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第一个评委老师先评价说,“不管是人,还是舞蹈。”
评委老师说到人漂亮,场下又是一声欢呼,表示同意这样的评价。瞧,长得好看还有这样的待遇。
第二个评委:“前面一段舞不予评价,后面一段简直是疯狂里透出了灵气,我很喜欢…”
…
好了,终于轮到她最喜欢的舞蹈家杨老师和上官老师了。沈熹看向杨老师,目光期待。下面的何之洲也注意地看了看,那是沈熹喜欢的偶像。
杨老师问沈熹:“你跳舞几年了?”
沈熹实诚回答:“二十年。”三岁到二十三岁。
“看得出来,前面芭蕾舞蹈功很扎实;后面跳得很有活力,大家能感受到你的快乐,我最满意是中间转化,非常自然,不过…”杨老师微笑地转了转话锋,“我没办法给你高分。今天我看到的选手都用心准备,你却是即兴舞蹈,为什么?”
被看出来了…
为什么,因为她原本准备的舞蹈…沈熹握着麦克风,声音轻轻:“我就是想给您看点新鲜的。”
所以陈寒跳过,她不想再跳了。
新鲜的,真是一个好答案。杨老师也满意了:“期待你后面的表现。”
所以是过了?然后是上官老师了,国内一级研究古典舞专家。
上官老师没有过度的评价,她只说:“我看你的资料是古典舞专业,我也是古典舞出身。我现在直接把票给你,因为我想要在下一场继续看到你。”
“谢谢,谢谢老师们。”
沈熹挤挤眼,对着台下举起剪刀手。父女连心,台下沈建国立马举起相机,快速拍了下来,然后交代何之洲:“学着呢。”
诶,何之洲呢?
…
沈熹回到后台,陈寒还在后台,正跟一位参赛舞者聊天,就是之前嘻哈装扮的年轻人。沈熹已经跳完,他有点好奇问:“你之前不是说跳芭蕾舞剧么,怎么换了?”
为什么换了?沈熹看向陈寒。这个答案有人知道。
陈寒双手抱胸,扯了扯嘴角。陈寒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踩着一双十厘米黑色漆皮高跟鞋,整个人的气势像极了又长又细的高跟鞋跟,仿佛能戳死人。
沈熹面对陈寒旁边的年轻人,微笑开口:“我可以跟她说两句话么?”
年轻人立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熹拽着陈寒离开了后台的化妆厅,陈寒好几次不满地想甩开她的手,都没有成功。
就在这时,化妆厅前方的长廊走来一个人,是何之洲。
三人打了一个照面。
何之洲看向沈熹拽着陈寒胳膊的手,淡淡扫了一眼。墨如点漆的眸子暂时看不出任何情绪。
沈熹怕何之洲会阻止她,更加抓紧陈寒不放手,好不容易逮着了。
怎么像是小朋友拉人决斗的样子呢。何之洲走了过来,对沈熹说:“熹熹,你放手。”
沈熹:“…”何之洲到底站哪边啊?
可是他居然叫她熹熹…何之洲平常都是叫沈熹,就算特别亲昵的时候也是叫她沈熹,除非她特别缠人才会唤她一句熹熹。但他在陈寒面前叫她熹熹,瞧着像是过来阻止,听着还是有护短的意思。
果然,陈寒的脸白了两分。
沈熹望了眼何之洲,她只是想跟陈寒把事情说清楚。
可是他并不想让沈熹跟陈寒多说一句话,因为结果肯定是她会被气着。何之洲直接伸过手,将沈熹带到他这里,并对她说:“沈叔叔他们在下面等你,你先过去,我有几句话跟陈小姐说,另外我的座位放着一束花…是你的。”
有人路过,都往他们这里多看了两眼。沈熹不是很想走,不过还是决定先走。她有点明白何之洲的想法了,后台化妆厅人来人往,有今晚参赛舞者还有工作人员,闹起来肯定不好看。
沈熹转过身,感觉有人撑腰、直接走人的感觉,还是不错。至于何之洲会跟陈寒说什么,她相信他。
沈熹到台下找沈建国他们。沈家人和何家人都在,何爸爸赞扬她跳得好,何宝琳是:“胆子真够大。”不过说完,又加了一句:“幸好表现得可以。”
啊啊啊!她可不可以认为严厉挑剔的姑姑都肯定了她?沈熹立马变成了沈嘻,笑嘻嘻的嘻。爷爷要对她点赞,她配合地送上额头,中间视线偷偷扫过何之洲的座位,眼珠子对着那束娇艳可爱的鲜花转啊转,脑里都是何之洲那句话:“我的座位放着一束花…是你的。”
是你的…这是大神送花新姿势么?!
沈熹坐在沈建国旁边,指了指何之洲的座位,偷偷告诉他:“那花是我的。”
“是你的是你的。”沈建国抬抬头,一脸雄风,“没人跟你抢。”
沈熹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红。
沈建国又问她:“怎么一个人回来,你的何大哥呢?”
何大哥…
何之洲他,他他他!沈熹眨眨眼:“他还有一点事要处理,小事。”
就在这时,何之洲已经从转角下来,沈熹转头看向他,那么快?
所以是…秒杀了吗?
第四十七章
何之洲坐在沈熹旁边的空座,解决事情回来了。他伸手揽过沈熹的腰,接着观看比赛。沈熹瞅瞅他,他也瞅瞅她,还眨了两下眼皮,好像在问有事么?
这是明知故问,还是清冷倨傲的男纸卖萌术呢?沈熹转过头,望了望陈寒那边,陈寒还没有回来。
节目录制结束,最后要离开的时候,沈熹再次看向陈寒方向,座位一直是空着。她有点不安,揪了揪何之洲的衣服:倒是说说怎么处理了啊?不会是…
“有人”不停揪着他衣服,何之洲低下头,眸光平静地对视了沈熹一眼:瞎琢磨什么,怎么可能!
在沈熹离开之后,何之洲跟陈寒只有寥寥几句对话。大学的时候,他跟陈寒有过简单的接触,印象里的陈寒常周旋在沈熹和夏维叶之间,两门三刀玩得非常漂亮。她自负好强,为了四级能早起背诵单词,为了能练好高难度舞蹈动作可以忍受一次又一次的摔倒。如果她能心存坚持,这样的女人很容易成为强者,可惜她自负却不聪明,好强却没有底线。不过陈寒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都他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不是她一直较真着沈熹,他可能已经不记得她这个人。
还有,他弄不明白一点,沈熹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如果后面可能是沈熹摔了她的香奈儿包包;前面呢?
有时候恩怨需要好好化解,因为还有道理可以讲;如果道理都没得讲了,就没有化解不化解这个事,只需要彻底划清界限。
何之洲望着陈寒:“陈小姐,关于你今晚的舞蹈怎么回事,我们心知肚明。但是我有一句话送给你,有些事情做了就要承担后果。”
陈寒整个人变得凛冽不可侵犯:“何之洲,你什么意思,觉得我抄袭了沈熹?”
“我可没有怎么说,陈小姐不必急着承认。”何之洲严肃又正经,男人跟女人打口水战是一件特别没趣的事,可以事情还是要解决。如果让沈熹自己处理这件事,以她要干架的态度,他宁愿他来处理。
“何之洲,你根本不讲道理。”陈寒抽了抽嘴角,神色冷然,“你一点也不了解舞蹈,我们舞蹈里可没有抄袭这个说法。如果你觉得我抄袭了沈熹,沈熹刚刚跳的太空步又抄袭了谁?我需要跟你明确一点,我们这叫做舞蹈编排…”
何之洲也笑了,左手插·在米色长裤的袋里,声线清冷:“我为什么要跟你讲道理。”他这辈子只跟两个女人讲道理,他的女人和他的女儿。何之洲不再说话,拿出了裤袋里的手机,按掉了录音。意思已经很明白:刚刚她和他的对话,已经全部录音。
“不要再招惹沈熹,沈熹以后会当做没你这个同学这个室友,你最好也做到这一点。”顿了顿,附加了条件以及威胁,“离沈熹远一点,后面比赛还能各凭本事。关乎比赛名誉,我没有说你抄袭,不过在这样的比赛舞台,算是拿来主义也要做到堂堂正正。沈熹是跳了太空舞步,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谁的原创,这就是区别。如果你还听不懂我说的话,后面我相信不只是我这样认为,评委老师们也是这样想法。所以你不要怀疑我的话,我只会比沈熹更难商量,她跟你还有同学之情,我跟你——没有。”
何之洲所有的话交代完毕。陈寒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圈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何之洲对沈熹以外的女人眼泪免疫,正要转身离去。
陈寒不死心地叫住了他。她喜欢他那么久,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那么多话,却是这样的内容。他距离她那么近,她能感受到他说话的气息和温度,他依旧是她心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冰冷男人,跟记忆里没有任何区别。只是如果不是因为沈熹,她可能连跟他对话的机会都没有。
陈寒最后扬起她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一字一句解释道:“何之洲,是沈熹拿了我的舞蹈,那支舞是我大二期末考试编排设计的,你爱信不信。”
…
啊啊啊啊啊啊!
“那你怎么回的?”回去的路上,何之洲开着车,沈熹抱着大束的花坐在副驾驶。沈建国、吴翎和爷爷他们都在何老那边,他们有他们的安排,直接让何之洲放心带她回家。
沈熹揪着何之洲继续问,“所以你到底信不信陈寒的话?”
何之洲开着车,放慢了车速:“你说呢?”
沈熹摸了摸怀里的花,故意说:“不一定啊,在你心里我一直比较没用。”
“两者有关系么?”车子安静地行驶在夜间的万顷灯海里,何之洲发问沈熹,声音淡淡却有着一种恋人之间无条件的信任。
在化妆厅的长廊里,陈寒的“你爱信不信”,何之洲只有一句回答,“我又不是你男朋友,干嘛要信你?有病吧。”
沈熹也不再问了,反正她知道他的想法就行了,会将这样的事情交代清楚也不是何之洲的风格。其实是,不管何之洲怎么回答,她心里都是暖暖的。
这个世上还有比这更温暖的事了么?不用她多解释一句话,她的男人都无条件相信她。当然她也没有辜负了他的信任。
沈熹靠着副驾驶,换了一个问题:“如果同样的事,换成我问你这样的话,你会信么?”
“信。”何之洲说。
沈熹完全满意了,低头闻了闻怀里的花香,真香哩。
——
今晚陈寒是直接晋级的,她觉得自己原本可以很开心,如果没有何之洲那一席话。他看不起她是么?他觉得她赢得不光彩是么?如果她也有个有钱老爸宠着她;如果她随便跳跳也能赢得老师的喜欢;如果她也有一个像他这样的男朋友,她也会有沈熹那样的精彩…所以他凭什么看不起她!
陈寒在厕所里擦着眼泪,太久没有流泪,眼睛都有点干涩。家里人打来电话。她想到了沈熹陪同过来的家人们,差点哭出声,她抱着最后的希冀开口:“…爸,我刚刚参加了一个舞蹈比赛。”
电话里的家人操着口音问她:“哦,有钱拿么?”
“…”
陈寒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了手机,她像疯了一样开始骂自己的父亲,那个从她毕业就跟她要钱的男人,他自私又贪婪,懦弱又没用。最后陈寒从厕所里出来,整了整身上的昂贵大衣。
外面的舞蹈比赛已经接近尾巴,这里是男女共同的盥洗间,热水龙头只有一个。盥洗台前立着一个男人,正要洗手。陈寒撩了撩耳旁的头发,立盥洗台前的男人侧了侧身子,让她先使用。
女士优先。
陈寒抬头看向这个绅士又英俊的大叔,立马扬起了最好看的笑容:“真巧啊。”停顿了一下,“这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了,对不对?”
何焕文微微颔首,表示同意。的确是第四次见面了。第一次在机场,第二次在嘉悦车展俱乐部,第三次是这里的茶吧,以及这一次。如果他没有记错,刚刚比赛的时候,宝琳还点评了她:“这个女孩,我很不看好。”
“你是过来看比赛的?”陈寒装糊涂,然后开了一个男女之间的小玩笑,“还是陪女朋友过来?”
“不是。”何焕文回答。之前在茶室的时候,这位小姐刚坐下,他因为一个电话进来先走了,所以两人还没有做任何交谈。
“我是之前第一个跳的,你有看吗?”
“嗯。”何焕文点头,礼貌性赞扬,“你跳得不错。”
陈寒低头抿笑,直接从包包里拿出纸笔。
何焕文到墙面抽了一张免费纸巾擦手,手还没擦干,他眼前已经多了一张小纸条,纸条里写着一串电话:“这是我的电话。”
何焕文接过了纸条,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