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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迦送给她的饰品、衣物、用具、器皿、古董、布缎、宝石、玉器。全部加起来,已经装满了独属于浅离的储物间,比起鸾凤公主带来的嫁妆,多了何止百倍。

见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少了当初的兴奋,就算是再名贵的宝贝,到了浅离这边,也不会多瞧第二眼。

沙迦看在眼中,很是满意。

他就是要把浅离精心养育长大,不要她市侩,不要她流连于外物而迷失本心,得到了所有之后,她自认会对世人追逐的俗物失去兴趣,而保留下来的东西,就是最弥足珍贵的纯真。

流苏先生被赶出了宫,皇上也没想起来再给浅离找一位老师,浅离每日在勤政殿内温习旧日的功课,许多之前不大明白的东西,逐渐吃透,日复一日,不负勤奋,她终于可以连贯的读完整本启蒙读物。

在外人眼中小小的一步,花费了她大半年的功夫,没办法,起步晚的浅离,凡事皆要重新学起,能达到现在这个程度,对她来说,已经极为不易。

沙迦的承诺就是要浅离把最基础的东西先学明白,通过了他的验收,自然还会寻新的师傅来教她。

太阳落西,浅离呆坐在勤政殿的大门槛上,双手托着腮,痴痴的望着正门。

这个位置极为敞亮,只要沙迦一回来,她就能第一个看到。

想亲自请求皇上来考考她,再顺利成章的请求沙迦赐予新师傅,继续教授。

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在完全长大,羽翼丰满可以独对风雨之前,她要掌握的知识,还欠缺的太多太多。

招金的忠诚

宫灯陆续燃起,皎月当空,繁星璀璨。

浅离没能等到沙迦。

招金太监陪了一会,把张罗晚膳的明夏唤来,代替他陪着主子,腾出空的小太监悄悄退下,出了勤政殿的大门,沿着小路直往御书房而去。

远远的就瞧见了皇架的车马队伍,他一着急,跳入草丛避开,等他们从眼前过去,再跟在最尾,想瞧着皇上这是想要去哪里。

如同招金预料的一样,天色尚早,皇上也没有立即返回勤政殿陪昭仪娘娘用膳的意思,宫人们簇拥了皇驾,一路朝着柔福宫而去。

宝贵人这个月连得恩宠,皇上已经点了她六回了,得了空闲就喜欢去她的柔福宫坐坐,委实有点艳压群芳的意思。

招金不敢声张,默默地跟着,自家凤主子还小,尚未生出争宠夺名的念头,老老实实的被皇上捏在手心里,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他们这些个当奴才的可不能没有眼力见,该帮衬的时候自当出手。

未央宫的四名宫婢咏春,明夏,金秋,藏冬,四名小太监招金,招银,招财,招宝。

八人均是凤昭仪入宫后,从新进的宫人之中选择而来,至始至终就独属于她一人。

而这个小太监招金还有些特别,他父母双亡,又是贫苦人家出生,本来进了宫也只配分到杂役房做些清扫的苦差,连他也不知为什么会被未央宫的主子一眼看中,从此脱离了洗马桶、清扫宫院的命运,一跃成为了宫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太监。

凤昭仪对于招金的意义,不亚于重生父母。

而且自从入了未央宫之后,主子对他不薄,吃穿用度自然不必说,时不时还把他当了自家兄弟似的嘘寒问暖。

胃口不大好

这份恩情,他不能不报。凤主子可能不在意招金微薄的力量,小太监却时时记挂着浅离的琐事,他只是不喜欢巧言令色的去主子面前邀功而已,心里可半点不差。

在未央宫的时候,浅离把大小太监都交给了招金来约束,就连贴身四个宫娥,也要听命于招金。

虽然到了勤政殿,有了总管太监安福压着,可未央宫的原班人马可都还听从于招金的指挥,他们心里头的主子,至始至终都是凤昭仪浅离,且永远不会改变。

秉承了这份忠诚,招金冒险来了。

凤主子大而化之的脾气,就需要像他这么精明有心劲儿的奴才护着,才不至于吃亏。

安福往后斜扫了一眼,就瞄出了队伍最后跟着个不该出现在此地的奴才。

浑浊的老眼精光闪了闪,借了个由头,他走慢几步,闪身站在柱子后,等着招金。

待他一靠近,大手抄住脖领子,就给提溜到死角里,尖利着嗓子喝问道,“猴崽子,你不在凤昭仪跟前伺候,鬼鬼祟祟的跟着想作甚。”

招金先是一惊,而后迅速点头哈腰的陪了笑脸,“安总管,奴才只是碰巧撞见,这不是想去趟御膳房,帮凤主子寻点可口的膳食么。”

“凤主子怎么了?”对浅离的事儿,安福很是上心,这位主子可是住进了勤政殿的大人物,别人不知道,皇上每晚必回到凤昭仪身边入睡,安福可是看在了眼里。

凡是皇帝在乎的都是安福关注的目标,所以招金一说,他也跟着有点紧张,生怕凤昭仪身体不适,耽误半点。

博龙宠的机会

“许是天气热了,胃口不大好,从早晨到现在,三顿才进了半碗燕窝。”至于点心、水果那就没了数了,到了吃正餐的时候反而不肯张嘴。

不过这些招金可是不会对安福说的。

老太监立即紧张起来,一巴掌拍向招金的后脑,“怎么不早点送消息过来。”

小太监也不敢去揉,颇为委屈的辩驳,“娘娘说没事不让奴才来烦安总管,您每天在皇上周围忙碌个不停,她不想添麻烦。”

见人说人话,见鬼讲鬼言。

招金的这张嘴,天生就能把黑的扯成白的,可懂得什么场合说什么话最能达成目的。

安福跺跺脚,“这怎么叫麻烦呢,万一娘娘病了,因为咱们再给耽搁喽,皇上剥了杂家的皮,小猴崽子们,转眼咱就拆了你们的骨头,叫你们一个个的不上心!!!”

招金连连点头,嘴角憋笑,有几分扭曲。

还是修习不到家呀,这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还真是不好练。

“你跟着在柔福宫门前等会,我这就过去,等下看能不能跟皇上说说,万一不行,你拿杂家的牌子,先去太医院请几位御医过来诊治。”安福一咬牙,豁出去了,“娘娘玉体要紧,皇上追问下来,杂家担着。”

安福在这后宫内,风里来雨里去,人精两个字形容,都不为过。

他鼻子一嗅,事情的发展方向就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像这种事儿,时候挨罚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被褒奖赏赐的几率却占了一半以上,安福岂能错过这么好的博龙宠的机会。

一路货

招金暗暗腹诽几句,老狐狸,又想抢功劳。

可他的目的毕竟不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表现,也就不再计较许多,点头答应,继续缀在队伍最后跟着。

宝贵人打扮的花枝招展,把柔福宫里最好的行头都搬出来,从头发丝装扮到脚后跟。

远远望去,珠光宝气,把一张本来就艳丽无双的小脸衬托的愈发鲜艳。

擅舞的腰肢,盈盈不可一握,真比那风中柳还要妩媚多姿。

每当皇帝点名要她侍寝的日子,宝贵人都会用一整天的时间去准备,把肌肤护理的比绸缎更为顺滑,哪怕只是得到沙迦亮眼的一瞥,之前的繁琐也就全部不算什么。

一丝不苟的敬业态度成功的挽留住了沙迦善变的目光,宝贵人在众宫佳丽之中脱颖而出,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她的乖巧、听话,让沙迦可以毫无负担的在她身上得到放松。

沙迦下了龙辇,习惯性的寻找安福半佝偻的身子。

龙眸一瞥,轻而易举的找到了才从柱子后边蹦出来的老太监。

他的身后,还跟了个低眉顺目的小太监。

面貌忠厚,只是一双垂下的眼贼兮兮流露出不安分的目光。

这人,沙迦心里有印象。

那是浅离身边的贴身小太监。

沙迦还曾经嘲笑过她,选的宫人全都是一路货,外表忠诚,内在奸猾,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伺候在浅离身边,轻易不离,忽然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勤政殿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缓缓站定,眼中已经没了宝贵人的影子,沙迦的眉心处,好大一处肌肉纠结,冷冽之气顺势让周围的气温降低了好几度。

风情万种也枉然

“臣妾恭迎皇上。”宝贵人踩着三寸金莲,漂移到沙迦面前,飘然下拜。

水汪汪的眸子含情脉脉的与沙迦对撞,又立即闪开,脸颊微微泛红,风情万种。

若是往常,沙迦即使没有立即伸出手臂来抱住她,也必定浅笑着搀扶她起来,爱妃爱妃的唤个不停。

可今天似乎有些不对劲,她就维持半蹲下拜的姿势半晌,沙迦也开口令她平身。

宝贵人的腿微微哆嗦,揣测不通皇上心里的想法,强自忍耐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撞着胆子小声道,“皇上,皇上。”

沙迦低下头,“哦,你平身吧。”

精神还停留在了安福和招金的身上,心里总有些挂记着招金前来的目的,宝贵人打扮的再美,也没兴致看了。“退下吧,朕改日再来。”

踏入柔福宫的半只脚硬生生的收回来,宝贵人眼中的落寞和委屈,沙迦仿佛全都没注意到。

他现在满脑子都想的是勤政殿的小东西出了什么事,把招金派来,是想对他说什么吗?

不问清楚,沙迦哪还有心思寻欢作乐。

浅离,毕竟和这些个女人不大一样。

“皇上,臣妾亲手做了几道小菜。”宝贵人哪里会甘心就这么让沙迦离去,他上次说来,还先行叫人送了赏赐,可最后不知什么原因还是爽约。

一晃眼,又过去好几天了,不见着皇上,宝贵人的心里不安定。

她在后宫之中的地位,完全取决于沙迦的态度,唯有获得更多的宠爱,才能稳稳立足,并奢求更多。

眼中窜过一丝不耐,沙迦冷哼道,“滚。”

分外觉得安心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宝贵人傻愣的抬眸,眼泪唰一下流下来。

她做错了什么,皇上竟然用这么重的口气,命令她‘滚’!

毕竟没见过这种阵势,宝贵人脚下一软,噗通落倒在地。

沙迦距离她那么那么近,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把她揽入怀中。

可是他并没有出手。

在宝贵人跌倒的瞬间,他傲然转身,大踏步离去。

对这柔福宫,忽然生出腻歪的情绪,他喜爱的是真正乖巧听话的女子,而非像宝贵人这种,刻意压抑自己来逢场作戏。

挂在脸上厚厚的面具,比她擦在脸上的胭脂水粉还要厚,明明就站在对面,沙迦却无法看清女人的心。

公式化的笑容,是后宫里每个女人在面对皇上时必然的招牌,个个如此。

浅离娇憨的笑容突兀的出现脑海之中,

也许,至少还有一抹清新存在于他的身旁,不会为他的身份、地位、权势和霸气来改变态度,曲意逢迎。

若是换了别的妃子,能夜夜宿在勤政殿,就算再劳累,每天清晨也得顶着睡意爬起来,恭送他出宫。

可浅离不一样,不管他在不在,她都睡的和小猪一样呼噜噜。

这种感觉,是沙迦从来没有体会到的,让他分外觉得安心。

想到这儿,狠狠的朝安福一挥手,“给朕过来,有话问你。”

老太监心里一慌,小跑着过来,还没等他回答,沙迦又点住了招金的脑袋,“你,也过来。”

得,谁也别想跑了。

皇上的眼睛真奸呐。

PS:莫要喊,莫要叫,在更在更,一天10更,半点不少。

PS再PS:拐了夜王回古代,在颜赢的那本书《穿越沦为皇宠:倾城帝妃》的书里,当做番外在更新,找不到的进群问。

要是看到有人找不到,好心的读者请大发慈悲,彼此转告。

北皇冷酷

招金心里美滋滋,可表面上还得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免得让老太监看了心里不爽,暗中给他使绊子穿小鞋。

在宫里边,人际关系非常之微妙,没有谁和谁是永远的朋友,尤其他与安福之间,掰开手指头算,其实也扯不上关系。

“皇上。”安福暗暗叫苦,他还什么都没安排布置呢,皇上却全都发现了,惨,又错过了个好机会来邀功。

沙迦手掌竖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垂下头望着赖在脚下抹眼泪,哭的梨花带雨的宝贵人,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话的意思,两边奴才苦劝不止,也都是装模作样,做给皇上看的。

冷酷的寒眸之中再无一丝温纯之色,吐出口的每个字都夹着寒冰暴雨,偏偏声音是轻轻的但不可闻,噬骨的气息凝结成片,“阿宝,朕对你很失望。”

叹了口气,她不愿走,那么他走吧。

宝贵人陡然间明白什么,她错了,真的错了,怎么今天就冲动的忘记了沙迦骨子里的真实性情,对于女人的眼泪,他不会怜惜,只有厌恶,平素里宝贵人都记得很清楚,刻意的按照他的喜好去做,才倍受宠爱至今。

可今儿仿佛中了魔咒一般,怎么也止不住眼泪,她委屈,好委屈,已经十几日没见着皇上,宝贵人既惶恐又担忧,日日在这种矛盾的心境当中度过,情绪有些脆弱。

顾不得其他,连忙抹敢泪珠,顺从的让宫人把她扶起来,“皇上,臣妾这就回宫,您别恼,刚刚。”

哪里还有人会听她的解释。

沙迦话音才落,人已经转身走运,步伐坚定而决绝,任凭身后的女人呼喊、祈求,亦不为所动。

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晚了!

太晚了!

他没有重复给人机会,容许他人放肆的习惯。

北皇的女人千千万万,听话就宠一宠,不听话的丢掉不要,他的法则,干脆明白,没有例外。

“娘娘,回去吧,皇上今儿准是有急事,也许明天他会来的。”宫人们架起了瘫软无力的宝贵人,不住劝慰。

她双眼失了神采,只喃喃道,“他不会来了,不会再来了不会了。”

招金甩开腿跟着龙辇飞奔,还得跟皇上解释,他出现在柔福宫外的原因。

小太监机灵的很,这回倒是没有添油加醋,也没瞎掰什么凤昭仪身体不适之类的惯用托词。

把主子坐门槛上等了皇上一下午,并准备等到地老天荒的事简单学了一遍,更强调是他这个奴才自作主张,来偷偷瞧瞧皇驾,以便回去可以宽慰凤主子的心。

沙迦听完了,不止没有动火,反而叫人犒赏了招金。

乐的小太监腮帮子都笑酸了。

人和人之间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呵。

心里不平也没办法。

谁敢去找皇上抱怨呢。

浅离在门槛上坐的实在太久了,腰背酸痛,再也没法装模作样的正襟危坐,想到这勤政殿也没啥外人出出进进,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两条小腿岔开,让出个空间让身体软绵绵的贴靠着门板,双眸阖紧,无精打采的嘟囔着什么。

沙迦进门时没让人先行通报,独自一人,大跨步的走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幅好笑的情景。

他的浅离

他的小东西毫无形象可言的瘫坐在勤政殿的大门槛上昏昏欲睡。

走得近了,他总算听懂了浅离嘴里吧嘟囔的是一首晦涩难懂的北朝民歌,与此刻的心境八竿子也扯不上。

沙迦立时明白,小妮子其实只是在死记硬背,不求甚解,念书念成了本能,出口成章,可惜真正的道理,她是压根就不晓得,否则也不会在斜阳之下,选了一首祷词来念。

她指望老天爷听了,会高兴的扔两个肉包子下来打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