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容倾垂眸,伸手,轻轻抚过文景眼睛,为他合上!
一切清楚了,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倾儿,那些都跟你无关!”
容倾点头,“我也没想过要把文夫人的死,揽在自己身上。”
“走吧!进屋!”
“嗯!”
“祥子,你带几个人,把人葬了。”
“是,公子!”
进屋,容逸柏把文栋放在床上。兄妹两个相对而坐,少时沉默。
容逸柏开口,“麻雀呢?”
“凛五把她带回王府了!说:这样我才能安静的,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作为。”
“湛王又生气了?”
“嗯!我又惹事儿了。”把事情经过,简单叙述。
容逸柏听完,颔首,意味深长道,“这次的事儿惹的不小。”
容倾听言,低着头不说话。
“我是你的哥哥,你护也就护了,湛王爷为难两次也就作罢了!只要我不
也就作罢了!只要我不蹬鼻子上脸,你不时刻把我挂在嘴上,不影响到他的心情。你偏心点儿,湛王爷也无所谓。可是文栋…”
容逸柏叹气,“他一无亲无故,甚至连底细都还未弄清的人。你在恶人到来,湛王还正不适时。你不先紧着他,反而去护那孩子!以己度人,搁我,我也不舒服!”何况是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湛大王爷了!
容倾听着,继续沉默。
“跟着你,吃那粗茶淡饭也就罢了!你还亲疏不分,把人家搁在了前面,把他搁在了后面。他当时没掐死你,也算是你运气了。”
容倾听着,忍不住抬头。
“怎么?我说的不对?”
“你…说的对!”容倾刚抬起的头,又耷拉下去了。
容逸柏就是这样,没事儿的时候各种温和,各种无害。可是一旦抓到你错处了,那张嘴,能说死个人!
“更重要的是,湛王爷受了委屈,还没控制住又忍着不适护住了你。如此…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心情?”
“他肯定是火大了!”
“不止是火大,更会气急败坏!再次证实,媳妇儿心不在他身上,而他竟还护着。这对于男人来说,是极端没骨气,又囊器的事儿。这种**裸的现实,太伤自尊。”
容倾听着,忍不住道,“容逸柏,你这个时候全部说实话,真的合适吗?”
容逸柏听言,直板道,“你不想听?”
“没…没有。你继续说!”都说旁观者清,姿态摆正,接受批斗。
“你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姿态摆正还不够,表情也要端正。
把头抬起来,洗耳恭听,“容逸柏,你…”
“叫哥!”
“哥,您继续说!”
“这个时候,你还笑的出?”
“我就是想表达一下对您的敬意。”
“没人喜欢看!”
“呃!”
见差不多了,容逸柏盯着容倾,继续不疾不徐道,“在你成亲之前,我交代过你什么?”
“告诉我,进入湛王府之后。唯一要做的就是顾好湛王的心情,其他都不重要。”
“记住了,可做到了吗?”
“没有!”
“原因是什么?”
“原因,我正在琢磨!”
“这还用琢磨吗?不过才吃了几日的粗茶淡饭,就把脑子给吃瘦了?”
“大…大概是吧!”
“你还有心情调侃?”
“没有,我就是附和一下。”
“没人想听!”
“哥,给我留点活路吧!”批斗的也太狠了。再说下去,她非得自刎谢罪不可。
容逸柏轻哼一声,沉沉道,“你是不是以为,湛王身边有太多人护着,所以你就算不上前,他也不会如何?”
容逸柏话出,容倾心跳一跳。
看着容倾表情,容逸柏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继续道,“护卫护着他,那是本分,那是职责。而你,护着他,却是情意。他不在乎你有多少能力,不在乎你护不护的住,他要的只是你那份用心。”
“湛王娶妻,看的不是能力。不然,他就不会娶你了。”
容倾听了,垂眸!
湛王娶她自然不是为了她的能力,因为她根本也没什么能力。
所以,她一直以为,她不过是他的一个宠物而已。
过去,在湛王救她时,娶她时。她也曾以为,湛王或许对她有那么一些动心也说不定。
可是,在及笄那日,在凛一的剑置于容逸柏咽喉之后。她以为,那或许的一点儿心动,终是她异想天开而已。可又觉得那样才正常。因为,皇家之人有几个是相信真情,真意的呢?
如此,他把她当宠物养着,她把他当衣食父母供着。不掺情爱,他为一个开心,她为人生一遭。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结发为夫妻,湛王可以无心。但他,绝对不容你也如此。更何况,他现在已心生涟漪…”
容逸柏说着,声音微顿,声音不觉压低,“那一点儿动心,他还亲口说出来了!这脸面舍了,若是收不回。那…”说着顿住,看着容倾,眸色深远,莫测。
关键时候卡了,容倾神经那紧绷,“那会如何?你继续说呀!”
容逸柏吐出一口气,悠悠道,“还能如何?不是让你好好反省吗?所以,你就好好反省吧!”
容倾:…
批斗了她一大堆,说的那是头头是道。最后,本以为他会来个锦囊妙计。结果,他撂挑子了。
“哥,你这个时候跟我卖关子,真的好吗?”
“不是卖关子,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容逸柏说完,起身,整整衣服,温和道,“不过,湛王爷既然已说,让你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反省。那在湛王解令之前,我就不过来了,免得打搅你思过。”
“呃…”容倾看着容逸柏,有那么些傻愣。湛王不高兴算是有原因,可她亲爱的哥哥,怎么也变脸了?循循善诱之后,来了一句不打搅她思过了。
容逸柏无视容倾那懵懵样儿,面色柔和,“忘了问一句,你怎么会想护着他的?”
“也没想太多!”
有一些是本能的成分。当时,她甚至摸了一下口袋,想着赶紧打110来着。口袋一空,一个激灵,没想太多,就把人给
,就把人给拉回来了。
容逸柏听了,厚重道,“倾儿,你要记住。你是湛王妃,做一件事儿的时候,首先要考虑的是利弊。还有,你自身的能力。”
是呀!她是湛王妃,早已不是现代的法医苏怡。所以,她就算是见死不救,也没人谴责她,更没人说她失职!
“以后,凡事最好是遵从湛王的意愿。很多时候,善恶只有一线之隔。你的一时心软,往往给自己带来的是无尽的麻烦。”
就跟现代的扶不起一样,本意是行善,结果却是惹来一身的腥。
好心不得好报的事儿,她见过太多。可是这次,为何还…
是因为文栋是个幼童的原因么!
容倾那一声叹息入耳,脸上那淡淡的落寞落入眼底。容逸柏移开视线,不容许自己心软,“时候不早了,我走了,你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呃…容逸柏,你真的要走呀!”
“湛王爷的命令,我们最好遵守。”
这话倒是没错!
“要不,你吃完早饭再走!”
“你那粗茶淡饭我不喜欢。”
“容逸柏,你今天是来刺激我的吧?”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你这几天不是还要养那孩子吗?我就不难为自己的嘴了。也多少给你省点粮食。免得你们没东西吃饿肚子。”
“哥哥如此体贴,我真是感动死了。”
“我们不是兄妹吗?这都是应该的。”容逸柏说完,飘然离开。
看着容逸柏远去的背影,容倾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月。这个时候,若是给她一杯酒,说不定她能赋出一首诗来。这一夜,这心情,何止一个杂乱!
***
回城马车上,祥子看着容逸柏,不放心道,“公子,这样回去好吗?”
容逸柏靠在车避上,淡淡道,“有什么不好的?”
“小姐也许会害怕!毕竟那院里刚死过人。”
容逸柏听了,轻轻缓缓道,“知道害怕才好!”
祥子听言,不明。
看着祥子那惊疑不明的神色,容逸柏却是没再开口,缓缓闭上眼眸。
祥子看此,不敢再多言。
而容逸柏此刻心情很不好。湛王一发怒,就没有风轻云淡揭过的。这次,他会做什么,实在预料。容倾会如何,他难以估计。但,根据湛王现在的反应来看,一时半会儿,容倾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只是,或许要受点儿罪。
明知容倾有难,他只能看着,心情如何能好。
再加上…
对于容倾护着那孩子。他,有着同样的不高兴。
一个他,一个湛王已经足矣!不应该再有人,在容倾的心里留下痕迹。
文景弟弟文晏最好尽快赶来把他接走,否者…那孩子碍到的不止杨家和庄家人的眼。
第104章 心火何处安放?
湛王府
气压低,低气压!
虽湛王还是那副悠然闲适的模样,脸上完全看不出丝毫怒气,戾气,连一点点的不愉都看不到。
可是身上,无形中倾泻而出的冷意,那种压迫感觉,却是不由让人头皮发麻,凛五,凛一都不由把皮给绷紧了。而府中的下人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看着躺在软榻上,靠着暖炉闭目眼神的湛王。齐瑄轻步走进去,轻声道,“王爷,该喝药了!”
话,湛王听到了,却是眼帘都未动。
齐瑄看此,垂首,端着汤药又轻轻退了出去。走到院中,凛五上前!
齐瑄顿住脚步,把手中汤药递给一边护卫,“端下去吧!”
“是!”
护卫退下,齐瑄看着凛五开口,“你说,接下来会如何?”
凛五直接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若是其他人,不用主子开口,他们直接都把人给咔嚓了。可是,容九…
主子都没下去手的人,他们如何能轻举妄动,更别提处置了!
齐瑄听了,眉头微皱。
凛五悠悠道,“接下来,就看容九的了。”
若是她能平复湛王的怒气,那么,最多也就是受点儿罚。反之,若是她做不到,真的惹恼了湛王。那,这次恐怕会死的很惨。
都说,凡事有一有二,不可有三。可对于湛王来说,却是一次都难以容许。而对容九,已算是格外宽容。但,湛王终是湛王,他的宽容,终是限度的,就算是容九也一样。
没有任何人,可以接二连三的挑衅他那份威严。
这次,容九真是过了。连凛五都想不出,要如何平复湛王心里那股怒气,还有那生平第一次遭受到的难堪!
二十多年来,湛王经历过太多的事,那些流血的谋算,时至今日,已是连他的情绪都影响不到。
而世人的恭维,巴结,讨好,还有畏怕,他也已听的太多,看的太多,真心假意,他亦早已不去在意。
别人的死活,跟他从无关系!
然,容九是一个意外!
那么突然的跟湛王牵扯上了,在他们都没有防备的时候,就那样发生了最亲密的事。
亲密的事儿做了,可对于湛王来说,更多的却是膈应。所以,其后,容九得到的是一尺白绫,一杯毒酒,还有一把匕首。那时,所有人的人以为容九必死!
只是,容九其后的反应…不是直接的认命,而是豁出去的闹腾!
做的那些个事儿,可恼的,可笑的,让人无言以对的,各种各样的,最后她生生蹦跶出了一条生路。
凛五曾想,那一段日子,容九那一通扑腾,主子大概都有些头晕了,头痛了。也或许就是从那时起,异样的感觉悄然的滋生了。
本是走肾的事儿,一不小心走了心了。
他心神荡漾了,却发现,容九除了那张嘴,心里却是什么都没留下。
这一发现,让湛王不止是恼怒,还有狼狈了!
凛五无声叹了口气,凭着主子的骄傲。这事儿绝不会轻易过去。只希望容九能快点拿出点儿行动来。不然,他们最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
寒冷的冬天,蒙蒙亮的清晨,小小的人儿,站在已化为灰烬的房子前,静静的看着,静静的待着。
叹了口气,容倾缓步上前,“栋儿什么时候起来的?”
听到声音,文栋抬眸,仰头看着容倾,表情木木,“姑姑,我爹爹他去见我娘亲了,是吗?”
容倾听言,蹲下,看着他,不知该怎么说。
“爹爹说,若是某一天睁开眼睛没看到他。那么,他就是去找娘亲了。让栋儿不要找他,也不要哭。他说,虽然栋儿看不到,可是他和娘亲,其实都在我身边看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栋儿。”孩子的声音,低低,弱弱,听在耳中,心里沉沉。
“姑姑,爹爹说的是真的吗?”
“你爹爹不会骗你。”
“可是,栋儿却永远也见不到他们了是吗?”
容倾摇头,“等到晚上,栋儿只要抬头,星空上最亮的那两颗星星就是栋儿的娘亲和爹爹。”
“是真的吗?”
“嗯!他们每天晚上都在陪着栋儿,看着栋儿吃饭,睡觉,玩耍,看着你慢慢长大!”
“可是,他们却永远都不会再跟栋儿说话了!”
“等到晚上睡着了,栋儿就会梦到他们。那时,栋儿想说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们。”
文栋点头,“以前,爹爹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我每天晚上都盼着能够梦到娘亲。现在,除了娘亲,栋儿也盼着爹爹能够来我的梦里。我想告诉他,我很想他,告诉他,我会听话!”
“嗯!爹爹一定会很高兴。”
“爹爹高兴,栋儿也会高兴…”文栋说完,靠在容倾怀里,伏在她肩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滑下,哽咽,“可是,爹爹不喜欢看到栋儿哭!”
“栋儿偷偷的哭,姑姑不会告诉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