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灿灿大叫:“不——你是谁?”

“我要解药!”我要死了!我要痛死了!“这是你唱得最难听的杨柳枝!陈灿灿!快给我解药!”

陈灿灿惨叫着推开我。

“我是苏小曼啊!”额间剧烈的刺痛。我惨呼“啊——”

为什么我仍旧清醒?让我痛晕!让我去死!

我的嘴唇被撬开,一颗药丸滑进我的喉咙。肚子的痛止住了,可是我的头,我抱紧脑袋,好疼啊!火烧一样的疼啊!

“小曼!小曼!”

眼前一片血色,我再也忍不住了:“别叫我!我不是苏小曼!给我紫金丹!我要紫金丹!”

“去!快去拿紫金丹!你是死人吗!快去!”

然后我被人大力的劈晕了!

插翅难逃

一种令我感到强烈不安的灼热注视迫使我醒来。

我知道,一定是十四。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的眼皮一睁开他便凑到我面前。

“小曼你醒了。”居然给我玩热泪盈眶这一招。

我气得闭上眼睛。

十四摸摸我的额头:“小曼,你怎么了?还痛吗?”

我打掉他的手,坐了起来:“十四爷,我不是小曼。”

十四笑了:“好,你不是小曼,你是碧落。你是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找回来的碧落。”

我推开他伸过来的手:“我要起床了,请您让一让。”

十四盯着我笑,忽然,他将我按在床上整个人扑了过来。灼热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

我急中生智大叫道:“别亲,我会疼!会吐血!”

十四果然停住了。

他坐起身,将我搂在怀里:“还不承认自己是小曼,老毛病一点也没有好。这身子可得好好的调养。”

我不搭理他,随便答错一句我又得头疼了。

十四摸摸我的头发:“肚子还疼吗?”

“不疼。我吃的是什么?毒药吗?”师父赠我的百毒不侵难道失效了?

十四抓起我的手:“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出出气吧。”

我没好气的抽回我的手:“我打你难道我的手不疼吗?您给我吃的那个是毒药吗?”

十四嘻嘻的笑:“不是毒药,就是让肚子疼的药而已。”

还好,难怪师父的百毒不侵没有用呢。

十四亲了我的面孔一下,又得意的哈哈大笑。

我冷冷的问他:“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您能放开我了吗?”

十四紧紧的搂住我:“不,我再也不放手。”

我又不是你的娘。

我咬住牙齿:“十四爷,我的肚子饿了。”

十四笑了:“我都忘了这个了。”

不由我分辨,十四将我抱了起来放到椅子上。

我要疯了我,我没有腿吗?

十四说道:“冰糖燕窝。还温着,快吃吧。”

我吃了两口把碗放下,长叹道:“您能不能不要看着我,您这么盯着我,我怎么咽得下去?”

十四嘻嘻的笑道:“如今我好容易如愿以偿,当然要一直看着你啊。小曼,你头还疼吗?”

我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是小曼!”

十四冷下脸来:“你还是不信任我?你心里就只有四哥?”

我还真怕激怒他。万一他把我给弄死了我可就再也见不到胤禛了。

冷静!

要冷静!

我慢吞吞的说道:“十四爷,我是小道姑碧落。碧落听师父说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万一有泄露,那么泄露的人和听的人就都有折损。会折福折寿的。十四爷,您听说过吗?”

十四抓起我肩头滑落的一撮头发,放在鼻尖,隔一会儿对我笑道:“还是你最心疼我。”

你还真是会做梦啊。

我低头吃燕窝,然后问他:“您就要西征了吗?什么时候动身?”

十四捏捏我的耳朵:“就这两天的事儿。”

“哦。”我尽量叫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那你不是应该很忙?呆在这里不会耽误了军国大事吗?”

十四松开手:“你在赶我走?”

我抬头看他,十四冷漠的面孔和胤禛真的很像。我一时有点恍惚,我很想胤禛,我走丢了,他着急吗?他在找我吗?他知道我在这里吗?现在的他,大约是没有能力和十四当面叫板的吧,即便是当面叫板,事情闹大了,他老子的处理方法也只有两个:一、将我赏给十四,安抚大将军的军心;二、将我弄死,省得我秽乱宫廷离间皇子。

他会不会舍弃我?

过河的卒子,若是无力自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十四扳过我的面孔:“你要赶走我?”

这样的严肃,这样的生气的面孔,好像胤禛一样。我忽然想笑,这是怎样的宿命,这样折磨着我?

“难道军国大事不是放在第一位的?现在不是十四爷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光吗?十四爷从前的志愿不就是驰骋疆场的吗?”忽然意识到我和胤禛面临的生离死别,我的心痛如刀绞。

胤禛,从此我俩便天各一方了吗?

十四笑着吻我的手:“从前你,不,从前玉宁也是这样对我说。如今总算是轮到老十四来大显身手了。那时我年纪小不能护住玉宁,碧落,难得你我知心,你等着,我一定要让你当上我的嫡福晋!”

他将我抱起来,高高的举过头顶,十四开心的转着圈。

胤禛,胤禛,你在做什么?你在宠爱你的年侧福晋吗?

你有没有担心我?

你的心里,江山和我,究竟谁轻谁重?

十四将我放下来,贴在我的耳边他轻声说道:“碧落,我要你当我的皇后。”

不,你不会走上那个位置。我知道结果。

十四吻我的面颊:“碧落,你开心吗?怎么不说话?”

我轻轻的叹息:“我的头痛,脖子也痛,不知是谁打了我的。”

十四将我抱到床上:“你痛得厉害,我只好打晕你。很疼吗?你说的那个紫金丹,明早我差人送来。”

胤禛那里,他果真安插了眼线。

我闭上眼睛:“离了紫金丹,我浑身都疼。”

十四说道:“没事,我叫人多弄点来。”

十四打了一条热毛巾替我擦脸,我别开脸:“我自己弄。”

“你不是头疼,让我来服侍你,就当是我将功折罪吧。”十四替我擦了脸,又擦了我的手。

可惜我只爱胤禛,可惜我无福消受他的衷情。

十四吻了我的额头:“你乖乖的睡。明天我来看你。院子里有人伺候着,你要什么只要咳嗽一声便有人进来服侍你。”

他们都习惯这样了。

胤禛连亲热都不避人。

胤禛——

十四说道:“陈灿灿不在外面伺候你,她去替你打点行装了。行军路上有她陪你,给你解解闷儿。明晚我来接你。”

“碧落?你睡着了?”十四替我掖好被子,“好,我走了。”

他的吻落在我紧闭的眼睛上。

门被关上了。

我听见十四低声吩咐女仆要仔细的侍候好我。

灿灿被他调走了,我该怎么办才好?如何才能逃得出去呢?

门又被打开了,我立刻闭紧双眼。

屋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像十四的脚步。

我佯装翻身,偷偷的睁开左眼睛。

两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子坐在床边的小桌子旁边做起了针线。

这是监视啊。

屋里两个,屋外不知有几个。

师父,早知道您就赠我什么绝世神功好了!

我现在插翅难逃呀!

鸩(上)

我是在绵长而沉重的号角声中醒来的。

我痛恨这种毫无自由无力反抗的生活。

头很晕,胃也不舒服,我有点想吐。

我勉强坐直身子,打量起了四周。

心里突然打了一个咯噔。

明黄?

放眼望去,满目皆是明黄色。这种尊贵的颜色,全天下只有一个人可以用。

号角声不绝于耳。

我竟然呆在皇帝的銮舆里?

猛地站起身扑向前方,一个小太监拦住了我:“皇上口谕,碧落留在銮舆等候发落。”

果然,果然,这便是我的宿命吗?

每一次的历劫,最终都落到康熙的手里。

我忽然觉得悲哀。任凭胤禛如何隐藏,十四还是找到了我,又任凭十四如何算计提防,我还是被康熙给捉住了。

我不甘心。

我好不甘心啊。

我要去找胤禛。

小太监一直低着头,他轻声的说道:“这会儿,诸位王爷、贝勒、贝子、公并二品以上大臣等俱蟒服,齐集午门外,恭送十四爷的西征之师。姑娘您还是在这儿候着吧,您这会儿出去闹腾开了该如何收场呢?又有谁能替您收场呢?”

他是谁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的对。

我出去,能找谁?

找胤禛?那会彻底的害了他。

况且,在西征之师的送行礼中,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皇帝的銮舆之上,要皇帝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当然,康熙有的是办法,他可以说我是刺客,或者别的,若是他要将我就地处死,那么胤禛又该如何?

我心中全无主张,脚下一软跌坐在地。

胤禛,这便是我俩的结局吗?

小太监放下明黄色的帷幔,我不禁苦笑,胤禛距我不过百米,可惜他却不知道我就在他身边。

銮舆开始缓缓的移动,我听见山呼万岁的声音。

这声音里面也有胤禛的吧。

康熙绑了我来必是要我的命吧,师父您在看着我吗?徒弟对不住您老人家的心血了,师兄也白白替我受累了,我是个笨人,连最后一次机会也把握不了。

我躺在銮舆的地板上,无力回天便无需胆战心惊了。

我想跟胤禛说再见。

可惜命运不给我这个机会。

銮舆停住的时候,小太监掀开帷幔,一个很老的太监走了进来。原来太监是真的没有胡子的。

老太监对我说道:“皇上口谕,传碧落觐见。”

我爬了起来,束发的带子掉了,头发披散开来。

老太监说道:“仪容不整,请姑娘先整理了仪容再去觐见…”

我对他挥一挥手:“等我死了,您若是还有这份好心,那时不妨替我整理仪容吧。”

老太监皱着眉毛。

我说道:“皇帝陛下等急了,您也得不了好处。”

老太监说道:“如此,姑娘请吧。”

我不知我进的是故宫的哪座殿,我估计不是皇帝早朝的地方,殿堂雄伟,我跟在老太监的身后慢慢的走。

老太监忽然停住:“姑娘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