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陈佳还没说话，几个学生已经过来了。
一个小胖子说：“校医，我还是便秘！”
一个女生则说：“我觉得头疼恶心，老想吐！”
甄薇和陈佳打了个招呼，带着两个学生到了树荫下。
甄薇还没忙完这两个孩子，别的班又有几个孩子过来了。她顿时忙碌了起来。
学生好不容易安顿了下来，甄薇想起了陈佳的嗓子，刚把药拿出来，却发现陈佳已经带着学生开始训练了，喊口号的还是他那嘶哑的嗓子。
高一三班的班主任也在看自己班的训练，一直到队列走远，她才对甄薇说：
“这个陈教官真的很认真啊，下周日会□们班很有可能拿第一啊！”
甄薇点点头。她一直把陈佳当成小孩子，真没想到陈佳工作这么认真。
这时候陈佳嘶哑的声音隐隐传来，甄薇觉得有点难过。
晚上睡觉前，甄薇去游泳池那里冲澡，可是这里的规则突然变了，以前是只要签是哪个中学的老师就可以，现在还得带队的教官来签字。
甄薇忙了一天，又热又累，实在不想动了，她正站在柜台边犹豫，手机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陈佳的短信，他问甄薇在哪里。
甄薇回了个短信说自己在游泳池这边。
回完陈佳的短信，她终于决定回宿舍擦擦算了，正准备拎着洗澡篮子回去，就听到背后有人叫她，声音沙哑难听。
甄薇一回头，就看到头发湿漉漉的陈佳只穿着一条游泳裤站在楼梯上看着她。
陈佳的身材很好，劲瘦有力，就是皮肤看上去太白了，真的称得上“奶油”二字。
甄薇打量着他，从上到下，看到腰部便不好意思往下看了。
陈佳一下跨几步下了楼梯，很快就站在了甄薇面前，满脸带笑：
“姐姐！”
甄薇见他在这里，就掏出下午就放在口袋里的金嗓子喉宝递给他：
“你先用这个，回宿舍我再给你拿几包草药泡茶喝！”
陈佳接过喉宝，先垂下眼帘，很快便微笑：
“谢谢你，姐姐！”
甄薇忙对他说：
“我想去冲个澡，你能不能帮我签个字？”
陈佳乖巧地点了点头，从管理员那里要过登记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甄薇在旁边看着他签字。陈佳的字看起来是特意练过的，很漂亮飘逸的行书。
签完字，陈佳顺手接过甄薇的篮子：
“走吧，我带你上去！”
陈佳游泳去了。
甄薇进了冲澡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冲完澡，甄薇站在大镜子前擦干了身子，正在擦头发的时候，她发现身后有一个小门，她有些好奇，就边擦头发边走过去看，小门对着一块木板，她往前走了一点，发现木板外面就是游泳池，碧蓝的池子里，只有一个人在仰泳——陈佳！
甄薇忙退了回去。
她暗骂自己好奇心太强，又担心自己被陈佳看光光了。
不过，阿Q在中国从来不乏继承者。甄薇安慰自己：陈佳在仰泳，一定是闭着眼睛的，怎么会看到自己呢？再说了，就算他看到了，灯光又不明亮，他怎么知道就是自己呢？
甄薇决定死不承认。
坐好心理建设，甄薇穿好衣服，抹上化妆水和补水霜，梳好头发就准备出去了。
刚到楼下，就看到一身便装的陈佳正在楼下柜台边的转椅上坐着。
陈佳的头发还是有些湿。看到甄薇下来，他看着甄薇一笑，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狡黠和揶揄：
“姐姐，冲完澡了？一起回去吧！”
甄薇板着脸下了楼梯。
陈佳和她并排出了游泳池。
没走多远，陈佳突然低声说了一句话。
听了他的话，甄薇的脸马上变得火辣辣的。
陈佳用沙哑的声音低声道：
“我原本还以为姐姐你挺苗条的，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姐姐原来是个小胖子！”
甄薇本来想装着没听见继续往前走的，可是陈佳跟在她身边嘻嘻笑着。
听到他那可恶的笑声，甄薇忍无可忍，从洗澡篮里掏出梳子就往陈佳背上招呼，陈佳一边躲，一边笑，拔腿就跑。
甄薇到最后还是没追上他，自己站在那里生气：我胖吗？我哪里胖了？我明明是纤侬合度玲珑有致！
不过，甄薇很快转过弯来：我应该愤怒的不是他说我是小胖子，而是被他看光光了！
于是，这天晚上甄薇很郁闷。
第二天军训的时候，甄薇看着庄严肃穆严肃认真铁面无私的小教官陈佳，很怀疑和昨晚上那个讨厌的小色狼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晚上陈佳却又给甄薇发短信：“姐姐，你许给我的草药呢？”
甄薇恶狠狠回了他一句：“滚！”
陈佳发来一个流泪的表情。
甄薇才算平衡了一点，很快就睡着了。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110中学的军训很快就要结束了。
军训的最后一天，110中学要在XX学院的大操场进行会操。
会操的时候，甄薇和那些班主任在一边看着，看得也很是激动，军训的效果非常好。穿着军装的教官陈佳看上去特别帅。
离开XX学院的时候，甄薇一直到坐上车，都没有看到陈佳，心里不是没有一些失落的，觉得这个弟弟一样的大男孩挺有意思的。
回到学校之后就没有甄薇的事情了，她把药箱放到办公室之后就离开学校回了家。
温玉还没有回来，甄薇就先回了自己妈妈那里。
一直到了晚上甄薇才回自己家。
温玉没在家，她自己感到非常寂寞，打开电脑偷了一会儿菜，还是百无聊赖，正准备关上电脑睡觉，手机响了，她以为是温玉的短信，忙拿过手机，原来是陈佳发来的，她不由有点失望。
陈佳在短信里问甄薇的QQ号，甄薇就回了过去，然后打开了自己的QQ号。
很快她就加了陈佳。
陈佳的头像是只可爱的小狗。
甄薇和陈佳聊了一会儿。
她忍不住又问陈佳的年龄。
陈佳过了一会儿才回了一句：
“你不是说请我吃饭的吗？”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甄薇一下子没想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陈佳发来一个怒火燃烧的头像。
甄薇一下子想起来了，她不由自主就笑了，这个陈佳真的是一个小孩子。她忍住笑，回了一句：
“说吧，想吃什么？”
陈佳回了句：“我要保留吃这顿饭的权利！”
一直到睡觉，甄薇还是在开心。
以后，陈佳和甄薇只要在线都要聊几句。陈佳告诉甄薇自己八一建军节要回贵州一趟。甄薇就开玩笑说：
“回来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带礼物，到时候我给你接风洗尘哦！”
过了四五天，温毅还是没有回来，他一直很忙，电话也很少打。倒是抽空给甄晓蔷打了个电话，说自己的妈妈和表妹要到Z城去玩，让甄晓蔷招待一下。甄薇一听，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温玉的妈妈是不是来见自己的爸妈谈婚事的。她知道温妈妈可不是好相与的人，心里有些不安稳。
她打了个电话给温玉，温玉正忙得不可开交，刚说了几句话就要挂电话，甄薇还来不及问呢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甄薇恹恹挂断了电话，想了一会儿，觉得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就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了这件事。
甄妈妈倒是兴奋得紧，兴致勃勃地和甄薇讨论起婚事的细节：
“甄薇，让我想想啊，首先是彩礼的事情，温玉家既然这么有钱，给多少合适呢？嗯，六六大顺，六万六如何？其次呢，是三金的事，本来一般人结婚，有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就行了，可是我这女婿是什么人？是开宝马的人啊，起码得高出一大截儿！戒指要钻戒，要南非钻石，要比你大姨家素梅表姐的那颗大；金项链一定要粗，要是镶宝石那就更好了；耳环也要金的吧，不过一定要重，这样就算离了婚你也能多捞一点…”
甄妈妈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梦话，大热的天甄薇背上冷汗直流，她绝对没想到自己妈妈这么彪悍：
“妈，你见了温玉的妈妈可千万不要提这些啊！”
甄妈妈马上反驳：
“我为什么不说！这些话你是不好开口讲的，只好妈妈出面来讲了！我还要再想想婚礼的具体要求！”
甄薇头上也开始冒冷汗了。
“甄薇，婚礼得在Z城和J城两地举行，必须在五星级酒店，迎亲的车得是——四单元张小菊出嫁是奔驰车队，咱一定要超过她——劳斯莱斯车队怎么样？”
“我的亲娘，你还在做梦吗？”甄薇有气无力地说，她没想到自己老娘还这么多少女梦幻。
甄妈妈继续YY：“别人家姑娘出嫁，迎亲的给围观邻里洒喜糖，咱不能这么小家子气，咱必须撒钱！告诉温玉，一定要撒钱，得是百元面值的！”
甄薇无语。
甄妈妈静了几秒钟，然后幽幽道：
“甄薇，妈这是在开玩笑，我只是郁闷太久了！”
甄薇受到巨大惊吓的衰弱心脏这才归了位：
“妈，吓死我了，我刚才还以为你疯了！”
甄妈妈呵呵一笑：
“只要你和温玉顺顺利利结了婚，和和美美过日子，妈比什么都高兴！”
甄薇看妈妈恢复了正常，这才鼓起勇气道：
“妈，温玉的妈不是特别同意我们的婚事，到时候你…”
甄妈妈沉默了一下才道：
“别怕，有妈妈呢！”
甄妈妈的声音不太大，也没什么力度，可是甄薇一直在忐忑不安的心却镇定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妈妈有的时候爱来点冷幽默，可是却是最爱女儿的妈妈，也是最坚强的妈妈。
甄薇突然想起她八岁时的事情。
那时甄爸爸所在的工厂在大山里面，半年几个月才回来一次，甄薇一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很少见到爸爸。
有一天，甄妈妈把甄薇从学校接回了家，到了家里，甄妈妈不说话，一直抱着甄薇流泪。
甄薇那时候太小，不知道妈妈在哭什么。
甄妈妈哭了很久，忽然问她：
“甄薇，以后没有爸爸，只有妈妈和甄薇一起过，好不好？”
甄薇虽然很少见到爸爸，可是每次爸爸回来都带她去吃好吃的，买好玩的，所以她对爸爸还是很有好感的。她想：没了爸爸，谁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
于是，八岁的甄薇很认真地对妈妈说：
“我还是要我的爸爸！”
甄妈妈抱着女儿放声大哭。
很久很久以后，甄薇才偷听到姥姥和舅妈的谈话，知道当年爸爸和单位一个女的好上了，闹着要和甄妈妈离婚。
甄妈妈为了甄薇，到甄爸爸单位找甄爸爸单位的领导诉说，找甄爸爸的情人哀求，使尽百宝，终于使甄爸爸告别婚外情，重回家庭。
甄薇一直都能体会妈妈的辛酸。
她知道，母亲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就是自己，为了自己，母亲是位最勇敢的母亲！
她相信自己的妈妈！
甄薇对着手机轻轻说：
“妈妈，谢谢你爱我！”
甄妈妈没想到甄薇一下子说出这么感性的话，一下子呆住了，半天没说话。
她一下子想起四五岁时的甄薇，她一歇公休假才能把甄薇从姥姥家接回来。那时候的甄薇，肥肥白白的小手小脚，胖乎乎的小丫头，特别依恋妈妈，天天都要妈妈抱，每次她到幼儿园去接甄薇，都得一手提着菜篮子一手抱着甄薇回家。
到了家里，甄爸爸是照例不在家的，她洗了手就到厨房里去做饭。
她切菜的时候，甄薇抱着她的腿在旁边看。
做好饭，四五岁的小丫头，还得妈妈一勺一勺喂着吃饭。
都是自己给惯的。
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甄妈妈挂了电话，走到卫生间照了照镜子，发现头发在节能灯下闪着银光，她仔细一看，原来都是白头发。
甄妈妈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
甄薇无论多大，在甄妈妈眼里，她都是原来那个腻着妈妈的小丫头。甄妈妈一定要保护她。
甄薇接到温玉妈妈电话去接温玉妈妈的时候，已经是一星期后的事情了。
那天上午，甄薇到学校开会，刚开过会，她就接到了温妈妈的电话。温妈妈说自己和小寒还有司机已经下了高速，问甄薇Z城哪里的东西最贵。
甄薇想起听同事们说起过专卖奢侈品的正道百货，就说：
“听人说正道百货东西挺贵的！”
温妈妈就道：“那你到正道百货门口等着我们吧！”
甄薇打车去了正道百货。
这时候正是上午十点多，八月的天气热得吓人，太阳火辣辣地照着，柏油马路好像都被烤软了，又遇上了堵车，甄薇乘坐的出租车也被堵在了那里。
她正好又赶上了一位低碳环保节能型司机，大热的天，车里连空调都没开，把甄薇热得全身都往外冒汗，擦都擦不及。
好不容易到了正道百货的外面，甄薇正要进正道百货里面去凉快一下，手机就响了。
温妈妈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到正道百货前面的马路上了，问甄薇在哪里。
甄薇抬头一看，一辆J城牌照的银灰色的奔驰停在自己面前的路上。
银灰色奔驰的司机下来拉开了后面的车门，温妈妈和小寒下了车。
温妈妈耳朵上带着一对大大的金耳环，右手手腕上套着一个麻花状的粗粗的黄金镯子，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真丝套装；小寒穿着一件白底红色大花的连衣裙，脖子里是一条很粗的镶红宝金项链。
温妈妈和和小寒两个人看起来都是金光闪闪的，很有钱的样子。
甄薇笑着迎了上去。
第二十五章 猝不及防
甄薇穿着一件浅粉色连衣裙，衬着满头满脸的汗，看起来狼狈极了。
温妈妈和小寒刚从开着空调的车里出来，还没感觉到热呢，小寒手里提着个看起来挺大的LV的包。
司机去放车了，三人一起进了正道百货。
虽然有和温玉一起买贵衣服的经验，可是进了正道百货甄薇还是感到很震撼。
就算那些看起来很平常的衣服，标价也是甄薇一个月工资的好几倍甚至几十倍。于是她只陪着温妈妈和小寒逛，自己根本连试都没打算试一下。
温妈妈和小寒却是大手笔。
她们看上了什么衣服就去试，一穿到身上，店员夸一句就要买下。
而且她们看上的都是甄薇觉得有些俗气的那些。甄薇以前逛街的时候一直在想，那些大黄大红大绿大花看起来俗不可耐的衣服到底被谁买去了呢？现在她明白了，原来各花入各眼，有人卖就有人买。最令甄薇咂舌的是，她们来逛街连卡都没带，小寒的包里直接是一叠一叠的人民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