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徐天颂对自己一定存有偏见,或许他以为自己跟他儿子早上过床了。事实上他们两个纯洁得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阮筝至今连男人的那玩意还没摸过呢。
但这话不适合在这种情况下讲,她唯有当作没看见那个嘲讽的笑容,继续认真地往上挪。十几分钟后她终于挪到了房门口,徐天颂放手后转身就走,连片刻留恋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老徐明显吃醋了,傲骄得一塌糊涂,再次开启毒舌模式。我其实还蛮喜欢写这种类型的男主的,每当他们毒舌的时候,我就觉得是自己在过瘾,哈哈。
吃醋
其实不用顾知桐说,霍明远的案子阮筝第二天就了解了个底儿掉。
这年头有一种叫记者的生物,平生最喜欢挖掘各种八卦新闻。淀山湖桥洞下死了个吸毒者,还是让人一刀刺破心脏挑断手筋脚筋这么凶残的死法,实在太值得上头版头条了。
阮筝第二天起来吃早餐,一眼就瞅见了徐天颂手里报纸上的报道。她歪着脑袋凑过去看,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发现整张报纸都罩在了脑袋上。
“拿去看吧。”徐天颂的语气特别大方,带着一脸欠扁的严肃感。
阮筝没跟他计较,拿下报纸来细细看着,心里暗暗佩服这些记者。真是神通广大,几乎把这家伙的老底都给挖了出来,连几天前在商场里抢了她包的事情都被人知道了。所幸那些人并不知道阮筝的身份,也没有将她的照片放上去。
报道里详细描述了案发现场的情形,死者死相可怖,胸前插着一把常见的匕首,四肢布满鲜血,发现的时候尸体已流了不少血,伤口处已结了血痂。除此之外尸体上没有其他明显的外伤。
死者的基本信息也已经被记者们挖了出来。报道里隐去了他的真实姓名,只以霍XX代替。据说他是个无业人员,今年大约四十多岁。案发现场离他租住的出租屋不远,围观群众中有人认出了死者,说他整日里不务正业,也不知道做什么行当,有时候手头会有点小钱,但基本很快就会花光。大部分时间都过得相当落魄,吃了上顿没下顿。那人倒也不知道他常年吸毒,只是看他面黄饥瘦,一直以为他身上有病。
阮筝边看边嘀咕:“他们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过一夜时间,就可以写出这么详细的报道了。
徐天颂在旁边喝咖啡,接了一句嘴:“跑这条线的记者在警局通常都有内线。”
确实是这样,吃这碗饭就得跟警察打交道。有时候内部人员稍微透露出一点讯息来,也比他们跑断腿找到的有爆点得多。
阮筝不由庆幸:“幸好没把我供出来。”
徐天颂放下咖啡杯,若有所思道:“报道里说的那个被抢女人就是你?”
原来他已经看过了。刚才看他一本正经浏览财经页,阮筝还以为他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呢。于是她简短地把前几天在商场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顺便提到了何慕则:“…当时他也在场,居然没出手替我追小偷,太不仗义了。”
“他要出手那才怪了。阿慕向来这样,不过他要是知道对方是个吸毒的倒说不定会出手。”
“为什么?”
徐天颂顿了顿,轻咳两声,在阮筝充满八卦的眼神里无情地说了句:“没什么。”
阮筝不由撇撇嘴,继续看那报道,手里的蔬菜卷吃了半天也没咬掉多少。她正看得起劲,突然听徐天颂在那里说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提一下。”
阮筝愣了下:“什么?”
“虽说我一向赞成个人自由,也没想过约束你什么。不过我毕竟是阿琛的父亲。你们俩是订过婚的,下次如果你再想找人约会,请记得千万不要让我看到。否则我将来对阿琛比较没交代。”
他说了一大堆,阮筝一下子没怎么听明白。她仔细回味了一下才醒过神来。昨天他都看到了!顾知桐送自己回来时他一定在楼下某扇窗户前,他一定看到了对方才会说这番话。难怪他会在楼下喝水,要知道楼上的每个房间都配有独立冷热饮水机,哪里需要下楼去倒水。
他是特意在那里等着她的,或许就想说刚才那番话。只是后来发生了她伤了脚的事情,这番话才被压到今天才说吧。
阮筝斜眼看他,只见徐天颂俊美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二字,看自己的眼神真诚而不做作,似乎真是一个好父亲的完美形象。他的薄唇紧紧地抿着,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似乎自己这种不以为然的态度是对他的一种冒犯。
阮筝想了想,索性实话实说:“其实我昨天出门就是为了这桩案子去的。送我回来的是警察局的顾警官。那天在商场就是他帮我把包抢回来的。昨天出了这个事情后他请我去协助调查。”
“想看你是不是跟这个霍某某认识,或是抢包之后有没有再见过他?”
阮筝惊讶于徐天颂的未卜先知。他明明不是警察,但却跟警察有着同样的思路。略一纠结后阮筝就明白了。徐天颂是什么人物,曾经的香港青膺帮老大,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犯案累累的重犯。只不过一来他犯案手段高明,从来不曾留下什么把柄给人。二来他杀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是毒贩就是军火商,本身也背着十多条重罪。他杀了他们虽不能说是为民除害,但当年的警方也不曾太过重视。
所以他现在才能摇身一变成为知名企业家,将青膺彻底洗白,成了做正经生意的商人。不过他再怎么正经,骨子里还是一副邪气,肯定不喜欢顾知桐这种充满正义感的年轻警察。像顾知桐这样的人,不懂得圆滑不懂得世故,办事一本正经没有回旋的余地,肯定特招徐天颂这种人反感。
于是她保证道:“我下次自己回来,不让他送家门口了。”
“唔。”徐天颂这声音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还想着见下一次。”
阮筝不禁大汗,看着对方眉目分明的俊脸,最终还是没有出言反驳。
吃过早饭后阮筝搭徐天颂的车一道去公司。她的脚伤没全好,走路一瘸一拐的,跟在身长腿长的徐天颂后面显得有些吃力。徐天颂平时有几分绅士风度,今天却像是被惹了逆鳞,完全不顾阮筝的死活,先行一步上了车后就一直在看报告。阮筝上车时他连头都没抬,车子一路开到公司他也没说一句话。
阮筝有些不太明白他在生什么气。是气自己背着徐启琛跟别的男人“约会”,还是气她跟个警察做朋友。曾经做贼的人哪怕现在金盆洗手了,也很难跟警察当朋友。阮筝只当他是在气顾知桐的职业,也就体谅了他的反常,目送着他快步离开,连声招呼也没打。
阮筝拖着一只坏脚下了车,有些无奈地翻个白眼。这人一把年纪了长得又这么出挑,怎么发起脾气来像个小孩子似的,简直连徐启琛都不如了。阮筝叹了口气,正准备将车门关上,一眼就看到了后座上的一个文件夹。
这东西刚才徐天颂一直在看,怎么这会儿没带上。难道真的气大发了,连东西都拉车上了?阮筝拿起那东西看司机一眼,对方露出一个“你看我有什么用”的表情。
想想也是,他一开车的也做不了决定。阮筝只犹豫了五秒就拿起文件夹夹在了腋下,随即瘸着腿慢慢地挪到了七楼。
庄严已经来了,冲她打了招呼后低头继续工作。阮筝现在的工作说白了就是个打杂的,除了不用再干清洁的活外,庄严让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她把文件递到庄严面前,解释道:“董事长拉车里了,你给他送去吧。”
庄严这次连头都没抬,直接拒绝:“还是你亲自送去吧。”
阮筝真觉得这男人酷得没边儿了,心里也来了点气,一屁股坐自己办公桌后,将文件随便一扔,懒得再去理那两个摸不透的臭男人。
一上午的工作重复而无聊。除了影印就是打印,要不就是粉碎资料,再不然就是做录入工作。庄严还特别可恶,把那些他不想接的徐天颂也不会理的电话全都转到了她那里,让她去跟那些人磨嘴皮子。
阮筝赔着笑脸接了一通电话,只觉得腮帮子的肌肉都发胀了。她趁给庄严泡咖啡的功夫向他讨教经验,对方却轻描淡写回答道:“我通常会说他没空。”
那一刻阮筝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庄严年纪轻轻能当徐天颂的私人秘书,敢情这两人还真是臭味相投。
那份被她扔在一边的文件最终还是送到了徐天颂手里。一个上午他都没来讨要,阮筝觉得看着实在碍眼,就趁他出去吃午饭谈生意的当口把文件留在了他办公桌上。
徐天颂在外面待了大约两个小时,再回来的时候阮筝正巧去了茶水间倒水。他看了庄严一眼,对方立马放下手头的工作,跟着他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的深红漆大红门一合上,庄严立马直奔重点:“她没看过,一早上都没看过一眼。”
“你确定?”
“我确定。”
徐天颂掂着手里那份文件出神。和上次那份不一样,那是一笔单独的交易,成不成也不过就是一桩买卖,对青膺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这次这份是青膺明年的项目计划书,里面涉及的项目个个都过亿,加起来总价值在两百亿上下。一旦外泄对青膺会造成巨大的冲击。
要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觊觎这东西,多少人愿意出上千万只为看它一眼。
阮筝这女人居然把它留了一早上,到最后连瞟都没瞟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我特别喜欢老徐捉弄小阮的感觉,我以前写的大部分男主都是深情有余情趣不足,这次终于写了个有意思的。我准备下一本写个更有意思的。
凝视
阮筝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这是徐天颂综合目前为止的信息得出的结论。他觉得如果自己猜的是对的话,那他倒对阮筝这个小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
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懂得牺牲自己住进仇人身边来,没有急功近利地出手想要扳倒他,对他几次三番抛出的翎子视而不见。如此沉得住气实在少见。
前几天那个竞标的项目结果已经出来了,青膺顺利拿到了项目,整个过程没费半点周折,一如徐天颂预期的那样。
这至少说明了一点,阮筝要么根本没看那份文件,要么看了也没跟人说。不管是哪一种结论,都证明了阮筝不是一个心思简单的人。徐天颂原本还只是把她当成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小姑娘罢了,也许会出点阴招,也许会害他倒点霉,甚至还会对他抛几个媚眼。但现在看来她倒是一个不错的对手,成功的激起了徐天颂与她玩下去的兴趣。
她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儿子,费尽心思来到他身边,两人同吃同住同进出,为的肯定不是捞几个钱这么简单。虽然她确实“勾引”过自己,但那举动做得自然而直接,让人觉得可爱却不讨厌。
一想到她之前的种种,徐天颂不由露出了一丝浅笑。庄严在一边看了一会儿,默默地退了出去。外间办公室里阮筝正哼着小曲儿抱着一叠文件去影印室,玲珑有致的身材让庄严觉得赏心悦目。
阮筝每天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给原本全是大老爷们的屋子增添了一抹亮丽的色彩。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到了圣诞前夕阮筝已经改穿裤装以便保暖。尽管办公室里暖气依旧打得很足,但她依旧有点担心自己的哮喘会不会突然发作。
冬天对她来说总是比较难熬的,她每天公司家里两头跑,出入都是车接车送,除此之外哪儿都没去。
徐天颂在办公定的时间越来越少,越是临近节日,他的应酬就越多。听庄严说每年到了十二月份,徐天颂的工作量都会激增,甚至连睡眠时间都会锐减。他一直要忙到来年开年,到进入三月后才会有短暂的喘息机会。
阮筝觉得人生这么活着真是没意思,累死累活赚那么多钱,也许还没到退休享福的那一天就去见上帝了。像徐天颂这样的人,哪怕从此以后再也不工作,他也可以活得潇洒恣意,实在没必要再如此拼命。
庄严对此评价道:“他天生劳碌命,离开工作他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他说这话时徐天颂正好从办公室里出来,听到后颇不以为然:“我还有很多兴趣爱好,只是你没兴趣罢了。”
庄严皮笑肉不笑地撇撇嘴,转头看阮筝:“我对射击确实没兴趣,不过我看阮筝大概会很感兴趣。您下次去不如带上她。”
阮筝一听“射击”两个字立马提起了兴致。她小的时候也跟父亲去射击场玩过,父亲是青膺的人,哪怕做的是文职开枪也是必须掌握的技能之一。那时候阮家还没有败落,家境算是挺不错的,父亲对她也还有几分慈爱,时不时就带她到处玩。
阮筝特别喜欢去射击场的感觉,听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在耳边炸开,让年幼的她心情格外愉快。她觉得自己大概骨子里就有点暴力倾向,才会对手枪这种充满杀戮的东西有几分着迷。
听到庄严的话后,阮筝抬头望着徐天颂,眼里有丝丝点点的期盼,带了那么点少女的稚气。徐天颂看着这张脸不由得心头一软,鬼使神差地就问她:“你想去?”
阮筝点头如捣蒜,少见的天真可爱。徐天颂看着那张脸,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地拨弄了一下,脑子里有根弦“嗡”地一声就响了。他几乎没有犹豫,立马挥手道:“好,那就走吧。”
阮筝惊道:“现在?”
徐天颂抬手看手表:“我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不去就得等改天了。”
阮筝匆忙收拾桌上的文件,又跑去拿大衣和皮包。庄严不由皱着眉头插了一句:“您不吃饭吗?下午还有会要开,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吃饭哪有打枪重要。少吃一顿不会死。”徐天颂不在意地挥挥手,带着阮筝大步离去。
搭电梯下楼的时候阮筝忍不住问:“才一个小时来不来得及。”
“没问题,离这里很近,很快就会到。”
阮筝又问:“爸爸,你不吃饭真的不要紧吗?”阮筝可是刚吃饱没关系,徐天颂忙了一下午了,估计连水都没喝几口。
她这句关心的话一出,对方立马不屑地扫她一眼:“有你这句爸爸,我已饱了。”
“为什么,感动地饱了?”
“气饱的。”
什么嘛。阮筝心里暗暗嘀咕,她每天对着杀父仇人叫“爸爸”都没觉得恶心,他倒还嫌弃。不过每次叫他“爸爸”时阮筝还挺乐的,这句“爸爸”跟她心目中父亲的意义天差地别。她这么叫纯粹只是为了硌应徐天颂,看到对方一丝气极败坏的样子,阮筝就觉得心里的恨意能得到略微的平复。
徐天颂说的果然没错,射击场离办公大楼确实很近,几乎就在同一片区域。他们开车过去只花了几分钟,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从主楼去到了旁边的一栋侧楼而已。那是青膺为员工特别建造的休闲娱乐中心,从建身房、餐厅到K歌房、游泳池,各项设施应有尽有。只要是青膺的员工都可以免费使用这些设施。
但射击场不在开放的行列,除了少数几个青膺高层拥有进入的权限外,其他人连它在大门开在哪里都不太清楚。
射击场分两部分,一部分室内一部分室外。此刻已是圣诞前夜,天气已相当寒冷。阮筝透过茶色玻璃望见外面空旷的射击场时不由有些后悔,这么冷的天气在外面冻一个小时,她保不准就要发病。
可是让她现在提出离开,徐天颂指不定要怎么笑话她呢。就在阮筝左右为难时,徐天颂却径直走进了一间房。这是一间接待室,里面有个工作人员正在电脑前打字,一见到徐天颂进来立马迎了过来,尊敬地问道:“董事长今天想要去哪里,还和上次一样在室外打移动靶?”
“不用,今天换室内。”他一面说一面已经去旁边的房间挑枪,阮筝好奇地想要跟过来看个究竟,却被对方一记重重的关门无情地挡在了门外。
大约两分钟后徐天颂从枪室里出来,递了一把M36左轮手枪到阮筝手里,示意她跟自己进去。那个工作人员依旧留在外面,目送两人离开。
阮筝手里拿着枪,心不由跳得厉害,连呼吸都重了几分。在空旷安静的射击室里,听起来似乎格外明显。
徐天颂转过头来:“不用紧张,枪里没子弹。”
尽管他这么说,阮筝感觉着手里冰冷的枪身依旧觉得呼吸急促。徐天颂走过去看着她,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以前玩过枪吗?”
五岁前摸过。阮筝心里想着,但开口时却回答道:“没有。”严格来说确实没有,那时候她只见人打过,没自己开过枪。看人打和自己的打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好,今天我教你。”
徐天颂已经脱掉了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衬衣。他将枪放在一旁的准备台上,开始慢慢地卷袖管。他低头做事情的时候表情认真而专注,阮筝抬头的时候正看到他那两排睫毛微微向下一盖,似乎随着徐天颂的呼吸而轻微颤动。他的双眼充满神彩,漆黑的双眸里透出坚定的神情。
阮筝的视线一路往下扫过他挺拔的鼻梁,在那薄而有型的双唇上停留了片刻,又掠过那坚毅的下巴,最后停在了脖颈里。他的皮肤白而透亮,保养得比一般女人都要好。毛孔细致微小,没有一般男人的粗犷。他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平时根本看不出来。但这会离得近了,却可以看到从下巴到喉结上方一片密密麻麻的小黑点,竟透着股性感与野性,与徐天颂平时妖艳的气质有些许差异。
阮筝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一个卷袖子的男人也能令她看得出神。她强迫自己收回目光,转头去看手里那把小巧的左轮手枪。
“这是专门为女士设计的手枪,最适合你打。”
“你的武器库里还有女士手枪?看来平时你总带美女过来打。”
徐天颂卷好袖管开始检查自己的枪,回答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我从不带女人来。不过董事局有女性高管平时偶尔也会过来玩,这是为她准备的。”
听到这个回答,阮筝的心情有些复杂。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转头去看眼前一排排的射击靶,饶有兴致地问道:“我们从哪里开始?”
“从装子弹开始。”徐天颂说着从口供里摸出一盒子弹,随手扔在桌上,“既然你从没玩过,我就从最基本的开始好好教教你。你要认真学,也许以后会用得上。”
“我怎么可能用得上这个。”和平年代,阮筝不觉得自己有备枪的必要。
徐天颂却抬头盯着她,目光深沉而悠远,透过他的黑眸阮筝什么也看不透。他们两人长久地凝视了半天,只听徐天颂淡淡道:“也许某天你可以开枪,把你心里恨的人统统杀掉。”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觉得小阮有一天会开枪打老徐吗?这个问题太血腥了,好吧,允许你们跳过不回答。
迷乱
阮筝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整个人晕眩得几乎要摔倒。
那个“杀”字就这么轻易地从他嘴里说出来了。有那么一刹那阮筝甚至觉得,徐天颂下一句就会开口问:“你想杀的人是我吧?”
可他终究还是没问,只是从子弹盒里摸出一把子弹,招手让阮筝过来:“这枪很容易玩,教一遍就会了。”
他说话间已经将阮筝的身体扳了过来,令她的面孔直视前方的靶子。然后他很自然地从后面环抱住阮筝,握着她的手手把手地教她。阮筝低头盯着他修长白皙的双手,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将转轮弹出,子弹一颗颗装进弹巢里,再将转轮装回,将撞针拨后。这一系列动作他做得极其熟练,十指如行云流水一般富有美感。阮筝第一次发现,原来开枪也可以是一件很有艺术感的事情,眼前这个男人就将它做得美仑美奂。
随后徐天颂将阮筝的双手举高,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开一枪试试,小心后座力。”
阮筝举着枪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徐天颂就这么贴着她的身体站在后面,呼吸时喷出的气息在她的脖颈里绕来绕去,弄得阮筝心思起伏。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密了,阮筝觉得自己心跳得更快了。成熟男人精壮性感的气息环绕在她周围,她握枪的手渐渐发起抖来。
徐天颂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双手,沉声道:“别紧张,打枪的时候手不能晃,一点细微的抖动到了几十米开外的靶上也许要差上十几米。”
阮筝勉强点了点头,透过准心看到对面的靶心,犹豫着要不要开枪。挣扎了半天后她苦笑着回头,拜托对方道:“爸爸,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
徐天颂一下子发现了问题了关键。阮筝迟迟不开枪是因为自己正紧贴她站立着,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层薄薄的面料,薄弱得几乎不堪一击。
他点头向后退了一步,解释道:“你是新手,容易出事故。为了我的自身安全,我教你的时候只能站在你身后,这是最安全的位置。如果你不小心把枪打偏了,至少还有你的身体替我挡着。”
他说得如此一本正经理所当然,阮筝却觉得这男人着实面目可憎。她将这股怒火全都放到了手上,对着几十米开外的靶心用力一枪,双手由于后座力向上微抬了一下,子弹顺利地弹出枪管,毫无意外地…打偏了。
“呵。”
阮筝听到身后一声轻微的嗤笑声,恼羞成怒地瞪了对方一眼。徐天颂收起笑意又贴了过来,抬起阮筝的手再次瞄准:“初次打枪的人都会犯这个错误。子弹出膛的一瞬间由于巨大的反作用力,你的手会不自觉地向上抬。所以瞄准靶心的时候不能对着正中,而是要略微向下一点。这样才有可能将子弹打在正中。当然,以你现在的水平,不脱靶已经是巨大的进步了,不能对你要求太高。”
徐天颂说着说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阮筝没说话,就听对方话里有了几分笑意:“怎么了,把我当成阿琛了?美国是个开放的国家,你们从前在那里应该玩得很疯吧。”
他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阮筝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告诉徐天颂其实她跟徐启琛连床都没上过。唯一的一个吻还是上次在他的逼迫之下才接的。
徐天颂丝毫没在意那个白眼,饶有兴致打量着阮筝,半晌语出惊人道:“阮筝,你跟阿琛生个孩子吧。”
“啊?”阮筝目瞪口呆。
“你看,他虽然人还在美国,但很快就会放假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可以先生个孩子玩玩,等两年后阿琛毕业了你们举行婚礼的时候,你们的孩子也可以参加了。听听这意见,多美好。这世上可没几个孩子有这个福气参加父母的婚礼。当然,现在这样的孩子也是越来越多了。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提议还是很棒的,不是吗?”
阮筝觉得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徐天颂此刻肯定已经让她打成蜂窝煤了。他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突然间脑洞大开犯抽抽了?
强忍着杀人的冲动,阮筝咬牙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我想抱孙子了。”
徐天颂这话一出口,突然就听得耳边传来一声枪响,里面似乎还夹杂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他目光一凛,就见阮筝吓得脸色发白站在那里,手里的枪已经掉在了地上。
应该是意外。徐天颂马上探头查看。准备台到靶子中间的那一片空地的墙根处掉落了一些碎片,像是被打破了一只顶灯。肯定是刚才阮筝一时手抖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打碎了一盏灯。
“这么斜的角度,你是怎么打上去的?”
阮筝没有说话,脸色依旧白得如同一张纸。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突然转过身,脚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徐天颂皱眉看了一眼,迅速跟了出去,冲外面的工作人员吩咐了一句“收拾一下”,就跟着阮筝离开了。
阮筝的大衣还留在射击室里。徐天颂走得匆忙,只顾得上拿他的外套和阮筝的提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厅,温度一下子低了下去,阮筝冻得连打了两个喷嚏,脚步刚刚一停,一件外套就已经披在了她身上。
阮筝不用抬头就知道这是徐天颂的衣服,她连声“谢谢”都没说,快步走去搭电梯。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办公室,徐天颂跟约好的客户出去吃饭谈生意,留下阮筝在办公室里继续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