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不是糊涂人,容倾的意思,她懂。
哽咽,“无论结果如何,老奴都叩谢王妃搭救之恩。”她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容倾听了,道,“一会儿记得流着泪,失望,失落的出去。对外,包括对家里人都记得说:王妃在小睡,未曾得见。”
没见到王妃,就没有王府插手一说。
王嬷嬷明了,叩首,“谢王妃,老奴明白!”
“回去的路上,回到庄上,记住每一个向你打探此行结果的人。那些打探的人,或许是真关心的。也或许,是有毒的。”
与狼共枕的事儿,都时有发生。身边有恶人,更是不稀奇!
“是,老奴会谨记。”
“回去吧!记得别忘记继续寻找。”
“是!”重重叩首,看着容倾,眼里是满满的感激,心总算不那么悲凉。
人这一辈子,总是遇到各种人,各种事儿。厄运她赶上了,恶人她遇到了。可,好主子她也遇上了。
叩首起身,感激放在心。遵从容倾吩咐,悲悲戚戚走出。
湛王府
容倾每日遇到的事儿,容倾的心情。湛王已每日习惯一问,青安每日如实禀报。
继而,王嬷嬷去求见容倾的事儿。湛王立马既知晓了。
午饭时,细嚼慢咽,随口道,“有些事儿
“有些事儿,你若不想管,无人敢多言。”
纵然王嬷嬷是容倾亡母的贴身嬷嬷,是容逸柏的奶娘。可她的事儿,容倾不管,也无人敢说容倾无情。所以,若是顾忌他人口舌才去做,让自己受累,大可没必要。
容倾听了,微微一笑,知道他意思。
“我知道!我也不是怕别人说我无情,或想听别人夸赞我心善才去做的。”
湛王点头。
若是想听别人夸赞,必然会张扬的人尽皆知。不会因顾忌明子安危。而让王嬷嬷隐下湛王府插手的事儿。
“盛和不是让我多做善事为自己积福嘛!为王嬷嬷寻找孙子,也算是在积攒福气吧!”
“嗯!”
“而且,明子那孩子也挺可爱的。”夸赞的语气,很是清淡。
可湛王听了,夹菜的动作却仍是不由顿了一下。垂眸…
文栋,明子…容九她好像很喜欢孩子。只可惜…
她是否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一念在脑中掠过,湛王眸色暗了暗。
孩子!
这一晚,容倾睡的沉稳,而湛王看着她的小腹,良久没睡着。
以前没有过的念头,不断从脑中划过。有些烦躁!
庄上
王嬷嬷坐在桌前,按照容倾的交代,把她回来之后,向她探问结果的人一一记下。
王老头在一边看着,面色凝重,灰暗。丧子之痛,这辈子都难以平复。
写完,王嬷嬷把东西收起来,转头,道,“这些事儿你知道就好。明子娘那里就什么都别说了。”
“我知道!”
“王妃说,她若发出点儿怨言,说出点儿不敬之言什么的,也无可厚非,不是坏事儿。”王嬷嬷沉重道。
王嬷嬷对其母和其兄长,均是忠心耿耿,对湛王妃也是维护有加。可是现在,王嬷嬷有难相求了,王妃却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如此…
身为奴才,没资格抱怨主子,特别容倾还是湛王妃。道理是如此,可事儿搁在身上,还是不由心生凉意,会怨怼。
只是,明子娘说出点儿什么。反而会更让人相信,湛王府却确实懒得管她这点儿事儿。这对明子有利!
“王妃是个好心人。”
“嗯!她和公子都是好人。只可惜,公子走得太早了!”
想到容逸柏,王嬷嬷亦是红了眼眶。那也是她奶过的孩子。虽然身份不配,可在心里,王嬷嬷也是拿他当自己的孩子在疼爱。
“老姐姐,你睡了吗?”
听到声音,王嬷嬷抹去眼角溢出的水色,“是采买的孙婆子。”
“这么晚了,她过来做什么?”王老头皱眉。自孙子,儿子出事儿,再加上王嬷嬷回来时说的一番话,让王老头现在看谁都可疑。
“我过去看看,你先歇着吧!”
“好!”歇着,躺下也睡不着。
王嬷嬷走出屋子,看着体格敦实,长相憨实的孙婆子,“老妹妹,有事儿吗?”
孙婆子也不绕弯,说那些多余的,直接道,“事情怎么样?王妃可愿意伸手?”
王嬷嬷垂眸,掩去眼中起伏,摇头,“我没见到王妃。”
“没见到?”
“嗯!我去的不巧,王妃正在小憩。应该是上次出事儿,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正需静养。让我进去问了几句话,王府的下人就让我回来了。”
孙婆子听了,叹了口气,随着劝慰道,“老姐姐也先别失望。说不定,待王妃醒来听了王府下人的禀报,马上就会派人去寻找明子了呢!”
王嬷嬷苦笑,按了按眼角,“希望是这样吧!”话是如此,可脸上却满是苦涩,难以言说。
孙婆子看此,眼神闪了闪。端看王嬷嬷神色,一个感觉:王嬷嬷话未说尽,说的太过含蓄了。没见到王妃怕是托词,真实情况,怕是已完全被拒了吧!只是顾忌主子声誉,所以才没直接的说出来吗?若是这样,那…还真是够忠心的。
心里暗腹,面上不显,又安慰一句,“老姐姐也要放宽心,说不定今晚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就能看到明子了呢!”
王嬷嬷颔首,“借老妹妹吉言,若我家明子能回来,那我真是死而无憾了。”
“一定会就回来的!”
又说道几句,孙婆子离开。
王嬷嬷看着孙婆子的背影,心口沉甸甸的。
湛王府
早饭之后,湛王闲闲无事儿,躺在软榻上看书。容倾坐在桌前写写画画。湛王偶尔好奇,抬头看一眼。然后发现…看不懂!
满纸的蚯蚓跟鬼画符似的。那是字?还是画?
笔放下,容倾抬头,“凛五!”
“属下在!”
“你去把齐瑄给我叫来。”
闻言,凛五心头一跳,第一反应:王妃要收拾齐瑄了。既,应的分外干脆,“属下这就去!”说完,闪身离开。
看着凛五那速度,容倾没什么表情道,“人品不好的人,果然人缘也不咋地!”
这话,落入湛王耳中,翻书的动作不由一顿,眉头不觉皱了起来。每次容倾数落齐瑄,他都有一种跟着被骂的感觉?
是因为他曾同齐瑄一样做过强抢的事儿吗?想此,湛王轻嗤:他跟齐瑄可是不同。他可是…湛王在心里,无声为自己辩驳无数句。
“王妃,齐瑄来了。”
瑄来了。”
听这话的语气,容倾看了凛五一眼,凛五已做好了随时撸袖子揍人的准备。
“王妃!”齐瑄见礼,温和依然。
容倾看着齐瑄,神色清淡依然,“听说齐管家身手很是了得。”
“王妃过誉了,只能说尚可,了得不敢当。”
“如此,你去三皇子府一趟,把三皇子的大印给我偷出来。”
容倾这话出,齐瑄不由抬头,眉头微皱。
湛王扬眉,手中书放下。
凛五神色不定。
“怎么不说话?”
“王妃,这怕是不妥。”
“拿不到大印自然是不妥。若是拿到了,一切妥妥的。”
听容倾故意扭曲她的意思,齐瑄正色道,“王妃偷窃皇室物品,这是大罪…”
“被抓到是有罪,抓不到,就无罪。”
这是蛮不讲理,是故意为难。齐瑄心明,却无法言。
“王妃,这故意挑衅之事儿。还是不要为之的好。”
容倾听了,微微一笑,淡淡道,“齐管家是在跟我讲道理吗?”
齐瑄听言,面色僵了僵。
凛五垂首。看看齐瑄对小麻雀做的事儿,在听王妃这话,完全是讥讽。流氓讲道理,贻笑大方!
屋内,气氛意思有些沉寂。
少时,湛王声音响起,轻轻缓缓,清清淡淡,“拿大印时,记得把云榛那块澄泥砚给本王拿回来。”
湛王话出,齐瑄要说的话咽下,“属下遵命。”
“下去吧!”
“是!”
齐瑄垂首,走出屋子,容倾声音从背后传来!
“依仗王爷喜欢,为难你下属的事,只此一次,不会有下次。”
“看来,你也知道不可为。”
“知道!齐瑄对小麻雀做的事儿太不男人。可他对你的忠心,却是不容置疑。我这种借王爷威势欺人的行径,不可为!会损害王爷威严,也会让你身边下属对王爷凉心。往后我不会再做。”
“嗯!”
“身为王妃维护王爷权威是应该。那么,身为属下严格要求自己,不为王爷面上抹黑也是应该吧…”
“容九…”
“好吧!我不说了。”
话入耳,齐瑄扯了扯嘴角。比圆滑,他跟王妃相差不少。
错了,不待王爷问罪,马上就知认错。而他…
动了王妃身边丫头,还耍无赖。如此,被王妃刁难也是应该吧!
还有这刁难,做的如此明面,且毫不遮掩,真是让人无话可说。更重要的是…容倾如此行径,王爷不厌。
比起暗中搞一些小手段,这样更高明。
不过,容倾要他去偷三皇子大印,只是纯粹的刁难的。还是别有用意呢?
“凛五!”
“属下在!”
“等齐瑄得手了,你去搞出点儿动静出来。而后去见一下刘正,把明子失踪的事儿跟他说一下。然后,让他打着寻找三皇子重物的名头,仔细搜索。”
“属下知道了。”王妃果然不是只为折腾齐瑄才搞这么一出的。
三皇府的东西丢了,闹出点儿动静也是正常。
“另外,你问一下刘正。在他办的案子中,可曾查办过幼童被拐卖的案例。”
“是!”
湛王在一旁静静听着,看着容倾,眸色深远,悠长。耳边响起,盛和说过的话:她是她,她非她!
“王爷!”
护卫的声音,拉回湛王心神,“何事?”
“凌姑娘回来了,在外求见。”
护卫话出,湛王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容倾疑惑,凌姑娘?是谁?
第226章 凌语
“王爷,凌姑娘回来了。”
护卫禀报声落下,屋内一时沉寂。
这短暂的沉寂,让容倾敏锐感到一股不同寻常。
给陌皇爷下药丢男人时,往太后床上送男人时,湛大王爷下令都是干脆利索的。怎么现在…
见或不见,不过一句话的事儿,湛大王爷这瞬时的沉默是什么情况?
“王爷,凌姑娘是谁呀?”容倾看着湛王,自然一问。
湛王看了容倾一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直静默不言的凛一,看湛王神色不对,平稳开口,“属下先带人下去。”
湛王没说话。
凛一转身走出去。
容倾看此,眉头微动。主仆两个这反应,透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秘密之感。
这感觉出,容倾没多想,跟随凛一的脚步,一并走了出去。
容倾这举动出,湛王面皮紧了紧,手动了动,又收了回来。垂放在腿上,无意识敲击着。
凛五注意到湛王动作,低头:主子刚才伸手的动作,是想把王妃给拉回来了吗?还有现在,不断敲动的手指…不像是在要收拾谁,反而…主子不会是在不安吧?
这念头出,凛五神色不定。
“凛护卫…”话未落,在看到凛一后面的人影时,随着跪下,行大礼,恭敬请安,“奴婢凌语叩见王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凌语下跪的动作出,凛一随着避开,站在一侧。
容倾走上前,看着跪在地上向她行礼的人,平和道,“起来吧!”
“谢王妃!”起身,抬头看着容倾,眸色分外柔和。
容倾眼帘微动,看着凌语,自然打量了一下。
二十四五的年纪,体格娇小,身材也有些纤瘦。样貌…跟美无关,只能称得上清秀。但,看着很舒服。就是脸色看起来有些过于白。
还有她的自称‘奴婢’。什么样的奴婢可以让府中护卫称呼为‘姑娘’呢?
若是已被湛王收用加入后院,也应该是姨娘才是吧?
这姑娘一称,透着一股暧昧之感。
想着,垂眸,视线落在心口处…没甚至起伏!没焦心感,也无酸涩感。当然也无任何欢迎,欢喜感就是了。
“凌姑娘!”
“姑娘一称不敢当。奴婢姓凌,单名一个语。王妃叫奴婢名字既可。”规矩,恭谦,却又落落大方。
容倾点头,未再多言。
凛一适时开口,“绿茵!”
“奴婢在!”
“带凌姑娘回她自己的院子。”
“是!”
“奴婢告退。”恭敬俯身,而后随着丫头一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