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至深夜,今晚无月。天空一片惨淡的星光。座落在山林中的于家寨灯火渐次熄灭。
林一川跃上了房顶。平整的房顶正铺着去年收下来的干麦桔。他躺在上面,觉得软软的很舒服。
山的春来迟。风有点凉,却不冻人。林一川双手枕在脑后想起了穆澜。
他也不明白,自己从什么时侯起被穆澜吸引了。她第一次穿女装在竹林中现身救他时,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点漂亮,有点冷傲。然后总被她挤兑,总不服气。越不服气越想靠近她。越想让她赞自己一声。不知不觉地就受她影响被她诱惑着泥足深陷。
“就是犯贱呗。”林一川叹了口气。
那又怎样?反正他就是喜欢她。恨不得时时刻刻和她粘在一起。知道她是姑娘,却喜欢看她各种掩饰。自己偷着乐。
如果在扬州,说声林家大公子要娶媳妇。媒婆能把林家老宅那根阴沉木做的门槛给踏断。
他又叹了口气。除了身份不同,他那里比不上无涯那种小白脸?
胡思乱想着,他看到族长派来的小厮提着食盒过来了。
小厮听到了丁铃的鼾声,走到了林一川房间外,轻声喊了他两声:“林公子可睡着了?小人送醒酒汤来了。”
人都醒了,还喝酸不拉叽的醒酒汤做什么?林一川没有理睬。心想没有听到回答,小厮就会离开。
小厮又问了一遍,等了会没有听到声音。他从怀里拿出一根木棍别在了房门的门栓上。
林一川没看到他的动作,却看到小厮走到丁铃门口,问也没问,在门口站了会儿才离开。
他觉得奇怪。等小厮走后,林一川跳下了房顶,看到了门口别着的木棍,嘶的吸起了凉气。
他动作迅速地进屋,背了行李出来。依样别好了门。再进了丁铃的房间,硬没叫醒他。林一川无奈,背起丁铃,原样别了房门,悄悄离开了族长家。
半个时辰后,他看到了耀眼的火光。
“还浇了油。怕烧不成灰么?”林一川喃喃说了句,背着丁铃进了山。
第145章 黑的说成白的
借着点凄凉的星光,林一川背着丁铃在山里竟然找到一条山溪。
溪水从岩缝中渗出来,从垒得高低错过的石头中穿过,渐渐汇聚在一起。星光再淡,映照下的溪水像雪花银在闪光。
“真好。”林一川走到溪边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感叹。
水光反射在他脸上。林大公子的唇角上扬,笑了。然后一个过肩摔。
“卟咚!”
丁铃被他摔进了山溪里。
林一川生平第一次骂了娘:“丁铃,你他妈就是头猪!”
回答他的是一声鼻音粗重的鼾声。
这样还能睡?
“哈!”林一川望天哈了声,一时恶向胆边生,弯腰拎起丁玲一巴掌就呼到了他脸上。
脆脆的巴掌声后,丁玲脸上浮出了一道潮红。他嘟囔了句什么,像是觉得不舒服,脸靠在石头上,继续呼呼。
这样都不醒?林一川气笑了,脚尖一勾,将丁铃踢到了水里。看着他仰天躺着,任溪水冲刷。
“你行!”林一川抄抱着胳膊喃喃说道,“是人就有长处。丁大人如此也能睡得香甜。在下不服不行啊。”
他从行李中拿出一件衣裳铺在了地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式躺着睡了。阖上眼睛又气不过,侧过身望着丁铃:“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怎么活到现在的?”
鼾声依旧。
春天山中的溪水清凉无比。丁铃仿佛睡在自家床上似的。
“我有点后悔接了锦衣卫的腰牌了。锦衣卫五秀?该改名为锦衣五猪才对。丁大人,跟着你混,我真怕自己死得不能再难看了!”林一川咬牙切齿。
他真的倦了。懒得再骂,阖目睡了。
没过两个时辰,山林中响起了啾啾的鸟叫声。
丁铃做了个极长的梦。梦里自己在湖水中游着,怎么也到不了岸。全身的血液都冻得凝固了,他奋力地挣扎着……一口溪水蓦然灌入口鼻,呛得他一下子咳嗽起来。人骤然清醒。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林一川躺着没动,睁开了眼皮。看着丁铃姿式优美地从水中跃到了半空,只冷笑了一声。
“草!”丁铃爆了句粗口,站在了岸边,打了个喷嚏,抱着双臂直哆嗦。他看到了躺在衣裳上睁眼看着自己的林一川,勃然大怒,“你就这样看着……阿嚏!”
林一川懒得理他,起身拂掉身上的草叶走进了旁边林子。
“你大爷的!林一川!”丁铃跳脚大骂,小眼睛迅速扫过地上铺着的衣裳和行李。有着多年刑捕经验的他很快明白了昨日在于家寨发生了什么。他边脱衣裳边骂,“林一川你够狠!将爷扔水里泡一晚!”
气势却弱了几分。
他换上了干净衣裳吸了吸鼻子,看到林一川抱着一堆柴回来,手里的树枝上串着两只鸟。
将柴火扔在地上,林一川从行李中拿出火镰火石,好一阵才升起火堆。
丁铃气得手指快要戳到了他脸上:“林一川!”
树枝串着的鸟递到了他面前,林一川面无表情地说道:“本公子连鸡都没打理过。”
丁玲吞了吞口水,昨日饮酒过度根本没吃多少,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被勾起了。他悻悻说道:“你给老子等着!不说清楚你死定了!”
香气渐渐散开,两只鸟开膛拔毛不过拳头大小。丁铃烤好鸟,斜睨着一言不发的林一川道:“脾气还挺大!”
“不及丁大人本事啊!没被人烤成猪真是本事!”
丁铃心里有数了,将鸟递给了他,气定神闲:“你昨晚没有辜负本官的信任啊。不错不错!”
接过烤好的鸟,林一川撕下细细的鸟腿嚼着,心想果然脸皮厚:“丁大人该不会使了招引蛇出洞吧?呵呵。”
“聪明!”丁铃一拍大腿,啃了口鸟肉,烫得直吹气,“本官早就看出来宴无好宴。以身作饵。不如此,怎能让于家寨以为咱们醉得睡死,敢半夜放火?大公子难道就没看出本官拼命饮酒的深意?”
厚颜无耻!在溪水里泡了一晚上,还敢说自己以身作饵,要不要脸啊?林一川真是听不下去了:“嗯,你神机妙算?你悉心布局?要不是本公子,你早成烤猪了!得得,您是锦衣五秀嘛,本公子真体会不到丁神捕醉到让别人当猪宰的深意!”
丁铃用一种很不屑地眼神看着他道:“我们是搭挡,是伙伴,我以性命相托,你还有怨气?你说,他们不灌醉咱们,敢动手?不动手,咱们能发现于家寨有问题?”
林一川吃完了鸟,在溪边洗净手,故意哆嗦了下:“这水真凉啊!丁大人泡冷水里还能睡得香甜,难不成是在练某种神功?”
老子都快被冻死了!丁铃终于绷不住了,跳起来骂道:“本官舍身饲虎,将性命交付于你,你就将我扔水里泡一晚上?林一川,你有良心没有啊?”
“我,林一川,救了你一命!跟我提良心?”林一川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是搭挡嘛!”丁铃走到林一川面前,很是欣慰地看着他道,“知道搭挡是什么意思?就是敢把后背露给他的人。本官这是以身作则嘛。”
“多谢丁大人的信任。不过,你听没听过一句话?奸商奸商,无奸不商。在下真担心丁大人看错了人呢!”
丁铃舒展了下身体:“事实证明。林大公子是值得本官信任滴!将来大公子也可以如此信任本官嘛!”
我信任你?我怕命不长!林一川翻了个白眼。
“好了好了。本官知道昨晚让大公子委屈了。这么着吧,咱们回于家寨看戏去!”
黑的就这样被他说成白的了?见识过丁铃的不要脸,林一川只是冷笑:“于家寨敢动手放火,丁大人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还用说吗?昨天咱们问到了于红梅和梅于氏。”丁铃的小眼睛亮晶晶的,格外有神,“有人不想提起于红梅这个名字。连同痴呆的梅于氏都下了杀手。不把他们逼出来,我们上哪儿找线索?”他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溪水中,“一石激起千层浪。于家寨不把来龙去脉交待清楚。本官就让他们知道锦衣卫三个字的份量。”
“啧啧。大人官威积厚,在下拭目以待。”林一川眼珠转了转道,“要不,大人只身前往,在下在外接应?”
区区一群山里的乡巴佬,还能起什么妖蛾子?用得着接应?丁铃随口道:“行啊。咱们以烟火为号!”
林一川带出了行李,里面有这玩意儿。
两人说定,朝着于家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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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只一更了。
第146章 山坳里的烟火
林一川和丁铃从山林中返回于家寨时,太阳刚升到空中,还不到午时。山坳里飘荡着一缕缕青烟。
丁铃望着下方的于家寨喃喃说道:“看来用不着烟火为记了。”
昨天两人眼中繁华如镇的于家寨满目满目苍夷,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难怪不得……”林一川震撼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半天之中就将一座繁华如镇的山寨毁灭,幕后动手的人拥有何等的力量。他心里升起了阵阵寒意。
丁铃转头看他:“怪不得什么?”
林一川想起背着丁铃遁入山林后回头那一望。冲天的火光,眩目耀眼。他当时还在想,定是浇了油,才有那样的火势。如果他和丁铃迟走一步,是否就会遇到前来毁灭于家寨的人?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庆幸。
“想引条蛇,没想到引来一群狼。”丁铃叹了口气道,“是我把这件案子想得简单了。以为只会来几个刺客,能让咱们顺藤摸瓜查到幕后主使之人。”
对方却直接毁了一整个山寨。
“走吧,下去看看。”丁铃率先朝于家寨走去。
两人先到了族长家。
曾经住过的客房被烧得像两只黑漆漆的眼睛。丁铃在门口墙根下蹲下,拿出一柄小刀刮了层土下来:“浇过油。”
族长一家几十口被烧得面目全非。
林一川看着丁铃像狗一样东刨西看。丁铃仔细查过尸体后道:“有刀伤。这里也浇过油,和客房的油不是同一种。”
“我背着你上山后,回头看了一眼。”林一川仔细回忆道,“夜里很安静。只有火光。”
意味着于家寨的人大都死于睡梦中。
整个寨子有一百多户人家。除非同时动手,否则不会这样安静。
“咱们捅破了天呢。”丁铃喃喃说道,“能这么迅速的毁灭于家寨,至少出动了二百人以上。”
这么多人?林一川有点疑惑:“小小运城能有这么大的江湖势力?”
丁铃咬牙道:“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沉着脸道:“我们在运城衙门里查于氏的户籍时,就已经暴露了。我当时想对方只会想着杀我们灭口,没想到对方这般大手笔,毁了整座于家寨。”
林一川真好奇了:“你醉死如猪,就这么放心我?”
丁铃笑了。
他的笑容中透着股古怪。林一川扬了扬眉。
丁铃拍了拍林一川的肩道:“大公子平时动手的机会少。但单论武功,东厂武力最强的玉鹰李玉隼也不是你的对手。本官名声在外,只有真醉,对方才会放松警惕。有大公子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感觉丁铃像知道自己的底细一般。林一川心里分外诧异。他的眼神闪了闪,打了个哈哈:“本公子不过习武防身,又不曾与人比试过。丁大人过誉了。”
丁铃只是一笑,没有和他继续说下去,望着山寨中的某处道:“去梅于氏家里看看。”
“丁大人不负神捕之名。”林一川和他并肩出了族长家,笑着拍他马屁,“在下和大人形影不离,却不知大人何时打听到的梅于氏的家。”
丁铃果然又恢复了不要脸的赖皮样:“我是什么人?”
“锦衣五秀。心细如发的心秀神捕嘛!”
“跟着本官好好学吧!”
梅于氏家离族长家并不远。院子建在半山坡上,一眼就能望到底。林一川似有些明白,轻叹道:“原来你醉死,不是假的。”
昨天那小厮说,梅于氏家在寨子边上,赶时间赴晚宴,就不带他们去了。丁铃打听出梅于氏家的具体位置,就起了疑心。
“出恭的时侯,本官打听到的。于家寨里总有一些还有良心的人。”丁铃直接为林一川解了惑,小眼睛闪烁着冷意,“本官还打听到于红梅当年漂亮水灵,却不愿意嫁给族长太太的娘家憨侄子,所以宁愿参加采选进宫。于十七那一房仅剩下寡居回娘家的梅于氏和一个独孙女。得罪了族长太太,梅于氏自然呆不下去,所以在于红梅采选进宫之后,她离开于家寨去了京城。后来就嫁到了梅村落籍。本官犯了个错,打听消息时说认得梅于氏,称她为太太。梅于氏离开几十年。族长以为咱们是梅于氏派来报仇的,所以想先下手为强。反正于家寨在山里。消息封锁,远在千里外的梅于氏姑侄就无法知晓消息。”
林一川恍然大悟。只是没想到真正想掐死线索与消息的人,连整个山寨都毁了。
说话间,两人上了山坡。
梅于氏离家几十年。小院早已破败不堪,四周野草荆棘长得有一人来高。门窗早没了,只剩下空荡荡的土墙。
丁铃只是想来看一眼而己。他停住了脚步,朝林一川眨了眨眼睛:“应该没什么线索……”
话音才落,他和林一川同时转身就跑。
弩箭破空的嗖嗖声紧随而至。
“叮当!”清脆的金铃声响起。
金铃在丁铃手中挥舞。阳光映射,他身后像生出了一道金色的光环。当当声不绝于耳,将射来的箭矢击落。
“真看得起老子,埋伏了这么多人!”丁铃破口大骂,边打边跑。他偷空看向林一川。
林一川手里不知从哪儿抽出把剑来。剑光如水银流淌,将全身护得严严实实。
他讥讽道:“我看你就长了脸嘲讽脸。回回引蛇出洞引来的都是一群狼!你下次能把刺客的人数想多一点吗?”
整个丁家寨被烧得不成样子。梅于氏的家虽然残破,却没有被烧。两人早起了疑心。丁铃还想着生擒刺客,没想到上了山坡,林一川背在身后的手就冲丁铃翻了两次巴掌。对方埋伏在此的人少说也有二十。
不跑还能怎样?
野草与残壁后面跃出的黑衣人功夫都不弱。任凭丁铃以轻功见长。林一川功夫不弱,也没能将黑衣人甩掉。
这场追杀从运城到京城,再无断绝。
看到京城城墙时,丁铃趴在林一川背上回头咯着血大笑:“狗杂种们来呀!咱们京城再战!”
身后的人影停住了脚步。丁铃放心地昏倒过去。
林一川最重的伤在胸口。差点被人剖了腹。
……
林一川摸着胸口的伤想,窗口会不会跳进来一个人,如花匠老岳一样的杀手?
如果真被杀死,谢胜这辈子估计都会信了鬼神。玄鹤堂这间宿舍会成为国子监有名的不祥之地。
他睁眼到天明。看到谢胜准时一个鲤鱼打挺起床,林一川懊恼不己。丁铃回到京城。除非对方把锦衣卫悉数都灭了。知道的人越多,杀自己做什么?
毁灭了于家寨,也掩不住梅于氏姑侄俩的秘密了。
为何要杀梅于氏灭口的秘密,线索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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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川哥和丁铃的一月情交待完了。今天还是一更。这周和下周比较忙,所以常一更来着。过了下周五,开始补更加更。望理解。
第147章 来意
贴梗海棠密密的花簇将枝条染成了紫红色的珊瑚枝。梅青指点着小宫女剪下形状颜色最好的放进花篮,亲手提了回去。
许太后趿着软底金缕绣鞋,披着晨褛走到了桌旁。看着篮子里还沾着露水的花枝,慵懒地笑:“寻个龙泉窑的白瓷高颈瓶来。配着这海棠才精神。”
梅青笑着吩咐小太监去拿了花瓶过来,往里面注了些水道:“娘娘,包棕子的馅料都已经备好了。”
“皇上从前爱吃红豆馅的。不知为何,今年问他,他说江南嘉兴的鲜肉棕出了名的味美。他想尝尝。”许太后在锦杌上坐了,拿了剪子修剪着,眼里有几分思念,“皇上已经出宫了?”
梅青恭谨地答道:“今年的琼林宴设在什刹海,皇上召了今年会试中榜的进士看赛舸。这时辰应该已经出宫门了。”
“端午节什刹海热闹得很。做姑娘时本宫也常去的。岸边搭着一眼忘不到边的帐蓬。有杂耍班献艺,空地上有玩蹴鞠的。卖棕子卖豆汁画糖人煮馄饨的……回回本官都把荷包里的碎银子花个干净。”许太后想起年轻未出嫁的时光,柔软的笑着,“本宫总要缠着兄长,入夜后放过花灯才肯回家。”
梅青抿嘴笑着:“娘娘如果不去放花灯,怎能遇到先帝?”
“大胆!敢打趣本宫。”许太后斥了她一句,却并无怪罪之意。她细致插着花,眉间眼底染满了风情,“本宫那时年幼,可不知道他就是皇帝。见他站在湖边手里没有花灯,便好心分了他一盏。那晓得他将那盏灯留了那么多年。”
也许是想到先帝,许太后的眼神黯了:“你去吩咐尚工局,今晚也备些花灯。咱们去不了,在宫里头玩一玩吧。”
“是。”梅青应了声,兴致勃勃地去了。
西府海棠疏落有致地插在白瓷瓶中。殿内多了几分春意。许太后欣赏着细密贴着花枝怒放的花朵,染着蔻丹的指甲轻轻从上面刮过:“和丹桂一样,花长得小气。颜色还算喜庆。”
这时小太监急步从殿外行来,躬着身禀道:“娘娘,谭公公来了。”
用早膳的时间,谭诚这么早来做什么?许太后有点吃惊,指甲微微用力,刮下了几朵米粒大的花。她冲指甲吹了口气,将花朵弹掉,吩咐道:“梳妆吧。”
她换了紫红色对襟大袖衣,梳了高髻,满意地打量着镜中雍容华贵的自己,缓步去了前殿。
谭诚并未落座,背负着双手站在殿中。听到环佩叮当,他微笑着望向盛妆行来的太后,抬臂躬身:“娘娘安好。”
“公公难得这么早来,可有急事?”许太后登了凤座,没有掩饰脸上的好奇。
“今天端午,咱家给太后娘娘送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