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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人在哪里?”
纪宁有些吃惊:“你不知道吗?没有人向你汇报她的情况?”
“我身边的人都很识相,知道我不喜欢她,没人会来邀这个功。不如就请我儿子的妈来告诉我如何?”他一面说一面去摸纪宁的肚子,轻笑着问道,“这两天,咱们儿子还好吧?”
纪宁简直拿他没办法,只能不住地安抚他:“好,好得很。一口一个儿子的,好像包生儿子似的。你就这么不想要女儿吗?”
“当然想,但得保证生个像你这样的才行,千万别像那三个一样,蛇蝎心肠。”
纪宁忍不住苦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忍不住道:“算了,俞芳菲也算没好下场了。姜锐死了,她现在成了这次事件的重点嫌疑人。警方在案发现场抓到她和蒋琳,现在她们两个都在牢里了。蒋琳也就算了,俞芳菲这辈子算是毁了,就算侥幸出来,演艺之路也肯定毁了。”
说到这里,她又轻叹一声,颇有些感慨道:“说起来我们也是十来年的宿敌了,她沦落成这样我也得负点责任。看来我得去看看她,看看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我要写悬疑剧的话,我就会把钟怡写成一个控制精神病人的高手,最后证明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她干的。幸好我只是写言情的,所以这么费脑子高大上的情节我就可以不用写了。
68、番外二 ...
俞芳菲正在经历人生的巨变。
一下子从万人追捧的当红明星沦落为阶下囚,她的心理落差大到简直无法言说。这小半年来是她人生最风云变幻的一段时间。经历了从人人羡慕的知名女星,与大财团老板的订婚风波,到后来订婚取消被人落井下石的羞辱,再到后来醉酒驾车差点酿成大祸的惨剧。可以说,短短几个月来,她经历着过山车般的跌宕起伏。
本来她还在庆幸,虽然酒驾是很严重的事情,但当时国内针对此事的法律还没有正式出台,她侥幸地逃过一关。如果不是的话,她大概提早就要进监狱了。
可如果是那样的话,或许她还会比现在好受点。醉酒驾驶没有闹出人命,认罪态度好一点的话,关个一年半载也就出来了。可现在她面临的却是绑架杀人的大罪,一个闹不好是要把牢底坐穿的。
姜锐那个倒霉蛋死了,她就成了本案的关键人物了。她已经和律师谈过了,纪宁和郑楚滨同时指证她绑架和意图杀人,是姜锐绝对的同伙。从律师的口气里俞芳菲能听出来,这事儿闹大了,有人要置她于死地了,这桩案子变得相当难打。
本来绑架纪宁这个事情是蒋琳做的,她本想把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营造出一种自己也是受害者的假象。毕竟小孟那里有她被绑架的录象,她演得还不错,说不定可以迷惑法官。再说警察在废楼里找到她的时候,她被人打晕了,更可以证明她其实是个受害者。可事情却并不如她想的那般简单,全世界人都知道蒋琳是她的助手,他们很自然就会把绑架事件想象成是她的授意。更何况蒋琳和纪宁没有矛盾冲突,反倒是她,被纪宁抢了未婚夫的事情报纸成天连篇累牍地报道,早已成了皆知巷闻的轶事。她指使助手报复纪宁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俞芳菲突然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对她很不利。公众对明星总抱有很大的好奇心,并且一向以挖掘他们的丑闻为乐。明星们越被包装得天上有人间无,美好纯真地不食人间烟火,公众对他/她的负面新闻就越是感兴趣。
这是人类的天性,因为大家发现,一旦揭掉那层虚伪的外皮后,其实他们和自己是一样的,甚至还不如自己。那些看似人品高洁的明星男女,私底下的生活也许是糜烂而混乱的。他们根本没有人品可言,连道德底线也比寻常人低很多。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出卖自己和出卖别人都是不遗余力。
俞芳菲在这些人中还算是干净的一个。因为她有郑楚滨这个金主的支持,不必去搅那些浑水。所以这些年关于她的负面新闻很少,几乎为零。那些抓不住她把柄的对手,那些急于炒新闻的媒体,在她这里做了几年无用功后,突然一夜之间拿到了大新闻。
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换作俞芳菲自己也必然不会放过。所以媒体大肆炒作她入狱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一经登出,当天的报纸就卖到脱销。这年头明星结婚离婚生孩子打胎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发出来也没啥人看。但绑架杀人这种重罪还是很吸引眼球的,简直就是在近期颇为沉闷的娱乐圈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
俞芳菲被关在看守所里,没人打她也没人骂她,但每天狱警都会塞报纸给她看。她最近成了超级名人,听说网络搜索排名稳居第一,各家报纸争相报道她的事件。她和郑楚滨还有纪宁的三角关系已经被炒得连渣都快没了,但凡涉及到的一点细节都被彻底起底。包括她之前跟严易中还有纪言的那桩往事,也被详细地罗列了出来。但凡跟这两件事情有关的人都被记者们找到,有些甚至还接受了采访。
俞芳菲每天看着报纸上各方人士粉墨登场,编排她数落她,甚至是污蔑她,就气得要吐血。看守所里条件又差,吃的用的都很一般,在她看来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每天还要遭受精神上的折磨,时时刻刻为未来提心吊胆。
她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真的快疯了。
就在这个时候,纪宁来看她了。这简直就是往俞芳菲沉重的背脊上又加了好几根稻草,当场就几乎要将她压夸了。
纪宁今天是专程来看她的。积聚在心头十年的恨意如今终于得到了舒解,她心头残留的那块阴霾已然散去。回想两人十年后头一次见面的情景,俞芳菲被十几个人簇拥着向她走来,而她只是个给她打扫房间的酒店工作人员。
时光匆匆而逝,不过几个月的光景,两人的境遇像是换了个个儿,一个升上了天堂,另一个则掉落到地狱。如果不是想给肚子里的孩子积德,纪宁简直想上网去搜罗一大堆恶毒的话来,一句句念给俞芳菲听。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打倒俞芳菲后自己会有的举动,她以为自己会大笑会流泪,会痛快到大声痛骂这个女人,但现在现实摆在那里了,她反倒有些说不出话来了。面前的俞芳菲憔悴而干瘦,整个人像是被吸空了身体的血肉一般,只剩一张皮包裹着一堆白骨的感觉。
她眼窝深陷眼圈青黑,头发乱糟糟地扎在脑后,没有化妆的脸显得血色不足,嘴唇也干裂起皮,有些地方还渗出血来,结成了黑红色的血痂。
纪宁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简直没有认出来。俞芳菲就跟个长期吸毒人员一样,瘦得都快脱形了。在那么一刹那纪宁甚至很想问她,你是不是真的在吸毒。
但她在接触到俞芳菲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时,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吸毒的人不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他们终日浑浑噩噩,心中没有爱也没有恨,除了白粉什么也想不到了。
但俞芳菲显然还懂得恨,并且对她恨得牙痒痒。当她拼命拍打横在两人之间的玻璃时,纪宁觉得她简直成了一头发怒的野兽,随时会从里面跳出来把自己撕个粉碎。
纪宁一下子就点不想见到她了。她知道自己跟俞芳菲永远都不可能平和地对话了。她甚至觉得以俞芳菲的狠毒劲儿,将来即便出狱了也一定会想方设法找到自己,对她下手。这种人试着和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永远也找不到你。
纪宁看着俞芳菲被狱警带走时心里不由下了决心,这辈子她都不要再见这个女人。这就像是在向自己痛苦不堪的往事告别。当她终于放下俞芳菲这个人后,她心里那点纠结的东西也就永远放下了。那些苦痛与折磨,将再也不会影响她,从此她会以乐观积极的态度去面对人生的一切。
纪宁觉得这种感觉真的太棒了。她本来还想去看看严易中的,这下子也打消念头了。一对渣男贱女,实在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严易中的爆炸破坏罪被洗清了,但他确实挟持了蒋琳,还伤了人质,这一点是无法消抹了。这个罪可大可小,单看法官怎么判了。严易中在狱中认罪态度还不错,本来可以轻判的。但这件事情跟俞芳菲扯上了关系,一下子就吸引了过多的眼球关注。
网络的炒作能力一向是很吓人的,这件事情被三炒四炒的,不少网友就变得义愤填膺起来。有些人同情他为爱所苦,但更多人在知道他当年抛妻弃子的丑事之后,开始呼吁要严惩这样的渣男。一时间网络上为了这个事情吵得不可开交,让人有些看不清事情的走向。
纪宁真心觉得严易中这个男人让她觉得恶心,甚至不想再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所以她没再去见他,反而是找了另外一个人:蒋琳。
对于她,纪宁有些说不清的感觉。恨她吗,好像也说不上来。但喜欢她也是肯定不可能的。蒋琳是个令她觉得很怪异的人,一开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居然帮帮着俞芳菲来算计自己。连郑楚滨这么老谋深算的人都料不到这一点,可想而知她做的事情有多出乎人的意料。
纪宁很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所以她在看守所里要求见一见蒋琳。蒋琳也没回避她,大大方方出来见她。她看上去还行,不像俞芳菲那么凄惨。也许她本来站得就低,所以摔下来也不怎么疼。
纪宁和她面对面坐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要帮俞芳菲?是因为她胁迫你吗?”
蒋琳一下子就笑了。她笑起来有点无奈,但并不羞涩,不像从前那个唯唯喏喏的样子:“很多人都这么认为。甚至我的律师也这么劝我,让我往那方面说,可以减轻很多罪。可我不想,我做了什么就是什么,我既不想否认也不想掩饰。我是心甘情愿帮着芳姐绑架你的,跟别人没有关系。”
纪宁不说话了。她从蒋琳的眼睛里看到了倾诉的欲/望,她知道蒋琳一定想跟自己说点心里话,所以她选择沉默,静静等着蒋琳告诉自己答案。
蒋琳也不扭捏做态,爽快地就说了出来:“如果没有芳姐,我大概早就饿死了,或者我现在应该在某家酒吧里做着陪酒的工作,说不定还有人会带我去开房,让我用身体换点钱什么的。”
纪宁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目光来,激励着蒋琳继续说下去:“我其实不是北京人,老家是东北那边的。我从小就是个很普通的人,放在人堆里特别不显眼。书读得也一般,高考的时候有的老师甚至还认为我会落榜。没想到那一年我撞了大运,考试超常发挥,填志愿的时候胡乱填的一个北京的专科院校那年的录取分数线很低。所以我就来了北京,读了三年书后准备在首都闯一闯。可北京真的不好闯,人太多,机会太少,名牌大学的学生尚且找不到工作,我这种专科生哪里有什么前途。为了生计我做了很多工作,都做不长。工资很少房租却很高,因为付不起房租,我还和朋友一起去睡地下桥洞。你是土生土长的老北京吧,你不懂我们这些人的苦。你们再不济还有个家在这儿,可我们什么也没有。回去吧,怕被人笑话。人人都知道你在北京混,回去就等于告诉人家你混不下去了。可不回去又能怎么办,没有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不怕你笑话,我认识俞芳菲是在北京的一家酒吧里。当时我被朋友拖着去当啤酒小姐,就是穿着超短裙在男人堆里推销啤酒的那种工作。那些男人就喜欢占我们这种人便宜,占得越多他们酒喝得越多,我们的提成也越多。可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付出更多肉体还换取钱财。我不过就是个大学毕业生,一想到这种生活要长年累月地过下去,我就觉得我快要崩溃了。幸好这个时候我遇到了芳姐,她给了我一个助理的工作,总算让我把生活安定了下来。”
纪宁有些迷惑:“就为了这个,你愿意帮她去犯罪?”
“什么叫犯罪?这个社会的规则不是人定的吗,有人说你这么做是犯罪,你就是了。有人说这不是犯罪,那就不是了。那些男人把手放我屁股上乱摸的时候也是犯罪,可我能上哪儿说理去?有的家伙甚至想要在包厢里j□j我,他那种犯罪会有人管吗?纪小姐,你真的很天真,因为你吃的苦太少,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人性的丑恶。这个世界所有的法律都是人定的,也就意味着所有的法律都是可以推翻的。今天在这个社会里绑架你算是犯罪,明天换个社会也许就不是了。我当时做这个事情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你让她不痛快了,那我就帮着她教训教训你。就这么简单,没那么多别的想法。”
纪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蒋琳说她是大学生,可听她讲话的感觉,纪宁觉得她就是个文盲和法盲。她说的话听起来像那么一回事儿,但仔细想想就太荒唐了。如果人人都和她一样,以自己设定的法律为准绳的话,那这个社会岂不是要乱了套了?
“就算不以法律来讲,是非观上你也不应该这么做吧?既然你感激俞芳菲,就不应该帮着她,应该劝她不要做才对。她和姜锐那种人搞在一起,会有什么好下场?”
蒋琳一下子笑了起来:“这种事情谁知道。如果这一次是姜锐赢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你跟郑楚滨都死了,芳姐就会很高兴。她依旧当她的大明星,我依旧是个小助理,每天被她骂几句,又不会死人,工作稳定工资也不少,比我大多数的同学混得都要好。我前一段时间还遇上过一个大学同学,当时刚毕业时她比我运气好,进了一个小企业当文员。现在怎么样?爬上了老板的床,给人当二奶去了。跟她比起来我算运气好的,至少身体还是清清白白的,没被那些王八蛋糟蹋过。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谢谢俞芳菲?”
纪宁已经完全沉浸在震惊中了。恍惚间她觉得蒋琳很像一个人,很像当年刚发疯时的姐姐。她开始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以自己的准则来约束行为,她开始愤世嫉俗,蔑视别人,完全听不进去劝说,我行我素到了一定境界。
她甚至怀疑蒋琳是真心在帮俞芳菲吗?一个虽然给了她工作却整天以辱骂她为乐趣的女人,她还会对她抱有感激之心?当她知道俞芳菲的这个想法时,不去规劝她却去纵容她,那简直就是一双邪恶的手,生生把俞芳菲推进了坑里。
可以说,没有蒋琳她就不会被姜锐绑架,蒋琳成了问题的关键。从另一方面说,她简直是促成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她嘴里说着想要帮俞芳菲,最后却成了害她的人。纪宁一时间也有些疑惑,吃不准蒋琳是真心想帮俞芳菲,还是存心想要害她?
或许这两者都有吧。她对俞芳菲既感激又痛恨,这两种情感在她的心里交织纠缠,最后才会促成她做下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人心真是复杂的东西,有时候连你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会那么做。
纪宁离开看守所的时候,天有些阴阴的像要下雨的样子。她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起来,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总觉得像要有事情发生似的。
果然两个星期后,看守所里传来了消息,俞芳菲在里面同人起了争执,一个被怀疑有精神疾病的犯人将她爆打了一顿,几乎要了她的命。那个犯人现在已经被带去做精神检查了,听说那个犯人姓蒋,是俞芳菲曾经的助理。
一时间,报纸上又是铺天盖地的消息,俞芳菲这个名字,从此将和丑闻、负面新闻永远地联在一起,永远也抹不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发最后一章番外,是很轻松的调调,讲述男女主快乐的孕期生活,以及没羞没臊的别的生活啥的,给大家换换口味换换心情哈。
69、番外三 ...
每一个孕吐的女人上辈子都是折翼的天使。
纪宁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如果她能熬过这晕天黑地的孕吐,并且最终成功地把孩子生下来的话,她真心觉得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事情能让她觉得痛苦或是难熬了。
郑楚滨在医院里住了两个星期后就出院了,带着纪宁去到离唐宁不远的一套别墅里休养生息。纪宁一开始还异想天开地想回酒店工作,结果一连吐了三天后,她就举双手投降了。
她觉得以目前的身体状况,如果她强行回酒店的话,有可能真的要牺牲在工作岗位上了。如果这样的话,客房部就又可以升一个人做主任了,说不定会有很多人鼓掌庆祝呢。
其实说实话,就算她不死,目前客房部的人也都盯着她这个位子了。本来她这个主任就当得莫名其妙,大家心里都挺不服气,奈何她当时背靠大树得罪不起,背地里虽骂她出卖色相,见了面还得客客气气叫她一声纪主任。
好在她这个纪主任一共也没当几天,因为长时间的“旷班”,她已经快被客房部的同事给遗忘了。现在她既成了郑楚滨的女朋友,又怀了他的孩子,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上班了。所以虽然她还没辞职,但所有人都已经很自然地将主任这一职务看成了空余职位,想着要争取一下了。
纪宁某天早上端着粥在床边喂郑楚滨吃时,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大家都知道我怀孕的事情?我们俩恋爱的事情也没特意和人说起过啊。”
郑楚滨懒得把头凑过去,拉着纪宁的手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粥:“有点淡,下次做咸一点。你刚刚问我什么?”
纪宁直接把粥碗在床头柜上一放,就去掀他的被子:“起来自己吃!明明都好得差不多了,还整天要我一个大肚婆侍候,真不像话。要真想人侍候,就去雇几个保姆来。”
郑楚滨笑嘻嘻从床上下来,搂着纪宁还未显怀的小腰,笑得一脸愉快:“我这不是为你好,想给你找点事情做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你看,你这几天照顾我,孕吐反应是不是没那么严重了?”
“有吗?”
“有。我统计了一下,我刚回家那一天,你一共吐了二十八回,到昨天这数字已经减少到二十一回了。少了七回,下降了25%,很不错的成绩了。”
纪宁听了急急地又把他往床上推:“躺下躺下,我接着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