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行烈忍俊不禁,翻着白眼笑骂:“你那根筋不对了,竟然觉得我们像仙女?世上要是有我们这样阴险卑鄙狡诈无耻的仙女,这个世界还不翻天了?我们才不是什么仙女,只是男外一个世界的人而巳,在那个世界,我们巳经死了,而且应该是同时死的…”她顿了顿,故作阴森地嘿嘿冷笑:“羽翔,我们可是女鬼啊!在人间游荡了许多年的恶鬼,怎么样,怕了没?”

凌羽翔先是一惊,随即一愣,几乎是反射性地抱紧她,似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拧紧了俊眉,狭长凤眼里透着不安沉重:“怕!我当然怕!妳是孤魂里鬼抑或是妖是魔我都不管,但是…烈,告诉我妳不伝突然消失!告诉我妳不会离开我!”

既然她原先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不是有一天她又伝宊然回去呢?

这样的认知让凌羽翔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一块大石吊在心头,落不下来。即使面对千军万马的包围,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仿佛一切都巳经不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一想到风行烈可能下一刻就会从此不见,他的心脏就如同被剑一层一层割下来般痛入灵魂!

惶恐的声音无助地寻求着她的承诺,风行烈没想到会引起凌羽翔这般反应,感动的同时也是一阵无奈,??手绕到他身后轻轻拍着,任他将呼吸吐在她颈间,温暖而炽热。

“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一天,我当然不会离开你,但其实,我们都不是那么清楚,我们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或许是时空的缝隙在那次爆炸中将我们的灵魂带来。小影她们我不好说,既然是半年前,她们应该是借死还魂。可我却是从出生开始就在这具身体里,算得上轮回了,道理上讲我的身体和灵魂应该巳经十分融洽,不会出现魂魄随便东游西荡的情况,至少这十几年从来未曽有过,所,你就放心好了!”风行烈脑中突然闪过前几天见到风擎的那一幕,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只当是一个遇然,没有多去在意,殊不知这无心之失留下了多大的隐患。

然而她的安慰井没有带来凌羽翔的安心,反而叫他更担心了,思忖道:“我还是不太放心,我建议妳去找个得高僧看看情况,妳的姐妹们最好也去,这是为了你们好。妳若死了,就萛是地狱我也要隌着妳去!”

“行烈,我也劝妳去看看,我同样忍受不了妳那天突然消失!虽说我是药王,却治不了这种怪病,以后苦是没人糟蹋我的灵药,我会很寂寞的。”

“我们才不管妳是人是鬼,反正妳就是行烈,妳若死了,隌着去的又岂止凌兄一个!”

风行烈却皱眉摇头:“我们那儿的人从不迷信,谁知道那些得道高僧是真是假,就算他真有那个本事看出我们的情况,万一他要降妖除魔把我们除掉怎么办?你们嫌我死的不够快是不是?”

凌羽翔一阵无言,知道她说的不无可能,但心中仍是觉得不妥,又不知道如何解决,只得闷闷地抱着她,其它二人也紧锁眉文绞尽脑汁苦思对策,空你似乎一下冷却下来。

“好了你们!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看我精神恍惚了?不要多做无谓的担心,既然想也如此不想也如此,何必自寻烦恼?”风行烈从凌羽翔怀中钻出来,对着三人头上一拳,像是要把他们敲醒似的,笑吟吟道。

“我们这是在关心妳…”无奈的埋怨声和笑声夹杂在一起,成为了石穴之中一道美丽的风景。

风行影惊异地看着三人,从头到尾他们也只有吃惊而己,根本就未对她们的身份产生一点儿的恐惧,这些古人的思想什么时候这样开放了?竟然对这般离奇的事毫无顾虑?然而,看着三人凝视风行烈的目光,不又豁然开朗,真的感情,又怎会介意她的身份如何?若是如此便被吓得魂不附体对她产生偏见,相信风行烈决计不会与之有太好的交情。

板着一张僵尸脸咳嗽了一声,风行影提醒道:“你们讨论够了没?,现在三殿下可以听听我的内容了吗?”

“说说看。”青篱目露精芒地转身,顷刻间变成了那个青篱国万人敬仰的元帅,既然知道对面的不是文弱的南宫柔而是冷血的风行影,态度也必然有所不同。只是一想到风行影是风行烈的妹妺,他就莫名其妙有些别扭。

“我帮你夺得青国大权,但是我要自行处置一个人。”风行影的行事方式素来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单刀直入冷声道:“不要不信我的能力,你应该知道南宫世家如今同帝王之间的关系,青国权倾朝野的大族,只有南宫家族的根基尚未被皇帝拔除完全,在你现今朝廷的势力不足的现在,若是想要尽快夺权,同南宫家族联手,必定是最好的选择。”

“哦?”青篱神色微动,转而笑问:“影姑娘倒是对这朝局看的透彻,也知道我必定会有反意?影姑娘就这么想救助南宫家族吗?”

风行影挑眉冷笑一声:“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妹妹,你用不着试探我。”

风行烈亦摇头一笑l“青篱,其实你根本不用防着小影,小影的思想一向简单,虽然她能看清楚却决不会关注到什么举国的利益问题,从头到尾大约都只是为了对付那个人。她的覌念比我直得多,你很想问她为什么会有此举是不是?那我不妨告诉你,因为不论你怎么选择她都不会吃亏。小影当初大约是想,若是你愿意与她合作,大不了她干脆地一挥刀,事情也不会败露。在小影眼中,除了我们几个姐妹外,武功再强,被她盯上也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全身衣服脱光,她的手脚指甲里也藏有蜷曲的龙须针,嘴里更是常年都含着三枚极度锋利的刀片,头发之中也有看不出来的可弯曲的钢针,这任何一样在她手中都足以在一瞬之间取人性命。”

青篱三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虽然巳经考虑到了她那些衣服上古怪暗器的威力,却没有想到她就是不穿衣服身上也有这么多的玄机!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台会走路的杀人机器!青篱不禁开始有些佩服这个风行影了。

“至于那南宫家族……呵呵,小影必定没有将它放在眼内,否则就不会提议你将南宫家族卷入这场政治斗争里。”风行烈闪烁着灵动的眼睛,那美丽的幽深仿佛能将人吸进去,接着笑道:“她提醒你利用南家族并非为了私心,只是觉得南宫家族比较值得利用,因为南宫柔本身就出自南宫家族,我们风家子女从来都喜欢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既然有这个便利,为什么不利用一下?此时南宫家家族危机,皇帝意欲根除他们的势力,连南宫柔这个太子妃也无故被逼出走,如果此时你在外登高一呼,掌握一方青国兵权,而南宫柔也随你一齐出现,南宫家族会如何想?”

凌羽翔凤眸与她双对视,强烈的默契之下瞬间全然明,接口道:“自然是考虑,青篱皇子和南宫柔之间是否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必会暗中派遣人来进行确认,到时候南宫柔和青兄你只要对他们表态,无论是真是,假他们必然会助你夺权。一捆树靠不住,自然要找个更好的靠山,南宫柔只是一个借口,实际是你和南宫家互取利益,这就是政治,只是他们必定会狮子大开口,要你许诺各种实权。”

“你自当和他们讨价还价给最后装个样子用南宫柔的身份给他们个满意价码,等到事成之后…”风行烈满眼智彗又闪耀着凌厉的光芒,冷冷地五指并拢,在脖子上一划,无声地宣判那个家族的下场。

这计策之中南宫家只是他们利用的一个棋子而己,用完之后就可以丢弃,倒也实在是狠毒了些。南宫家当然不会知晓南宫柔巳经人是魂飞,不会再考虑什么家族利益,甚至完全不顾他们死活。青篱承诺的好处若针对南宫柔这个人,譬如承诺封之为后便可让南宫家族安心,他们那里能知道,这个家族中所出的皇后,完全不会给他们面子呢?

“可是影姑娘…”青篱转过眼,看着全身寒意森森毫无人情味可言冷如冰块的风行影,不知怎的,心头突地掠过一丝不忍。

“我方才巳经说过了,你觉得小影会在意吗?”风行烈对他的神色尽收眼帘,淡淡笑道:“那么我再说清楚一些,小影从不将任何人的生死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有对她来说很无聊的感情。除了我和我几个姐妹,谁碍着她的路,她就杀谁,管你是皇帝或閰王,我们那个世界的黑道之中闻风丧胆的杀戮之影就是这么来的。就算你日后当了皇帝,若是碍着她,惹得她心里一个不高兴,只怕她不顾性命也会照杀你不误。你们之间若是对上,我两不相帮,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你输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天,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青篱当即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喃喃道:“你们风家出产的,不会都是这种怪胎吧?”

“怪胎?也许。”风行影冷着眼睛硬邦邦接口:“对你有益的东西为表诚意我自然准备得齐全,作为筹码南宫家这些年来的所有触犯律条贪污的账本我一个不漏给你带来了,这些东西一会你,有了这些,事成之后你要杀南宫家族这捆树轻而易举,现在你不必怀疑我别有用心了吧?”

青篱不得不承认,风行影的考虑的确周详,有了这些他几乎完全没有了后顾之忧,即便是没有风行烈的解释,他也一定会选择和风行影合作,只不过他现在当然知道,她仍然是别有用心的…那就是,若他拒绝,她凌厉的一刀估计就会吻上他的脖子了。

“对那些账本,妳是不是这般考虑的,如果我不听话,妳就准备立挥袖杀人,所以无所谓先给我?”青篱直想佩服一下自己的才智,居然这么一会儿就能摸清楚她的思维方式。还是说,她的思维方式简单到只要有大概了解,就能完全猜中?

直来直往这方面,风行影比风行烈还要爽快,飞快地点了点头,很有象征意犬地擦拭起随身的青黑匕首。

“那么对于你们的秘密,妳是不是这般想的,如果我们告诉了除我们以外的任何一个,妳就会放出一把毒针解决,所以妳不必担心我们伝将你们的身份说出去?”青篱忍住冒汗的冲动,又一次瞪着眼问道。

风行影又一次点头,颇为耐地问:“你问完了没有?到底是同意不同意?”

青篱深吸一口气,好容易在相要晕倒的打击之下硬挺过来:“那么,妳告诉我妳要处置的是谁吧。”

“太子青玄!”风行影眼中凶光骤然四射,一股于阴冷从身上散发出来,这如此死怖怨毒的杀气,除了风行烈,三个男人都当场吓了跳。

“那个太子哪里惹妳了?”风行烈好奇问道,心中为他默哀。

“受我风行影的屈膝大礼还想全身而退?还在背地里派人混入天煞组织里偷取我的技术,给天煞造成不小的麻烦,哼,我风行影的暗杀道具是这么好学的吗?那我就索性再教他一样,人的死亡是可以经历剥皮,剔骨,抽筋,化死的过程而不送掉最后一口气的!”美丽的眼里闪出暴戾狰狞的暗红,几近妖媚的唇边露出一抺红艳香舌,风行影冷笑着吐出这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敢惹我们风家姐妹!我要让他知道生不如死怎么写!”

饶是这儿的人都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听到这般毒辣的话,仍是被这个女子给惊吓着,只是尚未来得及消化,洞口突然传来凌天的呼声。

“王妃,这儿有个自称幽冥的人说要见妳。”

风行烈应了一声点点头,随即几人整装出了山洞,果然见到两名黑衣俊雅男子卓尔不群的立在山旁,见到风行烈立即行礼:“属下幽冥,幽默见过主上,主君!”

他们会收到凌羽翔消息佑道自己身在何处并不奇怪,但若无什么重要情报,他们绝不会这个时候在她没有发出召集令前找上山来,幽冥是幽冥十卫之首,平日里几乎王在人前露脸,此番也前来寻她,必有关乎青国的大事发生了。

“主上,边竟开战了!”幽冥飞快说道,语声虽然急切,却仍然保持着冷静。

在场几人同时一震,惊道:“你说什么?”

“边境开战!青国,凌国和烈军!据我们所探,此番出战青国启用的全是新军将领,白钟言领军,不要命似的向百汇关和凌国发动弓进攻。在出战之前我们连夜探得消息通知奚统领,他暗中调动指挥,这才没有大批损失,凌军原本就骁勇善战,也没有太大伤亡。但那些青国军队似乎完全不顾损失,据我们所探得的,即日他们便伝再次发动进攻。”幽冥快疾道,望向青篱:“据属下所知,那批青国大军是青将军原本留在秦青边的大军,此番调度前来,幽冥觉得有异,特来汇报,请主上定夺!”

风行烈又一次感到自己当初建立暗月门的明智,情报上暗月门此时绝对可以说的上天下无双,风行影他们再怎么说都是接管别人手中的势力,哪里有自己堷育出的对自己忠心不二?事事用心?

青篱当场一怔,面色陡然惨白,怒极反笑:“父皇啊父皇,你竟然用这般可恨的手段!你可知道就算是除了我的大军除了我,也要造成多大的一场生灵涂炭!这可是六十万大军,六十万条性命!”

那可都是他一手带出的将士,他们忠心为国为家,却被自己的国家的君主当做炮灰,誓要他们毁灭殆尽,这叫他心中如何不痛?想到先前那场战役中必定伤亡无数,一向潇洒飘逸的青篱只觉心仿佛被人一剑刺穿,说不出的痛苦。

青渊想必是知道了风行烈同青篱一并逃脱,明白青篱的大军不可再留,便使出这条毒计,要将青篱这六十万人生生消耗干净,同时也给烈军和凌军一次冲击,使他们不得不休养生息,暂时无力再起战事。若是两方质问,直接言明是青篱所属的军队,交出青篱让两大势力打消出兵借口,正好又将这个眼中钉除去,一箭三鵰,如意算盘打的倒是响亮!

风行烈一掌拍上他的肩头,面色凝重:“别怨了,此番停战还得靠你,我们立刻连夜赶路,一定要在两军开战之赶到边境!以你在青军中的威信,相信将士们定伝听你所言,怕就怕那白钟言会提前命令这些忠于你的士兵去送死,此时快上一步就能够挽救更多人,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青篱肯首,佑道此刻一点儿也拖不得,只能抱歉心痛地看着风行烈:“妳的伤…”

“不碍事,烈知道大局为重。”凌羽翔替她回答,将她抱到自己马上,紧紧护在怀里。他也明白事态严重,当即喝令:“凌天,立即通知所有飞羽骑迀回边境,这次青国敢阴我们,很大一部分寄望着我凌国内乱,叶飘他们此时应当开始着手了,既然青渊存心搅乱这一池水,就叫他看看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英俊的面庞上泛起一阵冷笑,凌国内乱,让风行烈受伤,此番边境战乱,是该算账了!

药天霖不言不语,要过一匹马到二人身边:“我也去。”

风行烈无奈地看他一眼,叹道:“我能拦得了你吗?”

“就是皇帝也拦不了我!”药天霖发出一声如同风行烈一般的狂肆大笑,俊美无双的面容瞬间光彩夺人。

“小烈,我跟你们一起。”风行影吩咐了那批黑衣人之后,走上前来,也道:“要让青篱和南家扯上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一起在战场上出现。”

“说的也是。”青篱此时完全没有了别的心思,焦虑地对她伸手:“上马!”

风行影淡淡看他一眼,终于递过手去。

正是深夜,皓月当空,银色月华酒满大地,几匹快马在大道之上飞速奔驰,遥遥天地交汇处,仿佛传来了令人心焦,凄厉肃杀的号角声。

纷乱青丘 第八十七章 大江东西

滚滚南江,水道湍急,上游的3 带着轰山倒林的气势一路如万马奔腾,冲刷而下,滔滔江水,凛凛风,在风城之外与青国疆土形成一道天然屏障。

一条长河连通三国,这南江也是南藩河的一部份,只是因地段不同,故名称有异。南江宽阔无双,延绵万里,境内境外皆是第一,如今,更横跨了四大势力,在此一战之后,必定会名留千古!

秋凉巳过,渐入冬境,天地之间一股肃杀之气甚至比寒冬即将来到的冷意更甚!那冲刷不止的江河西岸中,此时,无数的士兵勉力相互用绳索将彼此系紧,忍着江水的彻骨寒意,一步一步走入江中,踩着泥泞,冒着随时被水流冲走的危险,脸色冻得苍白,去搭架一座又一座窄到可怜的浮桥。

小舟片片浮于水面,只是船只实在称不上多,许多船只无法顾忌的地方,即使江水再深,也必须由人力来填补。没人想到竟会突然有这样一道军令让他们面临攻打风城的战事,更没有想到竟然会变化成这千古难见的水战!

“商将军,我来吧。”一名脸色巳然冻得煞白的小兵从一个面色凝重的年轻将领手中固执地结果一片木板。

“苦了大家了,我们…真是没用!”青营第一猛将商戎愣了愣,愁云满面,想他也是战场上的代豪杰,此时却显得那么无能,他苦笑継而愤然道:“若是青篱将军在此,那容得了那帮兔崽子耀武扬威!虎落平阳被犬欺,想我们青丘国第一铁血军队,如今竟然成了为人送命的炮灰!我真是…”

“商将军不要这么说,我们现堑的确是在困难之中,虽然我李越只是一个小兵,但是,我也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等剽青将军归来的,一定!”兵士抖了抖满是水的战甲,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等到青篱将军回来,我们就不用再如这般受制于人,青将军,必定会给我们带来希望,他一定不会不管我们的!此时,青将军一定也在为我们忧心,所以,我们就只能努力活下去,等着他回来看到活蹦乱跳的我们!”

商戎一愣,欣慰地红了眼眶点点头:“不错,青将军一定会回来,所以…兄弟们一定要挺住!”

李越面色明朗地挥了挥手,又将腰间的绳索系紧了些,再次往冰冷的江水中,步步走去。

商戎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突然暗自愤艮这个世界为何如此不公,意欲仰天长啸,恨问苍天,为何如此眼盲!

白钟言将军调他们大军前来也不过几天之事,营地尚未扎稳,一道开战的的命令便立刻起程,抢劫周围所有能用的船只,不论商船民船,闹得一片惨呼痛嚎,令军中人人不满,他们是士兵!为何要做起这土匪的勾当?

青篱将军教导他们为人处劓光明磊落,而如今,他们还能称得上光明道得起磊落吗?两军对阵斗智斗勇无可厚非,可是对着平民百姓,他们什么可能下的手?

但敢恕又如何,谁敢言语?

第一日,一名偏将死拒白钟言军令被勒令斩首示众,一家疕小连做之下全部冠上了永世不得翻身的罪名!青篱将军叛国,是以白将军接掌大营,谁信?谁伝相信他们心目中有如神袛的将军会背叛国家?可谁敢说出口?

他们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是家人呢?一家老小呢?他们能有什么办法不连累他们?

军令如山,如今不受军令还要被冠上叛国贼之名,他们只有一双肩膀,无法承担这沉重的罪名。

笪丫言接下来不计伤亡便发动攻城战事,愈发让士兵们明白他们现在此时的处境,这个男人不像青篱那般爱兵将,他根本不管他们死活!商戎悲伤地发现,他们可能巳经成了青国的弃子,炮灰,只等着青王将他们最后的每分力量消耗殆尽。

六十万人!这可是六十万兄弟啊!几个明白的偏将心中都在滴血,他们在一起打拼多年,早就与下面每一个将士都有了感情,这些人是他们的手足,同胞,他们真想问问那些位高者,怎么就能狠得下心来,将这六十万人全数变相屠杀?

烈军凌军岂是用易对付的?他们也都是一方战神所带出的铁血军队,青篱将军虽然扬名四方名声不差,可那二位却比青篱的威名更大,緃然名声或许并不是实力的标志,但盛名之下又怎可能没有真才实学?

那一晚,他们满以礻可以趁着小舟偷偷渡江,偷袭得手,却在一批部队到达对岸之时城头突地亮起灯火通明,岸口两侧密林莫丛之中窜出多不胜数的伏击部队,密密麻麻的人头和震天的嘶杀声,一下子吓得人心惊胆战!

有备而战,那么偷袭便不再是剑袭,为了偷袭的轻装便甲的士兵就这么变成活靶!大批的兵士被堵在江口上天无路可逃,拼死冲杀,直到覆灭!那一夜,鲜红的血染红南江河,凌晨望去,一片积压的尸体触目惊心。

而凌国军队不知何时竟然同烈军修好,打通风城,至于风城东岸江畔,二者共同抗守大江以东,那次战役青军败得彻底,这才明白,即使两位战神都不在,那烈军的奚随风统领,也不是个无能之人。

一次受挫并没有让白丫言停顿整修,反而当下勒令他们搭建浮桥再次进攻,毫无喘息机会,这么寒冷的江水,竟让这许将士去做那民工的活儿,在寒水中冻到手足僵硬的士兵,如何还能再上战场打扙?

呼啸江风蓦地袭来,水流突然加快,商戎在士兵们的惊呼中抬起头来,捉住一个慌张跑回的小兵急问:“怎么了?”

小兵皱着鼻头哭腔道:“将军!河神发恕,江水突地加快,那系在身上的绳索一点也不够结实,好多弟被冲走了!”

“什么!”商戎不顾河水疾步踏入水中,发疯似的四处打捞,引起周围一片惊呼。

“将军!你要干什么将军。”

“将军,不要乱来啊!”

江水果然急许多,商戎一仲重心不稳,险些摔倒,慌忙中手里一捞一探捉住一根巳经巳断了一截的绳索,这才定住了身体。

定睛看了看手心里的半截紤绳索,旁边的士兵哭道:“那是绑着李越的,他好好一个小伙子,还未娶妻,就这么…”

商戎如遭雷击,定定站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寒风刺骨,将人心底里的不平也吹的一干二净。

那个前一刻还在对着他笑的坚强的人,不在了,那仲前一刻还安慰着他,定要一起等到青篱将军归来的男儿,就这么走了,那个前一刻还说要活蹦乱跳的青年,巳经不能回来了!商戎紧握着绳索,一在胸中嘶吼,青篱将军!你快来看看吧!快些归来吧!不要再让这些为家为国的男儿被如此不公地牺牲!不要再让我们的兄弟如此窝囊地死去。

悲从中来,却只能怨恨自己的无能,如今群龙无首,谁能有这个魄有这个能力站出来领着这批将士反抗而起?不是他不想,只是除了青篱将军,谁能服众?若不能全军响应,反而会造成自己大军自相残杀。他们能做的,竟然只能等待,不断失去一条又一条兄弟的性命……

“不许哭!勇的祭奠不需要眼泪!”商戎愤恨吼着,摇晃着那个大哭的小兵。

“将军…你也哭了…”

商戎一愣,往脸上摸去,五指触及之处,湿了一片。

西岸江中,威猛虎将,无声落泪。

相对而言,大江东岸,则是一派威严壮阔的军队,营帐扎得整整齐齐,列队庄严肃穆毫无凌乱,黑色绣了‘烈’字和火红绣了‘凌’字的两队大旗在烈风之中飞舞摇曳,散发着逼人气势。

江堤之上,奚随风满头白发随风飘扬,一身烈埳骑统一的黑色衣袍,英俊坚毅的面庞有着冷酷凝重之色,负手而立,遥遥远望江中建起的浮桥,棱角分明的唇勾勒出一丝冷笑。

“白钟言和青王真是无耻至极!”

“奚统领此言有理,竟然趁着我军将帅不在此地,就设法偷袭,若不是收到奚统领的通知,只怕就是我凌军探得情况也会措手不及造成死伤惨重!青国那帮兔崽子太可恨了!若是我家元帅在此地,哪里会怕他们!”韩偌愤恨遥望,双目通红,好像恨不得扎过去将青国士兵撕成碎片。另一凌国将军马之韵在一旁助威吶喊,也大有上前厮杀之意。

“我说的并非是此次偷袭战事,而是青王的用心。”奚随风好笑地望这二人一眼,怪不得凌羽翔前来通知的信中嘱咐若有战事必要他多加关照,这两个猛将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凌羽翔不放心他们也属必然。

“俺们都是老粗,一向很笨,奚统领,你就别卖关子了。”马之韵摸着后脑笑道,面皮泛红晕尴尬道:“王爷也叫咱兄弟若起战事必听从奚统领吩咐,俺知道自己脑子不好,这些斗智斗勇的,你就别叫俺自个儿想了。”

奚随风淡然一笑:“马将军有所不知,青王和白钟言此举分明就是要那六十万青军耗殆尽,顺便趁着我们两家主帅王在折一折我们的士兵,好叫我们一蹶不振。”

“消耗那六十万军队?奚统领,你不是在说笑吧?六十万人怎么也不是个小数目。六十万大军青王怎么说舍弃就舍弃?”那二人瞪着眼睛不敢相信。

“青篱所犯和我风帅的罪一样,功高盖主!想必此时青王没有如愿地除掉青篱将军,所以便打定主意要除掉这批忠心于他的大军,免他登高一呼造反起兵,这六十万人到时候便是他的催命符,他怎么会舍不得?”奚随风冷笑一声,仿佛又想起了当初紫金山那一幕,风行烈满脸决绝悲痛的样子,心头一紧,冷酷的口吻略带愤慨:“想那青王连自己的儿子都要怀疑,甚至忠心为国的将士也要抛弃牺牲,倒真够心狠手辣。”

韩偌二人是粗人,是非对错一根筋直到底,听他这么一说,想到要那么平日里出生入死的将士兄弟白白送死,当下也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好像被抛弃的是他们。

“格老子,那个青王真是个乌龟王八蛋!”

“最好别叫他撞倒俺手里,否则俺一寸一寸捏碎他的骨头!”

摇头轻叹,奚随风目力远广,自然看得见江中架桥处的一片凄凉,万余人的架桥战线展开,今日江水愈发湍急,每一个浪头都有士兵被淹没冲走,那滔滔江水淹没了头顶,只有一只手不甘心地伸出江面意欲挣扎呼救,顺流直下,浮桥之上,这一幕比比皆是,真可谓惨不忍睹。

马之韵两同望过去,见惯了厮杀的他们也不由皱眉愤怒骂道:“白钟言那厮莫非是傻的,这不是诚心要他们找死!”

“渡江作战缺少船只的情况下,也唯有架桥这条方法可行,他的策略倒是没有什么不对,只是在人丁上,他采取完全忽视伤亡的态度。这些他都可以推卸责任,完全可以说只是为了尽快攻城所需,士兵们找不到借口,也反抗不了。”奚随风挑眉冷哼道:“不过,青王的如意算盘只怕打错了,他只道我烈军还是一年前的烈军吗?也太小看我奚随风了吧!如今我风城百万大军,人强马壮,他想损我烈军元气?哼!只怕他的资格还不够!”

这傲慢的口吻与风行烈如出一辙,惹得韩偌二人缩头缩脑,好似又见到了那个凌厉强悍的王妃,他们初时知道风行烈是女子的时候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想起风行烈那可怕的手段,心中是又敬佩又害怕,奚随风如今用这副口吻,这两人就忍不住肃然起敬。

风城如今早巳渐入佳境,选在这三国通商之地,经济发展极为迅速,囤积士兵超过百万,完全没有虚数,此等阵容,就算是凌羽翔趁风行烈不在前来进攻,恐怕也讨不了好处。

“随风大哥,投石车和劲弩我巳命人运来了。”又一俊雅温文的黑衣男子远远步行前来,步伐虽慢,却转眼便到眼前,正是烈焰骑中的第二把交椅,洛云,他抿唇微笑:“另外,我们的军师也来视察了。”

他身后,随而来的是一名绝世倾城的白衣女子,身旁还跟了个左牵右挂时时对她小心嘱咐的男子,这女子一身白衣迎风而立,温柔可人的美丽笑容淡淡瞥过营中,一群素质颇高的军士也忍不住看呆了眼,看得堵塞了呼吸。

“莲姬姑娘。”马之韵与韩偌当即见礼,他们巳见过此女子的本事,那日奚随风所布军阵有一半是出自她手,他们之所以能够轻松取胜,无甚伤亡,完全是因为莲姬军阵之精妙,布局之巧妙。这样一名奇女子,以前却一直被埋没,简直是暴殄天物,于理不容!

想到这儿,两个直肠子恶狠狠的目光就去瞪她旁边大献殷勤的某个男子。

秦悦正哄莲开心,却莫名收到这样两道目光,不禁郁闷:“莲姬,我很讨厌吗?”

“讨厌,说不上。”莲姬淡淡笑道,明眸微动,一派悠然:“不过,不讨厌嘛,好像也不是。”

“妳妳妳…天啊!地啊!,我以前那个温柔如水的莲姬去哪儿了?”秦悦捶胸顿足呼天抢地。

莲姬不理会他,一眼扫视江面﹐莹白如玉的面容上细长柳眉微微一皱。

“浮桥切不可让他们架起!别看此时他们人力耗损很巨大﹐但比起两军兵刃相交要少得多了,白钟言存心耗光那六十万大军,不到最后一兵一卒全部死光就剩他自己的精英部队只怕他不会叫停,而且,一旦兵戎相见,你砍了我我杀了你,想要停下也非一时半刻之事。”

“我明白。”奚随风胸有成竹地自信微笑,招了招手,身后的洛云也示意方御等人将投石车和劲弩送到了前方。“有了这些,我们暂时不用畏他们半途搭建木桥。”

“这些是?”天机楼一向对机关术数奇门遁甲甚通,见到这样的精妙结构,莲姬也不由得大感兴趣。

“主上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风城既然是三国当中的第一块肥肉,吃不准什么时候便会面临战事,我们当然要有一些自保之道。行烈说那‘火药’威力太大,容易造成这个世界的畸形发展,我虽听不懂,却知道那威力应用到战争之中带来的后果,是以她并没有留给我们火药,而是给了我们制造这些东西的图纸,让我们请了一批工匠打造出各种零件,我们自行组装,便成了这批守城器械。“洛云摸了摸身侧人高的一架大型连发劲弩车,颇为兴奋:“这些劲弩车射程极远,投石车更是威力巨大,不要说毁这几座浮桥,就是战船开过来,也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哦﹖那如今的距离可能射中﹖”韩偌二人满眼兴奋,第一次瞧见这新奇玩意,双双如看到了玩具似的小孩,纷纷对着那架劲弩车摸来摸去。

但看江中,那长长浮桥已经搭到了江心,慢慢向着这片延伸,奚随风潇洒一挥黑色衣袍,修长臂膀划过空中,数十道烈熖骑从密密麻麻的战旗之下飞一般窜出,上得这片江堤,将劲弩车和投石车各领一部,推着那轮子慢慢碾过去,呈一字排开,身后一小队后勤精兵负责运送各种巨石和巨大箭矢,江面之上,自成一股雄阔气势。

“威力如何,看看便知!”

同情归同情,但那对岸的青国士兵,是敌人!风行烈曾経说过,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管得了别人如何﹖

牺牲不会少,但也总比他们打过来要好得多!那个时候牺牲的不止是他们烈军凌军,就是青军自己,恐怕也一样得死伤更为惨重!

奚随风神色冷峻,屹立江边,白发狂舞,宛如地狱魔神,抄起一支巨大的跨臂弓,一支玄铁箭散发着粼粼冷光聚在手中,缓缓瞄准了江中的船上一名正在吆喝的督建军官。

“嗖!”

蓄满劲力的长箭带着无穷杀意呼啸飞至!那名监工来自白钟言手下,正四处为难吆喝,却突然觉得心头一慌,蓦然!一阵剌骨疼痛从胸口直直透出!汩汩鲜血飞溅四散,流了满身﹗他满眼惊骇地低头一望,那支冰冷箭矢从胸口透出一大截,竟是将他整个人贯穿了心肺!

这一眼望过去,目光便定格了,下一刻这监工翻身一倒,落入江水中,一连串的红色血液在江水中犯上,转瞬即逝。

谁﹖是谁﹖竟然有这样可怕的准头和劲力,竟然能从江的那面射来如此可怕的一箭﹖

这边青军建桥的兵队尚在这一箭余威之中陷入惶恐,未醒悟过来,那边收到奚随风无声军令的烈焰骑众人已经同时动手!

霎那间,一排排巨大奇长的劲弩箭矢带着惊人的速度和劲力从大江东岸直直射向高空,漫天飞箭!一块块巨大石块不知受到何种作用,越过那完全不可能越过的一大段距离,疯狂般地飞上了他们头顶,一时之间,黑影满天!竟然遮蔽了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