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哭丧着脸，“教练，我抓不到他——”
“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可是——”
田冈转而拍拍九九的肩，语重心长地交代，“小渝，明天下午社团活动的时候交给你第一个任务。”
“是什么？”
“明天告诉你，早点回家，不然你爸爸要担心了。”
“恩，那我就先走了，茂……唔，教练再见。”九九挥挥手。
待九九淹没在人群中后，越野后退两步，“教练，你不会是想让她负责去抓仙道吧？”
开学第一天，她和小瑶依然分在一个班级。虽然社团活动可能会累一些，不过是茂一叔叔介绍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老师和同学看上去也都很友好。真的是非常美妙的一天啊。九九笑容满面地回到家，“爸爸，我回来了！”
“恩，学校怎么样？”
“好香哦，是烤鸡！”九九用力嗅了嗅，“学校很好，原来茂一叔叔也在陵南，爸爸你都没有跟我提过耶。”
九九俊彦扬了扬眉，“没有说过吗？是你自己忘记了吧？”
“才没有咧，明明是爸爸没有提。”九九撇撇嘴，伸手偷吃一块叉烧。
作势要敲她，“不许偷吃，去洗手。”
“哦。”九九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饭桌，“廉还没回来？”
“啊，海南比较远，大概放学了又去踢球了吧。”
“那我先去洗澡，等他回来了再吃饭。”
“恩。”
吃过饭，九九抓住廉一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脸严肃地说要交流感情。第一次竟然不在一个学校上课，万分不习惯。
“哎？你去了足球部？海南的篮球部可是县内最好的耶，你怎么去了足球部啊？”九九听到廉的回答，一脸不可置信，掐着他的手臂。
廉难得孩子气地吐吐舌头，“所以没有挑战性，你今年说不定就听到人家说海南足球部更厉害了，因为有我在。”
“你就吹吧。”
“那你呢？茂一叔叔不是在陵南吗？”
“怎么连你也知道？难道爸爸真的说过了？”没抓住重点的九九开始钻牛角尖，“我还想咧，茂一叔叔怎么会来看我。”突然话锋一转，“廉，你怎么不跟我一个学校啊，你果然是抛弃我了——”
伸手弹了弹九九的额头，“笨蛋，又乱想，而且还给我岔开话题？”
“哦，我进了茂一叔叔的篮球部。他说会给我介绍男朋友的——”九九笑嘻嘻地躺倒在沙发，“廉，你姐姐说不定马上就要恋爱了呀。”
“想得美。”廉板着脸毫不客气地戳穿她的美梦，“你不知道茂一叔叔想挖的人都去湘北了吗？他那边能有什么帅哥给你看啊。”
九九顿了一下，“哎？湘北？”
廉把手臂搭在沙发上，“恩，茂一叔叔这两年每跟我说一次，我就要笑一次，不过，似乎湘北的篮球队前两年并不强。”
“廉，你都不早说。”九九委屈地撇撇嘴。
“……你也没问。”廉小声接了一句。九九是个很心软的人，也容易相信别人。是爸爸和他从小一步一步陪着她长大，还有保护好她。她向往恋爱，嘴上天天说要恋爱，可是却从来没实现过。当然也不排除他从中作梗的缘故。“我回房了。”
“哎——”
廉停住转身。
“明天一起走。”九九笑弯了眼的样子是他最常见的表情。
无声地笑了笑，再度板起脸，存心逗逗她，“不要。”他知道她下一秒绝对会扑过来想要扯他的脸的。
“……廉！”果然，九九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直扑那个比她高了好多的人。
伸手接住九九算得上匀称的身体，缓慢补充，“骗你的。”
第三章
下午和前座的相田彦一说好一同前往篮球馆。早上拍肩询问他篮球馆位置的时候，他还一脸惊诧，嘴里嘟囔着什么要好好观察记录之类的话。嘛，总的来说还是个挺不错的人。当然，绝对没有廉可爱。
远远就听到篮球馆内传出的打球声，甚至是教练的叫喊声。
跟在相田身后迈入篮球馆。悄悄探出头，环视了一圈之后，发觉自己之前听到的什么教练的叫喊声完全是幻觉。根本没有看到茂一叔叔在场。
“哟，这不是小学妹嘛——”
“哈？越野，才开学两天，不错嘛！”
“……什么什么不错？这是田冈教练帮我们招的经理。植草，你思想太不纯洁了！”越野急忙撇清关系。
“对不起，请让一下！”
浑厚的声音从还没回过神来的九九身后传出，让她吓了一跳，连忙往边上挪开一步，微微低头一鞠躬，“不好意思——”抬起头来的时候，却真真是吓了一跳，把头抬了三次才看到那人的脸。心下顿时「咯噔」一声，好高啊。
“都站在门口做什么？一年级新进来的到这边排队！”田冈跟着走了进来，“小渝，你也过来排队！”
“嗨！”
大家一阵手忙脚乱，然后站成一排。
“我是队长鱼住纯，现在一年级的开始自我介绍！”
“一年一班，铃木太郎，身高178，体重65公斤，初中的时候担任前锋。”
“一年五班，本田政，身高180，体重70公斤，请多指教。”
……
“一年七班，相田彦一，身高168，体重55公斤，请多多指教！”
九九深吸了口气，心下腹诽了半天，为什么她一个经理也要报那么多啊，“同是一年七班，九九渝，身高164，体重48公斤，位置是经理，请多多指教！”
田冈倒是有些吃惊，不是小姑娘都不爱说自己有多重的吗？都是第一个带头说的，接下来的人倒是全部照搬啊。
“我是二年级的越野！”
“二年级的植草！”
……
在高年级介绍的当口，田冈没有浪费时间，“小渝，去把医药箱还有记录板拿过来，在旁边的办公室里。”
点点头，九九小跑着去拉开篮球馆的大门。
门却神奇般地先一步被打开，“啊啊，不好意思来迟了，我是二年级的仙道彰。以后多多指教咯。”一个颇高的人摸着自己的头走了进来，再顺手关上门。
九九眯了眯眼睛，还是仰起头看了这人一眼，已经很高了，还把头发全部都竖起来，真是要气死她这些矮个的人，接着怨念地又去开门。虽然她存在感薄弱，但是真的是完全看不出她是要出去的意图吗？
仙道也转头一瞥，有些不解地开口询问，“教练？我们部招收女生了？”
田冈一点也不含糊地直接一个暴栗，“又迟到？鬼混到哪去了？”
“啊，我——”
“不许找理由！”田冈打断他的话，“准备训练！”
“嗨嗨！”
好不容易背着医药箱手拿记录板等东西回到篮球馆，他们的训练也已经开始了。虽然九九也算是田冈从小带出来的，但是仅仅限于理论。
在他们还在跑步热身的时候，田冈详细地跟九九提及了她需要做的工作，“……马上我会让一年级对抗二、三年级，你就要开始详细记录了。”
“恩。”九九爽朗地点头，“茂一叔叔放轻松啦，我也不比廉差嘛。对了对了，你昨天说的帅哥是哪个？还没来么？”
“喊教练！”田冈敲敲她的头，“哼，要是廉来这里，我笑也笑不动了。”然后微微停顿一下，“哦，昨天跟你说的就是刚才最后来的仙道啊——”
“不会吧？”九九不满地抱怨了一句。虽然真的是长得很好看，但是头发也实在奇怪了点，心里泪流满面，茂一叔叔骗人。想起刚刚前面的话，气鼓鼓地瞪了田冈一眼，“教练，你这个是歧视！”
“要我不歧视你？行啊，什么时候你能把三步上篮做好了，再跟我说。”田冈随即拍拍手，“跑完过来集合！”
还算比较熟的越野笑嘻嘻地抹抹头上的汗，“哟，小经理，你不会三步上篮？”
“干嘛，又不是我要上场比赛，你们会不就好了。”九九答得牛头不对马嘴。“不过转球的话，我也是练了好久的。”
九九的手小小的，肉肉的，几乎看不到骨头。握过她的手的人，都忍不住一而再地捏捏它，实在是太有肉感了。就如她说的，虽然她没有什么运动细胞，篮球打不好，但好歹也跟在田冈后头那么多年，连个转球都不会，她自己也会觉得没面子的。
田冈敲敲她的头，揭穿她，“你也知道是练了很久的？”
抬眼看看田冈，九九委屈地皱皱眉头，“没有天赋怎么办啦。”
“哈哈，九九，要不让大哥哥来教你？”越野开起玩笑。
“下面进行练习赛，一年级对二、三年级。”田冈出声打断他们，“小渝，给我认真点！”
九九调皮地行了个军礼，“是的，教练！”在她刚坐下之后，同班的相田也跟着坐了过来，侧头眨眨眼，“那个，你不上场吗？”
“我想先观察观察——”
“哎？那似乎是——”她要干的事情吧？九九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他激动的的声音给打断。
“仙道学长！”
连站在那边看比赛的田冈都被吓了一跳，再顺便白了九九一眼，用眼神瞪她，以示她没有认真在做记录。九九心虚地把视线转回比赛，很明显，一年级的实力都不强，比起二、三年级的学长有一定的差距啊。转着笔，记下每个队员的得分，助攻，篮板等等。
4号，队长鱼住纯，中锋，篮板动作纯熟，和仙道配合默契。
这是九九最初的印象，不过，比赛继续了之后，她完全推翻了自己所想。不是和仙道配合默契，而是仙道绝对是个全才，控制着场上的形势。
中场休息的时候，九九在和田冈交流着什么。等她放松下来后，看到她的记录桌上堆着两片切好的橙子，诧异地盯着它们看了许久——
“要吃吗？”
“哎？可以么？”
“啊，今天的运动量也不大。”仙道递了一片给九九。
“那我就不客气了！”九九「啊呜」一口咬了下去，马上从位子上跳了起来，大叫，“哇——酸、酸、酸死我了——”
“小经理，我还以为你跟仙道一样没事啃柠檬耶。”越野擦完汗，便看到九九吐着舌头的哭脸。
好不容易等九九缓过来，“我看着好像橙子。”她绝对是老眼昏花了，爸爸说的对，不能随便吃人家给的东西。
比赛以毫无悬念的一年级输掉而结束。
九九整理完东西，抱着书包坐在那里，预备等田冈一说完就闪人。今天由于打比赛的缘故，已经挺晚的了。
“……最后，小渝——”田冈一转头看见九九一副恨不得马上就走的样子，不由得再度大吼，“你已经想走了？给我过来！昨天我不是跟你说，有任务要给你吗？难道你已经忘记了？”
“哦，是忘掉了。”九九微微侧头仔细想了想，然后眨了眨眼，回答得一脸认真。
田冈感觉自己额上的青筋跳了又跳，“越野一个人根本抓不到仙道，每次都要给我逃训！”被点到名的仙道，颇为无辜地看看教练，再看看越野，却也没有开口辩解。虽然教练很容易就生气，也很容易暴跳如雷，但是却都有趣得紧。
外边的半边天空都被夕阳映照得通红。九九透过篮球馆高高的窗户望出去，觉得特别漂亮。让她舍不得移开眼睛。
她真的异常偏爱一切红色的东西。
“以后你抓仙道来训练也是你的份内工作。”田冈接着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不要不要！”九九连忙回过神，狂摇头，“连越野前辈都没办法，我怎么可能揪得动他？”说着，还把旁边在记着什么的相田拉到自己面前，“教练，相田应该更合适。”
“我？”
“是啊。”
田冈也没有勉强，直接又把任务派给了相田。这丫头说不要就是不要了，在拗也没用。“好了，今天就到这里，解散！”
九九是第一个直奔门口的人。在田冈眼里，其实九九真的是一个好女孩，放学了绝对不乱跑，都是乖乖回家。和同学要出去，也事先会征得她爸爸同意，其实九九家没有所谓的门禁，但是她再晚也会在晚上9点前到家。甚至更多的时候，她还会赶回家吃饭。
出乎九九意料的是，她竟然在校门口看到了廉的身影。
揉揉眼睛，直到廉从校门口走到她的面前，“今天放学早，顺道来看看你——的学校。”
“哼，破破烂烂有什么好看的？”九九别扭地鼓起嘴，这个弟弟一点都不可爱，来接她就是来接她啊，还说什么来她们学校看看，看哪门子鬼啊看。
廉好笑地看着九九闹别扭，“你昨天不是说茂一叔叔要给你介绍男朋友？怎么样？”
“哇，茂一叔叔骗人！”九九戳戳廉的手臂，“我以后再也不要相信他了，还是廉帮我介绍吧？”
“哦？这个时候就不嫌我了？”每次九九一谈到要他介绍男朋友的时候，声音就会特别软。廉耸耸肩，“等下次你有空来看我的时候吧。”
“耶？那岂不是要很久？”
“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机会了，走吧，既然你说陵南「破破烂烂」的，我也就不去看了，回家。”
“恩，那海南漂亮吗？我昨天都忘了问你。”九九和廉并排走出校门。引来不少人侧目，毕竟海南的学生出现在这里总是看上去有些不合群。
“啊，比你们「破破烂烂」的陵南要好啦——”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九九扭了手臂，“不要老是抓我话柄！”
第四章
每天下午九九都会听到田冈发火的吼声。类似于「仙道怎么又没来？」之类的，让九九万分庆幸当初没有掉进田冈的圈套。不过就是苦了相田了。不止一次，相田控诉九九狡猾，把仙道学长这个包袱丢给了他。虽然他是很崇拜仙道学长没错，但是也经不起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逃训。瞥到相田在向她求救，九九也只能无奈地摊摊手。
似乎还有蛮多女生很羡慕九九进了篮球队当经理。不过她自己倒是挺郁闷的。本来想有个机会近水楼台，总算能谈个恋爱之类的，一个个倒是都拿她当小妹妹，这个过来拍拍头，那个过来捏捏脸。用茂一叔叔的话来说就是，她就是给人还是初中生的感觉。
不满，强烈不满。
她又没有娃娃脸，又不是很矮，凭什么呀。
全国大赛不仅是田冈教练的目标，也是全队人的目标。周六也被要求加训。九九向田冈请了假，直说想要好好休息。田冈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廉意思意思敲了敲九九的房门，“姐，我进来了——”推门进去后，又在房门口呆站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叹口气，“还在睡啊。”
九九睡眼惺忪地眯着眼睛，还带着浓浓的睡意，“恩？”
“今天想出门吗？”坐到九九的床边，看着她往被子里缩。然后伸出一只手摇了摇。
“那我去学校练球了，爸爸去学校做讲座了，你自己吃午饭。”交代完毕，廉深深叹口气，也不知道她听进去没有。轻手轻脚地走出去，刚要带上门，便听到九九闷闷的声音，“下午我去看你练球。”
“好。”
翻箱倒柜地找到一带面包，叼了一片，再拿了一片就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要去弟弟学校好好观察交流。九九背了双肩包，在拿车前，囫囵吞枣般把面包解决掉，然后跨上她的自行车。
小风吹吹，而且还是个好天，这让九九的心情更是上了一个档次。开始期待起廉的队友们还有著名的海南附中。
连带着平日里看到腻掉的有些浊浊的河都变得清新起来——
咦？坐在那边老神在在的人，怎么越看越像仙道前辈？
九九连忙刹车，身体前倾，啊啊，没错就是仙道前辈，不过，现在不是应该是训练的时间吗？她似乎都可以想象田冈暴跳如雷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把车停在路边，一路小跑来到河边。探头瞄了瞄仙道的鱼竿，先是低低地咳嗽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