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云朵端坐书案前,认真的写着什么。良久,放下毛笔,站起,转身,看着后面高大的暗卫,淡淡开口,“人带来了吗?”

“回少主,都已带来,人在门外。”

云朵抬脚往外走去。

丽妃,媚妃,以及以徐峰为首的数十名暗卫,几个宫女,内侍。这些人在看到云朵的刹那,脸上溢出各种神色。有意外,有气闷,还有掩于心底的阴戾。

“凛风。”

“属下在。”

“动手!”

令下,人影晃动,所到之处,血雨腥风,一片猩红。

丽妃脸色瞬白,媚妃(钟离玉的母妃)面皮紧绷。徐峰微微垂首,却是一片平静。就在徐峰闭上眼睛,默默等死时,忽然静了下来。睁开眼睛,与一道视线碰撞,心口微窒…

清亮,平静,黑白分明…一双双还未褪去孩童独有的纯黑瞳仁,但却充斥着孩子不由的幽暗,小小的人儿静静站在那里,却已有了睥睨所有的气势。无声无息,自来独有,唯我独尊!

徐峰看着,眼眸紧缩。

“他因一人怠慢了自己的江山,他因一人失去了野心。就因此,你就给他下了定论,认定了他不配为皓月的主子。所以,你就背叛了他,对吗?”云朵看着徐风,清清淡淡道。

徐峰没说话。这是事实,没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或许觉得自己是对的,觉得自己做的很伟大。可是,在我看来,你错的彻底。”

徐峰嗤笑。

云朵淡淡一笑,看着他道,“若我是你,我就去古都,不惜一死去挑衅云珟,为自己的主子,把他心心念念的人带回来。助他的得偿夙愿,为他守住属于他的江山。绝不会让他失了心,又失了天下。”

“一个忠诚的下属,要做的是为自己的主子守住他所有想要的,护住所有属于他的。而不是跟世人一样,以自己的意念去评判他,讨伐他。”

徐峰面皮紧绷,心里有什么崩塌,可是他不承认,只是死死盯着云朵,“说了那么多,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哼,不过就是打着这旗号,除掉他身边的人罢了。”

“目的吗?你既问了,我不介意告诉你。”云朵缓步走到徐峰跟前,看着他,平静道,“这皓月的天下,父亲和我只认钟离隐为王。他若在,皓月永存。有一日,他若不在了…皓月将不复存在。”

“那些如你一样,为了那所谓的国家大义,背叛了他的人,试图讨伐他的人,想把他取而代之的人,下场都终将一样,都是自取灭亡,就如现在!”

云朵话落,暗卫骤然出手,徐峰身亡。

云朵眼帘都未抬一下,转眸看向丽妃。

丽妃瞬时一个哆嗦,面色发白。

“看好你的儿子,让他做好老鼠该做的事儿,不要贪多了。若是越过了那条线,或是不能逗他开心了。那,钟离昦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云朵说完,不去看已瘫在地上的丽妃,转眸,视线落在媚妃的身上。

“杀了她!”既把手伸向钟离隐的厨房,怎能饶她。

媚妃听言,脸色瞬变,“你…你敢。”

暗卫亮起的剑,就是云朵的回答。护着他,没什么不敢,更没什么不可。

“你果然是容九的儿子,她是个祸水,而你是个祸害!”

这话出,云朵笑了,“我娘若是红颜祸水。那你,只能是红颜薄命。”

翌日

钟离隐醒来,云朵已离开。

“主子,这是少主留给您的信。”青木把信递上。

钟离隐听了,静默片刻,伸手接过,展开…

姻缘难求,孩子易得。

疼你,护你,守着你,我这些日子所做,将来你的孩儿都会为你做。

在此之前…

不遗余力护着你,等你走过这段失心落魄的岁月。

等你恢复曾经的意气风发,等你子女到来。

愿您长命百岁,愿大元和皓月永存。

——云朵敬上,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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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朵篇:千古一帝

登基为帝

大元二百七十五年,在位二十年的元帝(云峯)驾崩。

朝代更新,帝王交替,举国瞩目。

在世人翘首以待中,翌日,遗诏告天下!

奉天承运,臣云峯叩谢帝恩,得皇上信任,代为执政二十年,愿不负皇上所托,不负帝恩。现,弥留之际,跪请皇上回宫指掌天下,愿大元再迎盛世。臣于榻前恭迎吾皇,叩别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告示下,却不是以帝王,而是以臣子。

不是帝王交替,而是迎皇上回朝。

一朝遗诏出,举国震动。

震惊,他们所以为的皇上,其实竟只是臣子吗?所以,这二十年来,大元真正的帝王到底是谁?惊骇着,隐隐有感。

国不可一日无主,云峯驾崩第三天,帝王归来!

湛王之子云朵,在皇爷云陌率数万兵士的护送下,在昭月皇上钟离隐亲来的请见中,在百官的恭迎中。于大元二百七十五年秋登基为帝,并改国号为安,由此开启一个朝代的新篇章。

帝王归京:下旨:封云峯为护国王爷,并执晚辈礼送葬入皇陵。

帝王回朝,下旨:愿安王朝和昭月永世交好,百姓安居乐业。

帝王入宫,下旨:安王朝的后宫只有妃,不会有后,国母之位将永远为空。

一连三道圣旨,让世人看到了新帝的仁善,仁智,还有任性。

**

“爷爷,皇上为什么不立后呀?”一个刚过七岁的男娃娃,窝在一老人怀里,仰着头,脸上满是好奇的问。

“君有令,当尊从,这是本分,不该多问。好了,去找你的奶娘吧!”

“哦!”

看自己小孙子跟个小肉球似的跑出去,林海刚硬的脸上染上点点笑意。

“宝儿是不是又问你那些不该问的问题了?”已年逾半百,头发见白的林夫人微笑着走进来。

自从前几日外出,在京城街头无意中遇到皇上。皇上逗着宝儿说了几句话之后,林宝就对皇上充满了好奇,就有了问不完的问题。林海点头,“宝儿对皇上很敬慕。”确切的说是好奇。

“敬慕那是应该的。”

“你说的是。”林海看着林夫人,附和一声,垂眸。

应该敬慕,可更多是敬畏。

从登基至今,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京城街头几次私访,几次当街惩治恶官,迅速树立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抚平了他们心中的不安。

皇上虽然是湛王的儿子,可是他跟湛王完全不同。

暴戾,凶残,嗜血,喜怒无常,这是湛王。

温和,仁善,爱民如子,英明宽厚,这是当今皇上。

虽然那一道永不立后的圣旨,让万民百姓心里疑惑不解,也觉得不应该。可是,就这一点儿完全不影响百姓对他的拥戴。就像现在的宝儿,对皇上充满了好感和好奇。

当今皇上跟湛王爷完全不同的存在。这一点,是所有百姓和百官最想看到的。而现在,他们最渴望的好像实现了。相比曾经暴戾的湛王,现在的皇上显得尤其温和。只是…

真的完全不同吗?林海垂眸,为什么他在面对当今皇上时,心里却对着时湛王更觉紧绷呢?

湛王不善,暴戾在明处。而当今皇上…

那一张跟湛王相似的面容,除了风轻云淡的平和,你什么都看不出。那一双跟湛王妃一样墨黑的眼睛,除了一片漆黑,你什么都看不透。但,当那双眼睛注视你时,却让你有种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之感,不由心头发麻。

畏惧!是林海面对当今皇上时,唯一的感觉。

对此,林海不以为是自己太过胆小,也不以为这种感觉会是自己的错觉。

虽然对当今圣上,林海不了解。但,仅凭一点儿就应该对他心存惧意不敢小觑。那就是,他是湛王和湛王妃的儿子!

皇宫

“皇上,护国王妃来了(云峯正妃)。”近身内侍曹严,弓着腰对着正在写字的年轻帝王,恭敬禀报道。

云帝抬眸,“宣。”

曹严领命走出,少时,护国王妃林氏走进来,跪地恭敬见礼,“臣妇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嫂请起。”

听着那清润,温和的声音,林氏恭敬一点儿不减,“谢皇上。”

林氏起身,曹严拿过一个软椅放在她跟前,“护国王妃请坐。”

赐坐,这自然是皇上之意。

“谢皇上。”林氏在椅子三分一的边缘坐下。

云帝从书案前走下来,在她对面坐下,等她说。

“皇上,臣妇冒昧,今日入宫是想向皇上讨一个恩典。”

“嗯?”

“平世子(云峯儿子)自幼时身体虚弱,近年越发不好。所以,臣妇想带他离京去一处幽静之地静养,期望保他康健,还望皇上准许。”林氏说完,看眼前年轻俊美的帝王轻轻的笑了。

笑的平和又漫不经心。

林氏看着,不由自主低下头,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的手紧。

“皇嫂可是担心平世子留在京城,朕会容不下他吗?”

一言出,林氏心头猛跳,随着噗通跪下,“皇上恕罪,臣妇绝…”否定的话,刚欲出口,不由顿住。

湛王是恶,而云帝是邪。

面对云珟时,不要耍小聪明。以后面对云帝,更不可以。想到云峯交代的话,林氏埋首,重重叩首,辩驳的话咽下,沉默了。

是!她带平世子离京,确如云帝所言的那样,她怕眼前帝王容不下她和云峯的儿子,很怕。

帝王之家,手足从来都是仇家。从来都是你不死,我难安。所以,林氏想带平世子离开,祈愿这样能多保他一份平安。

看着沉默的林氏,云帝眸色意味深长,随着微微俯身,伸手把人扶起,看着她,淡淡开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果朕真欲取云平性命,你带他去那里结果都是一样。”

闻言,林氏眼眸紧缩,脸色遂变。

“离开,保不了他安。想佑他安康,朕送你四个字:顺其自然。”

**

顺其自然。

林氏坐在马车上,想到云帝赠与的四个字,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看来,这辈子都只能困在京城这四方地了,想看看外面的世界都变得不可能了。

说到底,终究是她太沉不住气了。云峯离世才半年,她就请求离开京城,皇上若是准许,京中百姓会怎么看?还以为是皇上容不下他们母子,将他们驱离的。

想着,林氏有些懊悔,如果她能再等等就好了。

**

“皇上,可要老奴挑选两个教养嬷嬷去平王府教导一下平王妃规矩?”曹严恭敬道。

“无需。”云帝翻看着手里书,淡淡道,“平王府的人放纵一些,比规矩一些好。朕喜欢看他们恃宠而骄的样子。”

曹严听言,神色微动,瞬时领会。

平王府的人放纵一些,才能更加显示出皇上的宽厚。

一个依附皇上而生,没有任何实权和家族势力的空壳王府,多纵容一些也没什么不可以。

“皇上,龙武来了,在外请见。”云帝听了,抬头,“宣。”

侍卫领命走出,少时,龙武大步走进来,屈膝,还未跪下,被一只大手托住。

“龙护卫这么晚了来见朕,可是皇爷哪里不适吗?”

龙武抬眸,摇头,“公子身体还好,谢皇上挂心。”说着,双手把手里盒子递上前,“主子是让属下过来,代他向皇上辞行的。”

辞行!

意料之中,这皇宫不适合云陌。只是,除了辞行还有其他吧!

看着龙武手里的盒子,云帝接过,打开,是虎符!

帝王归位,兵权归一。

云陌这位暂管兵权之人,也该隐退了。

云帝看着手中虎符,静默良久,开口,“夜寒路长,保护好皇爷。”

“属下谨遵圣令。”

夜色之中,云陌披着月色骑着马缓缓离开皇宫。

走出宫门,龙武不由回首,在看到城墙上那一道人影后,微微一愣,心口微暖,“公子,是皇上。”

云陌听了,抬头,看着那曾经幼小的孩子,成为现在君临天下的帝王,心里有些复杂,可更多是平淡。

为帝,云朵很合适,也最适合。

这一点从幼年既可看出来。

幼时,知晓他的身体情况。云朵就知道怎么对他好,那就是默默的。就如现在,连送他离开,都是默默的。

因为,云朵曾说:太多的关心会让他不舍,不能让关心成为他的负担。于他来说,七情六欲都淡淡的,才是最好的。

牵挂是他们的事,而他,只要随心所欲就好。

这话,只有容倾的儿子才能说出来。只是,感情似容倾那般通透,心却跟容倾完全不同。

透彻,心软,长情——这是容倾。

而云朵,他很通透,但却绝不心软。

他知道如何对你好,但他更知道如何抽身。所以,无论是对他,还是对钟离隐,他转身离开,从来不曾犹豫;看你离开,亦从不挽留。

他能不遗余力的护着你,可也能心如止水的看你离开,看你消失。

他能让你动容,可也能毫不犹豫将你剥离!

云朵——一个像容倾,似云珟,却又跟他们完全不同的人。

云朵——一个看似有情,却又最是无情的人。

云朵——一个天生的帝王!

云朵篇:他为帝

安王朝初年,冬!

银色月光,皑皑白雪,大地一片洁白,白的有些耀眼。

城楼之上,已四十有余的凛一,看着眼前年轻的帝王,轻声道,“皇上,天寒,回去吧!”

云帝没动,只是静静的遥望着远方,那是古都的方向。

“凛叔。”

久违的称呼入耳,凛一躬身,单膝跪地,“皇上。”

皇上唤他一声凛叔,那是恩赐的敬重,他却不能忘了尊卑,失了体统。

云帝转身,看着那单膝跪地的人,温和道,“你说,娘亲这个时候在做什么呢?”

“夫人应该已经歇息了。主子不会让夫人熬夜,因为对身体不好。”

云帝听了,轻轻笑了,眼底染上一抹淡淡的思念,“是呀!是应该早些歇息。”

凛一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

如果是凛五在,一定能跟皇上说很多。可他,至今仍不会聊天,不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