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好好地对他,长大后,他会理解我的这份苦心,再说,少天的死与我并无直接的关系。”

他在为自己脱罪。

“你不怕别人嘲笑你捡了两个弟弟不要的破鞋?你不在乎世上的目光,说你霸占弟弟的妻子?”

念锦眼中的笑不达眼底,她只是想刺激一下秦煜湛而已,没想到,这男人全盘接受。他摇了摇头,嘴角扯开,唇畔荡漾了一抹淡笑,执起了念锦的玉指放在唇边亲吻。“不在乎,只要我们真心相爱,管别人说去吧!如果在乎这么多,岂不累死。”

不在乎,说得到好听,如果不在乎,他会杀光秦家所有的人吗?念锦在心中冷笑。

“煜湛,其实,我现在也一无所有了,少天死了,我也无依无靠,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你,所以,想要娶我可以,我想要隆重而盛大的婚礼。”

这是她耍的一个计谋,她必须想办法脱身,这个男人不止是牲畜,还是一个流氓,心里极度扭曲,因为,他难堪屈辱的身世。

“好,一言为定。”盛大婚礼算什么?她要天上的星星与月亮,他都会想办法替她摘下来。

“我们拉勾,变了是小狗噢!”破天荒地,这男人象一个小孩般,挑起她的小指,将自己的小指与它相缠,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盖在了念锦雪白的身体上,遮住她外泄的春光。

“婚礼在两天后举行,万事都准备好了,你好好在这儿待着,天赐,我会好好地让人照顾着。”

他撑起身,高大的身体横在了她的眼前,替她挡去了窗外倾泄进来的淡淡的光影,闻言,念锦顿时感到有一片黑影将她深深笼罩,他什么意思?让别人照顾天赐,他是想囚禁她,还不让她与天刚在一起,她惊慌之余,男人已经抬腿走向了门边,房门关了,她火速地床上跳起身,冲向了门口,抬手拍打着紧闭的门板。

外面,秦煜湛站在门口,听闻着里面急促的拍门声无动于衷!

念锦,不要怪我狠心,你是什么性格的人,我相当清楚,为了我们的将来,就暂时委屈你吧!

“阿凡,看着少奶奶,两天后的婚礼如期举行,出了任何差错,我要你的命。”

冷冷地斜视了门外那个一身黑色西装,显得更加冷酷的高壮男人。秦煜湛冷冷地下令。

“是。总裁。”

秦煜湛转身萧洒地离开,回房后,他睡了一个有史以来最舒服的好觉,没有压力,不受任何约束,他梦到了自己站在高高的山顶,脚下的万里苍穹都被他踩在了脚底,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现在的秦家佣人几乎全部撤换了,老一辈的就只留下了刘伯,他刚走进饭厅,刘伯就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从楼上走了下来,红漆木质托盘里是好几道未动过的菜色,见刘伯原封不动地将菜端下来,秦煜湛眉宇深拧。

“刘伯,还是不吃么?”

“大少爷,首长…首长…他没胃口。”秦风鹤拒绝进食,都已经两三天了,他在秦家做了一辈子的佣人,跟了秦首长这么几十年,见秦家弄得家破人亡,心里那份酸涩与苦楚只能往肚子里吞啊!今时不同往日了,毕竟,是秦煜湛在当家,而且,这个少爷并不象少天少爷一样,以前他温良如玉,秦部长一死,他整个性情变得乖戾,时不时就冲着佣们大呼小叫,秦家走向陌落了,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得秦煜湛是一个藏要极大野心的人,那他刘伯就是一个傻子。

“给我。”秦煜湛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托般,怒声冷斥:“没用的东西,最好滚回乡下养老去。”

他端着托盘抬腿步上了那纯白色的花木抚疏,不过三分钟就已经来到了书房的门口,没有敲门,因为,再也不需要,曾经,他连进这个地方都胆战心惊,一副小心警惧,唯恐得罪秦风鹤,就会受处罚,或者落得被赶出秦家的命运,但是,现在,他再也不需要担心,因为,秦家的一切都操控在自己的手中,他才是秦家的当家人。

秦风鹤坐在轮椅上,耷拉着脑袋,下巴上的胡须已经好几天没刮了,白色的短疵长了出来,让他尖瘦的下巴白茫茫的一片,满头黑发已经掺染了银丝,不过短短几日,起码苍老了数十岁,他面向着窗而坐,眼睛没有光彩,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

“爷爷,你咋不吃饭啊?”秦煜湛将托盘放在了琉琉台上,端着那碗米白饭,拿着筷子踱向了秦老爷子。

秦老爷子不是听不见,然而,他选择了漠视,充耳不闻,因为,这个不孝的孙子害得秦家家破人亡,是他做的孽!如果当初,不是抱着想要弥补的心态,不想伤害玉芬,而让她生下这个孽子,那么,显赫一世的秦家也不会走向陌落,从辉煌走向衰败!

见秦风鹤对自己不理不睬,秦煜湛好心情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老不死的,今时不同往日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不是你以前教导过我的话么?你忘记了,就是在这里,就是在这个房里里,你说,煜湛,不属于你的东西强求是得不来的,可是,你瞧,现在,不属于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得到了,哈哈哈!”

他用筷子搓起两粒饭米,硬是往秦老爷子嘴里塞。“吃啊!你给我吃啊!你不是那么厉害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知不知道,秦家有这一天,全是你一手造成,你说,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为了升官得罪那批人,要不是你生了那么一个好儿子,在新婚夜丢弃我妈,我妈又怎么可能被三个男人强口奸而生下我这个杂交的野种,你说啊?你哑了,是不是哑巴了?”

秦煜湛越说心越痛,越说越激动,将筷子狠狠地一拼,硬绑绑的筷子搓破了老爷子的嘴唇,他的嘴唇破了,血染红了嘴角一粒白色的米饭,他没有任何动作,象一个废人般只是紧紧地阖紧着嘴巴,时至今日,他还能什么呢?

“别以为我就会这样放过你,告诉你,你还得好好给我活着。”

是的,现在,他还要依靠秦风鹤稳固他在社会上的地位,秦风鹤曾为国家立下过汗马功劳,他得借他昔日的威风,好将东方集团发扬光大,好将他遗留给他的东西发扬光大。

‘哐当’,见秦风鹤拒不进食,秦煜湛将手中的饭碗捽搭到地,他恶狠狠地冲着他喊:“你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你曾久经沙场,没听过成王败寇么?秦风鹤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我,秦煜湛从此登上了秦家的政治舞台,你放心,我绝不会比少天差的。”

见秦风鹤终于抬起了头,污浊的眸光狂狠地扫射向他,无言地谴责着他曾经做下的一切坏事。

秦煜湛握住他削瘦的双肩,拼命地摇着他的头。“不准再用那样的眸光看着我,你一直都瞧不起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私生子,是一个贴上胺脏印记的杂种,怪我是吧!秦风鹤,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最不想留给我的东西,我全部都得到了,尽管你防得那么厉害,上天有眼呢!”

‘啪’一记凶狠的耳光狂扫过来,打得秦风鹤嘴唇裂开,鲜血直流,他张着两片紫黑的唇瓣,怒瞠着一双大眼。

指着变态狂魔秦煜湛,艰难地吐两个字:“白…眼…儿…狼”

“不是,我不是的。”他不忘恩负久的人,是他们欠他的,欠了这么多年,今天,他只是讨回他该有的东西而已。

“我不是,不是。”他狂恨地冲着老父子嘶吼,象一头负伤的野兽,捞起墙角的一个嚣皿,凶悍地猛砸在了地面上。“我不是,不是白眼儿狼。”

不是他忘恩负义,谁叫他们一家人对不起他,谁让这个老不死的让陈玉芬生下的,这一切,是他活该自作自受,他砸遍了书房里所有值钱的嚣皿,将书房弄得一片狼藉,这才疯了似地冲着书房的大门。

京都最豪华的国际‘华硕’酒店,一片喜气洋洋,灯火辉煌,人山人海,有的是来看热闹,有的则是真的收到了邀请函,这次秦家长子秦煜湛大婚,轰动了国际政界的人,因为,他娶的新娘子是与两个弟弟都有密切关系的人,听说,还是秦风鹤将军亲自出面主持大婚,两个弟弟魂归黄泉,秦煜湛独自撑起秦家的一片天,连带着弟弟的妻子也一并接受,秦家三兄弟恋上同一个女人,与同一个女人情爱纠葛从此传为佳话。

烟火漫天飞舞,四处挂着大红色的灯笼,气氛象过年一样热闹非凡,秦风鹤坐在轮椅上,精神面貌虽不是太好,他身着一件黑色的中山服,全身清爽,胸前带着一朵大红花,上面写着“证婚人”三个字。

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大家以为是他得下的中风,差一点半身不遂所至,也不觉得有多稀奇,现在,秦家只有秦煜湛一个儿子了,唯一的孙子大婚,他能不高兴么?

前面说秦煜湛不是秦家的儿子,可是,后来又出了一篇报道,批评了前一篇报道荒缪与错误,导致了秦部长夫人陈玉芬自杀身亡,由此,那间报社专门照开了记者会,公开当面向秦煜湛道了歉,算是平了反吧!

秦煜湛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整个人俊美如斯,站在红地毯的另一端,眸光深浓灼亮地望着站在红地毯别一端,身着洁白婚纱,长相亮丽青春逼人的新娘,他最爱,也是想得心口发疼的女人,苏念锦。

然而,念锦的眸光怔怔地凝望着他,化了精致妆容的脸含着一缕羞涩,结婚进行曲缓缓响起,在众人的期盼中,念锦踩过了红地毯缓缓地向他走来,恰在这时,他手机响起,摸出手机,一边接一边欲伸手去牵念锦戴了长白手套的玉手,陈凡的一句话把他打入了万丈深渊!

“总裁,苏念锦带着秦天赐逃了,现在正赶往远华机场的途中。”

嘴角抽搐,刚刚还蓄着笑意的眼睛一下就变得通红,冷冷地凝望着眼前这个女人,长得却是与苏念锦一模一样,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蓦地,脑海中警玲大作,他的脑海中火速闪过泰国的那个女人,对,就是那个女人,仔细辩别下,才发现这女人的身体比念锦圆润,他上当了,苏念锦玩了一出李代桃缰的计谋,瞒天过海,用一个长得与她相似的女人想逃去国外,休想。

“截住,要不然,我拿你是问。”他恶狠狠地冲着电话大嚷,结婚进行曲飘弥在整个空旷的广场,众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秦煜湛捏握住了那支戴着长白手套的玉掌,然后,仅止片刻,就见他愤恨地一把将她甩开,新娘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整个身体狼狈扑倒在地。

一双带着恨意的眼睛低垂,象冬天飘降的雪花一样凌厉打落在女人身上:“敢给我玩计谋,就要承担意想不到的后果。”

绿珠被她甩倒地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东窗事发,这个男人知道她是假的了,她心里很着急,但愿这个时候,姐姐带着天赐已经上了飞机。佛祖保佑!她在心中祈祷!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脚踢在了绿珠的肚子上,然后,正欲抬步转身跑向前方那条宽阔的道路,没想到,抬眼,就看到了宾客正自动闪开一条人形道,从外面走进了一拔人马,个个身着威严的绿色军装,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赫然是少天,秦少天,他的弟弟秦少天,他身着一套米白色的西服,眸光炯炯有神中带着几分凌厉的光芒,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神清气爽,俊美的容颜一如昨昔,不,秦煜湛吓傻了,他愣在了原地,他一定是眼花了,看错了,不,少天不是死了么?为什么会在他与念锦的婚礼上带着一群警察出现?

可是,从骚动的人群,以及少天向他扫过来的凌厉视线,他就知道不是幻觉,也不是做梦,少天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所谓,一步走错,满盘皆输,原来,他上当受骗了,原来,少天并没有死,恐怕他隐身暗处,为的就是今天能带着一群人马过来活捉他吧!

他不敢抱着侥幸的心理让他们出示证据,至少,少天敢明目张胆地带着警察归来,就标志着来者不善,他火速地向后退去,拔开了围观的人群,迅速向后面一个出口奔去。

少天见秦煜湛荒不择路,拔开人群疯了似地向后台一个出口逃跑,他厉声命令着身后的警察:“给我追。”

一群警察纷纷拔出了枪,火速追向了那条后台的出口,秦煜湛跑向酒店后门,那里正有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放在那儿,他心中暗喜,暗自庆幸上苍待他不薄,正在他伸手想拉开车门之际,没想到,斜对面有一辆大红色的车身疯了似地疾驶过来,他还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只感觉听到了一阵车轮迅速翻滚的声音,还来不及抬头,整个身体就被那辆火红色的车子撞飞,身体在空中成了一道亮丽的抛物线,又跌落到地面,感觉周身象被车子辗过一般的疼,鼻子里,嘴角边即刻就涌出一股热流,他知道是血,缓缓艰难地抬起眼帘,视野里,金色的最光中,有一个女人娇美而苍白的脸孔凑到他眼前,是苏念桐那张历经人事沧桑的面容。

他没有问什么?因为,他知道自己太狠心,伤了一个女人的脆弱的心,他硬是让她拿掉了肚子里五个月已经成形的胎儿,因为恨,所以,她要让他付出比死还要惨痛的代价。

警察追赶而来,见到躺在血泊里,血染红了洁白新郎衣服的秦煜湛,拿出手铐铐在了苏念桐那双纤细的腕骨处,苏念酮面无表情,不再看躺在血泊里抽搐不停的身子,对他,早已心死,女人恨起来比什么都可怕!

抬脚跟随着警察迈进了不远处停靠的那辆装囚犯的警车!

秦煜湛被警察送进了医院,医生将抢救了他的性命,然而,却宣布了一个事实,从今往后,他都必须在轮椅上度过一生,因为,他的腿几乎被压碎了,虽没有截肢,但,也比这好不到那儿去,半身不遂,是老天对他做绝所有事件的惩罚!

他静静地躺在床上,门口有两名警察纹丝不动站着,他俨然已经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失神的眼睛望向了窗外,窗外正下着淋淋沥沥的雨丝,纠葛缠绵,扣人心弦!

下身已经没有知觉了,连大小便也失禁,苏念桐那个女人真是心狠,狠狠地捏握着拳头,洁白的床单被他捏握成了皱巴巴一片,上面全是一团又一团水渍子,干又湿,湿了又干,他的心,始终象是有一把利刃在切割着,这悲剧的一生是他亲自造成,生不如死的人生,活着剩下的只有凄凉,但是,他绝不后悔曾经做的一切,绝不后悔!

念锦带着天赐奔赶机场,见后面有追车,她七弯八拐终于将那辆车甩掉,实则上,不是甩掉了,而是,阿凡接到了消息,知道大势已去,也就放了念锦一条生路。

念锦抱着天赐慌里慌张走到检票口,正欲掏出机票递给检票员,电话响了,那上面闪烁的是一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符,老公,秦少天。

他几时想通了,居然给她打电话了,自从他眼睛瞎了后,他从未主动联系过她。

她有些好奇,抬指按下了通话键:“喂,少天。”“海!亲爱的,你在哪儿?”

是少天乐观充满了磁性的迷人嗓音袭入耳膜,许久不曾听到如此轻快而充满了喜悦的声音,念锦一愣。“我,正准备上飞机来看你。”

“不用来了,我们离了吧!”

“不,少天,我说过,我绝不会与你离婚的。”到今天这个地步,这男人还是一意孤行,气死她了,眼中有一点儿酸涩。

“我不想拖累你,不想耽误你的前程。”男人废话越来越多。

“我说过,我不在乎的。”想到自己差一点儿就被秦煜湛那男人糟踏了,她气愤地冲着了嚷。

“妈妈,别哭,叔叔。”小天赐窝在她的怀里,抱着她一双手臂,指着某一个方向。“妈妈,那叔叔长得好像我啊!”什么?念锦一愣,眸光顺着儿子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雾蒙蒙的视线中,只见有一个身着灰白色西服的男人,茫茫人海中,他的高大健硕与俊美,看一眼就能让人终身难忘,念锦站在原地,手机从她玉手中滑落,掉落地面发出‘咚’的清脆声响,可是,她没有去捡,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吃惊又惊喜,久久地,她整个身体就僵在了原地,她的眼里,他身后的所有人影在她眼里渐渐缩小,他清晰的身形慢慢扩大,视线定在了他一双蓄满了笑意的晶亮黑眸,眸子还是那么深邃,五官阳刚朝气再如往昔,最让她吃惊的是,瞳仁有了焦距,那焦距里满满都是她与儿子清晰的身影。

“儿…子。”念锦喉头哽咽,喜悦的泪沿着腮帮子滚落。“他不是叔叔,他是天赐的爸爸。”

“爸爸?”天赐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瞠圆,他原来也有爸爸,而且,他的爸爸好像比其他同学的爸爸长得更玉树临风,更高大英俊!

第一次见到爸爸,天赐当然兴奋得连手都在颤抖,他挣扎着从妈妈的怀下滑到地,小小的身影迅速跑向了站在人海里那抹高大冷昂的身影。

“爸爸…”

我有爸爸了…

一不小心,小天赐绊了一脚,整个小身子倒于地面,哇的小孩哭声淹没在人海里。

“天赐!”

“天赐!”

两个大人不约而同地从两个方向疾步奔了过去…

全剧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