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人家,不是什么人都随随便便的进出的,看的又是女眷,你一个大男人终是不变,放心,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尹勋看着我,似是询问我,很是担忧。“没关系的,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吃饭吧,不用等我门了,等诊完脉我就回来。”我失笑,轻柔的安抚他,我并不是娇弱的女子,还怕别人欺负了去?

不过,他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我这一趟治病日程,花的并不只是几天而已。一去再回来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遇见

我跟林叔坐上了马车,匆匆的往目的地赶去。我问林叔:“到底是给什么人看病?”林叔却十分谨慎的说,“是皇都来的贵客,皇长子安王爷的侧妃,一定要认真对待,不能出一丝差错,不然出了事就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了。明白了吗?”我乖巧的点点头,当然了,无论是谁我都会仔细诊治的啦。王爷侧妃怎么会来到这里看病?看来林叔也不能也不会给我答案。我闲着无聊,把车帘掀开,街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忽而一片小雪花飘进来,下雪了?已经是初春了,月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如韶华般柔和,撒了满室的余辉。春天啊,让人充满希望的季节,只是我的希望在哪里呢?

在我沉思的时间,车已经停下来了我缓缓走下来,门口居然站了两排面无表情的侍卫,站得板正,两尊石狮子威严怒目的伫立在石阶下,整个府邸给人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我深呼吸了一下,迈开步伐走了进去。一进门,已经有管家走上前来带路,看到我像是看到救星似的,一直说:“总算是盼来了,快点吧,别让王爷等急了……”王爷也来了?对一个侧室的病这么重视,那定是倾国倾城的佳人了。我随着管家左走右转,林叔不知什么时候退下了,过了很久,到了一个翠竹环绕,泉水淙淙的别致厢房,门外跪了一排丫头,我见状后失笑,怎么情况似曾相识啊?这时,室内传来一声咆哮,“怎么大夫还没有来?!你们都干什么去了?!通通给我滚出去!”

我看见身旁的管家已经开始冒冷汗了,真是个没有耐心的主人啊!我连忙走了进去,很多人投来了感激的目光,我勇敢的迎向了未知的困难。我摒着呼吸走进了内室,穿过层层帷幕,我看见满地杯盘狼藉,一名穿着米白色华服的男人坐在床头,约三十出头,震怒的眉眼间又有着深深的担忧。听见有人进来,又开始咆哮:“不是叫你们都滚出去吗?还敢来惹我?”没有回头,仍然深情的看着床上一脸病容的女子。

我环视了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无奈的走上前,“王爷,我就是大夫了,请问,要我,呃,滚出去吗?”我无辜的说。他一听,忙回过头,“你?”语带怀疑。

“对,正是在下。”并没有卑躬屈膝,他只是有个尊贵的身份,但同我一样都是凡人。他站起身来,这里的人都有个习惯就是打量别人,我就大方让他看,反正不会少块肉。不过,不是很急吗,怎么现在又有心思怀疑?不一会,他就用幽沉的语调说:“你进来看看她吧,”顿了一下,“请你帮我治好她,她好像很痛苦……”不若刚才的高傲,像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男人。我慎重的点下头,掀开床上垂地的紫金纱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庞,一头青丝披散在周围,长长的睫毛嵌在紧闭的眼上,不是十分的美丽,却能在眉宇间看出这是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因为紧皱的眉头虽然很痛苦却默不作声,隐隐忍着。我坐下来,拿出一只手,当我翻过她的手心想把脉时,惊讶于手心长满的茧子,很粗糙,竟不像是个养尊处优之人,脉息很弱,再探,脉搏断若柔丝,状似无力,这是一个身心具创之人,已经积劳成疾,脏腑很虚弱,我在思索着,似乎很麻烦啊,皱着眉,“她这般虚弱,你们不应该让病人长途跋涉,加重了病情。”身后的男人一颤,喃喃自语,“她不愿意回去……太倔强了啊!”

我听着,似乎两人的感情路不顺啊!甩甩头,看病重要。“您能不能说一下发病的症状,又或者得病的原因。”“这,我不是很清楚,就是常常心痛,还会晕倒,东西也吃不下。”不清楚?这是什么逻辑?不是夫妻吗?

“怎么样?你需要什么药材,吩咐他们就是了,她,受了很多苦,所以请你要尽全力!”现在病人还沉睡,需要等清醒时再把一次脉,所以我对安王说,“王爷,暂时不会有问题,只是沉睡了,先这样吧,我来守着,等王妃一醒,在下再把一次脉后再开方子,您觉得如何?”

“就按你说的吧!”说完再看一眼床上的佳人,走了出去,“你们仔细伺候着,知道吗?”语气已经恢复了威严。“知道了,王爷!”屋外众人齐刷刷的回答。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床上的人儿,这一副残躯,似乎受过很多折磨,想必病根由此种下,罢了,等她醒了再说吧。

一晃一夜就过去了,被阳光刺了眼,窗外的鸟儿已经唧唧喳喳叫个不停,我慢慢睁开眼,天亮了啊,看向床幔,可不?一个灵动的女子已经坐起来看着我,我不好意思,讪笑,“让您见笑了。”一边说一边走过去。“你守了我一夜?是我对不住才是。”声音温温软软的。“感觉怎么样?我再替您把一次脉吧!”她安静的伸出手,我再次屏息把脉,最后叹了一口气,“您是否受过极冻之苦,而且,病后并没有及时调理。”

“恩!”她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似想起什么,“请你不要跟他说这些,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个“他”当然就是那个安王爷了。我正想跟她说话,门外却十分热闹,一下子,两个小人儿扑到床边。

“娘,轩儿很想你啊!”

“娘,兰儿也很想你啊!”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偎依在王妃身边,撒着娇,刚才还很忧愁的人现在绽开了欢颜,“娘也好想你们啊,对了,”她看向我,“忘记介绍给姑娘了,我叫季苏婉,这两个是我的孩子,轩儿,兰儿,快点叫人!”“姨姨好!”齐声说,是龙凤胎啊,真是可爱!

“很讨人喜欢的孩子啊!我叫宓兰筝,别再叫我姑娘了。”我也回了一句。看来有些事现在不宜说了。“那好,你也不要叫我王妃,这些虚名不要也罢,叫我苏婉吧,我跟你很投缘啊!”有些时候,第一眼你就知道对方是否是值得结交的朋友了,这个似脆弱又坚强的人,我心底已经愿意交了。我点点头。

“你们乖不乖啊,有没有捣蛋?”苏婉温柔的问。

“没有!”又是一致的回答。

“哈哈哈哈,没有才奇怪!我都被折腾得有气无力了!”话像抱怨,语气却是轻快爽朗的。这是刚踏门进来的一个大男生,很有朝气,怎么,对了,很像安王爷。一样是华服盖身,金冠束发。“叔叔!”孩子们已经回答了我的疑问,原来又是另一个皇子,怪不得贵气逼人,不过并没有盛气凌人。

“是澜若吗?快过来!”苏婉温柔的呼唤。

“嫂嫂,今天身子可好些了?澜若很担心你啊!”少年担心的说。

“已经好很多了,不信你问问兰筝!”

“兰筝?”他这才注意到我的存在。睨视着我,“你是?”

“在下是王妃的大夫。”我微笑,SMILE从来是交往的最有力武器。

“哦?大夫?一个女大夫?”果然是兄弟,表情都一样。

“澜若,不得无礼!兰筝,这是澜若,呃,是……轩儿他们的叔叔!”苏婉听出那个人的怀疑,出口相助。

“既是大夫,那我嫂嫂的病如何?你一定要设法治好!”

“定当竭尽所能!”我承诺,不为别,为朋友也当如此。在他们和乐融融的说说笑笑时,最权威的人进来了,“在聊什么呢?”依旧的沉稳。不过气氛一下冷了下来,两个小孩躲在那个叫澜若的少年身后,安王皱着眉,似不悦,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澜若,把孩子带出去,别累着你嫂嫂。”少年领命走了出去。然后他走到苏婉跟前,语气一下子变得温柔,“好些了么?我叫他们做了些冰糖燕窝粥,你多少吃一些。”苏婉没有说话,只应了声表示知道了。安王又转头看向我,“怎么样?有什么眉目了吗?”

我清清嗓子,说:“王妃是长期疲劳过度,脏腑已受损,再加上生产后似乎没有妥善处理,导致现在气脉不畅,心脏负荷力减弱,必须经过长期调理才能有起色。”应苏婉的要求,我并没有更深的说病因。

“那……如何医治。”

“王妃不能再奔波劳累,需要静养,也不能受刺激。我回药房后开好方子,然后会每日过府诊脉,观察病情的进展……”

“你就在这里住下,不用这么麻烦!”他打断我的话,住在这里?那怎么行,我不习惯规矩的约束。“为什么要勉强人家,你总是这样……”苏婉语气哀戚,似乎很难过。“我,为了你的病,这样是最好的!”语气坚定。我看他们有吵起来的架势,当机立断,“那我就在府上打扰一段日子了。不过,王爷可否把我家的丫头如锦叫来,我没她在身边可不行了。”我要人帮我梳头打理,不然见不得人的了。没有叫如雪,她比较活泼,这种地方不适合她,而且,尹勋也需要人照顾。

“没问题!”沉而有力的回答让我一颗悬着的心落下,真怕府大规矩严,蚊子也不让进。而如锦当天下午就过来了。

“小姐,这个府邸很大啊!”小丫头还是忍不住的好奇。

“如锦,这里是安王爷的别庄,说话做事要小心谨慎,知道吗?”她乖巧的点下头。“尹大哥有没有说什么,如雪也还好吧!”吩咐好以后我也问出了担忧的问题。

“公子跟如雪一直要跟着来,后来我跟他们说会随时跟他们保持联络,让他们在外面做个照应,有事也好多个打算。这样他们才没说什么。”果然是个玲珑的人,办事很妥当。我很满意,后来看到我的药箱,惊呼:“如锦,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虫啊!”抱着药箱跳了起来。“小姐,注意形象,注意形象!我知道你只用自己的药箱,就和随身衣物一起带过来了。”我不怎么会用毛笔,所以自己作了支羽毛笔,也能像模像样的写字,不然别人连药都不会抓了。里面还有些师傅给的药,我要想想看,有哪些是对苏婉有用的。

就这样,我在离苏婉住的不多远的地方住下来了。安宁没多久的日子又要再掀波澜……

遇见2

苏婉的身体太弱,不能用太强的药,我每天都和她出去散步,宽宽心,她,太忧郁了,除了见着孩子的时候会展颜外,其余时间都是静静的,所以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最好。开了些可以修复脏腑的药,这几天她的气色好了许多,不过在看见安王的时候仍一脸的惨白。

春天已到,但是风还是冷冷的,别庄的翠湖畔,万柳垂下绿丝绦,才吐新芽,一派的春意盎然。两个小孩已经和如锦玩疯了,在我们面前转来转去。

“轩儿,兰儿,小心点……”苏婉担心的说。我看她似乎无可奈何,我就对两个小孩说:“轩儿,兰儿,姨姨教你们踢毽子好不好?”毽子,据说是由古代蹴鞠发展而来,我没有红楼梦的莺儿厉害会用柳条编花篮什么的,但做个毽子总是可以的。以前学校的花样踢毽子大赛还得过名次的呢。

“姨姨,什么是毽子啊?”两个孩子好奇的问,他们现在跟我已经很熟了,我也不自觉感染了他们天真的快乐。我看看苏婉和如锦,她们也是一脸茫然。我只是笑了一下,叫如锦去准备公鸡毛、几枚铜钱,鹅毛等,到东西准备好以后就开始做毽子了。我的针黹是出了名的烂,这连苏婉都知道,有一日她看见我在向如锦学习女红,绣的是兰花,她看了直摇头,说“我竟不知世上有此等兰花!兰筝,你莫要绣了,安心当个大夫就好了!”气得我七孔生烟。所以我仅是教如锦做毽子的方法,没有动手,好在她也灵巧,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毽子就诞生了!于是,我就在他们面前展示了踢毽子的窍门。毽子忽前忽后,忽上忽下,在我的脚上飞舞,却不落地,盘踢、拐踢等等,赚来他们一阵阵惊呼,不过太久不练了,有点生疏,但是哄小孩子的本钱还是有的。果然,两个小孩,连如锦都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让他们不要乱跑的目的就达到了。

“姨姨,这个毽子会跑的,都不留在我的脚上。”兰儿嘟着嘴抱怨。

“只要你多多练习,就一定会踢得很好的!”我柔声的安抚她,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很是可爱,“到时候姨姨再教你们更多好玩的,好不好?”我不忍她沮丧。

“好!”

“姨姨,我也是!”

“不过,学习也不能荒废哦!”她们的王爷老爹已经在逼他们学这学那了,我一叹,古今都是一样的啊!“知道了!”聪明的孩子!说完又开始玩那新鲜的玩意了。我走到苏婉的软椅边坐下来,踢毽子也出了身薄汗。

“还是你有办法,我都不会这些,他们以前跟着我就只有受苦,没有得到什么快乐,连普通人家的孩子都不如。”苏婉在感叹。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已。还是,你后悔了?”我已经知道了苏婉的遭遇,不禁惊叹真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啊,,斗争阴谋层出不穷,挡也挡不住。可怜了她那脆弱的身躯,不知挡下了多少劫难。

“你总是这么会说话。后悔?呵,怎么会。不离开,我甚至连他们都保不住了。直到现在我都不愿意回去,被他找到,实属意外。”那是,是我更是走得决绝,情已至此,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就想我和……一切都是缘分啊!

苏婉的身子日渐起色,安王也不再紧绷着脸了,脾气好了不少,我也松一口气。不过,还有“麻烦”,现在整个庄园踢毽子成了风气,只因两个小调皮到处跟别人炫耀他们新学的玩意。整个府邸的人只要是闲着的都在玩。当然当着安王的面不敢。厨娘都跟我抱怨鸡舍快清光了!我每日除了给苏婉诊脉,就是被这人那人请去传授心得,躲都躲不及,连如锦也不帮我,现在就只剩苏婉一个救星了。

“苏婉,管管你那小叔,没人比他更会粘人了,我都教他好几天了,还来?!虽然我想减肥,但也不是这样子啊!我现在天天晚上作的梦都是在踢毽子啊!”我无路可逃,就来到了苏婉的住处。其他人惧于安王的威严不敢跟来,但是不包括那个澜若,只能向苏婉求救了,我发现只有她的话那人才听。

苏婉一边笑一边说:“能者多劳嘛,多动一下更健康啊!”她正在给两个小家伙做衣服。我耷拉下脸:“我是怕过劳死!你就忍心见死不救?我都出了一身臭汗了,再被他折磨,大概就要挂掉了拉!”

“好好好!我帮你打发他行了不?我早就吩咐人在玉风楼备下热水了,那里平常是闲置的,没人会去的,不怕被他们找到,你就去梳洗一下吧。舒缓一下筋骨!”“苏婉,你真是善解人意啊!我爱你!”给她一个飞吻,我人已到了远处。

我一到玉风楼,进了里间,果然热气腾腾的水泛着雾气还铺着花瓣,连衣服都准备好了,苏婉真是个贤妻良母的料。我出了身汗,早就想洗澡了。水里真是舒服啊!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

一阵异常的声响,我乍然惊醒,但是,我看到了什么?一张脸,一张男人的脸,青丝随意披撒在身后,面白如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邪魅勾人,鹰勾鼻,唇微勾,似笑非笑的斜睨着我。难道我在做梦?我深呼吸一下,闭了眼再睁开,天哪,怎么会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我面前,还是在我洗澡的时候!

“啊…………………………”很后知后觉地惊叫,真是奇怪,这里应该没人住的啊!而且哪有人看见别人在洗澡会紧盯着不离开的,还是这礼教严明的时代。

“你,就是澜昕送我的礼物?”语气饶有兴味,并没有因我的尖叫而离开。

“礼物?我?真是笑话!这位公子,请你离开,我要穿衣服了!”我不悦,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就是登徒子一个!

“哦,这里是我的房间,我为什么要离开?”

我忍,一扫掌风,把水合着花瓣送到他面前,他居然迅速的躲开了!不过我也趁那短暂的时间把衣服罩在身上,趁他不留神狠狠踩了他一脚,骂了句“登徒子”就愤怒的离开了。真是莫名其妙的人,瞧语气,活脱脱的色狼一个!

我气愤的回到房间,当然,用的是轻功,这副样子怎么见人!如锦看见我回来,惊呼我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我自己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就说撞到鬼了,被吓的,她不信,不过问不出来也就作罢了。还兴冲冲的说:“小姐,今天府里来了大人物啊!”怪不得整天见不到人了,原来是去凑热闹了。

“什么人?”我心情极不爽,语气也不好,不过她没有在意,一边帮我打理一边接着说:“是王爷的大舅子来了!了不得的人,想不到堂堂将军竟长得那般的好看,像玉人一样,温文尔雅,潇洒有礼。”她一脸崇拜的说。“大舅子?是苏婉的哥哥么?”我疑惑地问。

“不是,是正王妃的亲哥哥啦!好像跟王爷是很好的朋友,现下王爷安排他在玉风楼下榻。”什么?我一听,不会是那个人吧?“如果真是,那潇洒有礼绝对跟他靠不上边!!最好不要再被我碰到,不然,哼哼!!!

登徒子与泼妇

我晚上饭也吃不下,早早就上床睡了,连接风洗尘的晚宴也没参加,其实是不想看见那个人。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不济,全府的人又为着这个贵客忙活着,说是要举办更大的欢迎仪式。我只好又晃悠到翠湖去了,大自然真是净化心灵的好地方,我躺在草地上,闭着眼睛光着脚丫,手枕在脑勺后,哼着儿歌,享受着宁静,舒服极了!

“似乎我每次看见你都是衣衫不整的样子啊!”戏谑的声音从头上飘来。我猛睁开眼睛,那一刻仿佛是看见一个天使变成的撒旦,魅惑而危险,是那个登徒子!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赶快走,却忘了脚上没有穿鞋,回头看,发现他正提着我的鞋悠哉的站在原地。“姑娘连鞋都不要了?”语气轻佻,凤眼笑眯着。

“阁下有收集姑娘绣鞋的特殊癖好,我又怎能忍心阻止呢?”说完潇洒的踏草而行。不过湖畔的碎石较多,脚上针刺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我低着头看着脚走路,意外的撞上了一堵墙,抬眼一看,不是他是谁?不过已经没有刚才调笑的表情,脸色铁青,不知怎么又惹到他了?他突然拉着我的手,我一惊,使劲甩开,却被捏得更紧,不禁惊呼一声,被他径直拖到一棵树下的石凳上坐着,莫名其妙,什么话也不说,就抓起我的脚端看。我脸一红,嗔怒,“阁下真是将登徒子的特长发挥得淋漓尽致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一边说一边缩,可是没有用。

“都把我说成登徒子了,怎么会守礼?况且……你的洗澡时的样子我都见过了,现在算些什么?”挑着眉,状似无辜的说。

“你!!”我都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先别说话,脚不疼吗?”他拿手帕拭去我脚板的沙子,“就这么不想看到我?看看都破皮了。女孩子家的,留了疤就没有好人家要了。”声音很温柔。我突然想起很久前的一天我为了那个“他”早点见到我,也是不顾一切的走着,想着想着,两行清泪已经不自觉的落下。“怎么哭了,很疼么?我再轻一点……”我直摇头,模糊的视线让我分不清眼前的到底是谁,那个人曾经也是这样的怕我哭,总是手足无措的……我喃喃自语:“我没有想过要嫁人,所以,不在乎!”对,为什么又要想起来,不是都忘记了吗?不去想,就不会再痛了。明显感觉脚上的手一紧,却笑着说:“傻瓜,哪个女子不嫁人,难道你想当一辈子老姑婆?”我没有再说话了,安静的让他帮我把鞋穿好。正当我要站起来的时候,却被他抱了起来。

“你要作什么,快放我下来,这样成何体统?”我不断地挣扎,最好不要逼我使用武力啊。他不为所动,我正想用武功,他轻柔的嗓音吐出了威胁:“小东西,你那花拳绣腿就不要在我面前卖弄了,免得伤了自己,乖,告诉我,你是哪个院的丫头?我以前来的时候怎么没见过你?”丫头?我?不过看来他已经知道我不是什么鬼礼物了,我看看自己,果然没有如锦的帮忙就充其量当个丫鬟,而且昨晚也没有出席饭宴,他更不可能知道我是谁了。

“呵呵,我住颜汀小筑。”

“你是那个女人的人?”他皱着眉,似乎思考着什么。那个女人?是又怎么样?我是她的主治大夫,也算是她的人吧,选择低头当默认。很快我们就回到了苏婉住的地方,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我很无奈,真的!他安置好我,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自然,留下来的我就要面对众人的审问了。

“兰筝,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苏婉首先发问。于是我就很无力地把昨天跟今天的事跟她和如锦说了。两人的嘴张得极大,最后苏婉说了一句“是我害了你啊!”言谈间我也发现原来苏婉昨晚也没有去见他,估计是安王怕她伤心吧!

“胡说什么!被瞧一下又不会怎样?别多想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我不想她内疚,所以安慰她。不过,我后来总算知道她说的“害了我”是什么意思了。

就在我们笑谈间,有个安王的贴身小厮跑来告诉我们,说今晚颜汀小筑的人都去参加洗尘宴,我和苏婉面面相觑,不过,老大开口,岂敢不从?

晚上,我们整个颜汀小筑的人都到了,其实也没几个人。果然,除了安王,他弟弟,还有就是那个人了。我扶着苏婉进了饭厅,很明显看见他满意的笑了一下。我觉得奇怪,不过也没多想。等苏婉坐好以后,我就和如锦站在一旁了。

“兰筝,这么生疏干什么,你也一块坐下来。”苏婉轻轻的拉了我的手,让我坐了下来。而安王没有意见,我才安心坐下。

“原来你叫兰筝啊……”他顿了一下,别有意味的瞥了我一眼,我警觉心起,不知他又搞什么把戏。“澜昕,我向你讨了这丫头,行不行?”

“不行!”苏婉跟我一起大叫。这人脑子有问题?连这次总共见过三次面,讨我,哼,也要看本姑娘愿意不愿意!!

“哦。沐云,你认识宓大夫?不过她可不是我府里的丫头,恐怕你要问她本人了。”说完还深深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看在苏婉的份上才这样说,不然……

“你是个大夫?”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了。不过眼底酝酿着暴怒,似乎不悦我没有跟他说清楚。

这个话题没有继续,只见三个男人在互相寒暄,安王还问那个叫沐云的他送的大师墨宝可喜欢,我才知道原来礼物是一幅画,而且是一份引起波澜的礼物。整个晚上吃什么都没有味道,苏婉似乎也是,所以就以抱恙为由早早离开了。

回去以后,我和苏婉坐了下来,就跟她说了我想了很久的事,“苏婉,你的身体只要不再操劳。再过两个月自然就能痊愈了,我留在这里也没意思,想回去了。”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尹勋和如雪了,仅是在如锦出去置办药材的时候知道他们一切安好。

苏婉叹了一口气,“你想走?也对,这里并不适合你,而且看今晚的情况,你越快走越好,那个月沐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我待会就去跟他说,让你离开。只是,又只剩下我自己了啊!”说完凤眸低垂,伤心的抽咽起来!

“别这样啊,你还有轩儿和兰儿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看安王的样子,带苏婉回去只是时间的问题,因为他最近返回皇城是越来越频繁了。苏婉可能想起了孩子,才慢慢止住了泪。然后我们就各自睡去了,不知道苏婉是怎么跟安王说的,不过安王没有答应,理由是苏婉还没完全好,还需要我的照顾,见鬼,肯定是月沐云搞的鬼,我就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放马过来,我才不怕他!

在凉亭里,我和苏婉在下棋,难得登徒子今天跟安王出去了,不然天天在我面前转悠,躲都躲不了。“兰筝,是我连累你了……”“STOP!哦,停!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不要紧,反正等你好了我自然就可以走了,晚一点无所谓!”是么?我自己也不清楚,不过总不能说我过得很郁闷吧。可能谈得投入,没有注意到两抹艳丽的身影狂奔至我们面前,居然当场就是一人给我们一个耳刮子,不用想,我的脸肯定是红得灿烂了。不明所以,火却已经被挑了起来,苏婉已经跌坐在一旁了。很好,正愁没处发泄。我正想开骂,已经有人要霸占泼妇的宝座了。

“你们两个狐狸精,到底耍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王爷和我哥哥迷得七晕八素的?”我和苏婉是狐狸精?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面前这两位花枝招展的主应该才无愧这个称号吧!不过……王爷和哥哥……那应该就是那个正王妃了,那身旁那个用着怨毒的目光看着我的又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只是话一说完就上来揪我们的头发,还抓脸!!士可忍熟不可忍啊,但是要顾着苏婉,用武功又怕震伤她们,犹豫间已经失去了先机,我想自己现在铁定惨不忍睹。

侍卫呢?是了,肯定是对这种事视而不见了,王妃嘛。“你们这些臭婊子,就只会勾引男人,现在还敢跑回来,带着两个野种!真不要脸!大嫂,不用跟她们客气的!”不得了,原来另一个女子是月沐云的妻子啊,我居然不知道!果然不是什么好男人!居然还跑来招惹我!苏婉这时脸色已经很难看了,我一看不得了,忙用掌力把她们推倒,把苏婉扶回椅子上,一边帮她顺气,一边把头上的东西都摘下来,随意用发带把头发束起来。

“你们!”我想我现在肯定很狰狞,脸上的抓痕,头发散乱,衣服凌乱还掺杂着盛怒,“到底想干什么?没看到有病人在吗?要撒泼也要看对场合啊!”还想继续说,可苏婉一直抓着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再多说什么,可是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这是怎么回事?”炮灰来了啊!

“兰筝!”一个怒。

“苏婉!”一个急。

不过谁也没去看跌坐地上的两个人。而如锦也在一旁哭泣,原来是小丫头去搬的救兵啊!我默默的理好衣服,跟安王说:“王爷,请容我陪‘侧’王妃回去吧,她受了刺激,需要好好安静,不然病情会复发的!”我特地加重‘侧’字,让他们知道我们到底为这些虚伪的东西付出了什么代价。安王点点头,抱起苏婉,我跟着他身后离开。经过月沐云身边的时候,他拉了一下我的手,说了声“对不起”,地上两人一阵惊愕,我甩开手,没有理会他。一场闹剧就此落幕!

逼恋

不过感觉到身后有人紧紧跟随,我没有多加理会,一路直回颜汀小筑,苏婉因为受了刺激,心律一直不稳,我就开了一些能安心睡一下的药来让她服下。等她睡着以后,我对安王说:“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安王看看苏婉,再走出了内室,我此刻居然忘记了对方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虽有不妥,但还是义正词严的问道:“王爷是否真心的爱苏婉,想要给她幸福?”他似乎被我的直白吓到了,不过刚毅的脸上有着坚定。有些事情我不能说明白,只能希望他真能护得苏婉的周全。

“在下能知王爷是爱惜苏婉的,但是她经历过太多的不幸,不能再受太大的刺激了。不然,这里……”我指指心脏,“会化成灰烬的!”他一惊,随即用那威严不减的嗓音说:“本王明白。”难得他没有不悦我以下犯上,可见他很爱苏婉吧!给他提个醒总是好的!

我悄悄地退了出来,正想回去梳洗一下,一个高大的身影杵在我面前,是月沐云!“将军挡到小女子的路了,可否高抬贵脚让一下?”我语气听不出有任何的波澜。

“你生气了?是该生气的,是我做的不够好,让她们来闹上你,我谴她们回去,你莫要再恼了!”说着修长的手还抚上我的脸,“是不是很痛?这是宫廷秘制的天颜露,我帮你上一下药吧,脸上伤了可不能忽视。”他似乎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很可惜,我不想领情,拍开他的手,冷冷的说:“将军还是拿去给令妻和令妹吧,她们更需要你的抚慰。”不让路,我不会绕路走吗?我可没有当第三者的意愿!

他扯住我的衣服不让我走,脸上笑眯眯的说:“小东西吃醋了?放心,有我在,没有人再敢欺负你!你不用担心!”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不挑食,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醋!”外星球来的哦,听不懂人话?我现在最需要的是舒舒服服的洗个澡再躺到床上去,其余的都不想想。

他一听,眼底泛着风暴,笑容已经敛下,“小东西,不要再使小性子,我的容忍度有限。欲擒故纵的把戏不宜多玩,小心引火烧身。”他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周围的空气顿时冷凝,此刻我真的觉得跟他不是同一条道上的,很难沟通,我的冥顽不灵似乎激怒了他,“别不知好歹,难道你看不到我为你动的心吗?”

“根据医学常识,如果心脏不跳动,那生命迹象就没有了,跳的快话可能是……唔……”我不知怎么的还敢不知死活跟他抬杠,他的俊容突然放大,就这么贴上我,强吻?!我的大脑只有这样一个反应,伸手想甩他一巴掌,却被他抓住两手反剪在背后,唇没有丝毫放松,我紧闭着嘴,突然他咬了我一下,我吃痛,他就趁虚而入了。

我挣扎着,怎么也脱不了身,肺部的空气似乎被抽空了,我急得泪水狂流,再怎么思想开放也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忽然,大量新鲜空气吸了进来,他,松开了我。

“你!就这么讨厌我?唉……”脸色已缓了下来,用袖子擦拭我脸上的泪水,“我该拿你怎么办?”喃喃自语,然后转身离去。我见他走了,一直挺立的身体松了下来,不要再惹他……我这样对自己说。

自从上次的大闹一场后,那两个女人没有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听如锦说安王和月沐云把她们训斥了一顿,准备打发她们回皇城去。这样也好,省得我看见了怒火中烧,控制不了自己,脸上的伤虽好了,但是被侮辱的怒火还没有熄灭。不过,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拈花惹草的男人,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月沐云没有再出现,我以为他已经想通了,可是大错特错,与苏婉的一次谈话让我彻底失望。我忘记这个人有很强的征服欲!

某一天,依旧是寻常问诊,只是,苏婉几次咬唇,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我觉得奇怪。“苏婉,你有话就直接说吧,憋着不难受么?”我笑着说,在她榻前的雕花大木椅坐下。

“呃,兰筝,如果我的话不中听,你别恼我啊!”表情很严肃。

“什么事啊,好像很严重一样,说吧!”我依旧笑嘻嘻。

“你一点都不喜欢月将军吗?他,似乎很喜欢你,你就不能……”我想我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用手势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你什么时候也站到他那一边的?好,既然你们都好奇,我就明白告诉你们,我不喜欢他。而且我对当第三者没有兴趣!苏婉,不管是婚姻还是爱情,都是两个人的事情,三个人走下去只有决裂一个结果,你难道至今还不明白?你忘记被困冰窖的心寒,被鞭打的心痛,被诬赖的心碎,一个女人独自生孩子的苦难……现在变成怎样,一副残躯,你敢告诉我要不是兰儿和轩儿,你我还有成为朋友的一天?怕是早寻短见了。但是你是坚强的,活着就是正确的,因为错的不是你!”我说的是你们,因为我感觉到周围有人在听我们的对话,我深呼吸一口气,继续说,“我现在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只想快乐逍遥的过日子,所以,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叹了口气,苏婉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已经被气急败坏闯门而入的两人给挡下了。

安王脸色不寻常的惨白,“她刚刚说的话什么意思,我怎么都不知道?你给我说清楚!”只见苏婉别过头,“呵呵,你知道些什么!锦衣华服的我忍受的到底是什么你怎么知道?”看来苏婉也爆发了,脸上已经泪迹斑斑。我无意揭人的伤疤,只是,有些事开诚布公以后,安王才会知道苏婉为他做的牺牲有多大,才会知道三个人的婚姻有多难,其实也是说给另一个人听的。我退后,想留些空间给两人说个清楚,瞬间却已被人拖了出房间。

“你真就是个无心的人吗?我的真心你看不见?我对你的好你也感觉不到吗?”他应该也听到我说的话了,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平常女子应该高兴攀上高枝的,莫说做妾,即使是无名份也该立刻答应的。但是他碰上的是我,当平生的第一次挫败出现,征服、掠夺就成为了本能之举了。

我静静的看着满院的蓝天碧云,清冷的说:“心?我的心很久以前就不见了,我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是有心的。所以,你不要白费力气了,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女子,何苦执着像我这样一个人呢!”我是真的希望他能看开。

“但是她们都不是那个像闯入凡间的仙子般出现在我眼前的你,不是那个看似大胆却又娇媚可爱的你。我只问你一句话,我想娶你,你到底嫁还是不嫁?”

“不嫁!”答得干脆,但其实我很紧张,喉咙干涩不已。

“好,很好!”他留给我的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