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懂自家夫君说的意思,只是两天后她就明白了。

靳老爷子在郊外靳家的农庄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靳家按他的意思送他回老家,老爷子还没回到老家就死在了半路。

靳家兄弟赶了去,护送他的灵柩回到了老家,低调地举行了葬礼。除了少数知道内情的人,老家那些亲戚都觉得靳家兄弟过分,老爷子一辈子那么辛苦,却落了个这么寒酸的葬礼,不值啊!

靳家兄弟都不在意自己背了这样的骂名,老爷子还能回祖坟安葬,这是皇上的隆恩,他们要是风风光光给老爷子安葬,那不是打皇上的脸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当晚,战天钺抱着沐行歌回宫,宫暮柔早已经得到消息,她气急败坏,没想到自己运筹帷幄一场,马上就要成功了,却毁在了靳老爷子爱孙情切之上,她了解战天钺,没了挟持的筹码,战天钺不会放过自己的。

宫暮柔带了皓天和自己的人想趁乱逃出京城,只是,才出了京城,就遇到了宫慕青,他带了一队弓箭手埋伏在路上,自己一人站在路口等着。

宫暮柔老远就看到了他,松了一口气,如果拦截自己的是连子夜、白子骞,那她决没有逃脱的机会,是宫慕青,那就还有余地。

宫暮柔抱着孩子骑马跑了上去,笑道:“慕青,你是来送我的吗?”

宫慕青之前只是听说宫暮柔这次回来变化很大,此时亲眼看到那张年轻的脸也被惊了一下,她是怎么做到的?

“慕青,和我一起走吧,我们去东豫,自己称皇。我还有很多人手,一定能帮你保住东豫的!”宫暮柔自信地道。

宫慕青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孩子上,半响才道:“是帮我保住东豫,还是帮皓天呢?”

宫暮柔笑道:“你是怕皓天和你抢皇位吗?不会啦,东豫是你的,你只要帮我拿下鬼方,把鬼方给皓天就行了!”

宫慕青淡淡一笑:“之后呢,东豫还会是我的吗?宫暮柔,你是把我当小孩哄,还是觉得你很聪明,这世上只要你想要的你都能得到?”

宫暮柔脸上的笑慢慢收敛了,看着宫慕青沉默了半响才道:“你选择站在战天钺那边?”

宫慕青抬了抬手,周围埋伏的弓箭手全站了起来,举弓对准了宫暮柔。

“我一开始就选择了,从没后悔过。宫暮柔,姐弟一场,我不想做的那么无情,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下皓天,自废武功,我把你送去朱崖岛,你那么有本事,也许还能东山再起。第二个选择,死在这些弓箭手的箭下!”宫慕青坚定地道。

“呵呵,慕青,你舍得让皓天也死在弓箭手的箭下吗?”宫暮柔将皓天举到自己胸前,笑起来:“你是他舅舅啊,你看他多可爱,你舍得杀了他吗?”

宫慕青借着月光,看到那小孩明亮的眼睛看着自己,他只是微微迟疑了一下就道:“你放心,你死了我会帮你好好带他的!至少我不会让他吸食毒蛇的血,他在我手上,会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成长的!”

“你知道了?”宫暮柔脸色一变,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

宫慕青再也忍不住,呵斥道:“你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孩子,你怎么能那么对他,你是想把他培养成一个怪物吗?宫暮柔,你就算帮他得到天下,你觉得等他有自己的思想,他不会恨你吗?”

宫慕青的谴责让宫暮柔发狂了,她吼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吗?我要不这么做,他早就死了!说来说去都是战天钺的错,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竟然把那男人送给我,你知不知道,那男人才是恶魔,他让我有了孩子,我还傻傻地以为终于得到了幸福…要是我知道我生下的是和他一样的怪物,我宁愿在他还没成型时就杀了他…”

“呜呜…”她怀中的皓天小眼一眨,哭叫了几声,似不满自己被母亲嫌弃,往宫暮柔怀中缩了缩,小嘴拱向宫暮柔胸部。

宫暮柔受惊地一缩,低下头看到他的小模样语气就软了下来:“慕青,我有苦衷,我也不想这样对皓天,你相信我!放我走吧,我们姐弟一场,你就算看在我们父亲面子上,给我和皓天一个生的机会!”

“给你们生的机会就是把更多人推向死亡之路,宫暮柔,对不起,我做不到!”宫慕青努力让自己不心软,他不能功亏一篑,放走宫暮柔,否则他会成罪人的!

“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宫暮柔眯了眼,一字一句地问道:“不后悔?”

“只要你自废武功,我会善待皓天的!”宫慕青坚定地道。

宫暮柔笑了笑,忽地一扬手道:“接住他,皓天归你了!”

宫慕青看到皓天从她手中向自己飞过来,本能地冲向前抱住了皓天,几乎在同时,他碰到了皓天光滑的身子,而皓天像猴子一样窜到了他肩膀上,抓住了他的耳朵。

撕裂般的疼痛让宫慕青大惊,本能地伸手去抓皓天,可是脖颈上又传来了刺痛,他感觉什么东西刺进了自己的脖颈中。

“哈哈…你还想杀他吗?他杀你还差不多…慕青,你也许不知道,他的牙齿,全身都是毒…”

宫暮柔的笑声让宫慕青恍惚的意识有些清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抓住了皓天的脖颈用力一扯,再一扬,皓天就飞了出去。

没有听到落地声,宫慕青恍惚地抬头,就见树上倒挂了一个小小的身影,宫慕青来不及细看,踉踉跄跄地退后了两步,吼道:“射…”

那些弓箭手早被这一幕吓呆了,听到宫慕青的叫声,手忙脚乱地举弓对着宫暮柔一行人射了起来。

宫慕青这次是做了充分的准备,带来的人全是精英,四面八方全是弓箭手,箭矢如雨般密集,宫暮柔没想到宫慕青如此无情,惊慌地打马想逃出箭阵,可是马中了几箭,没跑多远就将她摔了下去,她还没站稳,一支箭穿透了她的腹部。

“慕青,你真的想我死吗?”宫暮柔跪了下去,声嘶力竭地吼道。

宫慕青眼前都有些模糊了,他感觉皓天牙齿中的毒性在自己体内乱窜着,让身体里的血以极快的速度流动着,心跳的很快。

“不是你想我死吗?”他撑着不倒下去,直愣愣地盯着前方,那小小的身影又从树上窜了下来,一个弓箭手看到,本能地转过弓箭,箭矢就射向皓天。

皓天一跳闪过了,嘶叫着扑向那弓箭手,其他的弓箭手都被吓了一跳,谁也无法理智的思考,箭矢都射向皓天。

“别杀他…慕青,只要你放过他,我给你解药!”宫暮柔撕

心裂肺地叫起来。

可是晚了,那些弓箭手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进了皓天的身体里,那小小的身影噗通就掉到了地上。

“啊…你们杀了我的皓天…我和你们拼了…”

宫暮柔带着腹部上的箭矢飞跃起来,冲向了离自己最近的弓箭手,那些弓箭手已经有经验了,不等宫慕青发令,箭全射向宫暮柔。

宫暮柔还没靠近那弓箭手,一支箭刺穿了她的眼睛,有几支箭刺穿了她的胸膛,推着她往后退了几步,她的声音就戛然而止,断了气。

她带来的人见状,也顾不上去看她的死活,纷纷逃窜。

宫慕青的副将看宫慕青脸色发黑,再也顾不上了,飞跑过去,在宫暮柔身上一阵乱摸,摸到了两个瓶子,就拿了过来。

“大人,哪个是解药!”两个瓶子一黑一白,副将分不清哪个是解药。

宫慕青指了指黑瓶子,宫暮柔的喜好希望不会改变。

副将手忙脚乱地从黑瓶子里倒出解药喂进了宫慕青口中,宫慕青感觉药滑进口中,一股凉凉的感觉直达腹部,他跌坐在地,一会才感觉自己急速的心跳在慢慢平息下来。

一切都结束了!他木然地看着自己的侍卫去追杀那些人,目光慢慢地转到了前面两具尸体身上,一大一小,相距很远。

就像一个噩梦,此时的宫慕青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皓天的同情。

这孩子就是一个噩梦,他死了也好,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改变他。

副将见宫慕青情况好多了,才去指挥弓箭手们做事,他举着火把走到皓天的尸体前,见他身旁流出的血全是绿色的,附近的草沾上他的血迹,都干涸了,就像被火烧过一般,有些焦黑。

副将惊了一下,本能地看了看宫慕青,刚才好险,幸亏宫暮柔说给宫慕青解药,否则他也不会去宫暮柔身上找解药,那此刻宫慕青也和这些草一样死了!

宫慕青见副将怔在原地,撑着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是一阵后怕,宫暮柔说的对,这孩子全身都是毒,难怪他不怕毒蛇。

宫慕青又转头走向宫暮柔的尸体,他半跪了下来,宫暮柔大睁着眼,死不瞑目地看着天空。

宫慕青轻叹了一口气,本能地伸手去帮她的眼睑抚下来,只是手一抚,一片薄如蝉翼的东西就跟着抹了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宫慕青怔住,再看宫暮柔的脸,哪有什么年轻的迹象,那是一张老的布满了皱纹的脸,上面斑斑点点,有很多黑斑夹杂在皱纹中,丑的令人恶心!

宫慕青也不知道是毒性的后遗症,还是被这张脸刺激到了,转过头,痛苦地呕吐起来。

副将听到动静赶紧走了过来,看到这张脸也被吓了一跳,原来宫暮柔根本不是驻颜有术,她是戴了面具啊!

他举着火把认真看了一下,才扶起宫慕青走到了一边。

“把她们全烧了!”宫慕青平静下来疲惫地道:“这事就到此为止吧!”

副将会意地点点头,叫来几个亲信,把宫暮柔的尸体拖到了皓天的尸体旁,弄了许多木柴来在原地把两人的尸体烧毁了。

火光冲天,在黑夜中无比惹眼,可是没多少人注意,此时帝都很多人家都在安睡,谁能想到大半夜的,京城有了这么多变动。

宫里,战天钺一夜没睡,连子夜和战婧菱也被叫到了宫里配合战天钺肃清宫里的内奸,除了沐行歌身边的几个侍女,所有的宫女都发了遣散费撵出了宫,太监也是一样,战天钺这次是铁了心,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可疑份子。

战婧菱也没手软,这些人的阴谋诡计竟然威胁到自己的两个侄女,威胁战家的江山,她怎么能坐视不管呢,她以有人谋害两个小公主为名,大刀阔斧地把这些可疑份子都撵了出去。

那些老宫女,老太监都哭天抢地地说自己是冤枉的,战婧菱不为所动,只冷冷地道:“冤不冤枉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本公主只告诉你们,我皇兄已经是网开一面放你们走了,你们如果不想走,那也行,等我皇兄处理好我皇嫂的事,再和你们一一算账吧,到时就不是走这么简单了!”

这一番恐吓让心怀鬼胎的人都吓到了,心虚地拿了遣散费就走了。

这还没完,战天钺已经让司空昱出动了所有人手,这些宫

女太监只要出了宫门,就全部在司空昱手上的监视中,他们出来后投奔了什么人都被司空昱的人记录下来,等战天钺空闲下来再和他们一一算账。

还住在驿站等好消息的许家老爷子第一时间得到了宫暮柔逃走的消息,他也不急,反正自己和宫暮柔的交易只停留在表面,没有证据,战天钺不能动许家。

战天钺也的确没动许家,他听到许家老爷子镇定自若的消息后只是嘲讽地一笑道:“听说许家三个少爷的夫人几胎都是女儿,许老爷子没有曾孙子抱很遗憾呢,朕得了许家很多恩惠,也该报恩了。六妹,回头你帮皇兄挑十几个女人分别送给老爷子和几个少爷,朕要帮着许家开枝散叶呢!”

战婧菱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听战天钺自言自语般地道:“有人不喜欢朕家里平静,朕也该礼尚往来送他们点礼物,不知道老爷子生的儿子和几个少爷生的曾孙子要是闹起来,许家该有多热闹呢!”

战婧菱反应过来,笑的不可抑止,皇兄这整人的方法还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皇兄的确没证据证明许家心怀不轨,不能治罪那就施恩吧,皇恩浩荡,许家不能拒绝就只能接受,想想这十多个女人送到许家,许家一定很热闹。

战婧菱还真热心地帮忙了,给许家老爷子亲自挑了三个厉害的女人,这三个女人长得那是貌美如花,完全是按许家老爷子的口味挑的。

其他女人也是按三个少爷的口味挑的,送到许家,老爷子明明知道战天钺不安好心,可是还是自以为聪明不会中计地接受了,这不止是冲着这十几个美女,还因为送美女去的公公带去了一份圣旨,说念在许家对朝廷的贡献,皇上把常山当做这些美女的陪嫁送给许家。

言下之意就是要接受常山就必须接受这些美女,老爷子当然舍不得放弃常山,这是许家的根基,如果许家能留住常山,也有机会再发展出去。

老爷子留下了这些女人,分给了自己的三个孙子,还特意交待他们别中了战天钺的计,留下来但是不得宠爱这些女人。

许家的三位少爷和战天钺以前是好朋友,战天钺为皇后也没亏待他们,虽然没让他们做州主,可是三人都封了肥差,按理三人都该满足了,可是经不住许碧彤从中挑唆。

许碧彤***被许家老爷子带回家后,随便打发她嫁了人,婚后过的很落寞,看着战天钺一步步做上了七国的帝王,沐行歌也做了皇后,她这心里怎么舒坦的起来,没本事去找战天钺,就和三位少爷走的越来越近,不时说上几句战天钺的坏话,慢慢就在三个少爷心里种下了对战天钺不满的种子。

送许之韵和许之敏进宫的事也是她出的主意,她说宫里无人难做官,战天钺不重用他们都是沐行歌在搞鬼,只有在宫里安排了自己的人,许家才有前途。

许老爷子也赞同许碧彤的话,三个少爷一想也有理,就配合在老爷子送了人,只是他们和靳家兄弟一样,被老爷子蒙在鼓里,不知道老爷子还有和宫暮柔的合谋的打算,这稀里糊涂就得罪了战天钺…

第264章 等你千年也愿意

那么多的女人送到许家,还都是厉害的角色,很快就在许家占了一席之地,老爷子也被送给自己的三个女人弄的神魂颠倒,很快就让其中两个女人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三个少爷也是战斗力极强,很快就让送给自己的女人怀上了孩子,许家原配夫人们都感到了威胁,争风吃醋自然也无法避免,吵吵嚷嚷,阴谋暗算,都想为自己的孩子争点利益窒。

这样不到三个月时间,本是一团和气的许家就变得乌烟瘴气,老爷子此时才发现战天钺的厉害,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许家人心都散了,老爷子还没来得及重新整顿许家,某一天早上起来就一头栽到了地上,再也没醒过来。

许家人给他穿寿衣时,才发现老爷子全身的肌肤都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而且全部发青。

等发丧时,众人才发现,许家老爷子那三个女人都不见了,许家人感觉不对劲,搜查老爷子的卧室,最后发现,许家这些年积蓄的钱财都被这三个女人席卷而空戛。

三个少爷还没从这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又遭受了更大的打击,自己的原配都带了孩子声明和许家断绝关系,卷了剩下的财产离开了常山,不但如此,还向官府举报许家图谋不轨,招兵买马,意图谋反。

三个少爷被逼上梁山,想着这都是战天钺陷害自己,索性就真反了,只是等清点自己的队伍,稀稀拉拉几百人,其余的全投奔官府了。

许家男人自知大势已去,绝望之下,将许碧彤绑了,送到官府,把罪名全推到许碧彤身上,还想着让战天钺念旧情,别赶尽杀绝。

战天钺收回了常山,将许家男人全遣送到朱崖岛,从此常山再没姓许的,那些原配夫人都给自己的孩子改了姓,低调地隐姓埋名,再不提和许家有关系。

宫里战天钺和战婧菱花了两天时间就肃清了,朝中的官员也换了很多,虽然引起了不亚于地震的轰动,可是很快就平静下来,谁都看出这次沐行歌昏迷让战天钺心情不好,都明智地低调了。

沐行歌从被带回皇宫,就一直昏迷不醒,草芥仔细检查后,不敢隐瞒,把沐行歌可能是毒发的事告诉了战天钺,最后还加了一句:“娘娘要是醒不过来,可能就这样昏睡着去了!”

战天钺一听就呆住了,想起自己把沐行歌赶走时她说“再见”,难道那时她就预感到自己会出事吗?

沐行歌昏迷着,明玉负责给沐行歌清洗,沐行歌身上发皱的皮肤和那些黑斑就毫无掩饰地暴露在她眼中,她一看见就大哭起来,战天渝和如影死时的惨状她都知道,难道娘娘最终也逃不过这一劫吗?

战天钺听到哭声,以为沐行歌去了,就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看到那些黑斑,他也怔住了。

“娘娘可能早就发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难怪她像变了一个人,什么都不争…”

明玉哽咽着,有些谴责地看着战天钺,忍不住抱怨道:“皇上你为什么不多关心一下娘娘,也许…还能早发现!”

战天钺也想给自己几下,当初沐行歌因为战天渝的衰老有很长时间都心情不好,他那段时间还关心过这事,可是随着沐行歌怀孕,生孩子,这些日子什么症状都没,他就忘记了这事,哪想到厄运会这样悄悄找上了沐行歌呢!

“别怕,有我在你身边呢!”

这是他曾经对沐行歌说的话,可是看到这些黑斑,他无地自容,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呢?

“小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你!”战天钺守在床前,抚摸着她的脸,除了一遍遍说这些话,他不知道怎么让她睁开眼。

草芥和宫里的御医都被催着给沐行歌找解药,能想的方法,能用上的药草战天钺都不吝啬,可是沐行歌还是昏迷不醒。

战天钺让连子夜张榜重金悬赏,敢应征的却寥寥无几,当世医术最高的就数草芥了,谁敢班门弄斧啊!

第八天,战天钺都绝望了,连子夜却带回了一个道人,那道人身材很高大,看上去仙风道骨,连子夜介绍说道人叫无名。无名进来拜见战天钺时不卑不亢地说:“贫道揭榜只是想帮娘娘,不是冲赏金来的,贫道不能保证能帮娘娘的毒全解了,让她清醒应该是可以做到的!皇上要是能接受,贫道这就去给娘娘看病!”

战天钺此时哪还能有那么多要求,走一步算一步了,他慎重地给无名施了礼,沉声道:“道长,只要你尽力救,不管什么结果,朕都能接受!请吧!”

他亲自陪同道人来到沐行歌的寝宫,无名站在门口,看里面那么多宫女侍候着,微微蹙眉道:“让她们都出来吧,贫道给娘娘治病,不想有人打扰!”

战天钺一挥手,明玉就带着那些宫女走了出去。

战天钺本想陪着,无名伸手将他拦住了,微微笑道:“皇上相信贫道,那就在外面等着,否则皇上另请高明吧!”

战天钺只好率众人退到大殿里等着,没人知道无名怎么给沐行歌治病,就连草芥也在一旁揣摩,那无名名不经传,自己不能解的毒,他怎么解呢!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寝室毫无动静,众人都提起了心,战天钺更是不安地走来走去,就怕自己一个失误,就和沐行歌阴阳相隔。

许久,就在战天钺的耐心快磨灭时,无名出现在楼梯口,微笑着看向战天钺。

“她醒了?”战天钺惊喜地抬头问道。

“嗯,娘娘已经醒了,贫道只能做到这种地步,剩下的,看娘娘的造化了!”无名歉意地道。

战天钺几步冲了上去,顾不上感谢无名,冲进了屋。

帘帐低垂着,屋里有股异样的香味,战天钺冲到床前,撩开帘帐,就见沐行歌睁着眼睛,盯着帐顶,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有些飘忽。

“小歌…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担心死了!”战天钺在床头坐下,伸手就抚上了她的脸。

沐行歌缩了一下,目光拉回来,漠然地看着战天钺。

战天钺心虚地拉住了她的手,边抚摸着边轻声道:“之前的事是我做错了,我不该那么自负,累你受苦,你原谅我吧!”

他想问她,为什么出现黑斑也不告诉自己,可是看着她憔悴的样子,他心虚地问不出口,是自己疏忽没照顾好她,他有什么权利怪她呢!

“你何必救我呢!”沐行歌许久才轻声道:“这样结束了不是最好吗?我们再也不见,你也不用看到我这样子…”

她已经没有勇气让战天钺拿铜镜给自己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只从刚才战天钺没进来时,她看到自己手上无数的黑斑,她就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她都没勇气看,更无法想象战天钺看了会怎么想。

“我不在乎…小歌…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战天钺诚恳地道:“之前我犯糊涂了,气你和你说的那些话都不是我的真心话…我从没想过让你离开,真的,我那么做,我以为是在保护你们!”

沐行歌没力气问事情始末,只淡淡地问道:“筠筠菡菡呢?”

“明玉在照顾她们,她们没事,只是你一直不醒,两个孩子没以前好带,每天都要哭很长时间!”战天钺小心地道。

“她们是你的孩子吗?”沐行歌盯着他问道。

战天钺汗颜,苦笑道:“你还在怪我吗?是我错了…可是我敢对天发誓,我从来没怀疑过她们不是我的孩子,那个刘嬷嬷和给我们做滴血认亲的太医都被下到了大牢里,等着让你亲自发落呢!”

“你再发个毒誓,如果我死了,你一辈子都会善待她们,不管你有多少女人,给你生了多少孩子,一辈子都不准废黜她们!”沐行歌冷冷地道。

战天钺怔怔地看着她,这个沐行歌和以前不一样了,她不再信任他了,他做的那些事还是伤到了她。

她的眼神里不再有笑意,对自己只有疏离和防备。

“四国换她们一生平安,战天钺,这你也不肯吗?”见他不说话,沐行歌唇边的讽刺毫不掩饰地就露了出来,淡淡地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这身体里住的是谁的灵魂吗?如果我说,我就算死了…我还有机会回来,你也不肯发誓吗?”

“沐行歌…”战天钺震惊地看着她,下一刻却将手按在了她唇上,痛苦地道:“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就算我一时失算让你受苦,你也不该怀疑我对筠筠菡菡的爱,我永远都不可能做伤害她们的事!”

“谁知道呢!有第一个许之韵、许之敏,就有第二个,我怎么相信有一天你不会为了你宠爱的女人和你的继承人嫌她们碍事对付他们呢!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无法护她们长大,就托付神灵吧!”沐行歌无情地道。

“是不是只有我发毒誓,你才会相信我?”战天钺有些气急,也无法理智思考了,对沐行歌的愧疚,被沐行歌几句话就赶的烟消云散了…

他忘记了之前的担心,忘记了才刚刚说过的,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都喜欢她的话,只觉得沐行歌不可理喻,一点没有以前那么好沟通。

“是!我只相信毒誓,你发誓,如果你伤害了她们,你会像战擎天一样不得好死!”沐行歌发狠地道。

战天钺心凉了,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才举手道:“我发誓,如果我伤害了筠筠菡菡,就让我像战擎天一样不得好死!”

“请你记住今天的誓言…好了,我累了,我想休息,你回你的寝宫吧!”沐行歌闭上了眼。

战天钺咬了咬牙,忍着怒气,在心里对自己说,她才醒来,还没恢复,给她一点时间,她会知道她做错了!

他又坐了一会,看沐行歌没有睁眼的打算,就轻轻退了出来。

“无名呢?”战天钺扫了一眼大殿里,那道人已经不见了,他蹙眉问道。

“末将已经安排他到驿站休息,他说他会再找人想办法给娘娘驱毒!”连子夜禀道。

“去查一下他的来历!”战天钺揉着太阳穴吩咐道,刚才救人心切没想到这一点,现在沐行歌醒了,他不能不慎重。

宫暮柔的那男人还没抓到,怀孕的许之桃和林公公也像从人间蒸发了没有消息,还有本该去边境报道的丛晗也没音讯,战天钺不得不慎重,免得又有意外发生。

等连子夜去到驿站,想再找无名,却发现无名不见了,守卫都说没见到无名出来,他就这样从驿站消失了。

战天钺听了连子夜的禀告,更是不安,他总觉得这无名出现的太诡异,他似乎就是为了让沐行歌醒来才出现的。沐行歌醒了,他的使命也完成了,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他让连子夜继续查,可是查了两天都没什么线索,战天钺终是忍不住,又去见沐行歌。无名给沐行歌治疗时,房里只有两人,他一定对沐行歌说过什么。

沐行歌还躺在床上,帘帐垂着,战天钺进来就直奔床前,刚想撩开帘帐,里面传来沐行歌的声音:“别动,想说什么隔着帘帐说吧,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样子!”

战天钺顿住了脚,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沐行歌的衰老更严重了?所以她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模样。

“怕什么,我都说了,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你!”战天钺径直走过去,撩开了帘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