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所见破败,到处是受伤的民众,吹倒的茅屋,跟难民营没甚区别,直到进入一处山谷,毁坏程度才开始好转
古乌尘虽为南岛之主,统治着半座岛屿,他所住的地方却也十分简陋,说到底也就是几座连成片的竹屋院落,四周树木被龙卷风吹倒不少,甚至有几间屋子连房顶的茅草也吹落不见,空空如许。
这岛上之人想必是见惯龙卷风的,此时正有条不紊修缮,带路的侍女将他们领进院落西侧的一间大屋,大间里又套着一间内屋,地方宽敞不说,家具物事倒也干净整齐。
秦惊羽将古乌尘推了进去,自己拉着燕儿也一脚踏进,在屋里仔细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状,朝门外年纪稍长的侍女点点头:“好吧,叫人在地上铺一层干草,一层褥子,一层软垫,多准备一些被盖,再去弄些吃的喝的送来。”
燕儿听得忍俊不已,险险笑出声来。
秦惊羽一眼瞪去:“你笑什么?”
燕儿摇头,心里却想,这主子还当自己是在天京城呢,习惯性地下命令,要知道在这狂风暴雨过后的海岛上,备齐这些设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侍女看了看坐在堂中的古乌尘,轻轻咬唇,后者微微颔首道:“让容娜来准备吧。”
侍女领命而去,许久,才又带着两名年轻些的侍女回来,身后还跟着几名举着大包小包物事的士兵,一边打开包裹在地上铺设,一边轻声道:“软垫不够,容娜把她自己屋里用着的都献出来了。”
古乌尘没有说话,倒是秦惊羽对这人名起了心思,朝他笑道:“是你相好?”
“是我侧夫人。”
“哦。”见他面色不豫,秦惊羽也没再问,没过一会,就见一名名昏迷的门人被南岛士兵抬进屋来,放在铺好物事的软地上,银翼也跟着进来,在门口角落就坐,一瞬不眨看着众人收拾动作。
寝室安顿完毕,侍女与士兵分别退下,等燕儿过去关上门窗,秦惊羽这才朝向银翼低吼道:“你这家伙,水一冲来就不见人影,害得我们一阵好找!”还误打误撞结识了兆翡颜,有了二皇兄秦兴澜的讯息,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吧…
银翼并不看她,只朝她身边少年横了一眼,淡淡道:“我就在你们附近不远,一直在闭气自救,再说你们也忙,无暇理我,我便自己先走了…”
“呃?”秦惊羽看看他,又侧头看看燕儿,疑惑道,“我们哪有忙什么?”
银翼哼道:“手不空,嘴巴也不空…”
“咳,咳咳…”
燕儿轻咳两声,复又清了清嗓子,眼底波光潮涌,一脉无辜:“我不是在忙着救主子么——”说罢又朝银翼笑道,“我说你也别一副闺怨模样,主子一直担心你,还险些给你安排一桩喜事…”
银翼听得皱眉:“什么喜事?”
“我准备回去给你升职加薪,多管一个分部,算是喜事吧——”秦惊羽生怕燕儿再说出什么来让这狼小子心头不爽,毕竟事先没征得他的同意就待价而沽,虽是应变之策,也总是自己不对,于是急急说完,又继续之前的话题,“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祭坛来的?”
“我在湖边摸到一棵巨树根部,直接爬上了树,看到山对面有人在燃放烟花示警,我就悄悄靠近,然后又看见大群人从河边捞起不少人来急急运走,我分身乏术,只好先跟着他们,弄清事情之后再趁夜返回找你们,湖边已经没人了。”
“原来如此。”秦惊羽听得点头,自己和燕儿在那湖边山洞里只待到天黑,后来就跟着兆翡颜去见二皇兄了,银翼回来找人,自然是找不到的。
瞥了一眼那坐在屋子中央闭目养神的古乌尘,伸手招呼了两人凑近,低声道:“我已经想好了,下一步,我们也不回北岛了,直接乘船离开,到了密云之后,我和燕儿就登岸上岛去寻人,银翼在船里养伤,顺带守卫船上的弟兄们…”
古乌尘啊的一声骤然睁眼,脸上神情古怪至极。
“你们要去密云?!”
随他惊呼声起,房门外啪啦一声,似是谁打翻了瓦罐,然后是一片静寂。
就在屋里众人愣神之际,有人低低叩门。
银翼一个箭步跨到门前,沉声道:“是谁?”
“是我,容娜,给各位送午饭。”
银翼回头望去,见秦惊羽轻轻点头,一把将门拉开。
一名二十来岁容貌姣丽的女子移步进来,手中空无一物,在她身后还有两名侍女和一名相貌文弱的男子,侍女均是先前见过的面孔,一人捧着水壶,一人端着陶罐,而那男子却面相陌生,肩上还背着只木箱。
那女子并无大夏女子的羞涩,大大方方踏进门槛,朝众人点头道:“我来送午饭,方才没注意打翻了一罐菜,等下叫人补送过来。”说完指着那男子又道,“这是我南岛最好的医师,来给众位瞧瞧可有不适。”
秦惊羽笑道:“多谢夫人,我们没事,有饭吃有水喝就行,不过你家岛主脸上破了一片,倒是需要抹点药。”
那医师闻言一喜,刚要抬脚朝古乌尘走去,就觉眼前一花,一名面容冷峻的黑衣男子挡住去路,旁边一名清朗秀致的少年轻笑伸手:“把药给我,你可以出去了。”
医师张了张嘴,见古乌尘已被两人全然挡住,不可得见,只好转头望向容娜,等她拿主意。
容娜暗地叹气,心想这三人心思缜密,摆明不让旁人靠近古乌尘,先前又见他形容憔悴,不知身上是受了什么暗算,只怕营救不易,反而坏了大事。一念及此,只好摆手让医师留下些药物器具,先行退下,自己与侍女一道将饭菜分好,末了,又朝秦惊羽恭敬行礼,奉上食物。
美人陪侍,秦惊羽却并不领情,淡然道:“饭食放在这里就好,你们先出去,半个时辰之后来收碗便是。”
容娜怔了下,目光在几人面上打了个转,又有意无意朝地上沉睡之人看了一眼,带着侍女默然退出。
走出房门之际,忽然回头,朝古乌尘轻声道:“凌儿…更瘦了…”
说罢低低一叹,带上房门。
秦惊羽之前一直盯着那容娜看,见她至始至终蹙着眉心,面带愁容,不觉侧头打趣道:“古岛主,你这位侧夫人真是对你情深意重,生怕你受委屈,都快要哭了。”
没等到他的回答,秦惊羽也不理会,端起饭菜轻嗅,并举筷送了一点进嘴,又用手指沾了点清水在舌尖浅尝,仔细检查之后,才点头道:“饭菜没毒的,大家都来吃。”
经过早上这一场恶仗,众人早就饥肠辘辘,闻得那饭菜香味,银翼和燕儿都凑过来,三人端起陶罐大口进食,秦惊羽边吃边推了一只陶罐过去:“古岛主,你也来吃,莫要客气…”
古乌尘头也不抬,只阴沉着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吃过之后,燕儿收拾了餐具放去门外,银翼守着古乌尘,秦惊羽则是取了只小碗,倒了小半碗清水,小心翼翼去喂那些昏迷不醒的门人,一面做一面说道:“我需要一艘结构坚固性能良好的大船,船上要有足够的淡水和食物,再准备些衣服,两日时间应该没问题吧…”
“你们为何要去密云?”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秦惊羽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古乌尘在发问,手上动作不停,信口道:“当然是去看美女啦,听说密云岛的巫女岛主长得美艳动人,我们几个都是未婚之人,去看看传言是否属实,若是真的,就争取把她娶过门…”
“妄想!”古乌尘手足被制,无法发力,只恨得咬牙切齿,“玛莲达高贵圣洁,岂容你等随意亵渎,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哦?”秦惊羽听出些端倪,转过头来,朝他微微一笑,“真正想吃天鹅肉的,是古岛主吧…”
“我——”古乌尘被她说出心事,声音梗住,渐渐低沉下去,“我已有妻儿,玛莲达不会愿意与人分享…”
原来这南北岛主都对那玛莲达暗生情愫,将之当做心目中的女神,怪不得矛盾这样深厚,无法调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纠结,真是纠结。
却不知那玛莲达生着一张怎样娇媚惑人的面容,竟使得男子为她如此着迷。
正想得出神,耳边风声微动,手腕一紧,被人拉到屋子一边,少年温热的气息凑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容娜在外面,她传递了个讯息给我,说是想单独与你谈谈。”
秦惊羽微微挑眉,并不在意:“谈什么?”
“她说她知道怎么解这幽冥之秘,想跟我们合作。”燕儿顿了下,又补充道,“她看起来很着急。”
“她着急什么,怕我们临时反悔撕票?”秦惊羽轻笑,想起容娜临走时那怪异的眼神,低喃的话语,一个念头忽然在脑中闪过,不禁盯着他低呼,“凌儿…难道她是…”
“没错,她的儿子也如此这般,昏迷不醒已一年有余。”
燕儿笑了笑,眉宇间满是喜色,薄唇轻启,再度靠近:“她还说,解药是现成的,就在密云岛,在玛莲达身上。”
秦惊羽眨着眼睛,显然无法理解:“玛莲达身上,那是什么?这蛮荒密云,不是说同气同枝,渊源深厚吗,他夫妻二人为何不去讨要?”
“因为,那解药是…巫女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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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风云 第十二章 买大送小
是夜,屋外满目浓黑,唯有后院一间小屋里透出些许微光。
秦惊羽被带路的侍女领到门前站定,略有一丝迟疑。
里面会有些什么,异兽?伏兵?陷阱?
不由自嘲笑笑,希望…不是鸿门宴吧。
燕儿踏上一步,咯吱一声推开门,烛光里坐着一名素衣女子,似是方才哭过,脸上泪痕未干,一见两人立在门口,眼睛一亮,顿时生出希冀的光彩。正是白天见过的古乌尘那位侧夫人,容娜。
“秦公子。”
容娜走上前来唤了一声,嗓音有些嘶哑,朝她身后看看:“岛主他…可知道你过来?”
秦惊羽摇头笑道:“古岛主睡得很好,对你我之约一无所知。”这倒不是假话,银翼点了他的睡穴,保管整夜无梦,一觉睡到天明。
容娜放下心来,侧身请她入内,秦惊羽朝里望望,脚下不动,笑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门口说吧,这夜半三更的,被人看见不好…”
“秦公子不必担心,我虽然只是侧夫人,但我容家在南岛名号还是叫得响的,屋外都是我的人,表面遵从岛主,实际上都是听我的。”容娜说罢凄然一笑,幽幽叹道,“我早该想到,他古族一脉到这一代已然衰败,想以我容家势力为背景顺利登位,才会娶我…”
秦惊羽不明其中缘由,只微笑看她。
“对不起,我失态了…”容娜别过脸去,抹了抹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转过来时,神情已变得坚定而决然,“我知道秦公子不会信我,我这就带你去看——”
她边说边往里走,秦惊羽直觉举步跟上,随她穿过空荡荡的屋子,走进里面的内室。
内室里也是烛火微微,光影朦胧,房中摆设物件甚少,却十分精巧细致,这设计制作之人显然花了不少心思,靠墙的位置架着一张竹木大床,薄纱低垂,帐中映出一道瘦小的身影。
容娜放慢了步子,缓缓走到床边,掀开纱帘,柔声道:“这就是我的儿子,名叫古凌,下月就满五岁。”
榻上的孩儿仰躺着,双目紧闭,容貌清秀,五官与容娜确有几分相似,白皙赢弱的小身子静静地沉睡着,像是一只软绵绵的小羊羔,与那边屋里的众人一样,沉寂无声。
秦惊羽与燕儿对望一眼,虽然之前已经知情,此刻却仍是被这情景惊得鼻头发酸。
那个孩子,身形看起来就三岁的样子,甚至更小。
软软的,静静的,几乎没有呼吸。
容娜坐在榻边,含泪抚摸着孩儿的脸蛋,一滴泪在眼角滑落,徐徐说道:“他是上任岛主的独子,第一位夫人八年前因病过世了,然后就娶了我,当初是以正夫人的身份过门,婚后生活倒也和睦,相敬如宾。凌儿出生之时,适逢密云老岛主退位,新晋岛主前来祝贺…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天,他直直看着那个玛莲达,差点连手中抱着的孩儿都摔落在地上。从此之后,他就再没给过我好脸色,连自己的亲生孩儿都是爱理不理,一门心思就在那青春美丽的巫女身上,他那么喜爱她,顺从她的意愿,为她做许多事情,南岛上最好的珍珠,最驯服的灵兽,但凡能被玛莲达多看一眼的,他都千方百计双手奉上。”
秦惊羽好奇道:“那密云岛不是有护岛神鸟吗,古岛主不是童男去不了,他们怎么见面呢?”
容娜咬唇答道:“有时是玛莲达到蛮荒来,有时也亲自接过去,有她在,那神鸟就温顺可人,不敢造次。”
“他们在一起都做些什么?嗯,那个,你有没有捉奸在床?”
容娜摇头道:“他们关上房门单独见面,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我不知道…”
秦惊羽无言唱叹,古代版的《牵手》,实在是纠结!
心底有个疑问,脱口而出:“那个玛莲达,真的那么美?”
容娜看她一眼,叹气道:“秦公子有所不知,玛莲达的模样或许没有汉家女子那般精致纤细,但是那身段眼神,还有那春意风情,世间男子无人可以抵挡其魅力。”
燕儿听得一笑,在旁插话道:“这倒也难说,总会有例外的。”
秦惊羽也是点头:“狼小子不用说,肯定过关;杨峥也算一个,还有雷牧歌,再想想…还有…”
燕儿扁了扁嘴,等待半晌没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满面委屈:“我,难道不算么?”
“去去去,你不算!”秦惊羽不耐挥手,朝容娜道,“那后来呢?”
“后来…”容娜眼神一黯,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当中,半晌才续道,“凌儿两岁那年,他在岛上发现一名平民女子,容貌居然与玛莲达有三分相似,一时欣喜若狂,把她娶进门来,做了侧夫人。没想到那女子却是个不甘人下的性子,进门一年多没生出子嗣,竟然对凌儿怀恨在心,趁人不备把凌儿带去幽冥河边,推进河中!”
秦惊羽轻啊一声,又听得她冷笑道:“她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却不料有人远远在山上看见,悄悄向我禀报,凌儿被捞起来的时候只剩半口气,她还假惺惺来劝慰,我直接拔出岛主腰间的佩刀,一刀捅进了她的心窝…呵呵呵,你们说,我做得过分吗?”
“不过分。”秦惊羽挑眉,眯起眼道,“我要是你,我连同那胡乱娶亲的古乌尘一起捅了。”
身旁少年瑟缩了下,似是想申辩什么,被她一眼瞪视回去。
“呵呵呵呵…”容娜又是一阵大笑,直笑得花枝乱颤,笑出了眼泪,“秦公子说话真是让人喜欢,我也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可是还是被他废去了正夫人之位,贬为侧室,要不是念及我娘家的支持,他指不定会要我的命——”
她目光转回床榻,眼波放柔,伸手掖下被角,慢慢将褶皱理顺,又低低道:“正室如何,侧室又如何,我心灰意懒,只想凌儿早日苏醒,我们母子俩平安度过此生,他思慕谁,喜爱谁,迎娶谁,都跟我没关系。可是那一天,当我好不容易在古籍上找到那条解除幽冥之秘的法子,心想两岛关系甚好,此举实在是小事一桩,于是兴冲冲前去找他商量,他竟然派人将我关押起来,还恶狠狠说不准我离开这院子半步——”
说着,忽然掩面低喊道,“原来他早就知道,一直都知道这法子!可是玛莲达是他心目中圣洁高贵的女神,别说是她几滴血,就是她一根头发,他都是舍不得的…”
居然有这样薄情寡义的父亲!
秦惊羽看着那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孩儿,气得一拍床柱:“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这拍打的声音并不大,容娜却听得眼睛亮起,神采闪烁一阵,到最后,化作两道利芒,满目愤恨,咬牙切齿:“我先前念及夫妻之情,不曾拂逆他,而是另谋解药,但是凌儿体弱,已经坚持不住了,可恨他还是不愿去派人去求玛莲达的血,哪怕只需要几滴。他毕竟是岛主,御兽之术又比我高,我没法如愿…”
说到此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当了公子的人质,自身难保,公子的朋友也中了幽冥之秘,与凌儿同病相怜,而且我在门外听到,公子一行欲前往密云…”
“所以,你就动了心?”秦惊羽恍然大悟,原来她找那医师来诊病,不见得真是为了古乌尘,而是为了确认众人的症状,以便有机会与自己谈合作条件。
“是,我还听说,公子是天外奇人,有护身宝剑,身边两员大将也是武功不凡,不仅平安出入禁地,就连大圣都不是公子对手。密云之行,我会全力协助,公子必定顺利无虞,届时还望公子念在这告知真相的情分,赐我凌儿一份解药。”
天外奇人?
听这传言传的,怎么没说她三头六臂,腾云驾雾?
秦惊羽听得好笑,朝她摊手道:“古藉在哪里,拿来我瞧瞧。”
容娜怔了下,起身在柜里摸出一个布包,从中取出一册通体泛黄成色斑驳的竹简奉上。
秦惊羽瞟了一眼,感觉无异,拿在手中一阵翻阅,凭借前世在那家旧书店打工的经验,认定并无作假,确是一册年份久远不可追溯的古籍。经容娜指点,翻到了那段文字,倒是写得极其简单含糊,只说中了幽冥之秘的人,须得饮下世代相传的密云巫女之血,方能解除症状,恢复神智。文字下,是数道深深的划痕,似是被尖锐之物划过,还有着淡淡的血色,其中恨意痛意,可见一斑。
秦惊羽目光在容娜光秃秃的手指上暖过,将古籍收拢放下,心思稍转,面露关切。
“若是他日古岛主得知我们如此对待他的心上人,只怕会连累到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不会有那一天——”容娜咬了咬唇,目光里闪过一丝狠绝,“南岛不可一日无主,只要我凌儿一醒,我便召集娘家势力,立他为新任岛主,今后再没人敢欺辱他!”言下之意,却是趁机与古乌尘彻底决裂,默认其被扣为人质继续软禁,从此任他自生自灭,不闻不问。
秦惊羽暗叹一声,看来她已经被古乌尘贬妻弃子的行为伤透了心,仇恨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枝蔓缠绕覆盖,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名,夫妻之情荡然无存。
古乌尘,半生为美色所惑,却忽视了一件事:身边女子容貌温婉,亦有着刚烈如火的内心——
“我不是贪重权势之人,但是我愿意为我的孩儿放手一搏!”
好一个放手一搏…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七彩水仙。
金谷虫母虫。
巫女玛莲达之血。
每一项目标,都关系到至亲至爱之人,这密云岛,势在必行!
“好吧,我答应你,互助互利,成交。”
双方将行程计划谈妥,就见眼前人影一晃,容娜泪光盈盈,拜倒在地。“请公子成全,只要救得凌儿,容娜日后为公子做牛做马,亦心甘情愿!”
秦惊羽上前扶起,嘻嘻笑道:“不必客气,到时候给我颁发一枚荣誉岛民的勋章,能让我随时带朋友前来参观考察就成。”
说话间,眸光一闪,心底倒是有些想法,暗夜门人久居内陆,海事经验缺乏,送来岛上学习提高,倒是很有必要。
眼见夜色渐浓,当即与容娜道别,带着燕儿步出门去。穿过光影昏暗的回廊,一路疾走,听得身后有人嗓音委婉,低低在唱。“芦苇高,芦苇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