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抱住妈妈:“妈妈不生病。”
“好,妈妈喝完药就不生病了。”
小小的孩子还是担忧着,若梅将她抱入怀中:“妈妈一定要长命百岁,一直陪着我们小鸟,好不好。”
“好!”孩童稚嫩的嗓音响彻三千港凤家的偌大花园,惊起树上的一只小鸟。
……
川海将滚烫的药汁倒进碗里劝着若梅:“不管怎么样,药还是要喝的,你现在怎么怕苦?没关系,我带了糖,喝完药吃一颗就行了。”
若梅却推开了药碗,她说:“难受,不想喝。”
川海拉了张小凳子坐下,耐心开导:“就是因为难受才要喝药啊,阿梅,你别这样。”
“喝了待会儿还要吐出来。”若梅淡淡地看向凤凰,“小鸟,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你川老爹说几句话。”
凤凰轻轻带上门,站在客厅里和川乌对看,川乌揉揉她的脸,低头亲了亲。
房间里,若梅说:“我现在身体不行,孩子们的婚礼这次就交给你了。”
川海仍旧端着药碗,他说:“这事不急,天哥才刚走,习俗上是要等个一年的,正好一年后你身体也好了,到时候好好给孩子们操办操办。”
若梅垂眼看着那浓黑的药汁,摇摇头:“就现在办。”
药碗有些烫手,川海的指尖泛红,好一阵没说话。若梅看着身上的碎花被套,继续说:“阿天没看见小鸟成家,死了都闭不上眼,所以,这事不能拖。”
可能是药碗实在太烫了,川海手一晃,些许的药汁洒出来。这时若梅抬起头,看着他说:“我记得下个月还有一个好日子,就那天吧,行不行?”
只剩一个月,但东西都是备齐的,说实话并不赶。但川海久久没说话,若梅就有些担心:“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家小鸟做儿媳妇了?她虽然死了老爹,但还有我,你为什么瞧不起她?”
这话一出,川海就笑了:“好了好了,那就下个月吧,但你得按时喝药才行。”
若梅看着川海,一再确定:“你没瞧不起我家小鸟吧?”
“怎么会呢?你别多想!天哥的事我也很抱歉。”川海长叹一声,将药碗递过去。
若梅接过碗一点一点地喝着,边喝边说:“不怪你,一切都是命。”
对于凤天的死,若梅从没怪过谁,是凤天的命不好。
六年前三千港巨变,别人都没事,他被抓进去了,六年后他回来了,一家人还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他又病了。那天车里有两个人,出了事,川海活着他却死了,这些,都是命啊。
***
川海走后,若梅撑着精神把凤凰和川乌叫了进去,她的嘴里很苦,就算含着糖果也压不住那味道。她拉过凤凰的手:“跟你川老爹商量过了,婚礼办在下个月。”
“这么快?”凤凰问。
若梅看向川乌,还是问了那个问题:“小弟,你觉得快吗?”
川乌摇了摇头。但这一次,他并不只有期待,更多的是沉重。那是一种由兴奋,开心,慢慢沉淀,变为了一种浓厚的炽烈的,马上就要喷涌而出的感情。他低头看着凤凰,凤凰的发尾在肩头扫啊扫的,他看入了神,川乌觉得他的爱情不再单单只是喜欢,在长久的相互陪伴中,他对凤凰有无限的,用不尽的喜欢,可在最近,他的爱情变成了一种浓稠的,胶着的,比喜欢更喜欢的东西。
他无比确定,他爱着这个女人,可以继续爱下去,爱她一辈子都不够。
他从若梅手中接过凤凰的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到了下午,两人一起去接软糖下课,在盛家大宅里,凤凰对团子说:“我要结婚了团子,这一次,一定会顺顺利利,我得让老爹安安心心的离开。”
团子看着凤凰再看看川乌,她从小就羡慕这两人,他们那么好,那么珍惜彼此,小鸟成人礼那天,他们在凤家的武道场里亲吻,小鸟说,那是她的初吻。一转眼,他们就要结婚了,过往的所有时光,好像都被赋予了神圣的光芒,那是她亲眼见证的,属于这两人的爱情。
团子冒着泪花,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川乌忽儿一笑,想到了关于婚礼那天的座位安排,如果面前这只团子知道那天其实她的座位是和哥哥的安排在一起的话,是不是还会这样感动的眼冒泪花。
川乌看向凤凰暗暗捏了捏她的手,凤凰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两人的眼里是只有彼此才能明白的东西,团子吸了吸鼻子抛下这两人,要找她的阿赞也来一次,来一次这样你捏捏我的手我捏捏你的手,我们眼中的东西只有我们才懂,别人都是傻瓜的游戏。
师傅一说下课,软糖就嬉笑着飞扑过来,爸爸妈妈一起来接她了,这是最近最让她高兴的事情。阿公不在了,没关系,阿婆说了,只要软糖一直把阿公放在心里,阿公就能知道软糖在想他。
冬日的下午,阳光居然还能暖和,川乌将软糖扛在肩上,凤凰时不时扭一扭小丫头肉呼呼的小屁股,三个人笑着往家回。
凤凰告诉软糖:“爸爸妈妈要结婚了。”
软糖问:“爸爸妈妈是不是离婚了然后再结婚?”
问完这句话后软糖就发现自己被爸爸从肩头抱下来了,她还没坐够,闹着要继续骑大马,一直宠孩子的川乌头一次这般严肃,就算软糖不练功不学习甚至学不会穿衣服他都觉得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不会穿衣服又怎样?长大自然就会了啊,再不会,他也可以帮她穿啊!
但这一次,川乌说:“软糖,爸爸妈妈一辈子都不会离婚的,离婚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
软糖揪着小手:“胖胖的爸爸妈妈就离婚了,他妈妈又要结婚了。”
川乌无奈的与凤凰对看,在他们小时候,根本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川乌亲了亲软糖软嘟嘟的脸颊:“但是爸爸妈妈这是第一次结婚,你妈妈这辈子除了爸爸再也不会嫁给任何人,记住这件事,好不好?”
软糖指着街边的糖葫芦:“爸爸给我买那个好不好?”
父女俩对看几秒,短短几秒钟,买卖成交。
软糖得到了甜甜的糖葫芦,川乌让她记住了他认为很重要的事。
***
正走到家楼下,川乌的电话响,凤凰将软糖抱下来,牵着她慢慢往前走,川乌落在后面,看着他爱的女儿一边唠叨着一边把女儿的脸擦干净。
他带着笑意,喊了一声:“爸。”
川海说:“小弟,现在回家一趟,我有事跟你谈。”
川乌的目光继续追逐,问:“婚礼的事?那我和小鸟一起过去吧,软糖刚刚下课,带她过去看看您……”
“你一个人来。”
电话挂断,凤凰扭头询问:“谁啊?”
“老爹。”
“怎么了?”
川乌牵过凤凰的手:“没事,可能是叫我回去商量一下婚礼的事。”
“那我……”
“你带着软糖在家陪梅姨吧。”川乌揉了揉软糖的小脑袋,“我很快回来。”
初雪堂
川海坐在里面泡茶,见了川乌后指了指身边:“你过来坐下。”
关于这一次的婚礼川乌准备了很多,他坐下便说:“爸,下个月的婚宴我们这边是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请帖要重新写,宾客也要重新通知,我来之前已经订好了喜帖的样式,还要麻烦您……”
上一次的喜帖是凤天写的,那天他特地赶回来,写了厚厚一叠喜帖,给凤凰挑了一对耳环。
“我叫你来就是要说这件事,小弟,没有什么婚礼。”
川乌正在喝那杯滚烫的茶水,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热水落入胃中,灼烧得他很难受。
“什么?”他再问了一次。
一旁正在烧水的水壶噗噗冒烟,川海摁掉电源,淡淡地说:“我不允许你娶凤凰。”
“爸?”川乌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然这一切就是在做梦,噩梦。
“凤凰配不上你。”
第14章 可以看了
一旁正在烧水的水壶噗噗冒烟,川海摁掉电源,淡淡地说:“我不允许你娶凤凰。”
“爸?”川乌真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不然这一切就是在做梦,噩梦。
“凤凰配不上你。”川海的神情隐隐含着厌弃。
“不会,她不会。”川乌不知道老爹这是怎么了,他坐得更直了些,一字一句地告诉川海,“我们在一起那么久,老爹您现在说她配不上我?是不是因为天叔过世了所以您嫌弃她?这有什么关系?我们两家人几十年知根知底,我和小鸟还有个软糖!”
“知根知底?”川海将热水冲入茶壶里,“小弟,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浓浓白雾中,川乌沉沉看着川老爹。
“凤凰根本不是凤天的女儿!”
“不可能!”川乌在第一时间就否认,他相信梅姨一定不会做出对不起天叔的事情。
川海说:“你想得太简单了,凤凰她,根本不是凤天和若梅的女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个被人抛弃的孩子,她的亲生父母问凤天要了一大笔钱,把她卖给了凤家。”
大冷天的,虽然初雪堂里开着暖气,但川乌感觉粘腻,感觉很不舒服,他快要喘不过气,双手握成拳头。他此刻担心的是,如果小鸟知道了,她该会有多难过?
川海放下茶杯对川乌说:“话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接下来该怎么做你自己考虑,如果你办不到,那我就自己来解决这件事……不知道她听说自己的身世后会不会还有脸缠着你?”
“不行!”川乌蓦地站起来,“不许告诉她!”
川海直直看着屋中他英俊高大的儿子:“那就看你怎么做了。”
“老爹?您为什么会这样?”川乌无法相信。
川海也站起来,他不年轻了,没有川乌个头高,但他觉得现在的这个时节正正好,孩子们都长大了,都有自己的人生,他孤身一人,他健康富有,他现在,终于可以掌控全局了。
这个问题川海认为没有必要给答案,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小弟。”他为川乌整理了一下衣领,告诉他,“爸爸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你什么时候抽空跟他女儿见见面,都是杏林世家,你们应该会很融洽。”
“您和天叔也是几十年的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做!”川乌退后两步,拂开川海的手。
“你回去吧。”川海重新坐回去,继续品酌香茗。
***
川乌在这个家里一刻也呆不下去,出来后,他站在初雪堂的招牌下面静静看了很久很久。招牌没有变,所以这里就格外像以前那个老的初雪堂,那是在三千港,一年四季似乎没有寒冬,夏天的阳光永远都热烈的能将人晒伤,小鸟很像那样的夏天,她的世界里光芒万丈,没有一丁点阴暗的角落。
台阶上仿佛出现了一个扎小辫的小姑娘,她穿着粉色的公主裙,抱着她的那堆过家家游戏,还没进门就在喊:“熊哥哥,来玩吧,我做妈妈,你做爸爸,小弟是孩子,好不好?”
她那时,还是川芎的小跟屁虫。
川芎不想玩这么幼稚的游戏,他还有一堆书要看,所以在房间里,一模一样的两兄弟,一个冲着另一个努努嘴,那个小男孩心甘情愿的跑出来拉过小姑娘的手,帮她提起那袋重重的道具,说:“我陪你玩吧。”
小姑娘甩开他,闹着:“要哥哥陪我玩!”
最后,还是按照小姑娘计划好的,川芎是爸爸,凤凰是妈妈,川乌是孩子。
这个游戏玩了很久很久,直到某一天,这个小姑娘厌烦了这样的游戏。她开始不穿公主裙,不玩过家家,她跟着双胞胎兄弟俩爬山爬树下海游泳,她开始真正的认识到那个美丽的三千港。
记忆深处还有一次,是快要小学入学前,她牵着妈妈的手,一路哭着来到初雪堂,她说:“我不要念小学,我没玩够啊!”
梅姨温婉地笑着:“你去问问看,两个哥哥是不是都像你这样耍赖皮?”
小孩子不想上学是很常见的事情,若梅根本就没放在过心上,反正到时候把她送过去往学校里一扔,一切搞定。但双胞胎中的一个站出来握住了小姑娘的手,表情很淡,不笑,却坚持:“我陪你玩,我也不去上学了。”
川乌还记得那时他老爹也被逗笑了,指着自己说:“这么小就懂得护着媳妇。”
他以为,老爹那是在认同他以后能娶小鸟。
最后啊,两家人被小姑娘闹得不消停,还真就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多玩了一年才上学。那一年,凤凰疯得如一匹疯马,什么都要试试,什么都要玩玩,一年后,她乖乖的,背起了梅姨为她准备了一年的小书包。
***
还没进家门就能听见软糖在娇声背诵着什么,她一般不会这么娇气,只有在要讨好谁的时候才会拿出这样小姑娘的气质。川乌能猜到女儿现在在做什么,她在给阿婆背诗,她想让阿婆开心一点。
川乌慢慢打开门,刻意慢慢地脱鞋,软糖像枚小钢炮一样弹出来,抱住了他的腿。她软乎乎的,他一动不动地垂眼看她,软糖说:“爸爸,软糖好想你!”
只是短短的时间,川乌再也找不到离开这里时的心情了。
凤凰端着一碗药从房间里走出来,看着他时有些躲闪,耳根有些粉红,川乌的心更往下沉了沉。他抱起软糖,亲了亲孩子棉花糖般的面颊,走到凤凰面前,低沉地问她:“怎么不看我?”
凤凰却转移话题,举起碗说:“妈妈不肯喝药。”
川乌一手抱软糖,一手端碗,深深看着凤凰直到她的耳朵更红后,走进房间里。若梅的脸色比昨天更差了些,川乌放下软糖说:“宝贝你再给阿婆来一个,阿婆就肯喝药了。”
软糖的眼睛里立刻有了神彩,天真烂漫地开始背:人之初、性本善……
若梅问:“商量好了吗?”
川乌恩了声:“梅姨,喝药吧。”
“都商量好了?”
川乌点点头。
若梅放下了一桩心事,这才肯就着川乌的手喝下那碗药。软糖见阿婆乖乖喝药了,就抱着自己的小玩具爬上阿婆的床,靠在她身边玩玩具,川乌解开领口,想要洗一个烫烫的热水澡。他什么都没拿就进了浴室,洗到一半探出头:“小鸟,帮我拿一下东西。”
凤凰其实早就准备好了,她捧着干净的衣裤过去,却在松手的一刹那被抓紧了浴室。浴室里很热,雾蒙蒙湿漉漉的,凤凰被川乌抵在门后动弹不得。川乌的头发淌着水,落在她的胸前,他看她的眼神让她一阵心跳。凤凰推了推他,这大白天的想怎样啊!可她的手在触碰上川乌的胸膛时顿时就软绵绵的了。川乌捏着她的胯将她狠狠往自己身上撞,那一瞬间,他们感受到了彼此的身体。
凤凰的脸红成了个大苹果,还能听见外面软糖在问:“阿婆,小红帽是被大灰狼吃掉的吗?”
川乌伏在她的肩窝,用牙齿碾过她的颈侧,凤凰只能抓住所剩无几的清明告诉他:“晚上,晚上好不好?”
川乌抬起头,胸口上下起伏地喘着气,凤凰偏过眼:“晚上早点哄软糖睡觉。”
因为这句话,她才被大灰狼从浴室里放了出来。凤凰脸红心跳地躲在厨房里,软糖蹦蹦跳跳跑过来问:“妈妈,什么时候吃饭?我饿了。”
凤凰转过头,看着那个小小的圆圆的小姑娘,笑了起来,她嘴痒,很想调侃几句,可是眼尾扫见了某个人穿着白衣白裤出来了。他自己喜欢穿黑色,可她喜欢他穿白色,因为她知道,他是这世上最干净的男孩,他什么都听她的,白色毛衣包裹住他健壮的身躯,几分钟之前在浴室里斥裸的修长臂肌和胸膛,已经被藏了起来,那些美好,只有她一人知道。
川乌在看她,眼神还是那样热烈,凤凰只好放弃让小软糖受挫的机会,老老实实给孩子盛饭。川乌抱起软糖,软糖第一句话就是:“爸爸好香!”
***
这天夜里,在睡着的软糖旁边,黑暗中,男女的喘息纠缠在一起,床垫起起伏伏,凤凰担心会吵醒孩子,在川乌大力的撞击中断断续续道:“起,起来,站起来。”
今夜的川乌不太一样,他没有笑,眼神专注而执着,他猛地拉起凤凰摁着她的腰,没有丝毫的停顿一冲到底。
太猛了,凤凰差点叫出来,她的手伸到后面狠狠捏了川乌的腿,可惜男人的大腿十分结实,她的反击犹如小猫挠痒。川乌仰起头,锋利的下巴高高翘在空中,形成一个好看的角度,凤凰看不见他,摸不着他,抱不住他,急的催促:“把我翻过来你这个混蛋!”
川乌如她所愿,将她翻过来抱在身上,终于,凤凰能将自己贴在他的胸口,扒都扒不下来才好。川乌调整速度,轻轻地磨蹭,凤凰这才有机会开口说话:“干嘛这么缠着我?以后……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啊……”
川乌抿着唇,开始不满足这样的轻蹭,一次次狠狠用劲。凤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却再也没工夫说话。
“宝贝。”川乌呢喃一声,这是他放在心口的宝贝。
凤凰揪着他的头发:“你的宝贝在睡觉。”
川乌喃喃:“你们都是我的宝贝。”
一切结束后,川乌将她抱在怀中,凤凰连连喘着,手指缠着他的手指。她问:“今天跟老爹商量得怎么样?这次的喜帖……”
川乌的手轻轻压在她的眼睛上,说:“睡觉。”
凤凰就不问了,眼睛看不到,她就用手指玩他的下颚,虽然洗澡时刚剃过一次,但这时又有了一些胡渣,凤凰的手指麻刺刺的,摸着摸着渐渐入睡。
等她睡着了,川乌才将她的手包入掌心,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