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正在晾晒黄豆,听后就说:“去吧,不过别凑得太近,小心被野猪伤着了。”
郁龄:“…”
可能是在城市里生活久了,想起小时候在村子里生活时遇到的趣事,郁龄一个鬼迷心窍,竟然答应了和郁官香一起跟着村人上山,直到走在弯曲不平的山路中,她还有点懵,心里有点儿纠结。
他们远远地缀在大部队的后头,和她们一起的还有很多闲不住的熊孩子,大的七八岁,小的三四岁,听说要上山捉野猪,个个都兴奋得像打了鸡血,大人们不让跟着,就远远地跟在后头,时不时地拽一朵花,或掰一截树枝,或摘个野果吃,欢声笑语洒了一路,根本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乌莫村的村民都是靠山吃饭,在大山里行走就像他们家的后花园一样自在,像这种捕捉野猪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危险,熊孩子们跟着去的话,很多大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地由着他们去闹腾。
不过熊孩子们今天干得最多的是拿眼睛偷偷瞄着郁龄,或者是时不时地跑到她面前刷存在感,见她偶尔看向某一处,就会很热心地和她介绍那是哪里,生长着什么东西,经常有哪种动物栖息之类的。
山里的孩子们虽然没什么见识,但却有相同的审美观,漂亮的人到哪里都受人待见,加上郁龄回来的时间少,这群小一辈的孩子们见面少,个个都对她好奇者紧,凑过来偷看。
“都走开!都走开!别挡着路。”郁官香将这群皮实的熊孩子们驱走,笑骂道:“郁龄姐可是在山里长大的,比你们这群小屁股懂得多,不用你们来献殷勤。”
小家伙们朝郁官香扮了个鬼脸,一哄而散地跑了。
跟着进山的人,周围的环境也渐渐地变了,树木杂草变得浓密。
不久后,前面传来了呼喝的声音,就有人叫道:“他们找到野猪啦。”
顽皮大胆的熊孩子们早就趁机蹿上前,连郁官香也不例外,渐渐地,就留下郁龄一个人在后头跟着。
郁龄冷静地看了一眼周围环境,抬头望去,就见密林里,一哄上前的孩子们被留在后头的长辈们拦住了。长辈们也知道熊孩子们是关不住的,一定会偷偷摸着跟过来,所以留了人在后头看着,省得他们凑得太近被野猪伤着。
很快地,寂静的山林热闹起来,有村民的吆喝声,野猪的叫声,还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叫声。
郁龄正要往前时,突然听到一阵沙沙声,转头看去,只见左侧近一人高的杂草丛簇动得厉害,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色的猪脑袋从草丛中扎了出来。
一人一猪四目相对。
这是一头非常健壮的野猪,膘肥体壮,身上浓密的毛皮乌黑油亮,一看就不好惹,和那边村民们正在捕捉的野猪完全就不是一个类型,显得更凶残可怕,一股凶兽的野性扑面而来。
野猪一双黑豆眼盯着她,然后猪嘴咧了咧,口水滴了下来,发出一阵低沉的“哼哧哼哧”声音,猪蹄子一撅,以一种奋勇之势就朝着她冲过来。
郁龄脑袋有片刻的空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头野猪看她的眼神颇有深意,兴奋中透着一股垂涎。
远处发现竟然有一头漏网之猪的郁官香尖叫起来:“郁龄姐,快跑!”
郁龄的反应能力不错,虽然脑子一片空白,但本能已经做出反应,转身就跑,看起来还颇为淡定,没有像普通的女孩子一样,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尖叫就是腿软得跑不动,反而跑得飞快。
野猪见她跑了,更兴奋了,撒丫子哼哧哼哧地追着。
后头的村民也拿着工具追上来。
郁龄慌不择路,也不知道跑到哪里了,直到身后的腥风扑来,身体不由自主地被撞飞出去。
她以为自己会摔得很惨,等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摔到一丛浓密的灌木丛中,那灌木丛颇有弹性,就像一张草木编织的垫子,摔在上面压根儿没有事。耳边听到了凄厉的猪叫声,转头看去,却见那头先前威风凛凛的野猪此时陷在一群藤蔓中,它的四条肥壮猪腿被藤蔓束缚住,藤蔓上生长着尖锐的木刺,生生刺进野猪的皮肉中。
野猪痛得嗷嗷叫,身体拼命地挣扎着。
郁龄翻身坐起,沉着脸看那头野猪。
野猪一边嗷嗷叫,一边朝她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眼里甚至滴下泪。
郁龄:“…”
郁龄深吸了口气,转头看了看,从草丛间拾起一块石头,朝那野猪的脑袋砸了过去。野猪皮粗肉厚,虽然被砸得叫了一声,却没有流血,反而挣扎挣扎着,终于挣开了束缚的藤蔓,撅着猪屁股转身钻进树丛中,飞快地逃了。
等村民呼喝着冲过来,那被压得东倒西歪的野草上除了一点野猪留下的血渍和黑毛,什么都没有。
“野猪呢?”
“那畜生哪里去了?”
“阿龄没事吧?”
郁官香跑过来扶她,上下打量,一脸关心。
郁龄摸了摸手腕上被树枝擦破皮的地方,摇了摇头,说道:“它走了。”
村民们见她没什么事,便让几个人过去查看野猪的行踪,其他人则回先前的地方去处理那头已经捉住的野猪,权叔拎着顽皮的大孙子,一边走一边对郁龄道:“嘿,今天真是邪门了,也不知道那大家伙是从哪里来的,可能是从鬼子岭那翻过来的,我们这边的山头可养不出这么肥壮的大家伙。”
听到鬼子岭这名字,周围的孩子们都露出敬畏的神色。
乌莫村虽然位于深山老林中,但是所处的位置并不深入,而村民活动的山头也是指定的,绝对不会过界,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据说如果过了界,会惹怒山神遭到天罚之类的,村民们都很用心地恪守着这规矩。
因为常年在这一带活动,早已经摸清楚了周围的环境,什么地头有什么东西也一清二楚,只要有什么大家伙越境过来,村民们也能很快知道。
鬼子岭距离乌莫村村民活动的山头很远,隔了好几座大山,那里可以称之为真正的深山老林,连熟悉山林的村民也不敢轻易深入的地方,生活着很多大型的野兽,像刚才那只不同寻常的野猪,估模着也是那边的。
住在山里的孩子自懂事起,都知道鬼子岭很危险,进山时也轻易不过去。
郁龄走在人群中,明明周围都是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寻问鬼子岭的声音,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还有一阵沙沙的声音,忍不住四处看了看,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刚才真是危险,幸好你没事。”郁官香心里有些后悔叫郁龄来看热闹了,谁知道会漏了这么个大家伙。出发之前,村民已经将附近都检查过地一遍,确定只有一头野猪的,方才让这群熊孩子过来凑热闹。“不过,它为什么突然走了?”
郁龄淡定道:“它冲得太猛了,陷进铁刺藤的地盘,被捆了个皮实。”
“哦,那真是太倒霉了。”
知道这山里还有一头漏网之猪后,长辈们便不允许孩子们乱跑了,扛着捕捉到的那头野猪,便将这群看热闹的熊孩子都赶下山。
今天捕捉的这头野猪虽然也是肥肥壮壮的,但是没有先前那头可怕,毛发看起来十分驳杂,沾着很多泥屑,典型的山林间放养的野猪,脏兮兮的,和先前那头野猪干净油亮的毛皮根本不同。
郁龄看了一眼那只野猪,便移开了视线。
回到家,外婆便问捕野猪的事情顺不顺利,郁龄简单地交待了几句,略去自己被野猪追成狗却莫名其妙脱险的事情,其他人知道外婆年纪大了,经不起吓,自然也不会多嘴地过来说。
吃过晚饭后,郁龄从回来的村民中听说没有找到那头追她的野猪,可能是逃回鬼子岭那边了。
晚上睡觉时,郁龄又做梦了,不过这次的梦不是昨晚那种开头充满梦幻色彩最后却瞬间变成恐怖片的,而是植物大战猪妖的梦,她就站在旁边,像个女斗士,按着那猪妖狂揍。
等醒来时,她忍不住呻.吟一声,一脑袋扎进枕头里。
从小到大,这样的梦其实不少,多得她忍不住觉得是不是自己已经丧心病狂到看什么都能幻想了?可是每次独自一人在山林间时,她总要经历点什么事情,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受到诅咒了,想想就心塞。
天微微亮,郁龄就醒了。
吃过早餐,郁龄和外婆坐上二太爷家的驴车,迎着晨雾的光,向山道出发。
清晨的山林间还弥漫着未退去的白雾,林间一片白雾朦胧,树影幢幢,仿佛一个不小心,那雾色之中,就会跳出一只鬼怪来。
郁龄想起一些鬼怪电视电影,很多妖魔鬼怪出没的地方,都是在雾气中,突然出现。
肝颤了下,她淡定地收回视线,挨着外婆。
“外婆,早上冷,别吹着风。”她边给外婆挡风边说。
外婆笑呵呵的,拍拍她的手。
半个小时后,驴车抵达路口那条公路,这条路每隔半小时就有一趟去市里的大吧车,他们没等多久,车子就到来了。
早上十点,郁龄带着外婆到市里的第一人民医院。
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出现,恭敬地将他们引进去,对郁龄道:“江小姐,江先生已经和医院打过招呼了,郁老夫人随时可以去检查。”
郁龄淡淡地应了一声。
外婆挺挺背脊,扫了中年男人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检查的速度很快,等检查完,外婆的脸色有些不好,依然是打从心里讨厌医院。郁龄看她脸色实在不好,便让她先到医院的花园里的凉亭坐着休息一下,自己跟着那中年男人去找医院的专家询问外婆的身体情况。
等郁龄拎着医院开的药去找外婆时,却发现外婆坐在那里和一个年轻人说话。
外婆看起来很高兴,一直笑着,看向那年轻人的目光非常地和蔼,郁龄忍不住也看去,从她的角度,只看到那年轻人的背影,直到她走近了,那人突然转头朝她看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千寻、锄禾、小仙女在这里啊、浅尝淡殇、海底的鲸息、紫星腾XT、Tartarus扔的地雷,,谢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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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з」∠)_窝已经尽力了,只好明天接着继续吧。
第 7 章
郁龄第一时间看清楚了那个年轻人的模样。
这是一个非常俊秀的年轻男人,或者可以称为在校大学生,因为他看起来约莫二十岁,拥有少年人特有的那种干净透澈的气质,五官俊秀,皮肤白晳,气质清澈,笑起来斯斯文文的,于视觉上而言,属于非常养眼的类型,比娱乐圈的那些小鲜肉还要吸引人。
他身上一件很普通的白衬衣和黑色休闲裤,并不是什么名牌,像是很简单的几十块一件的那种,如此清爽简单的打扮却十分衬他的气质,仿佛那种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校园里的贵公子一样,自带PS柔光的那种。
这是一个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大男孩。
估且称之为少年吧。
少年的刘海修剪得很有层次,细碎地垂落在饱满的额头,刘海下是一双乌黑如墨的眼眸,如一块上好的墨玉,美得教人一望心折。此时那双眼睛默默地看过来,眸心处乍然浮现亮晶晶的芒色,给人一种他此时心情非常愉悦的感觉。
就仿佛看到了什么让他高兴的东西。
郁龄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瞬间平静下来,朝外婆叫了一声“阿婆”,便进了凉亭。
外婆看到她很高兴了,朝那年轻人说道:“阿辞,这就是我那外孙女,特地从城里回来看我,是个好闺女,可孝顺了。”
那叫“阿辞”的年轻人面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对郁龄礼貌性地说了一句“你好”。
郁龄也回了一句“你好”,见外婆一反先前检查时的那种难看神色,便也不忙着离开,坐到外婆身边,就听外婆说:“阿龄,这位是奚辞先生,先前要不是他经过菜地发现我晕倒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后来我住院时,也是他去医院探望我,是个好孩子。”
郁龄福至心灵,便知道这位就是郁官香说的第一个发现外婆晕倒在菜地的快递小哥,没想到快递小哥是这么年轻,看起来就像个没毕业的大学生,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不过神色却缓和许多,对他感激地道:“奚辞先生,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少年微笑回道:“我那天也是要送包裹到郁三爷家,恰好经过看到,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的。”
他这副不居功的模样更深得外婆的喜欢,外婆笑呵呵的,接口道:“那时要不是阿辞你,我现在也没办法坐在这里了。哪天你再去村里送邮件,记得到我家坐坐,顺便吃餐饭,都是一些自家做的东西,也不值什么钱,不过味道一定比外面的好。”
在外婆的热心邀请下,奚辞有些不好意思地应下来了,其间忍不住偷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郁龄。
郁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他看自己做什么。
外婆拍了拍郁龄的手,让她笑一笑。
郁龄只好扯起嘴角笑了下,看起来终于没有那么冷淡。外婆这才满意一些,虽然她能自豪地说外孙女和女儿一样都遗传了她年轻时的美貌,是讨喜的孩子,但是外孙女自小就是个冷静过头的小姑娘,不笑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个严肃的孩子,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希望她平时多笑笑,省得让救命恩人以为她这外孙女对他有偏见。
郁龄笑完了,又继续坐在一旁当背景,听外婆和这年轻人唠磕,都是外婆热心肠地问,那年轻人回答。
“哎,阿辞怎么来医院了?是来送快递的?”外婆问。
“不是,我有个朋友住院了,过来看看他。”
“住院了?是什么病啊?”外婆关心地问。
“其实也不严重,是阑尾炎,动个小手术就好的那种。”
一老一少,一问一答,聊得和乐融融。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都爱唠叨,特别是面对看得顺眼的年轻人时,那更是唠叨个没完,有时候甚至会不小心说了戳中年轻人心中不耐烦的话也没注意,这是老人家都有的共同点,和大多数乡下老人聊天时,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行。郁龄注意到,这个叫奚辞的年轻人脾气非常好,没有少年人的那种浮躁,很能沉得下心,不疾不缓,很认真地倾听着老人家的唠叨。
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润柔和,听在耳里,像悠扬的大提琴声,是一种享受。
郁龄一边淡定地喝着矿泉水,一边听着。
正聊得起劲时,突然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这是一个年轻的男人,约莫二十五六岁,乍然一看,五官长相很平凡,没有什么特色,但是第二眼时,却给人一种耐人寻味之感,莫名奇妙地觉得那平凡的五官真是越看越好看,有一种特别的韵味,使他整个人都变得精彩起来。
“奚老大,快来救米啊。”穿病号服的男人扑过来,就要抓住奚辞。
奚辞身体微微往后一仰,避开了男人的手,并且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用一种格外轻缓的语气问:“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焦急中的男人对上那双清润如玉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哆嗦,这才反应过来,焦急的神色顿时变成了痛苦,十分机智地捂住腹部,哎哟哎哟地叫着,“我肚子疼,等会儿要动手术了,有点怕,你陪陪我。”
听到他的话,奚辞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不过没等他反应,外婆已经开口道:“阿辞,这是你那位住院的朋友吧?看他疼得满脸大汗,你就陪他去吧。”然后又有些自责地说:“年轻人,真是对不住了,我不应该拉着阿辞说太久的话耽搁了你。”
那年轻人愣了下,仿佛这才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人,抬头看去,见是一个老婆婆和年轻的女人。撇开那乡下老婆婆不说,那个年轻的女人可是一个貌美又有气质的女人,放在人群中绝对是无法忽视的那种,因为她的长相太有辩识度了,冷漠地看着人时,让人十分有压力。
年轻人看到郁龄,不禁一愣,脸上有几分狐疑,正待要仔细看一看对方的面相,奚辞突然抓着他站了起来。
等他站起来时,郁龄才发他很高,起码有一米八五以上,那穿着病号服的年轻人一米七五左右,被他像小鸡崽一样拎着。
奚辞朝外婆抱歉地笑了下,说道:“郁婆婆,这位是我那位朋友,他姓米,名天师。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
外婆忙道:“去吧去吧,改天你去村里送快递,一定要来我家坐坐啊。”
“好的。”
奚辞腼腆地笑着,不理会那年轻人一副见鬼的表情,镇定地和郁龄打了一声招呼,便抓着那年轻人离开了。
目送着他们进了住院部后,外婆不禁摇头,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浮躁,都要动手术了,还跑那么急。”
郁龄没有附和外婆的话,对不认识的人,不管对方有多怪异、不符合常理,她向来懒得理会。正要收回目光时,突然瞥见前方住院部三楼的窗户上有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速度太快了,快得几乎让她以为是幻觉。
或许真的是幻觉吧。
想到什么,她肝颤了下,忙不迭地扶起外婆,一脸镇定地道:“阿婆,已经过了午时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呢。”
外婆没有意见。
两人刚走出凉亭,那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又过来了,客客气气地请她们上车。
穿着病号服的米天师大步走在住院部五楼的走廊上,一点也没有将要做手术的病人的样子。
“我已经定住那东西了,应该是妖物,是一种非常狡猾的妖物,奚辞,这次得要你帮忙了,价格好商量。”米天师一边摆弄手中的罗盘,飞快地说道。
比起米天师的风风火火,奚辞显得很从容淡然,他的步子迈得并不大,但是却能稳稳地跟在疾走的米天师身边,显得从容不迫、闲适淡然。
走廊的光线有点暗,明明外面艳阳如炽,窗户大开,阳光却仿佛渗不进来,长长的走道中光线变得斑驳昏暗,两道身影倒映在地面上,同样驳杂不堪。
米天师终于调整好罗盘定位住潜伏在这间医院的妖物,转头正欲询问身边的男人有什么发现时,眼睛却瞥见了那人在斑驳的光线中俊秀的五官慢慢地变得妖艳而秀色,一双原本清润如墨玉的眼睛勾魂一般上挑,眼尾盈溢着浅淡如雾的妖气。
“卧槽!你冷静一点!”米天师大惊失色,肝颤地叫道:“千万别让你的妖力惊动了那个妖物,我好不容易捕捉到它的踪迹,可不想真的要躺在医院里割除一段阑尾。”
奚辞伸手按住一边眼睛,声音依然很柔和好听,“你放心,我只是有点儿兴奋罢了。”
米天师纳闷地问,“有什么好兴奋的?难道是刚才和美女一起聊天太兴奋了?得了吧,那美女虽然漂亮,但还没你自己好看呢,你看自己就够了。”
奚辞没说话,用力按住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我讨厌夏天扔的火箭炮,20359134扔的手榴弹,顾小酒、尘丶是是非非梦一场、千寻、兰、海底的鲸息、小仙女在这里啊、596596、過客扔的地雷,谢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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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下午还有一更~~3
男主只是长得比较嫩,但年纪绝对不小了,他在人类社会中有很多种身份,其中快递员是他的马甲之一^^
第 8 章
午餐是在一家私房菜馆里解决的。
外婆有些不习惯。
外婆娘家是地主,出生时就是个地主千金,吃穿不愁。可惜命不好,生在那个战乱的年代,纵使貌美如花、知书达理,最后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幸好被年轻时的郁老爷子救了,后来嫁给了郁老爷子,之后便是嫁鸡随鸡,跟着丈夫来到乌莫村这个闭塞的小山村落居,虽然过得清苦,却也是衣食无忧,不用担惊受怕。
外婆大半辈子都待在山村里,外面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世界几翻变化,每次进城,都让她老人家生起一种世界变化太快、她已经认不出这世界的感概来。她几次来大城市都是因为女儿和老伴,留给她的记忆大多是痛多于喜,来去匆匆,很少在城里逗留,也不太习惯在这种高挡的菜馆吃东西,不过只要看到谦逊地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她老人家挺直了背脊,摆出一副十分坦荡硬气的模样。
虽说没有颐指气使,但是老人家这副不屑中又带着点刻薄的模样,还真是挺拉仇恨,刺激人的神经,也让中年男人心里有些无奈。
这中年男人姓庞,是江氏在Y市的分公司经理,也是江禹城手下的一大得力干将,早在郁龄回老家时,江禹城便发话过来,让庞经理多照顾祖孙俩。
庞经理知道自家老板最宠爱的千金回来了,自然是要多注意的。他早年跟着江禹城在商场上拼杀,作为江禹城的心腹,也知道江禹城和前妻郁敏敏之间的事情,知道在江禹城心中,只怕整个江氏都没有江郁龄一个手指头重要,所以对郁老太太也多有包容,就算老太太摆脸色,也要受着。
老太太虽在乡下生活了大半辈子,却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不会像那些乡下人一样稍不如意就出口成脏,否则也没法养出郁敏敏那样兼具美貌与才气的奇女子,让江禹城为她神魂颠倒,不顾家人反对娶了她。所以就算老太太因为江禹城而迁怒与他相关的人,最多只是摆个脸色,没有说什么。
郁龄点了一些清淡易克化的食物,将菜单交给服务员后,便对庞经理道:“庞叔叔辛苦了,一起坐下来吃个饭吧。”
庞经理笑了笑,也不推辞,坐了下来。
外婆又哼了一声。
郁龄朝外婆笑了笑,对庞经理道:“庞叔叔,我外婆的身体不好,这次我也不知道在村里住多久,这段时间还要劳烦庞叔叔多照顾了。”
庞经理自然笑着应了。
在菜上来之前,郁龄又和庞经理聊了会儿,知道庞经理是两年前调过来的,相当于来这儿养老了,而且让她惊讶的是,庞经理原来是Y市人,曾经和郁敏敏还是高中校友。
听到这里,外婆的脸色好了许多。
庞经理惯会察颜观色,跟着说道:“郁学姐比我大两届,当年她可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学生会的会长,我入学那年,还是她亲自接待的…”
等服务员将菜端上来后,外婆已经对庞经理摒弃成见——其实这成见主要来自于江禹城,外婆对和江禹城有关的人事都挺嫌弃的。外婆和他热络地聊了起来,聊的都是郁敏敏上学时候的事情。
郁龄坐在一旁给外婆盛汤布菜,安静地听着。
吃过午饭后,庞经理便去给两人安排住处,原本是想安排她们到别墅住的,郁龄拒绝了,只让他在酒店开个房就好。她带外婆去酒店休息一下,下午打算去商场给外婆买些衣服首饰用品之类的。
难得来一次市里,郁龄并不打算当天就回去,这太赶了,让老人家身体吃不消,索性便住个几天,带外婆在城里玩。
下午,所有的检查都出来了,庞经理亲自拿着医院的检查报告到酒店,和郁龄说明检查的结果。
检查结果也和以前在县城里医院检查的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些老人病,其中最要注意的便是老年人特有的高血脂等,平时头晕是老年人常见的症状,平时的饮食多注意一些就行。
听完庞经理的话,外婆就嚷嚷起来,“我就说我没事吧,人吃五谷杂粮,老了哪能没有点毛病的?你也别乱操心了,我好着呢。”
郁龄没说什么,收起检查报告,再次感谢了庞经理的照顾。
知道她们祖孙俩要在市里停留几天,庞经理很体贴地叫了个司机来接送她们,要不是郁龄陪外婆住在村里,没法开车进村,庞经理都要送辆车过去给她代步了。
直到来到Y市最大的商场后,外婆说道:“这位庞经理不错,对你照顾得极为周到,还是敏敏高中时的校友,听说家庭和睦,没染上江禹城的坏毛病。”
郁龄忍不住想笑,想必最后才是外婆的心理话吧。她笑道:“阿婆,其实爸爸对我挺好的,我自己不想住在江家罢了。”
“不住才好,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有什么好的?还有一个讨厌的倔老头和不近人情的老太太,敏敏那么开朗活泼的人,还不是被他们逼得差点神经衰弱?都是一群神经病。”
“外婆你竟然懂得神经病这词?”郁龄吃惊道。
“我天天看电视,怎么不懂?”外婆白了她一眼。
郁龄笑呵呵地挽着她,走向商场的一些品牌专柜,开始买买买。
等她们从商场出来,除了让送到酒店的东西,手里也提了几个袋子,外婆又唠叨着浪费之类的,郁龄当作没听到,四处张望了下,正想找个地方带外婆去歇一歇脚时,突然看到不远处经过的两个男人。
“哎哟,那不是阿辞和他那个要动手术的朋友么?”外婆的眼睛非常利,瞬间就发现那两人了。
那边并肩行走在人群中的两个男人,一个低头看着手机念念有词,一个漫不经心地看着周围,目光瞬间落到了隔着几十米远的祖孙二人身上,长腿一迈,便朝她们走来。
“哎,奚老大,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