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迎上他询问的目光,只是淡笑:“事情已经发生,后悔抱怨有什么用?我不过是在考虑一个…能够获取最大利益的对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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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连环之计
回到驻地,天色已经黑沉了。
一进屋,就迎上银翼那比天色还工黑沉的脸,也不顾她的身份,劈头就来:“你俩到底去哪里了,不就是送个药酒吗,耽误这么久!”
他身旁一名亲卫低声解释:“陛下出去找人,来来回蜀犬吠日都好几趟了。”
秦惊羽径直走去内室,只侧头扔下句:“给我打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银翼听得愣住:“怎么,你出去摔咬了?”边说边要跟她进屋,意欲一探究竟。
魅影一把将他拉住:“好了,让她安静会,我们出去说话。”
“出什么事了?”
“没事,走吧。”
声音渐渐远去,秦惊羽在房内听得分明,眼底闪过一丝感激之色,随即眼睫垂下,心思晦涩。
没过一会,就有人送来热水,西烈亲卫确实厉害,在这废弃的屋舍居然还给她找来只巨大的木桶,还*有带着淡香的树叶草籽。
秦惊羽踌躇一阵,手指放在衣领,迅速宽衣解带,跨了进去。
边日疲惫的身体,一遇到这温暧的热水,舒服得微微打颤,她捧起水,迎头浇下,痛快的洗涤能冲去他在她身上留驻的味道,却洗不掉他在她身上的烙下的印记。
看着侧旁置放的琅琊神剑,她忽然伸手过去,拨剑出鞘,雪亮的剑身映出曼妙动人的娇躯,她看着自己的影,不止是颈项,还连胸口都是布满了点点吻痕,已经由最初的绯红,变为艳紫,一如冬日雪地上的朵朵梅花,迎霜怒放。
看似温润的他,居然会那么霸道和勇猛,执着地要在她身上留下专属于他的记号。
闭上眼,四周仿佛回响起他在她耳边喘息般的低语:“你爱我,我也爱你,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她是谁,是秦惊羽,大夏天子,只不过是一场欢爱而已,影响不了她洒脱肆意的人生!
只不过,他,真如他所说的,那么爱她?
在桶里不知泡了多久,忽然听得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停在房门外不动了。
“陛下?”是雷牧歌的声音,想来他也是在外寻她。
“我马上就好。”
水温已经有些凉了,秦惊羽起身,慢慢擦干水渍,再套上衣物。
等她整理完毕出门,雷牧歌已经回来,那几人坐在厅中,正低声交谈。
见她面无表情走出来,魅影作势欲起,语气中略带担忧:“你…没事吗?”
雷牧歌与银翼的目光随之投来,充满疑惑与询问,秦惊羽摆了摆手,止住魅影的动作,漫不经心踱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下:“我哪有什么事,就是累了,泡个澡就好。”
行军打仗途中,还能混上个香汤沐浴,也只有她才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银翼早已领教过她的奢侈作风,撇了撇嘴,也就过了,倒是魅影闻言又看她一眼,若有所思,而雷牧歌则是直接开口:“为何要放弃今夜的行动?”
秦惊羽清了清嗓子,眼光清明:“我刚得到消息,北凉军队已经进入南越,就要到达葫芦谷口。”
“真的?”不仗是他,连银翼和魅影都变了脸色。
之前是三国联合出征,又是趁着南越遭遇地震重创,自开战以来,几乎是一边倒的局势,只待拿下葫芦谷,就能给予萧氏皇朝一拳重击,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真的。”虽然明知萧焰是敌,但他的话,她却莫名深信。
记得他说过,从今往后,再不会骗她…
对于她手下的影士,雷牧歌也是隐隐知道一些,就算未曾确定,但如收到讯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我立即派人前往查探。”
刚说完,银翼就起身出门安排:“让我的亲卫去!”
西烈亲卫,素以铁骑如风而著称,查探军情确是当仁不让的好手!
“有劳皇帝陛下。雷牧歌看着银翼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方才回首看她,“保险起见,我建议我们还是退回去,与大军汇合…”
秦惊羽蹙,沉吟道:“不,我们先待在这里,按兵不动…”
“为什么?”雷牧歌不解问道。
秦惊羽没有立时回答,只是看着门外,那里,银翼已经交代完毕,疾步回返。
“之前回来的弟兄怎么说?”她问。
“他们只看到谷中人影闪烁,似有数万之众。”
秦惊羽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状似不甚在意,实则脑子转得飞快:“这么多人呆在山谷,物资耗费是个大问题,那谷中连可以饮用的水都没有,他们撑不了多久,若是我们再想法截断后援之路…”
雷牧歌微微一笑:“这个不用你说,我已经让人守住了通往苍岐的道路。”
秦惊羽赞许看他一眼:“很好,想必萧冥是路风如岳暗中商量好了,制造北凉袖手旁观的表象,背地里却联手来个瓮中捉鳖。”
这一招,倒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但萧冥万万想不到,她已经率领精兵悄悄穿越达古山脉,站到了他的背后!
如今她的行踪,她的打算,都被萧焰获悉,却不知,他是否会告知萧冥?
也罢,就赌这一把。
赌输了,主力尚在,大不了退回原地卷土重来;但,倘若是赌赢,好歹可以经萧冥制造些麻烦,他若是解决不好,她便乐见其成…
将计划在脑子里迅速过滤一遍,秦惊羽心里已有主意,眼神一利,看向面前三人:“有件事,我也不想瞒你们,方才我与魅影在附近遇到了一个人。”
“谁?”
“萧焰。”
听得她的答案,雷牧歌一笑,眼底却没有笑意:“哦,他又追来了。”
银翼皱皱眉:“难怪你们回来得这么晚,他是不是又纠缠你了…”
“没有。”秦惊羽回答得极快,她怕他们追问更多的问题,比如,萧焰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是一路尾随还是也知道这条捷径,这些日子里他是真的消失还是隐藏在暗…目光在魅影脸上微顿一下,她淡淡开口,“有魅影在,他没能对我怎么样,大概他也是急着回苍岐去吧,所以行色匆匆,无暇理我。”
“以后出门一定要带多些侍卫,还有,你的房间周围要加派人手守护,不能有丝毫纰漏。”就在雷牧歌沉稳安排的同时,她却在想,以那人的能力,就算是重重防备,也理应进退自如。
思绪一*而过,商议半晌,眼见天色太晚,她借口疲倦,回房歇息。
一夜过去。
翌日起了个大早,秦惊羽整理完毕出了门,见得门前人影一闪,不由得笑道:“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早的…来得正好,叫上他们两个,我们找个高处看看这周围地形。”
见得她眼睑下的青晕,那鬼面上露出的双眸闪了闪,人却没有动:“别再跟他纠缠,雷牧歌和银翼都不错,你就在他们当中选一个,好好过日子。”
秦惊羽慢慢停住脚步,笑容收敛:“你胡说什么。”她心里消楚,他并没有失记忆,他还是那个程十三,她故作不知,闭嘴不提往事,一口一声魅影,也是顺着他的心意,由他安心做他的黑龙帮少帮主,开始他新的人生。
“我没胡说。”魅影轻叹一声,鬼面挡住了他的脸,看不出他面色如何,但那嗓音却带着浓浓的关切,“石屋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把它忘了,别再做傻事。”
秦惊羽闭了闭眼,在他们心里,对萧家的人都是深恶痛绝,魅影,便更是如此。
所以,她要做的,并没有错。
“放心,我自有分寸。”看着他,她自信一笑,“时候不早啦,还不去帮我叫人?”
魅影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她则是看着他的背影,无言轻喟。
干脆利落的作风,必要时绝不施泥带水,这就是魅影。
往日那个邪魅张狂的程三,再也回不来了。
…
也许是受葫芦谷瘴气的影响,又或是地理位置险要偏僻的缘故,这清风镇人烟稀少,屋舍大都空置,居住都不过十之一二。
顺着进镇的道路再往前走,转过一处山坳,就是两座相邻的大山,看那走势,正好将葫芦谷夹在底下。
在当地找了个村民带路,一行人登上其中一座山峰,举目远眺。
山风猎猎,吹处众人衣袂飘飞,看着下方密密的山林,葫芦谷宛如一只蛰伏的危险的猛兽,影影幢幢,桀桀怪笑,阻住了大军前进的道路。
秦惊羽朝着山林看了一会,突然指着某处道:“那是什么?是河流吗?”
那村民点点头,有些诧异这俊美少年眼力绝佳,竟能一眼看见被茂密的树林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水域:“这是潮江,江面不宽,但水流很急。”
“哦,请问大哥,这潮江的起源地在哪里?走向如何?汛期一般是几月?”秦惊羽态度谦恭,问得十分详细。
入乡随俗,他们此行都是穿着寻常衣袍,只稍显整洁富贵些,看似与南越本地人士无异,又生得那么俊朗端正,让人一看便生好感,那村民只当他们是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全无戒心,滔滔不绝作答:“我听我爹说过,不过现在正是丹东雪山化雪的时候,江水冷得浸人,水流比起寻常大了不少…”
秦惊羽边听边是含笑点头,细细询问一阵,又环顾四周,将周遭地形尽数记在脑子里,这才作罢,率从回返。
等回了驻地,进屋坐下,秦惊羽要来纸笔,凭着记忆将葫芦谷的地形图画下来。
“怎么,还是想偷袭?”银翼问道。
秦惊羽没有说话,手上动作不停,雷牧歌瞧着她的面色,在旁笑道:“大概我们都想错了,她是从来就没放弃这个念头。”
魅影沉默看着,眸底悦色更深。
画作完毕,秦惊羽轻吹着墨迹,淡淡淡一笑,算是回答他们之前的疑问:“我在想,双管齐下,可能效果会好一些。”
雷牧惊羽伸出根食指凑到唇边,朝他做个嘘声的手势:“别说出来,用写的就好,看看我们是不是想到一起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蘸了茶水,在面前写字,雷牧歌笑了笑,也伸手蘸了茶水,依样画葫芦。
“做得那么神神秘秘的,干嘛!”
银翼不满嘟囔一声,但见他两同时停手,将字迹亮出来。
不约而同,都是两个字:“水攻!”
银翼忍不住发问:“你不是说过,南越自古就是水泽众多鱼米之乡,那些个士兵个个都是浪里白条,难道他们还怕水不成?”
雷牧歌听得朗声大笑:“水攻没错,不过我们也没说攻的是南越军队啊!”
银翼张了张嘴,领悟过来:“但,北凉还没进入谷中啊!”
“没进去不要紧,我们放他进去。”秦惊羽轻吐一口气,而色肃然,沉声下令,“从这一刻起,我们兵分三路,牧歌,负责截断葫芦谷与苍岐之间的通道,不管是援兵也好,粮草也好,情报也好,统统给我一刀斩断!一月之内,绝不让苍岐方向有一人通过!”
“是!”雷牧歌答应得斩钉截铁。
秦惊羽转过头来,看向银翼:“银翼,我需要你这五千精兵转行做苦力了,在最短的时间内修筑堤坝,拦截潮江,葫芦谷,我是志在必得,另外”她语气一顿,从腰间掏出封信函来,“再派人火速将这密信送到轩辕墨手里,嘱他尊照信函内容,见机行事!”
银翼接过信来,瞟都不愿瞟上一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至于魅影…”秦惊羽目光微微移动,落在那张已经看习惯了的鬼面上,两人眼神相角,她轻声一笑,“你就陪在我身边吧,还有于承祖那小子,是时候了,该把他的禁闭解除了。”
已经有些等不及,想要看萧冥头疼的样子。
她敢说,他接下来会遭遇一车串的麻烦,倒是很好奇,那骨肉亲情,联盟之义,是否真的坚不可摧,固若金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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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舞九天 第二十一章 以吻作偿
风雷动,旌旗奋!
先不说那些悲催的西烈亲卫,就为了他们家外表冷峻内心狂热的皇帝陛下无条件讨好服从某人的决心,精兵变工匠,弯刀换铁铲,夜以继日挥汗如雨,筑坝拦江;就说那急急潜入的北凉大军,自北朝南而来,自然要途经大夏边境,但大将军雷陆麾下的军队岂是吃素的?
三国联军乘胜南进,南越局势吃紧,风如岳深谙一荣俱荣一败俱败的道理,无心恋战,舍弃了小股北凉步兵,率主力冲破大夏边境守军的阻截,弃官道不用,从山野小路直插而入,眼看就要到达葫芦谷口。
再说轩辕墨等人在谷口已经等得不耐,密信送来,信上内容令众人震惊无比,一商量,当下按信上所说,所有战马的马蹄上缠裹布料,大军悄然有序朝风离城撤退,营帐依旧,旌旗飘飞。
等风如岳的军队抵达之际,远远就见黄沙漫天,风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迎上来。
事实上,这只是奉命留守的西烈一部,由身经百战的曲元曲老将军亲自出兵应战,营帐外无数战马带着旗帜来回奔跑,再加上李一舟提前准备好的烟雾粉末之类,一时间阵型变幻,气势惊人。
曲元早已得令,故作年迈疲惫的姿态,交战没几个回合,就率众后撤,北凉先锋军见前方烟雾深深,只怕有诈,停在原处不敢前进,等到半日之后身后主力大军到达,浓雾方才渐渐散去,却见有人影朝谷中飞速逃窜。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倒是让一干将帅有些为难。
“王爷?”
“追!”风如岳阴沉着脸,捋起一缕花白的长发,恨声下令。
秦惊羽这小子,以前倒是小看了他,本想将其扶持上位作为自己的傀儡,竟被他反手一击,弄得如此狼狈!
那只藏有异物的枕头,他不过是睡了十来日,就是须发皆白,若非他早年曾得奇遇,恐怕早已莫名衰竭离世,只可惜…
大夏、西烈、东阳,这些个年轻后辈,近几年来羽翼渐丰声名鸦起不说,还结对抱团成了联盟,此时不灭,更待何时!
大军长途行军疲劳作战确实不妥,但是,葫芦谷中有南越军队负责收网,只须将他们赶进去,便是逼其入瓮,大功告成。
主帅下令,莫敢不从,北凉的先锋军率先冲上去,前方曲元的军队虚晃一枪,似不堪压力,跑跑停停,逐渐接近谷口。
并不见大夏与西烈的兵士装束,难道,三国联军的大队人马已经强攻进谷,留下个老将曲元在后方镇守?
不是没怀疑过这奇怪的战阵,但此时的他就像是个红了眼的赌徒,老本押上,意欲一把翻身,报仇雪恨!
此外,风如岳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很精,就让谷中的萧冥去迎战联军主力,他就在后加一把火,解除盟友的后顾之忧就好。
正南方向陡然刮来一阵强风,风沙四起,冲天蔽日。
随行队伍中有人惊叫:“啊,是东阳亲卫!”
没错,那独有的紫金腰带,耀目的特制徽记,无一不昭示着来人的身份。
与东阳大王子轩辕墨寸步不离的亲卫亲来接应,几乎是彻底打消了风如岳的疑虑,手臂一抬,成千上万的北凉骑兵策马冲上去。
“传本王命令,活捉联军主帅!”
即便如此,他还是留下了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守在身边,以防万一。
在北凉大军的迅猛冲击下,曲元虽有盟军接应,却仍是步步后退,落荒而逃,而东阳亲卫也跟在其后,一齐退入葫芦谷中,北凉大军乘胜追击,也随之进谷。
变故,在刹那间骤然发生!
当北凉大军一脚踏入葫芦谷,但见黄烟掠过,只在数丈之遥的东阳亲卫居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