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隐未说出,但容倾却仍想的到。

聪明人,有时太过通透,也不见得是好事儿。想骗自己都做不到。

“云珟他没那么容易倒下。”

容倾听了,却是没说话,转头看向外面。

她不担心云珟的手段腕力,她担心的时候云珟的身体。

他若身体无异,纵然太子要造反。他也能保全自己。可是…

若是身体出现异样,人倒下。那…京城之乱,湛王府之危,将到何种程度,不敢想象。

京城*湛王府

钟离隐进大元,湛王在太子之前既接到了消息。

消息入耳,眉头微皱。在这个时候,钟离隐入大元在意料之外。略疑惑…

凭着钟离隐的聪明,在大元正乱的时候,他除了观望不会做其他。可现在…

钟离隐现身大元,很是反常。

“人现在在哪里?”

“梧州!”

竟已在梧州了吗?

湛王望着暴雨之下升起的雨雾,眸色淡淡。

这世上没有谁能猜透谁的心思。钟离隐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来到大元,湛王同样一时想不出来。

不过,无需费力探究,钟离隐来大元为何?很快就会知道。所以,在京城已够繁杂的情况下,湛王不觉少问了一句。

而凛五站在一旁,看着湛王,嘴巴动了动,最终又沉默了下来。

凛一见凛五不言,垂眸,亦是沉默。

“你们先出去吧!”

“是!”

凛五,凛一走出屋子,走到不远处的屋檐下,站定。沉默少时,凛一开口,“你没禀报主子是对的。”

京城事态越发紧绷,主子气色却眼见的变差。在这种情况之下,有些事在未完全确定之前,最好还是暂且隐下比较好。不然…

关心则乱,乱就出错。于大局不利,而他们这次真的输不起。所以…

隐下是必须,也是不得已。

“那个跟在钟离隐身边的女子会是谁呢?”凛五凝眉问。

“暗卫离的太远,未看清面容。不过…”凛一微微一顿,声音越发低沉,“不过,看身形,观姿态,跟王妃很是相似。”

凛五静默,少时,开口,“世上女儿家相似的何其多。也许,也只是像而已。”

凛一看着绵延的大雨,渐黑的天色,“你说的对,相似的人很多。只是,能让钟离隐出手护着的人却是不多。”

凛五听了,沉默。

钟离隐来大元,总有理由,不会是无缘无故。而,他身边的那个人若是容倾。那么…

他为何此时出现就全都清楚了。钟离隐对王妃的异样,他们看得清楚。

“也许,该派人去云海山庄一趟。”

“王妃若是已不在云海山庄呢?”

凛一听了,转眸看向凛五,“我倒是很希望王妃回来。”

凛五淡淡一笑,望向远方,“同希望。”

王妃没有通天的本领,亦不会撒豆成兵。可是…

有她在身边,主子就会开心。

她这时回来,也证明主子做的有所,都是值得的。

“也许,该派人去探探,迎迎。”

“湛王府的动向,太子和庄家时刻盯着。派人过去,等于是引人过去。如此…”凛五沉沉道,“直接盯着庄家和太子府吧!他们若是派人过去,纵然还不确定那个就王妃,也不能坐看。”

对太子和庄家的人,阻拦,截杀,是必须。

三皇子府

这样的天气,这样的局势,心躁动不安的人太多。

庄诗雨手里捧着书,却是良久未翻一页,满眼的字,却是一个都看不进去。

耳边回荡着皇后和庄韫的话,那隐晦的意思…

庄诗雨抿嘴,心发沉,握着书的手,不觉收紧。

父死,兄丧,庄家大房倒,她也跟着沦为一棋子。从让她嫁入三皇府的那一刻起,她在庄家的用途就已经定了。所以,对于皇后和庄韫的交代,她真是一点儿不意外。但…

她却并不想做。因为做了会死的更快!

“小姐…小姐,不好了…”

看着一向稳重的秋红,难掩慌乱,白着一张脸疾步跑进来。庄诗雨心一紧,“出什么事儿了?”

“小姐,三皇子他…他突然吐血晕过去了。”

秋红话出,庄诗雨眼眸紧缩。庄家这是逼她呀!而事到此,也容不得她再去犹豫,也没了选择了。

“令护卫围住府邸,还有各个院落,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进,更不许出。”

“是!”

秋红领命疾步走出。

“士风!”

声音落下,一个黑衣护卫闪身出现在屋内,“小姐。”

“你即刻派人过去看住管家。不许他踏出三皇府一步。”

“是!”

护卫领命,庄诗雨丢下书,疾步往三皇子院儿走去。

快步走,眸色沉沉,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此已没有她回头的余地了。

太子府

三皇子吐血晕倒的消息,传入耳中,太子眉头却是不觉皱了起来,转头看向庄韫,“外公怎么看?”

“太顺利!”

纵然庄诗雨有些本事。可三皇子云榛也绝对不容小觑,他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得手。所以…

“这其中怕是有什么猫腻,特别三皇子昨日又去了湛王府。”

太子点头。他也是同样感觉。不过,眼下没工夫细究。

“派人守着三皇府!”

简单粗暴,直接把你困住。直到事成,直接困死你!

“钟离隐那里也该去看看。”庄韫开口道。

“他单枪匹马的过来,也闹不出什么太大的动静。”

带十多个护卫,这人数在太子眼里就跟没有差不多。

眼下对于太子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何快速,绝对的拿到皇位。至于其他,都可以暂且搁下,留到事成之后收拾。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大意。特别是对待反常的事,更应该慎重以待。”庄韫语重心长道。

钟离隐的出现,就是一个反常。所以,不可疏忽。

梧州

“徐护卫!”

“古公子,古小姐。”

“我们这次外出从外带了些鲜果,特送过来给摄政王尝尝鲜,希望王爷会喜欢。”古玉荣手捧着瓜果,微笑道。

古颖站在一侧,仍矜持的不言。

“古公子,古小姐有心了。不过,王爷这会儿有事儿要忙,不方便请你们进去。”徐茳客气婉拒。

古玉荣听言,反射性往屋内看了一眼,古颖未加思索,已直接看了过去,连故作矜持都忘记了。

高大的身影站在窗前,微俯身,双手环抱身前人,垂首浅笑,纵然站在外,也能看到钟离隐眉宇间那一片柔色,温柔似水,缱绻潋滟,疼宠腻人。

脸上那一抹从未见过的柔色小意,让本就俊逸的面容,更添几分神采,惑人乱心。

古颖心口发闷,直直看着,欲把人看清。

然,那被钟离隐环抱在怀里的人儿,除了一片淡紫色的裙角,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清身姿,看不到面容,更是窥探不到她此刻的表情。

不过就算看不到,也能想得到。

能被钟离隐如此宠着的,定是非一般的娇美佳人。

而得皓月摄政王此宠的女人,也定是满脸的幸福,满心的欢喜吧!

“如此,我们就不叨扰王爷了。不过这瓜果…”

徐茳伸手接过,“多谢古公子!”

“不敢!”古玉荣一拘礼,拉着古颖大步离开。

徐茳站在门口,手里捧着瓜果,直挺挺的站着,不敢踏入屋,更不敢多看。只是…

想到古颖刚才的眼神,徐茳不就转头,看一眼她的背影,有所思。

屋内

人离开,脚步声听不见。容倾转头,抬眸。钟离隐也很有风度的,把轻放在容倾腰间的手松开。

“古玉荣是个识相的人。看到刚才这一幕,离开前,他们就不会再过来叨扰了。”

这是说明,也是解释。并非他有意想要占容倾便宜。只是为杜绝麻烦。

钟离隐跟古家有些交情。在这遇到,不想三番两次被古玉荣求见,就必须做点儿什么。

容倾点头,“我明白。”说着,看着钟离隐浅浅一笑,“我跟摄政王也是患难之交,且患难不止一次。如此,对于王爷的风度我从不怀疑。”

钟离隐听了,温和一笑,却没接话,“今天怕是不能赶路了,你去睡会儿吧!”

“好!”

容倾走到里间,钟离隐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神色不明。

从不怀疑吗?

容倾这话,几分真,几分假,钟离隐心里清楚。不过…

钟离隐垂眸,看着自己大手,眸色变幻,翻涌。容倾对他还有几分信。然,他对自己…却是一点儿都不信。

拥入怀中,完全不想再松开…

钟离隐缓缓闭上眼眸,这一行护送,考验的是他的定力和自控力。

“摄政王是聪明人,想来不会做蠢事儿。”

是聪明人,但当聪明人失了理智。做出的事,杀伤力往往会更大。

***

“哥,你拉疼我了…”古颖凝眉,娇斥。

古玉荣却是充耳不闻。

“哥…”

直到走进屋,古玉荣才把手松开。

古颖揉着被抓红发疼的手腕,脸色很是不好看,“你干什么呀!”

古玉荣看着古颖,没什么表情道,“父亲是不会把你嫁到皓月的。你就不要多做幻想了!”

古玉荣这直白的话出,古颖脸色不由一变,“哥,你在说什么…”

“而且,摄政王也不会娶一个商家女为正妃。所以,不管你是什么心思最好给我放下。放不下就给我藏好了!没得坏了自己的名声,还连累了古家。”

古玉荣说完,完全不给古颖狡辩和反驳的机会,直接道,“红莲!”

“奴婢在!”

“看好你主子,出发前若是闹出什么幺蛾子,本少爷唯你是问。”

“奴…奴婢遵命。”红莲俯身再起身,眼前已不见古玉荣的身影。只剩下脸色乍青乍红的古颖。

“小姐…啊…”

啪…

椅子被砸落在地的声音,吓到丫头惊呼出声。

而已走出门的古玉荣听到屋内传出的响声,无动于衷。

古颖会对钟离隐动心思,古玉荣倒是一点儿不意外。

就钟离隐那身份,那样貌,还有那身气度。女儿家为他动心再正常不过。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钟离隐跟古家来往已久,若是他对古颖真有意,早就表示出来了。从未表示就说明他看不上古颖,连纳她为妾都没想过。如此…

又何必看着古颖硬往上凑,让自己难堪,还徒惹得钟离隐不快。连带的古家脸面上也不好看。

不过,钟离隐未看上古颖也挺好。不然,就古颖那冲动又单纯的性子,钟离隐真纳了她,她去到大元等钟离隐新鲜儿一过。她妥妥的立马成为她人的箭靶子,小命很快玩儿完。

走进屋内坐下,吩咐道,“李旺。”

“公子!”

“归置一下东西,待雨一停我们马上启程。”

“是!”

小厮领命开始忙活,古玉荣坐在屋内,轻叹一口气,终究是兄妹,纵然情意凉淡。可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不是。不过…

那个入了钟离隐眼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呢?还真是有些好奇!

京城*皇宫

“太医禀报,根据脉象已确定三皇子是中了毒。”

“而宗人府蒋大人去探查之后,在海侧妃的屋内发现了毒药。而这毒,正是三皇子所中之毒。”

“蒋大人当即进行了询问。海侧妃痛哭不止,满脸冤屈什么都不认,并直言有人陷害她。然…”

“她身边的丫头却道,海侧妃本是欲给三皇子妃下毒的。没曾想,厨房那边端错了汤蛊。结果阴差阳错之下,参汤却被三皇子误食了,导致了中毒致使昏迷不醒!”

听完李公公的禀报,皇上面色阴沉冷厉,心里沉怒。太子可真是好样的。

他这个父皇还没死呢,他就迫不及待的想登基称帝了。联合庄家,排除异己,做的那个明目张胆,连遮掩都懒得了。

“李公公!”

“老奴在!”

“宣湛王入宫。”

“是!”

梧州

夜半时分,夜深人静,该是安睡的时候。

咔嚓!

一声轻响入耳,几不可闻,但在这寂静的夜晚,却是不容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