现，宝华确确实实就是小徒弟。
就连性情和给人的感觉都那么相似，他还能找什么借口？
这样啊……这不是挺好的吗？
见到徒弟了，又离得很近，以后也可以照顾她……他这是在干嘛？
“你没事吧，这位大侠？哪里不舒服吗？”
苏图忍不住笑，还大侠呢？他现在一个女号，她叫大侠分明知道他是谁，还装不认识？——可是，他笑得可真难看啊……
“师，师傅……？”从来都意气风发的如花，宝华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啊，她哪儿还管什么规定，大半夜的只有她一个城管在值班师傅不说出去谁知道她违规？
“你等等我啊，一会儿，真的一会儿就好！”
她嗷嗷的钻进人群去赶紧把纠纷解决了先，好慢慢再跟师傅说话。城管解决纠纷首先不是无凭据滴，她调出两人的购买记录，分别发给两个人，对方依然不认账，“这是别人给我的，不是我自己买的怎么了？”
宝华继续调物品交易记录，物品获取记录，一股脑的都发给他们两个人，当然他们根本也就不会去仔细看，因为事实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宝华只是让他知道赖账是没有用的。
于是，那人还就真的放起赖来了——“是我拿到，怎么了？那是地上捡的，又不是偷来的——东西我已经绑定了，要赔钱没有！”
好吧，调解无效——宝华问报警的人，“你想怎么解决？”
“算我倒霉了，那也要让我杀他一回！”
械斗是不允许滴，但有城管在场是可以主持决斗滴，但两个人等级有点悬殊，他如果能杀得了他也就不用叫城管来了。
苏图把宝华推倒一边，“我来，可以吗？”他问报警的小号，小号看如花都已经看愣了，从他没有戴斗笠，不知多少男子春心荡漾……小号既然自己杀不了，有人替他出头当然好。他本来很想提要求能不能最后一刀让自己来，如花却已经动了手，一回，两回……
系统上又开始不断刷出决斗信息，曾经某人的恶梦在另一个人身上重演。
弑仙本来是很想帮宝华的，从这个城管喊那声师傅他也就知道了她是谁。只是现在似乎没有他出手的机会，众人一见如花那个变态又开始凌虐了，反正他们是单对单还是不要波及无辜——变态记仇起来很恐怖的。万一随便出手，回头在没人的旮旯里被他一堵，这辈子就完了。
算他一分钟杀一回，如花也愣是惨无人道地屠了他半个多小时……
他的名字将从此被如梦令的人民记住。
另外，后妈根本没给他起名字。
“师，师傅……”
在众人不作为地目睹如花屠杀半个多小时之后，宝华终于小声滴喊了他一声。
如花停手了，宝华松了一口气赶忙关闭了决斗。转头问报警人，“这样可以了吗？”
对方已经木楞了，点点点点头，“可可，可以……”
于是宝华收警，忙拉着如花离开——背后的目光久久注视着如花，一颗萌动的少年心中他从此璀璨起来。
“师傅……你是不是生气了？”
如花停住，却不肯转头，不知道一个人在闷什么。宝华还当他生自己气了，忙解释道：“师傅，其实我在游戏公司实习了，组长突然要我当城管的，我也不知道他会让我退帮会——师傅……”她能想到的只是这个原因了，可是师傅好像一点都不惊奇？她是城管耶城管耶……
看宝华那探头探脑偷偷瞧他的模样，苏图也知道自己别扭了，可是他怎么能跟她说自己在纠结什么呢？
他笑得有点难看，甚至还有些说不清的担心。
“嗯嗯，很神奇，当城管辛不辛苦？有没有人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