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嚎叫,暴躁,摔东西,砸东西,简直疯了一样。
呜咽,打滚,眼泪鼻涕,又似突然发病,哪里疼痛难耐一样。
“药,给我药…”
不时喊着要药,可真把药物给她了,她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看着明明都已忍受不了要喝了,最后却又给摔了。
种种不明所以的癫狂,让人头皮发麻。直到第四天,完颜千华好似妥协了一般,要了药猛地灌了下去。之后,木然的坐在地上,静了许久。那突然的平静,让宫女不由往那药碗瞄了好几眼,很是好奇,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这么灵验。
“凛护卫!”
“嗯!”
听到声音,完颜千华抬眸,看着缓步走来的凛五,眸色冷冷,“你主子可真是好样的,竟然给自己的母亲下罂粟。”
过去她一直在小心提防着,防备云珟给她下暗招。凭着完颜千华对药物的敏感,只要云珟动一点儿手脚,她都能察觉到。然这次…在她重伤昏迷间,他们竟然把罂粟喂到了她口中。
“比起公主对主子做的,主子做的这点儿回报又算得了什么呢!”凛五不咸不淡道。
完颜千华听了,冷哼一声,“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把解药交出来吗?”
凛五面无表情道,“公主可以继续按照自己的想法走,依旧野心勃勃的谋划以后。只是,主子没想过用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耗。现在主子给公主两条路,一:拿出解药,换自己一个安好。二:继续藏着解药,然后在之后的岁月里,我们会把主子这些年所承受的,都逐一的还给公主。之后,送你入地府。不过,在此之前…”
凛五转头,抬手。随着护卫带着一个人走进来。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人,完颜千华不觉脸色微变。
“皇…皇祖母!”钟离珏看到完颜千华,满脸的惊喜。而完颜千华却是相反。
“其实,叫姑祖母应该更合适。”
凛五话出,完颜千华猛然抬头。
凛五平静道,“趁着一切都还来得及,公主好好想想吧!”凛五说完,抬步离开。
钟离谨明明如湛王一样,同样难以有后。但完颜千华却总是跟钟离谨讲,他跟湛王不同,最有力的证明就是让南宫紫怀了孩子。只是,南宫紫是怀孕了,可孩子却不是钟离谨的,而是完颜氏的。
而在知晓真相之前,钟离谨曾是相信完颜千华的。而在知道真相之后…
他劫持容倾,挑衅湛王,用九死一生这样极端的方式,向完颜千华表示暴怒,来阻断完颜千华再此利用他的野心。
方式虽然极端了些。但不得不说,钟离谨如愿了,虽九死一生,可他终究保住了自己性命,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可他却很满意。因为完颜千华被皓月驱离了,同时还对上了湛王。
意图拿捏湛王,结果注定不会是如她所愿。对这一点儿钟离谨最是满意。
“皇祖母,孙儿终于又见到您了。”钟离珏看着完颜千华激动道。
看着钟离珏欢喜的小脸儿,完颜千华扯了扯嘴角,却是苦笑。
钟离珏——皓月的被劫持的幼帝。真实的名字应该叫完颜珏才对。
过去为了好好的教养他,也为了能更好的保护他,所以让他降临在了皇家。可是现在看来…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珟最终还是知道了。云珟既已知道,那么会如何呢?要么她妥协,要么完颜珏死!
湛王府
放在湛王脉搏上的手松开,凛五抬眸看着湛王道,“比前两日沉稳了不少。再过一些时日,主子应该就完全恢复了。”
湛王听了,皱眉。再过一些时日。这答案湛王无法满意。
“主子,属下先去煎药了。”凛五说完,起身。
“凛五!”
“属下在!”
“你有事儿瞒着本王。”
一言乍然入耳,凛五心骤然猛跳,面皮紧绷。
凛五瞬间的反应落入眼中,湛王眼睛微眯。
凛五随着跪下,“主子恕罪。”
“瞒了本王什么,说!”
凛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双手递给湛王,“这是齐家那边传来的信,请主子过目。”
湛王伸手接过凤,打开,看过,眉头微皱。
“钟离谨身体情况突然变差。属下怕主子伤神,所以就瞒着,未曾告诉主子。”
钟离谨身体变差,这确不是一个好消息。凛五瞒着湛王或有理由。但是…
解药的事反反复复,从希望到失望,湛王经历了已不止一次。如此,凛五瞒着他有必要吗?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
凛五摇头,“回主子,没有!”
“是吗?”
“是!”
湛王听了,盯着凛五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出去!”
“是!”
凛五走出,湛王看着他的背影,眸色沉沉。湛王仍感凛五还有事瞒着他。
“王爷,王妃来信了。”
湛王听言,抬眸,刚才的思绪被打断。但,心里异样的感觉,却没忽视。
***
又是几天过去。
正院儿,暗卫飞身离开,湛王眉头紧皱。凛五一切均正常,未曾跟可疑的人接触过,也未曾做过一点儿可疑的事。凛五给他煎的药渣中也未有丝毫发现。如此一来的话…
真的是因为他自身对那压制毒素的药开始反应迟钝了吗?所以,都已过了这么多天了,他仍感觉气虚的厉害。
湛王如是想。但,仍感到哪里有些异样,莫名的不安。
“周正!”
“属下在!”
“传凛一过来。”
“是!”
另一边…
在凛五给完颜千华下了最后通牒之后,本以为完颜千华怎么也会妥协一步。然,不觉好几天已经过去了,她却毫无动静,一点儿退一步的意思都没有。
对此,凛五心头不由蒙上一层阴影。第一次生出一种怀疑,完颜千华这样,是真的打算拼死也要跟主子耗上呢?还是因为…她根本就拿不出解药!
压制,缓解湛王体内的毒,她做得到。可是全部清除,她却已是无能为力。所以,才只能这么死对抗。
“凛五!凛五…”
“呃…”抬头,看到凛一,回神,“什么事?”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凛一皱眉道。
“没什么!”说着,转移话题,“叫我有什么事儿吗?”
“主子要去云海山庄,你去准备一下必须的东西,我们马上启程。”
“主子要去云海山庄?现在吗?”
听到凛五的问题,凛一眸色暗下几分,直直看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我只是担心主子的身体。”说完,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这就去收拾。”
“嗯!”
凛一站在原地,看着凛五的背影,凝眉,凛五真的有些不对劲儿。
凛五往药房走着,脑子有些乱。也许他该把王妃的情况告诉凛一,让凛一帮着一起拖住主子。可是…
凛一对主子是完全藏不住事的人,若是他知晓,主子一定会马上察觉异样。所以,不能告诉凛一。但若是不说的话,眼下该怎么办呢?
已用药拖主子一个多月了,再继续下去就真的会伤身体了。药是不能再用了。而且,一个多月也是极限了,若非王妃三不五时有信送来,就算身体不适,主子怕是也早已去云海山庄了。
药不能用,可拦,又不敢强拦,那样是等同告诉主子,他有问题。凛五已感有些束手无策。重要的是,主子已经对他起疑了。他就是再瞒也瞒不了多久了。
站定,望天,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既已如此。那么,就顺其自然吧!
算算日子,王妃现在已是六个月多点儿了。月份已是不小了,主子势必会回到云海山庄的,就算身体依然不舒服,就算让王妃担心,他也绝不会让王妃一个人生产。所以…听天由命吧!
下了决定,凛五行动力瞬时也就上去了,一言不发,麻溜准备好东西。
“都好了,启程吧!”
凛一点头,“我去禀报主子。”
凛一,凛五走进正院儿,看一个丫头手里拿着几张宣纸站在湛王对面,说着,“王爷,这是奴婢刚才清扫马车的时候,在棉垫下面看到的,应该是王妃拉下的。”
湛王听了,挑眉,随着伸手接过。
凛五看到那几张宣纸,猛然想到什么,心头一跳,随着疾步上前。
走上前,嘴巴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今天碰到王氏了,云珟脸色好似有些不太好。
云珟今天捏了一个似他的面人给我!
云珟说:我再提面首两个字,就让我好看。
我说:那我就从明目张胆的说,到偷偷的想。
云珟说:…
几张宣纸,时间不等,满满的写着的,没有别的,都是他跟她说过的话,还有她的话。
凛五看着,心口绷的有些发疼。
湛王看着,眉头皱起。容倾这是什么时候写的?看时间,好似是在去云海山庄的路上。可是,一路上他却一次也没她写过字。这么说的话,是背着他偷偷写的?
想着,湛王眉头皱的更紧了,写这些为何要背着他?还有,那么不耐写字的一个人,却偏把这些日常琐碎都记了下来,为什么?
一时想不通,可是看着那事无巨细的记录,湛王心头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
抬头,看向凛一,凛五,“一路上,你们可发现王妃有什么异样吗?”
凛一摇头,“回主子,没有。”
凛五摇头,不言。
湛王看此,垂眸。连他都没察觉到,他们又怎么会发现。
不过,容倾会写这些定然有理由。湛王想着起身往外走去。
凛五默默跟在后,主子早晚都会知道,这点儿改变不了。如此,也许这个时候知道也好。
***
湛王离开不到两日,一封马不停蹄,日夜兼程送到了钟离隐手中。
看完信,钟离隐抬眸看向徐茳,“云珟已快到云海山庄了。”
闻言,徐茳心头一凛。
钟离隐起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道,“让他们都准备好,你亲自去指挥,即刻动手。”
“是!”
徐茳领命,压抑着内心的不安,飞身离开。
***
“主子,有埋伏!”
似为映照凛五的话,话未落,数千黑衣蒙面人,骤然从天而降出现在不远处,截住湛王去路。
湛王静静站着,看着眼前数千黑衣蒙面人,表情凉凉淡淡。
“杀!”
一声令,向着湛王冲去。
湛王府暗卫一言不发,迎身而上。
人影闪动,刀光剑影,起起落落,尘土飞扬,马儿嘶鸣!
凛一护在湛王跟前,看着眼前厮杀,眉头紧凝。这一股势力是谁的呢?
“主子,小心!”
看着飞湛王的冷箭,凛一低喝一声,亮剑,挡去。
看着不远处射箭的人,再看掉落在地的箭,湛王眼睛眯了眯,眼中神色不明。
少时,开口,“凛一,让暗卫都撤回。”
闻言,凛一不由转头看向湛王,撤回?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听到本王的话吗?”
听到了,就是不明白!
只是,虽疑惑,凛一还是干脆执行,大喝一声,“撤!”
令行禁止,凛一令下,湛王府暗卫急速后退。
刚刚还热火朝天厮杀,突然的谢幕。对持那是两方的事,湛王这边忽然鸣金收兵。另外一边…
正常的应该是乘胜追击才对。然,他们却是举着剑僵在你那里。
这举动,明显的告诉别人,这其中有猫腻。
诡异的静寂之后,一声音响起,“上,给我…”令未完。
一道浑厚的低沉男声响起,“钟离隐派你们过来逗闷子的吗?”
湛王一句话出,氛围又瞬时变得微妙起来了。
湛王看此,凉凉一笑,“钟离隐兴致可真是够好的。”说完,抬脚上马,策马离开。
徐茳眼看着湛王走过,黑巾下面色僵硬,刚出手就被揭了底儿…这个始料未及。
办事不利的时候有,可是这么不利的还是第一次。张牙舞爪的来,这翅膀还没张开,就直接从空中掉下来了。这要是让主子知道了…什么脸儿都没了。不不过,湛王是从哪里看出他们是摄政王的人呀?
这一问题,同样好奇的还有凛一,走出山林,凛一看着湛王道,“主子,您是怎么看出他们是钟离隐的人的?”
湛王淡淡道,“既是半路拦截要刺杀本王的。那么,那一支箭应该对准本王的心口才对。然,那射箭之人偏错开了致命处。”
“也许,他只是没对准呢?”
“看他的身手,你以为他会对不准?”
凛一:…
“就因这一点儿,主子就断定他们是钟离隐的人吗?”
“在这个世上,看不惯本王,却又难以对我痛下狠手的只有两个人。”湛王悠悠道,“一个是钟离隐,一个是容逸柏。”
凛一听言,恍然。好像确实是这样。只是容逸柏这会儿在陪着王妃,没那功夫跟湛王逗闷子。可是钟离隐却是有,有时间,有人力,也有兴致!只是…
这样逗闷子是不是太过了些呢?
是过了!
所以,钟离隐想做的到底是什么?
而相比凛一不明就问的积极,凛五显得尤其沉默。
“云珟,好久不见呀!”
说曹操曹操到,刚才念叨过,人马上就出现在眼前了。
湛王看着钟离隐,眼中神色不明,“特地在这里等本王的。”
这话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钟离隐轻轻一笑,“湛王还是那么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