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惊羽及时叫住他,讪笑:“大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帮我帮绳索解开好不好?我们反正也是逃不了的…”
王彪瞟她一眼,根本不理,径直朝门外走去。
秦惊羽大急:“那一巴掌,我让你打回来行不?”
舔着碗吃饭,含着水壶喝水,都不是问题,关键是,双手脱困,才能解决生理问题。
王彪想了想,居然回身过来,哼道:“你真愿意让我打一巴掌?”
“是,不过你打了之后,就把绳子解开吧,我…我不想拉在裤子里。”
秦惊羽说着,小脸微微仰起,闭眼屏息。
随她话声,背后少年的身躯绷紧了,喃道:“不…”
王彪大手扬起,似是浑身的力道都集中在手掌上,一触即发。
秦惊羽眼睫轻颤,静等脸上的疼痛。
“小子真是不经吓,大爷一掌下去,非把你抽晕不可!哈哈哈…”
王彪扬声大笑,手掌放下,转而去扯绳索:“得,给一刻钟时辰让你们俩轻松下,等会再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秦惊羽松了口气,赶紧将两人身上的绳索拉扯开去。
幸好送饭进来的是这个大大咧咧的王彪,如若是那个粗中有细的胡丹,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
悄然摸到门板前,轻轻一推,不出所料,外面又被锁住了。
秦惊羽叹了口气:“燕儿,来吃饭吧。”
一边唤,一边先拈了几粒饭送进嘴里,没皇宫里吃的米饭那么香软精细,粗糙不说,还有股子说不出的怪味。
怪味?
眉头轻皱,心中一动,本能张嘴伸舌,呸呸朝外吐。
“殿下,怎么了?”燕儿紧张扑过来,轻拍她的背,“是不是饭菜有问题?”
“嗯,千万别吃!”
秦惊羽吐完,抹一把唇角,又抓起水壶,倒出些许在掌心,凑过去舔了舔,同样的味道,“水也不能喝。”
下毒没这必要,不过应该是放了******一类的东西,让他们手脚无力,没法逃离。
怪不得,王彪愿意松绑,并非好心,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向荣一直没有现身,天黑前胡丹抛了一床单薄的被子进屋,一声不吭,此后也无人再予露面。
到了半夜,外间滴答滴答下起雨来。
地面上又冷又潮,只墙角有一堆干草,秦惊羽原本坐着,后来抵挡不住困意,眼皮逐渐阖上。
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浑身发冷,不时还哆嗦一下,然后有具温热的身躯抵过来,将她连同薄被一起抱紧,身上渐渐回暖。
“殿下,不怕,我会保护你…”
半梦半醒之间,突然听得屋外阵阵轻响,似是鞋底踏在水洼处,雨水飞溅,不止一人。
被劫持在外,原本就睡得不踏实,此时闻听异声,猛然睁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撞开,黑影闪动,有人冲了进来。
“是谁?”燕儿一把将她拉到身后。
来人也不说话,径直朝向两人的方向。
“哎——”
秦惊羽低呼一声,就见燕儿扑了过去,和那人纠缠在一起,屋外也是响起刀剑厮杀声。
老天,这是什么状况?
有人闯进来,还没弄清是敌是友,就乱打一气!
“快走!走啊!”
燕儿的声音几乎是用吼的,秦惊羽回过神来,惶然起身,跌跌撞撞奔出门去。
斜风细雨中,呼喝打斗声不时传来,游目四望,那边被三人刀剑围攻的是胡丹,另一处长鞭挥动呼呼作响的是王彪,两人都是分身乏术,无暇顾及。
镇定一下,转头就朝院门的方向跑去,留在此处也是添乱,还不如去搬救兵…
院门虚掩,秦惊羽一口气奔出去,抬头就见前方停着一辆高大的马车,车前挂着盏铜灯,车门大开,空无一人。
卷一 异世欢歌 第三十四章 小别重逢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次日清晨方才停歇。
秦惊羽横躺在车上,脑袋昏昏沉沉,口中不能发声,心里却异常清醒。
自己一上马车,就被人一掌劈在后颈,立时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身处布帘尽垂的幽暗车厢,耳中听得车外闹闹嚷嚷,夹杂着士兵盘查的询问声,陌生的中年男子嗓音正赔笑解释,小心应对。
听了几句,心里明白过来,马车想要出城。
看来,先前围攻小屋,将自己推上马车的人,不是来自期待中的将军府,应该是另一方势力。
他们为何来袭,这又是要将自己弄到哪里去?
一想问题,秦惊羽就觉得很头痛,动一下手,半分都抬不起来。
吸了吸鼻子,车厢里散发着股淡淡的甜香味,看样子对方不仅是打昏了自己,还在车里点了麻痹神经的迷香,双重保险之下,根本没法逃脱。
正头晕目眩,就见车帘一掀,两名士兵一前一后探头过来,朝车内飞速浏览下,没等她作出反应,其中一人挥手:“好了,走吧。”
笨蛋!
秦惊羽心里直骂,即使不认识自己,看见如此俊美的容貌,不说是惊为天人,至少也该多盯几眼吧,怎么随意看下就过关了?
照理说,皇子被绑架是件天大的事情,她却没感觉到外间半点动静,难道这一日一夜过去,皇宫禁卫军和羽林郎都不曾采取什么设卡拦截一类的行动?
在小屋里呆了一天半夜,又在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早晨,她并不知道,这十来个时辰的时间里,因为她的失踪,宫内宫外已经炸开了锅,羽林郎四出搜寻,各方城门处戒备森严,马车是在城里慢慢悠悠转了一圈,有意无意赶上北边城门换防之时,趁机出城。
当然,也怪不得那两名士兵,人家看到的,根本就是一张蜡黄枯瘦的小脸,原来的锦衣华服已经换成粗布衣裳,再加上前方一辆牛车翻倒,数人躺在地上哭爹骂娘,情形一片混乱,上级长官大叫着过去帮忙,能探头看上一眼,已是不错了。
就在她万分懊恼的时候,那中年汉子挥动长鞭抡在马背上,随着驾的一声,马车缓缓驶出城门。
听得马蹄声声,车轮滚滚,离天京城越来越远,秦惊羽反而冷静下来,开始寻思对策。
行了小半个时辰,马车进了一片树林,缓缓停下。
车帘掀起,亮光刺目,有人跳上车来,把车窗尽数打开,又将她身侧一只小巧的香鼎拾起来,掐断熏香,随手抛出。
雨后的清新空气一旦进来,整个人顿觉舒爽。
秦惊羽吐了口气,惊喜发觉自己能开口说话了:“你是谁?”
那人并不搭理,低着头做完手中事情,捧着香鼎退出马车。
又不是什么美男子,拽什么?
秦惊羽低哼一声,方才他开窗的时候,自己随意一瞥,已经将其面目看得清清楚楚,人过中年,细眉细眼,很大众化的一张脸,估计扔在人群里直接是石沉大海,回头率为负。
车外,两人对话声低低传来。
“穆先生,我们为何朝北而行,明明该…”没听错的话,应该是那赶车的车夫。
“嘘…这是二爷的意思,执行就好,不要多问!”是先前在城门处听到的中年男子的嗓音。
二爷?
秦惊羽听得一头雾水,自己又惹上了何方神圣?
稍一走神,就听那穆先生又道:“前方接应的人手都安排好了?”
车夫答道:“是。”
穆先生道:“那好,我们就在此地暂歇,等着二爷前来汇合。”
车夫问:“二爷为何不与我们同行呢?”
穆先生笑道:“二爷在城里造势,将军府的人马到处搜寻,乱得不行,我们才有机会带人出城。”
车夫赞道:“二爷心思缜密,真乃天才!”
穆先生道:“不过,那将军府的公子也非等闲之辈,据说一路紧盯,二爷想要脱身,只怕不易。”
沉默了下,车夫叹道:“二爷最近几年忙于大事,武功落下不少,否则怎会比不过那姓雷的小子…”
穆先生道:“不过二爷的益阳功倒是精进了许多。”
两人大笑,又絮絮叨叨说些另外的琐事,都是她从未听过的地名人名,听在耳中,概念十分模糊,只感觉他们是随从,上面有一个二爷,绑了她要去很远的地方,至于几人的真实身份,比起向荣三人,难猜多了。
过了一会,穆先生又上车来,手里提着只水壶。
秦惊羽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却仍装作手足无力的样子,怔怔望着他。
穆先生动作轻柔扶她起来,水壶还算体贴地喂到唇边。
秦惊羽咬唇,有丝犹豫。
穆先生瞟她一眼,笑道:“放心,水里没毒。”
秦惊羽抿了下,果然没有怪味,这才大胆喝下一大口。
穆先生又取了个布包,放在她旁边,转身跳下车去:“等下手脚能动了,就自己拿着吃。”
等他走得不见,秦惊羽自己坐起来,伸手摸了下布包,小心揭开,是两只温热的烧饼,肉香扑鼻。
这待遇,看起来还不错。
窗外的日光越来越亮,转眼已是正午,秦惊羽腹中饱胀,索性小睡一会,突然听见远处传来骏马奔驰的声音,蹄声密如骤雨,正朝自己所在之处奔来。
一抬头,车上门窗又是关得严严实实。
蹄声越来越近,外间车夫的声音惊喜叫道:“是二爷!”
又是二爷?
秦惊羽一下子跳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掀车帘,手指触及,忽又停住。
那蹄声越来越急,终于,马儿一声长嘶,似是被轻轻挽住,停在离马车不过十几步的地方。
“属下见过二爷!”
两人疾步过去见礼,来人并不说话,就听扑通一声,似有重物坠地,还伴随着闷哼之声,然后就听得蹄声得得远去。
就这样走了?
秦惊羽心头一惊,握住车帘正要拉下,却觉身后骤然一亮。
“进去!”
黑影一闪,有人被推了进来,扑倒在她身上。
秦惊羽正要挣扎,突然嗅到一丝浅淡的香气:“燕儿?”
腰间被少年柔软的手掌紧紧抱住,来人靠在她肩上,重重喘气。
“殿下,我终于…找到你了。”
卷一 异世欢歌 第三十五章 心生疑虑
少年看起来十分虚弱,刚说完这一句,就伏在她身上,一动不动。
“燕儿!燕儿!”
秦惊羽扶住他的肩膀,着急低喊,却摸到一丝黏湿,血腥气随之而来。
他受伤了?
要不是因为自己,他怎么会与人拼命,怎么会受伤!
胸中怒气上涌,一口牙齿咬得格格直响,实在克制不住,将车板捶得震天响,大骂出声:“该死的乌龟王八蛋,有胆就冲着我来,缩头缩脑,躲躲藏藏,算什么英雄好汉!”
话声刚落,就觉马车突然急急起步,发了疯一般飞驰,一个没抓稳,两人齐齐朝前扑去。
鼻尖撞上少年的胸膛,秦惊羽惨呼一声,好痛!
想不到平日看起来如此瘦削的身躯,竟跟个铁板似的,痛得她龇牙咧嘴,正嘶嘶吸气,忽闻车后传来铮铮蹄声,似有大队人马追赶而来。
这,又是谁来了?
秦惊羽摇头叹气,剧情越来越复杂,此时也懒得去理,当务之急还是抓稳坐好,免得在这一阵强过一阵的颠簸中跌倒撞伤。
刚直起身,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马车又朝另一个方向倾晃过去,秦惊羽啪的一声,扑跌过去,摔坐在燕儿身上。
“殿…殿下…”
燕儿大概是被撞醒了,努力撑起身子,漆黑的瞳眸中闪过一丝茫然,想要伸手来扶,却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被生生压在下面。
这是怎样的一种状况?
两人半躺在车板上,她在上,燕儿在下,她勾住他的脖子,他扶着她的腰,以跨骑的姿势贴在一起。
前路茫茫,后有追兵,马车颠簸飞驰,车厢里就听得此起彼伏的喘息声,说不出的暧昧与怪异。
“你…没事吧?”臀下**的,怪不舒服,秦惊羽扭动下,试图起身。
燕儿闷哼一声,五官拧成一团,很是痛苦,揽在她腰间的手由松而紧。
他的身体,有点怪…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