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笑了:“就我俩。”
“哦——”我长长的哦了一声。
胤祥一直在笑:“哦什么?”
“出去喝酒我是求之不得,不过我还从未和,”想了一下该怎样遣词,终究还是放弃,决定实话实说,“我还从未单独和一个男子出去。不知道是否应该先向雍亲王大人报备。”
胤祥皱皱眉毛:“四哥那里我会说的。话又说回来,记得似乎你和常寿出去那次走丢了,那次你可没有跟雍亲王大人报备啊。”
“哈,”干笑一声,“所以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啊。”
胤祥学着我干笑一声,然后问我:“去不去?”
“去!当然去!难得放风。”很爽快的就上了胤祥的马车,留下大妞看门。
大妞自然会把我的去向如实上报。
但其实我同胤祥也没有什么,可是不知为何心里会有罪恶感。也许我也被这里的三从四德给教化了,曾经的苏小曼也是一个很本分的女孩子,只不过之后变数太多我已渐渐忘记自己。
马车停下的时候我差点儿发飙。
“在这里喝酒跟在我那儿有什么不同?”
胤祥将马车栓到前院,然后才来理会鼻孔冒烟的我。
他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我可以护你周全。”
“似乎我一直都在同一个地方兜兜转转。”熟悉的小院里摆放了一个小小的圆桌,桌子上有果蔬,有点心,还有酒水。
既来之则安之。倒满酒一饮而尽。“唔,不错,青杏酒。”
胤祥笑道:“我这院子怠慢过你?”
“没有。”拈了一个糯米果子就着青杏酒,倒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那你为何一脸的不情愿?我这里比不得酒楼里热闹,却也清爽宜人得很。”
“你这里我都住…”将“住够了”给咽了下去,三杯下肚脑袋有点迷糊,那时我是苏小曼还是碧落?可不能说混了,折了胤祥的福分罪过可就大了。
胤祥坐到对面,自斟自饮。“我这里怎么了?不够清净?”
摇摇头,再饮一杯。“清净?只是我早已怕了清净。成日笼子里关着,能不清净吗?”
“四哥也是为着你好,你要再丢一次他准得疯了。”
这句话点燃了我的怒气。
“为我好?也把你关着试试?”看到胤祥挫败的眼神我立刻闭嘴,“我不是那个意思。”
胤祥笑道:“同病相怜者对饮一杯。”
“十三,你还有将来,你有希望,可是我没有。跟我比,你幸运许多。”抛一颗花生米向上,却被胤祥的嘴巴给接走了。
“少喝一点,”胤祥按住我的手,“待会儿有人来见你。”
“谁?”很警惕的瞪着胤祥。
“还能有谁?”胤祥笑笑。“你觉得会是谁?”
“我这儿够倒霉了!快点送我回去!”胤祥仍旧在笑,忽然又生质疑,“你开我玩笑的吧。”
胤祥低头拨弄花生米:“你以为是谁?”
“这个谜语并不好玩,十三爷,不要开我玩笑。”糯米果子忽然有些粘牙,“今日我脾气不好,肝火旺。您老开不得玩笑。”
胤祥抬头看我一眼,眼神闪烁,但终究还是笑了:“肝火旺的可不止你一个。真是跟好人学好人,跟着叫花子学讨饭。”
“恕我愚钝。”立刻给他脸色看。
胤祥笑着说道:“如今连这疑心病也学上了。你以为我带你来见谁?十四?或者是老八?我在你心中是这样?”
最后一句隐约有丝伤痛,我闭了嘴,从来就不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所以不知道怎样接口,一接口气氛似乎会变得暧昧。
所以举了酒杯,不由分说的凑过去跟胤祥的碰了一碰,然后饮尽。
胤祥没有笑,怔怔的看我,隔一刻说道:“你这脾气得改改。”
“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再改怕连我自己都不认得自己。”摇头晃脑的再干一杯,然后笑道,“你要劝的我都懂,只是我不能过我自己这一关。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胤祥叹道:“你啊你,脾气都被惯坏了。”
拉着胤祥推杯换盏,然后用很苍老的口气说道:“女人、嫩的、美的,一茬一茬的往外冒,他的身边从来就不缺这些。所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而我这个前浪肯定要死在沙滩上。这些我都懂,所以不争。我总归是孤伶伶一个,不为家族荣耀没有负累,我要的得不到,能得到的我又不稀罕,所以十三,你甭劝我。道理我懂,可是懂了并不代表我会去做。”
胤祥静默片刻才说道:“女人不该这样骄傲。”
“鄙视女人?”借着几分酒意,右手不客气的拍了他的肩头,“小心我揍你!”
胤祥叹道:“碧落,终究又是谁能够恣意妄为?永远记得你得不到的,你永远不会快乐。四哥,他很难。”
“我也没说他不难。”
“知道他难就让着他一点儿,温言软语…”
“十三爷,今儿你是当红娘来了?”替他斟满酒,“来来,喝酒。”
胤祥按住酒壶:“碧落!”
“好,我洗耳恭听。”就着酒壶喝了一口,“您说吧,我这儿听着呢。”
胤祥叹口气:“何必把他往外推?他终究就只爱了你这一个,你这样他的心里不好受。”
也学着他叹口气:“真是不懂你们男人,爱着这个,上着那个,儿子生了,齐人之福享着。”
胤祥说道:“这是命,…”
“是,这是命,我不在的时候有人先插了进来。一直在错过,真的重逢了,却发现中间夹杂了太多太多。我仍旧孑然一身,他那里却花团锦簇。十三,别劝了!”猛地站起来,“他若是真爱我,就不该碰其他女人!”
胤祥也站起来,深吸口气:“碧落——”
“那我也跟别的男人厮混去,你问问他,他肯不肯?”
“不肯!”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
气急败坏的指着胤祥的鼻子:“臭小子你阴我!”从一开始胤禛就躲在屋子里了吧。太过分了!
胤禛一把揪住我,胤祥连忙转身往前院走:“替你们把风,慢慢聊,还有好几壶酒呢。”
胳膊被越拧越紧,我连忙嚷道:“十三,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院门被反锁上了。
胤禛咬住我的耳朵:“嗯?爷没收拾你,居然想野汉子了?”
“放开我。唔…”被消音,为什么我总是处于劣势?(某然回答:乃身形娇小,又无武功。)
火辣辣的激吻,真受不了他。
迷迷糊糊的想起,有四个多月没有一起了吧。
胤禛低低的笑:“嗯,还想着谁?”
“想你姥姥!”用力踮起脚尖,不客气的咬住他的嘴唇,然后怒道,“油腔滑调,这是在哪个臭女人身上学来的功夫?”
不要脸的人真是不要脸啊。胤禛一把抱起我:“还有其他的功夫,一道来见识见识吧。”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唔…”死命的推,可惜两臂渐渐的软了力气。
“想不想我?嗯?”
“别在这儿。别。”
“你不是想着偷汉子?在这里不是正合你心意?”异常折磨人的咬着我的脖子,热气一路蔓延。
“不要。我没。”
胤禛的手死死的按住我,终究抵挡不住,只能低声哀求:“进屋去。”
立刻被夹到屋子里。可是屋里早已改作书房没有床榻。
胤禛一把撸开书桌上的纸笔,哗啦啦响的惊心。
“胤祥会笑话我们的。”
小声的抗议无效,胤禛将我抱到桌子上,按住。
“喂——我们回去吧。哎呀!好疼。松开。”
胤禛俯身吻住我:“缺了爷就不滋润了,是吧?”
满脑子黄色的东西!可是灼热的快乐叫我闭上了嘴,久违了的感觉。
我紧紧的闭着眼睛。
“看着我。看着我。”胤禛大声的嚷道。
那是他兴奋到极点的表情。
不知为什么有点心酸。
胤禛大吼一声抱紧了我。
“想我吗?”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想看他得意的面孔,故意娇滴滴的笑道:“想啊。可惜想了几个月一下子就没了。胤禛,你说别的男人是不是也这样?”
立刻被反过来拍在桌子上。“干嘛?放我下来!”我又不是鱼干。
“既然你嫌少,就再来一下子。”很阴险的声音。
“不要,胤祥快来了。喂——我的腿很疼的。”
“还不老实,嗯?”身后的胤禛笑道,“这样呢?”
这个死人!
居然这么多花样!
胤祥要来了怎么办?真是羞死人了。
唔…
大妞的惊魂夜
三十晚上是我和主子两个人一起吃的晚饭。平时也是两个人一道吃,可是今儿是大年夜,总觉得心里怪难受的。
园子里稀稀拉拉的响着鞭炮。
仔细的瞅过主子,可是从她的脸上看不出高兴或者难过。
昨儿十三爷就嘱咐过我,要我留着点神。
今儿晚上王爷该带着福晋进宫里伺候皇上去了,这是老规矩。一个月前三妹子来看我,说今年比往年还要热闹,说是十四爷兴许要回来,故此皇上要好好的热闹热闹。
王爷若是真的疼主子,就该带着主子进宫去见识见识。过年的时候宫里多好玩啊。又或者不该把主子一个人丢在园子里,让主子住到雍王府里该多好啊,那里可比园子里热闹多了。
要是能够回王府去,我就可以同额娘一起了。
也许王爷并不疼主子。可是瞅着又像是宠的样子。吃穿用度都随着主子,时常的也带主子出去玩,这可是难得的恩宠。
可是主子似乎并不开心。总是皱着眉。
也许主子是想去王府住?
正想着冷不防洒了杯子里的酒,主子笑着说道:“想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说道:“想我阿玛和额娘了。”
主子露出那种很好看的笑:“大妞,这是我的不是了,你阿玛额娘都在雍王府吗?”
“奴婢的阿玛在书房伺候,额娘给王爷伺候茶水。” 主子一笑我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其实主子的样貌并不顶好看,可是笑起来特别的暖和,也许王爷就是喜欢她的笑。额娘曾经说过,从前的玉宁样貌也不算顶好的,为了这句额娘差点没被阿玛给骂死。做奴婢的原是不该说主子的是非。可是我却想知道王爷是不是真的喜欢主子。
要论最受宠的怕要属年侧福晋了,我这个主子,娘家也不亲,据说连娘家也是假的。真是可怜。
正走着神,忽然听见主子咕哝着一句什么:“可真会摆谱,不是个会过日子的。”
“主子?您说的什么?”
主子笑一笑:“我吃饱了,你吃吧,吃完了早点睡。”
“主子您吃这么少?不合口味吗?要不奴婢再去厨房让他们重弄点什么来?”
主子按住我:“乖大妞,你只管吃,外面下着雪呢。我真的吃饱了。”
我只有坐下来快速的扒碗里的饭。主仆同桌共食就是逾越了,没道理主子吃好了做奴才的还吃着,可是我这个主子与别的主子不同,故此我只能快点吃完。
左手被主子拉住,一只金镯子套进了我的手腕。“主子——”
主子笑道:“这是给你的压岁钱。明儿我跟顺子说,准你的假,放你回去和阿玛额娘团聚。”
正要跪下主子发话了:“好啦,把菜都撤到你屋里去吧,在我这儿你也吃不饱,回你自个儿的屋里吃去吧。酒也带去,自己个儿美去吧。快走,快走。”
“谢主子。”恭恭敬敬的给主子磕头,“主子,大妞陪着您守岁吧。”
“守岁?”主子摇摇头,“又老一岁了,我不守岁。回你屋里去吧。酒给我留一壶,去吧。”
服侍主子洗漱了之后我美滋滋的喝了酒睡着了,明儿就能见到小弟和阿玛额娘了,真是开心。
子时三刻的梆子惊醒了我。
隐约听见主子的呜咽声。
猛地打了一个机灵,披着棉袄冲进了主子的屋子。
蜡烛点的好好地,可是屋里没人。
抓起蜡烛就往院子里跑,北风忽的吹灭了蜡烛。
折回屋里点了灯笼,再次冲进院子。
清楚地听见主子在哭。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颤抖的举高灯笼,寻着哭声找到了主子。
主子正伏在雪地里,抱着石凳在哭。
快步的走了过去:“主子,主子,快别哭了。”
将灯笼举到主子头顶上,她的头脸身上落满了雪,眼睛紧紧的闭着,主子一径的哭,无论我怎样喊都不答应我。
忽然传来“呯呯呯”的敲门声。
“啊——”不由自主尖叫出声。
“大妞快开门。”是顺总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