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它俩,我插好门栓子。
然后一鼓作气的脱了衣服,迅速的把自己浸泡在热水里面。尽管有两个火盆子,屋里的温度还是很低的。
我学着憋气,把头闷到热水里面。这么坚持下去,等到了夏天我一定可以直接去游泳了。
小黑和卷毛忽然呜呜的叫。
我从热水里面钻出来。
有人敲门。
“谁?”
“我。”
啊——是胤禛。
我的平静骤然破碎。胸口似有万千波涛。
嗓子居然哽住了。
我忍住喉咙的酸涩扬声道:“等会儿,我在洗澡。”
我把头再度没入热水里面。
木门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抬头去看,一把小刀挤进门缝,木栓子被唰地挑开了,一阵凉风涌了进来。
胤禛迅速的合上门,插木栓子。
我忍不住说道:“用不着,插了也白搭。防得了谁呢?”
胤禛大步迈到我跟前。
凉气惊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胤禛蹲下,皱着眉:“这么凉,仔细伤风。快出来!”
我把身子往热水里面埋,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那你把我床上的毯子接给我。”
“毯子?”胤禛看向床上,“哪里?”
“就是床沿的那块布!”我的鼻子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胤禛拿了我自制的毯子,将火盆子移了过来:“起来。”
他抖开了毯子预备给我裹上。
我拧了毛巾。想一想,还是先将头发拧成一股麻花绞在脑袋后面。
又是一个喷嚏。
胤禛卷了右手的袖子进来捞我。
“别动手动脚的,把眼睛闭上。”我拍开他的手。
胤禛对我瞪眼睛。
好,我还真不怕你会对我怎么样呢!
我唰一下站起身,胤禛的大布立刻裹住了我。我笑嘻嘻的搂住他的脖子:“冻死了。冻死了!”
胤禛将我放到床上,我哆嗦着钻进被子。还好,我有我的铜汤婆子。
“这么冷的天洗什么澡?冻死活该!”胤禛拧了毛巾擦手。
我的牙齿一直在打架:“既然活该你就别管我!让我冻死得了!”
胤禛捏住毛巾,额角暴起青筋。他吸一口气,将毛巾放到桌子上,负手立在屋子中央。
好像有很大的火气?
谁没有呢?我还有一肚子的怨气呐!
胤禛平静的说道:“小曼终于练字了?”
“是啊,得向玉宁学习,淑女才有人青睐。否则就得发霉烂掉。”你平静你有涵养,我苏小曼偏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草根!
胤禛慢慢的转身看我:“学玉宁?”
他笑了:“小曼,你火气不小。”
“火气?我哪里有什么火气。我正冷得发抖呢!”我笑不出来,故此给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玉宁从不写错字。小曼,你的遣词用句暂且不论了,白字倒是不少啊。”
我抡起枕头砸向他:“爱新觉罗胤禛,滚蛋!你给我滚蛋!”嫌弃我,竟敢嫌弃我。
胤禛笑着走过来。
我气冲冲的怒视他。
胤禛轻轻的问我:“小曼心里很气?”
“是!”我大声的回答他。
“小曼怨我?”
“是!”
“小曼想打我?”
“对!”
“想不想咬我?”
“想!”
胤禛点头,坐到床沿上:“很好,小曼,我和你的想法一样。”
他优雅的脱了靴子,然后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整齐的摆在床边的矮柜上面。
“你——要脱给我打?”我迟疑的看向他。
笑得太温柔了。
从未看见他这样的表情。
胤禛将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脱了。
我开始发现大事不妙:“胤禛,我们似乎不用这样坦诚相见吧?”
胤禛笑,掀了被子钻进来。
我将汤婆子抱得更紧些,胤禛枕到枕头上面,继续对我笑。
“难道张太虚说我不用禁欲了?”
“我这样告诉你了吗?小曼。”胤禛的手抚上我的脸。
很烫的手。
“没有。但是,但是,张太虚不是说我不可以有房中之事的吗?”我发誓我脸上的温度可以直接煮鸡蛋了。
“是。的确不可以。”胤禛轻轻的说道。
我松一口气。
他的笑容忽然很危险:“其实他的意思是纯阴之身不能破。小曼,你明白了吗?”
啊——所以,其他的事情都是可以的?
包括将我吻得昏天黑地?
胤禛拿开了我的汤婆子,他的吻印在我的唇上。他一直在笑:“嗯,是我的错。我一直以为你小。已经是大姑娘了,会喝酒了,是不是?”
低低浅浅的笑声,细细碎碎的吻,我在发抖。我全身都在抖。
胤禛,胤禛。
胤禛咬住我的耳朵:“我想打你想罚你,你没了我有多怕?有多怨?”
他的牙齿摩挲着我的耳朵,我的脖子。我想推开他:“不要,胤禛,不要。”
“不要打你,是,我怎么舍得?小曼,我怎么舍得?”胤禛伸手就拉裹住我的毯子,还好毯子紧紧的缠住我。
“别拉。”我捏住布毯子。
胤禛对我笑,他的眼睛散发灼人的光彩。胤禛用力一拉,毯子发出“哧啦——”的声响。
不要。我蒙住脸。
胤禛低低的笑,他覆住我。
滚烫的身子。
我低声的求饶:“很重啊,胤禛,不要。”
“小曼不是说过,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胤禛拉开我的手,他的笑声消失在我的嘴巴里面。
夜还很漫长。
我迷迷糊糊的想起一句话,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我的胤禛。
抛书欲起娇无力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胤禛是一个很好的情人。
但他同时也是一个严于律人的人。
胤禛说,为了排解我的寂寞空虚以及无聊,特送来万氏《明史稿》一套。要求我每日写一篇读后感。不得跳跃,必须严格按照明史的顺序进行点评。
是那种没有标点符号繁体竖版的文言文啊!
我算半个文盲好不好?这种要求未免也太苛刻了吧!
我大力的反抗,反抗付出的代价是嘴唇红肿,脖子脱皮。
斗争的结果是苏小曼必须严格遵守胤禛大爷的既定方针。
胤祥来的时候是正月十六的下午。
晴朗冬天的午后阳光还是很温暖舒适的。
我倒在美人靠上面研究大部头的明史。所谓美人靠不过是我用三张椅子一条棉被组合成的简易木沙发。
“不愿看就放下,何必一脸的嫌恶?”胤祥的怀里照旧是肉干一包。
我丢开书穿了鞋子先去扶他:“你坐稳了再喂也不迟。仔细给它俩绊倒了!”
胤祥把拐杖递给我,将肉干一根一根的抛向院子的东南角。小黑和卷毛口水淋漓的扑了出去。
“在看什么书?”胤祥微笑的看向院子里面大打出手的小黑和卷毛。
“万氏《明史稿》?”我用力合上书。“我去给你搬把椅子。”
“就坐这儿。”胤祥一屁股坐到我的简易沙发上。
“那我给你倒水。”
“别忙了,我刚喝过。”
“待客之礼不可少。”我搬了张凳子出来,将两杯开水放到凳子上面。
胤祥跟我看看:“你的茶叶都喝完了?”
“我嫌麻烦,”我一口气喝干整杯水,“晒得口干。你要不来我还得忍着呢。”
“看书不能喝水?”胤祥很好奇。
“不,我是怕丢开了这劳什子的《明史稿》就再不愿捧起来了。”我回房里倒了水出来,一口气又喝掉了。
“《明史稿》和你有仇?”胤祥一直在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非书之罪也!”文言文看多了说话都变味了。胤禛的奴化教育啊!
“那是为何?”
“我看不进去。”
胤祥点头:“你不爱看史书。”
“不是。”我咬住嘴唇。
胤祥笑了:“似乎有难言之隐?”
我气得坐到椅子上,抓起书指着上面的字:“我看不惯!”
“看不惯?”胤祥不解,“这又作何解释?”
“十三爷,您可不能笑话我!”
胤祥说道:“我不会笑你。”
“有些字呢,我不大认得,要慢慢看才认得。还有,这些字都是竖着写的。另外,有些意思我也看不懂。”我叹了一口气,“要把这几百卷看完了恐怕要花个几十年吧。”
“既是这样为难,不如丢开换了别的书来看。”胤祥翻看我递给他的《明史稿》,“四哥也有意思,找这个来给你读。”
“不光是要读,还得写书评。”我捧着脑袋,“我一不用考状元,二不用做官,你四哥真是会折磨人!”
胤祥笑道:“我念给你听。”
我抓住胤祥的肩膀:“十三爷,真的?太麻烦您了啊!”
“我横竖无事。”胤祥问我,“你看到哪里了?”
我干笑两声:“我怕我理解有误,不如从头开始吧。”
胤祥的神情有一点恍惚。我奇怪的喊他:“十三爷?”
胤祥看着我笑一笑,然后把书翻到第一页,竖体版的字我一看就头晕。
胤祥念道:“太祖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讳元璋,字国瑞,姓朱氏。先世家沛,徙句容,再徙泗州。父世珍,始徙濠州之钟离。生四子,太祖其季也。母陈氏,方娠,梦神授药一丸,置掌中有光,吞之,寤,口余香气。及产,红光满室。自是夜数有光起,邻里望见,惊以为火,辄奔救,至则无有。比长,姿貌雄杰,奇骨贯顶。志意廓然,人莫能测。”
胤祥停下来看我:“有不懂的地方吗?”
我把书拿过来,用手指指着一排一排的字,这样不容易看乱了:“是说,朱元璋的祖宗搬家搬到泗州,字国瑞。他父亲搬家搬到钟离,有四个儿子,他是老三。”
我一字一顿的给他翻译成白话文。
胤祥笑了:“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