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纯一愣,随即又笑了:“太好了,不同意是最好的,听取不同意见就是最好的提高途径。”

“其实,我也觉得这个案子的凶手还是蛮狡猾的,”田阳的观点也和王纯有所不同:“不管是牛村长、老九还是那几个学生,都能够证明李伟铭在失踪前整个人的精神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中,这种状态上的改变是他们到云顶村之后才逐渐产生的,我认为这绝对不会是一种偶然,也就是说,凶手有意诱导李伟铭,促使他一步一步走向崩溃边缘,然后伺机下手,这绝对不是临时起意能够实现的,而是有计划的一点一点事实,这么说起来,凶手的狡猾程度还是值得重视的。陆博士,你说呢?”

陆向东对田阳点了点头,说:“正常来说,把尸体肢解掉,的确容易因为血液之类原因留下痕迹,可是我们在云顶村除了血衣之外,再没有找到任何布满血迹的地方,就算这里是农村,地广人稀,在露天场所分尸也是不现实的,所以我认为凶手会找一个相对隐秘不会被打扰的室内场所。”

“比如说这里。”田阳接口。

“对,既然人头是从这里找到的,那么我们姑且也可以假设李伟铭被肢解也是在这里,但是这里并没有很明显的血污或者其他痕迹。”陆向东伸手一指田蜜:“加上田蜜瞎猫碰死耗子找到的那把断齿的折叠锯,我认为凶手在第一步,杀死李伟铭之后,并没有立即处理尸体,而是过了很久之后才进行第二步骤——分尸。那时候尸体因为冬天的低温,已经僵硬,血液也凝固,所以才会没有很多血流出来,而钢锯也因为用力锯坚硬的物体而掉了齿。”

“如果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在这里杀死了李伟铭,但没有立即分尸…”田蜜顺着陆向东的分析推断下去:“那么他一定是用了一种不容易留下痕迹的方法,比如勒死之类,杀害了李伟铭,然后把尸体藏在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等过后再找时机折返回来。毕竟这里虽然是叫‘鬼屋’,但村子里还住着几个猎奇的大学生呢”

“所以说,现在的问题就是,凶手杀死李伟铭之后,把尸体藏在哪里了呢?”田阳若有所思的问。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三十九章 谁是知情人

第三十九章 谁是知情人

“既然凶手在实施完杀人行为之后没有马上把尸体肢解,那就不可能藏的太远,”陆向东抬手朝外面一指:“我觉得,尸体应该就藏在这房子附近某一处相对隐蔽,不容易被人看到的地方。”

“可是这附近除了这个‘鬼屋’之外就再没有其他建筑,如果不在这里,还能藏哪里去呢?”田蜜困惑的问。

陆向东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一晃:“一个人,说小不小,说大也没有多么庞大,棺材也不见得特别大。”

田蜜听了他的话,了悟的哦了一声:“对啊只要大小能把尸体塞进去,不露出来,又不容易被人发现就好了”

“刚才来的路上,我看到离这间屋子不远的农田中间戳着不少柴草垛,是谁家的?”陆向东略加思索,转而询问坐在门口脸色到现在还没有缓和回来的牛富有。

牛富有欠起身子扭头朝农田的方向看了看,对陆向东说:“原来那块地是归这个房子原来住的那户人家,这家人姓庄,后搬来我们这儿的,住了十多年结果——”

“牛村长,这户人家过去的遭遇我们已经有所耳闻了,”田蜜打断牛富有的话,关于鬼屋的过去没有时间反复回顾,眼下重要的事情是案子:“麻烦你告诉我们一下那块地现在的归属问题就好。”

“哦,好好,”牛富有连忙点点头,直奔主题:“那块地现在被三家人占了,都是原本家里地就不算多,胆子还大的人家儿,自打这房子烧了之后,人也死了,地也荒了,谁都不愿意到这附近来,都说有鬼,就那三家人胆儿大,不怕,都想要,后来一商量,愿意分开来一家一块地,我也就没管。”

“平时经常有人到这附近活动么?我是说冬天像现在这种时候。”

“不多别说冬天了,夏天也一样都是大白天的过来该干啥农活就干,干完就走,太阳下山之后就绝对不会往这跑了。”牛富有连忙摆摆手:“人啊,其实胆子也就半斤八两,像现在这种大冬天,又是农闲,一个月估计那几个人都不会过来一趟的。”

“走吧,那咱们看看去。”田阳一听牛富有这么说,结合刚刚大伙儿的分析,也觉得那几个柴草垛值得注意,立刻张罗着要去瞧瞧,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忘了那颗人头:“喲,差点忘了还得留人守着人头。”

“那啥,我带你们几个去地里瞅瞅没问题,要是让我留下守着那玩意儿可使不得啊我这心脏也不太好,不成”牛富有生怕把自己扯进去,连忙插嘴。

田阳被他迫不及待的样子逗乐了,这种场合又不好笑出来,只好忍着:“牛村长,你不用有思想负担,就算你胆子特大,身体倍儿棒,我们也不可能让你留下就是了。”

他打量一下其他三个人,犹豫了一下,说:“要不然就留——”

最后的那个“我”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陆向东就直接强势的打断他的话:“法医留下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王纯也一脸错愕的看着他。

“这样…不妥吧?”田阳问,语气带着不确定。

“第一,我不是警察,不能留下,”陆向东言之凿凿的罗列自己的理由:“第二,去查看一下,应该用不到法医出面;第三,这是刑警的工作,你们俩没有推脱的理由。”

他的话说的看似有理有据,让人一下子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既然陆老师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留下吧”王纯第一个开口,干脆的应承下来。

田蜜为难的看着她,有点不放心的问:“你可以么?自己一个人守着颗人头?”

“放心啦我是干什么的你忘了么?”王纯对田蜜不在意的笑着:“我的本职工作就是和这些东西打交道嘛比这更恐怖更恶心的我都见过呢”

“不成,我还是觉得王纯姐自己留下不太妥当,要不这样,你们两个男的去吧,我陪王纯姐一起在这里守着李伟铭的头,这样比较稳妥,反正勘察一下,也未必需要那么多人,对吧?”田蜜依旧放不下心,干脆决定自己也留下来。

“既然你这么说,那行,陆博士,咱们俩走吧牛村长,拜托你带我们过去,关于地里面的情况,恐怕还得你帮我们说明一下。”田阳见田蜜主意已定,也不再说什么,点点头,准备行动。

牛富有答应着,从地上站起来,刚刚吓到脚软,站了几次都没站起来,被田阳扶了一把才勉强站起身,心有余悸的带着田阳和陆向东朝“鬼屋”一侧坡下面的农田走去。

走出鬼屋的时候,陆向东深深的看了田蜜一眼,这一眼让田蜜觉得莫名其妙,又不便追问,只好忍着。

“你这小妞儿,还挺仗义的嘛”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两个年轻姑娘,王纯笑眯眯的凑过来,一条胳膊绕过田蜜的脖子,勾着她的肩,用夸张的语气对她说。

田蜜对王纯印象还挺不错,但终归是刚认识不多久,她一向不习惯和不够熟悉的人发生肢体接触,现在被对方亲切的揽着肩膀,多少有点僵硬不自在,即便是同性也不能例外,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挣脱,只好硬着头皮挺着,咧着嘴角笑笑:“应该的,你是女法医,又不是女金刚。”

“唉”王纯叹了口气,朝田蜜偎近一些:“听你说这话真窝心我这辈子最悲哀的事就是太好强,什么事都希望能做好,不希望被人小瞧,结果经常被人当女金刚,觉得我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可以,永远都不需要帮助不会累一样。”

田蜜扭脸看看一脸怅然的王纯,心里忽然有点替她心疼,以她的相貌和职业,田蜜可以想象她从入职第一天到现在所面临过的压力,这种压力不仅是职业上,更是舆论上。

就像她做刑警一样,家里人就算不公开反对也未必有多赞成,工作中又经常因为一张面嫩的娃娃脸而被人不当回事,或者质疑工作能力。

王纯站直身子,揉揉田蜜的后脑勺:“你就不一样了,像你这种娇娇小小的女孩儿,男人疼都疼不过来呢,不像我,太好强,冷冷硬硬的,男的只会绕着走。”

田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她看来,王纯年轻漂亮,单纯从外貌去衡量的话,比自己强多了,而且年纪也算不上大,完全没有必要杞人忧天的去担心感情的去向问题,田蜜完全相信,只要王纯愿意放低身段,身边的追求者一定很多。

所以她只是笑着,接不出话来。

好在王纯似乎也没指望她真的说出什么来,只是发发牢骚而已,说完,也就算了,两个人沉默的站在屋门口,朝农田的方向看,偶尔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上几句。

过了一会儿,田阳他们回来了。

“怎么样?有发现么?”田蜜一看他们回来,立刻迎上去问。

田阳点点头:“陆博士之前分析的果然没错,我们发现在离这间房子最近也最偏僻的一个柴草垛上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刚才从里面找到了这些。”

说着他把手中的一截玉米杆儿递给田蜜。

田蜜接过来仔细一看,玉米杆上有一块暗红色的痕迹。

“血渍”她很振奋的说:“那这样的话,藏尸的地点就大体可以确定了?”

“差不多,只要回去验一下上面的血迹就可以了,现在只能说七八成确定而已,至少我们检查了附近的其他几个柴草垛,没有发现被人翻动过的明显痕迹。”田阳看看表:“刚才接到墨窦电话,他也已经到了,我让他过来接证物,呆会儿王法医就跟他回去吧”

王纯点点头。

没一会儿,墨窦就赶过来,几个人把水桶、带血的玉米杆还有最重要的——李伟铭的人头处理好,交给墨窦,一起离开“鬼屋”,绕回山阳面,顺着田间小径回到云顶村的主路上,墨窦的车就停在路边,因为田阳在电话里提到过,牛富有很介意人头靠近自己的家。

送走墨窦和王纯,剩下的三个人跟着牛富有回家去,经过了人头的惊吓,牛富有显得没精打采的,一言不发默默走路。

“对了,牛村长,刚刚那个柴草垛是谁家的?”田阳走了几步,忽然问。

“老九家的。”牛富有蔫蔫的回答:“除了他谁有那么大胆儿啊,敢离那个房子凑的那么近。”

田蜜和田阳、陆向东交换了一下眼神,没有表露出什么。

“呆会儿回去,你是不是该告诉那几个学生死者身份了?”田阳问田蜜。

田蜜点点头:“是时候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想要了解清楚。”

“什么事?”

“那块寄到李伟铭家的人皮你们不可能忘了吧?”田蜜低声说,刻意放慢脚步,三个人和牛富有之间渐渐拉开距离:“我一直在想,这个凶手对李伟铭一定有所了解,呆会儿,我要先看看谁是这个知情人”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章 突发事件

第四十章 突发事件

“牛村长,”陆向东叫住走在前头的牛富有:“除了包括李伟铭在内的七个大学生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外来的人最近到云顶村来过?”

“没有”牛富有不假思索的立刻回答:“我们村儿一年到头都没几个生人来,来了的话,我们还能不知道么早就看见了没啦就他们七个。”

“村里其他人家有没有外地的亲戚朋友之类的来串门?”

“也没有,”牛富有仍旧是摇头:“要是夏天吧,偶尔还有不嫌路途折腾的,来这儿住两天,吃点农家菜,这大冬天,天寒地冻,什么也没有,没人愿意来。”

“如果有的话,你一定会知情么?不用再确认一下?”田蜜听他回答的那么笃定,觉得牛富有的态度未免有点轻率。

牛富有把眼睛一瞪,朝村民聚居的方向一挥手:“不是我这人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你们自己瞅瞅,我们这儿一共才多少户人家咱这儿比不了那些大村子,还分啥大队,牛尾巴村是老早老早以前大伙扎堆过日子的时候有的,这么老些年,一直也没什么大变动,上上下下谁都认识谁,真要是谁家来了亲戚或者生人,老早就传的人人皆知了,再说,好歹我也是个村长,谁不知道我也不可能不知道啊”

好么,怪不得反应这么激烈,敢情是触动了人家的敏感神经侮辱了牛富有身为村长的骄傲和地位。

田蜜没再继续追问,悄悄朝一旁吐了吐舌头。

“那之前住在坡背面的老庄家,那个小儿子,你还有印象么?”陆向东睨一眼身旁偷偷做鬼脸的田蜜,话锋一转,向牛富有问起另外一件事。

牛富有的思路有点跟不上陆向东的速度,愣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说:“大概能记得吧。”

“可以描述一下么?”

“都这么多年了…”牛富有摸着下巴,手指头抓挠着下巴上稀疏的胡茬子:“那时候老庄家的小小子也没多大,有十二三岁?差不多那样儿吧个子不太高,跟个小黑土豆儿似的,好动,跟他那个蔫巴爹一点儿都不一样不上学的时候就在村子里到处拿弹弓打鸟,要么就爬树掏鸟蛋,下水摸鱼什么的。”

“他如果现在回来,你还能认得出他么?”

“这可不好说,”牛富有摇摇头:“乍一看估计肯定认不出来,除非那孩子从来没长变样,但是我寻思着要是仔细端详的话,也差不多能认出个大概来。”

“村里其他人呢?比如当年和他一起玩儿的小伙伴之类。”

牛富有乐了一下,半是无奈半是可笑:“我刚才就差那么一句没说,老庄家的小小子,虽然人挺活分的,可是性格特别急,脾气大,估计是家里头被爹妈和姐姐给惯出来的,和村里别的孩子玩儿总跟人家打架,一句话说不好就打的满地打滚儿,加上是后搬来的,所以大人都不爱让自家孩子和他玩儿,大多数时候那孩子都是自己独来独往的。”

“你的意思是,村里的年轻人能认出庄家小儿子的几率不大喽?”田蜜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陆向东会突然对当年庄家的那个孩子那么感兴趣,却也相信他办事一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很配合的帮忙询问:“那孩子叫什么名字,这个你肯定记得吧?”

“这个…我还真得想想…我记得老庄家那俩孩子的名字好像挺像的,就差一个字来着…”牛富有抓抓后脑勺:“他家那个闺女叫啥来着…”

“庄金云。”陆向东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牛富有愕然的看看陆向东,对于他竟然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惊讶,愣了几秒才说:“对对对,是庄金云她弟弟应该是叫金阳庄金阳”

田蜜默默记下这个名字,打算呆会儿有空且方便的时候,再私下向陆向东问个究竟,田阳在一旁也是一脸茫然,估计就算自己没腾出空来问,他也会憋不住去弄清楚的。

“你们为啥忽然问起老庄家的那俩孩子啊?庄家的老大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老2也不知道也这么多年没有音讯,连死活都不知道,咋?难道他们和这次死人的事儿有关系?”牛富有十分惊讶的追问。

“牛村长,你就甭打听了,”田阳一搭牛富有的肩头,半推着他往前走:“我知道这次村子里出事,对你来说也是头一遭遇到,肯定挺惊讶的,但是别神经绷的总那么紧,警察也是人,查案期间也不可能说的每一句话都与案情有关,你说是不?我们也有好奇心,偶尔八卦几句,正常”

他的这个烟雾弹作用还是非常明显的,牛富有狐疑的看了看田阳,从他笑眯眯的脸上也判断不出来什么名堂,琢磨琢磨又觉得他的话多少也在理,谁都不是机器人,吃着五谷杂粮,不可能不说闲话,聊闲天儿,于是也释然了一些,不再追问。

眼看快走到牛家,牛富有又停了下来,转身一脸严肃的看着身后的三个年轻人:“有个事儿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们,但是吧,又怕说了你们觉得我有心袒护。”

“没关系,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就尽管说,我们会仔细斟酌的。”田阳帮牛富有宽心。

“虽然我是这个村子的村长,但是如果村子里出了杀人犯,我是肯定不会包庇的”牛富有先声明自己的立场,然后话锋一转:“但是,我还是觉得我们村里的人不会干这种事,你们想啊,这七个学生突然跑来,和村里人都不认识,没仇没怨的,谁会杀一个都不认识的陌生人啊我也听那几个小青年儿说来着,那个李伟铭身上也没几个钱,这就更不可能是我们村的人了,找也得从那六个人里头找,你们说,是不是?”

“这个你放心,我们不会因为命案发生在云顶村村里,所以就把责任扣在村民头上,定罪也是要讲证据的。”田蜜能够理解牛富有身为一村之长护着村民的心理,只不过查案要以事实说话,个人感情是没有意义的:“但你也不用对那六个学生视如蛇蝎,他们对云顶村的环境不熟悉,也不能太早下定论。”

“那可未必就那个大个子,挺结实的大小子,叫啥来着?”牛富有拍拍自己的脑瓜儿:“哦,郝鹏这小子爱打听着呢从来到这儿,没事就问东问西的,村里的什么事儿,有关系没关系的他都爱打听”

“行,那我们会关注这件事的,你放心吧”田蜜对牛富有的偏执有点无奈,又不好太顶撞他,只好安抚的回答。

几个人回到家,老牛婆正在厨房里为晚饭忙碌呢,看到牛富有回来,立刻气冲冲的跑过来抱怨。

“那几个小青年儿,这才好伺候几天啊,又像之前那样了”她气呼呼的对牛富有说:“这个说不想吃,那个说晚上想晚点吃,有俩小姑娘要把饭送去房间里吃你说说,好不容易警察到家里,他们愿意老老实实饭点儿准时吃饭了,现在又这样我得做多少份儿啊这不是折腾人么”

“行啦行啦你一天天的除了做饭也不用干啥,别叨叨了”牛富有因为村里除了人命案正心烦的要命,哪有心思理会老牛婆的抱怨,脸拉的老长,背着手自己回屋去了。

老牛婆被老伴儿几句话呛的也不乐意,又没辙,哼一声,一拧身儿回厨房去了。

“我先回房间一下,呆会儿去找你们俩”田蜜跟田阳、陆向东打个招呼,也回房间去了。

田蜜推开门的一瞬间,听到屋里面传来说话声,等她走进去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苗晓和秦丽娟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默默盯着刚进门的田蜜,皮兰一个人坐在田蜜的折叠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恐怖故事杂志,一个人静静的看,听到门响抬头看了田蜜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自己的杂志。

“苗晓也在呀”田蜜见自己进门之后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只好主动开口打开气氛:“我没打扰你们吧?”

“我要是说打扰的话,你肯走么?”秦丽娟阴沉着脸很不客气的反问田蜜。

田蜜没料到自己的一句客气话竟然换来这样的回答,一时愣住了,苗晓有点尴尬的推了推秦丽娟,倒也没吭声。

就在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一直沉默甚至有些受气的皮兰忽然从折叠床上站起来,把手里的杂志朝着秦丽娟唰的丢过去,重重的砸在秦丽娟身上。

“哎呦”秦丽娟吃痛的叫出来,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不由怒从中来,等圆眼睛朝皮兰吼道:“皮兰你要死啊长能耐了?”

“你闭嘴”皮兰脸色铁青,声嘶力竭的冲秦丽娟喊,两只手在身侧握紧拳头,浑身微微发抖,死死瞪着秦丽娟,咬牙切齿的说:“你再说一个字,我保证撕了你的嘴”

第一卷 死神之手 第四十一章 出离愤怒

第四十一章 出离愤怒

“皮兰,你要干什么呀”秦丽娟被皮兰突如其来的爆发震住了,真的没敢再说什么,苗晓似乎有些看不过去了,不高兴的开口指责皮兰:“田警官还在这里呢,你敢打架闹事?”

“你闭嘴别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少在我面前装圣女”皮兰这一次好像把积蓄了一辈子的火气都一股脑的发泄出来,被苗晓指责,矛头立刻也指向她:“你们没一个好东西成天觉得比别人高贵多少一样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恶心现在害怕了是不是?又知道拿田蜜当挡箭牌了这么多天,你们什么时候拿人家当警官去尊重过?背后说了些什么屁话,你们以为我没听见么?”

苗晓被她这么一顶,尴尬的看看田蜜,又看看依旧愤怒不已的皮兰,硬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皮兰,你别激动”田蜜连忙把浑身发抖的皮兰拉到折叠床边,按着肩膀让她坐下。

诚实的说,她对秦丽娟和苗晓这两个女孩,也没有多少好感,前者总是鼻孔朝天,故作高傲,对身边的人冷言冷语,让人觉得不舒服。苗晓虽然平时不多言不多语,但总好像是在窥测什么,给人的感觉也不太坦荡,表面又总是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多少有些带着假面具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只是田蜜心里的个人感受罢了,她现在的角色是警察,来这里是处理李伟铭的命案,私人情绪必须忽略掉,这样才能客观的看待每一个可能存有嫌疑的人。

现在皮兰突然暴怒,让她惊讶,就算在心底田蜜也认为以秦丽娟之前对皮兰的态度的确该有一点教训,面子上,也还是要劝阻和安抚的。

苗晓和秦丽娟被皮兰突如其来的暴怒吓的不敢出声,苗晓甚至露出一脸略带惊恐的表情,秦丽娟也明显是面前自己继续保持一张冷面孔罢了,从她肢体的僵硬姿态分明可以感觉得出她内心的恐惧。

皮兰被田蜜拉到一边坐下,气冲冲的几次还想开口,都被田蜜给劝了下来,只好一个人坐在那里喘着粗气,一副依旧怒火中烧的样子。

就这样尴尬的度过了十分钟左右,还是苗晓第一个开口了。

她的话是对田蜜说的,眼睛却只是飞快的朝她瞄了一眼就立刻移开:“你在这里陪皮兰的话,那…我和娟娟先去我的房间了。”

田蜜想了一下,觉得也好,点了点头。

苗晓只是从床上下来穿好鞋子,秦丽娟就比较忙碌了,她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一副不打算再回这个房间住的架势。

皮兰坐在折叠床上,连扭向窗外,看不见表情。

秦丽娟和苗晓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田蜜叫住了她们。

“你还有什么事?”秦丽娟声音不大,语气很不耐烦的问,说话时眼睛朝田蜜身后的皮兰瞥了一眼,看起来也不像之前耍脾气耍的那么踏实了。

“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两个有没有谁知道李伟铭的家庭住址的?”田蜜严肃的问。

苗晓和秦丽娟对视了一眼,都摇了摇头,答说不知道。

“确定么?”田蜜追问。

苗晓不吭声,秦丽娟一脸不耐烦:“当然确定了你问这个干吗?”

“不干嘛,有些事情需要联系他家里,所以想问问你们是不是知道一些信息。”

“神经我们为什么会知道那些”秦丽娟眼睛一翻,拉着苗晓匆匆忙忙离开房间,走的时候把门在身后重重摔上,发出呯的一声响。

那两个人走了之后,田蜜略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去看皮兰的情况,这一看才发现,刚刚还暴跳如雷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泪流满面。

皮兰的脸扭向窗外,一声不吭,眼泪却顺着眼角一直掉下来,滴在手背上,又顺着手背流下去,在她的洗的有点发白的黑色裤子上留下湿印。

“皮兰,你还好吧?”

田蜜轻轻坐在她身边,从兜里掏出纸巾塞到皮兰手里,皮兰动也不动,任由田蜜塞了纸巾在她的手心里,就是不肯抬手去擦擦脸上的泪水。

田蜜叹了口气,又拿一张自己动手替她拭泪,可是她的行为就好像暴雨天里的雨刷一样,这边刚刚擦过,那边又两行新泪留下来。

田蜜直觉皮兰不是单纯因为和秦丽娟的口角那么简单,愤怒不会让一个人流这么多的眼泪。

而且这个小姑娘一声不吭默默哭泣的样子,让田蜜看着心里有些发疼。

偏偏她平时嘻嘻哈哈逗趣没问题,安抚开导别人就一点都不擅长了,尤其是自己谈不上了解熟悉的人。

现在除了能坐在皮兰身边陪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帮她擦擦眼泪,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田蜜的出发点非常单纯,只是希望能安抚一下皮兰的情绪,皮兰却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机会,抽噎的越来越剧烈,最后干脆趴在田蜜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她的情绪才逐渐稳定下来,虽然还有点抽抽嗒嗒,但好歹可以自控一下了。

情绪稳定下来之后,皮兰也有点不大好意思起来,擦擦红肿的双眼,难为情的看看田蜜:“对不起,我是不是太失态了?”

“没什么,谁都需要宣泄,情绪总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田蜜说着安慰她的话。

皮兰一听,眼圈又红了,田蜜见状连忙补充一句:“但是哭太多也不好,很伤眼睛的。”

“秦丽娟她们实在是太过分了。”皮兰即便在大哭一场之后,说起另外两个女生也还是忍不住有些气哼哼的:“你在的时候,秦丽娟对你的态度就很不礼貌,那个苗晓也是虚伪的要命,你不在的时候,她们俩没少说你的坏话说你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跑去当刑警,不是心理有问题就是生理有问题,我几次听到她们这么说都想和她们理论理论的,每次都忍了,今天实在是忍不了。”

“没关系,嘴长在别人身上,咱们干涉不了,所以不放在心上就可以啦”田蜜一本正经的拍拍皮兰的手:“不过你这么替我忿忿不平,我真是太感动了,所以我打算也哭一场,表示一下感谢。”

皮兰被她的话逗得含着眼泪噗嗤笑了出来。

“好啦,会笑就说明恢复了”田蜜看她笑了,总算松了口气。

“田蜜,认识你真好”皮兰动容的拉着田蜜的手说:“我从来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人像你这么友好的对待我,不当我是神经病,不当我是怪物,愿意听我说话,还安慰我。”

被她这么一夸,田蜜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难得的露出个腼腆的笑容,抿着嘴笑了。

“田蜜姐,我可以叫你田蜜姐么?”皮兰问。

田蜜连忙点点头:“当然可以。”

“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不在了,一直在外婆身边生活,表哥表姐都拿欺负我当乐子,后来大一些了,我被我妈接走和她一起住,她后嫁的那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皮兰的声音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后来离开家上大学,学校里头那些人也以貌取人,无论我干什么都拿我当笑话,我参加社团,被人起外号叫‘含香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