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二十五年前的事?”

“我,我…”他大汗淋漓,安芝看向另外两个,“你们呢。”

有一个抬起手:“我,当,当时我,我在底下。”

安芝拍了拍他肩膀:“早这样不就好了,不过得再等等,不用多久。”

安芝回到了邵清音这边,拨弄手中的司南:“感觉到了吗?如果它们顺着你爬上来,说不定就会从这缝隙钻出来。”

邵清音苍白着脸色看着她,还呵呵的笑:“我死了又如何,清侬会给我报仇的。”

安芝将司南放回怀里,拿起匕首在袖口上蹭了蹭:“等会儿你自己和他告状啊。”

邵清音蓦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芝抬手,举着匕首朝她脑袋刺下去。

也就是这瞬间,匕首被东西打中,叮的一声偏开去,落了个空。

邵清音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看向声音来源处看去,见到来人后,是劫后余生的高兴,可转瞬邵清音又喊道:“别过来,清侬你别过来,她就是为了引你过来才设的局。”

邵清侬看着安芝,便是急匆匆赶过来的,看起来也没有丝毫的凌乱,他还是那样和气:“知知不会害我。”

安芝低下头笑了,朝范先生那边的邵家人看去:“现在可以说了。”

来的若是一帮人,这几个邵家人或许还有些底气可以不听安芝的,可就来了个邵清侬,邵清音还被卡在那儿,被恐惧支配的邵家人,在看到安芝把玩匕首后,心态崩溃,想到什么就开始说什么。

“下了墓后,家主发现,发现没法接近棺椁,就尝试了很多办法,最后发现除了人血之外别的都没用,抓来的动物也没用,于是,于是家主就命令我们对,对客人动手。”

要说这一回邵清音是准备齐全下来的,二十五年前,第一次下旬家墓时,一切都是突发状况,墓里的情况没有像话本子里描述的那么惊险刺激,但危险还是有的,对于经验老道的邵家人来说,这些都可以化解,唯独是最后这上面犯了难。

东西就在眼前,唾手可得的,要是就这么放弃了多可惜。

人是如此动的歪心思,又是如何能下的去手杀人,总有东西在引着他做这样的事。

而杀人这样的事,有了第一个,接下来就十分顺手了。

安芝的祖父和父亲之所以没死,是因为他们当初下墓并不乐意,也不是很乐衷这件事,所以一直站在最后面,被控制后也是最后下刀子的,在轮到他们之前,血够了。

邵家家主上前去开石箱,才打开第一个而已,墓地就出现了震动,不仅如此,那些石板竟慢慢收回去了,邵家家主只能随意抓了两样逃出来。

墓地要瘫了,都忙着逃,也就没有人看守安芝的祖父和父亲,他们二人也跟着逃。

出路就这么几条,很快大家逃在了一处,后面不断有人被压死,前边安芝的父亲扶着父亲走的吃力,忽然他们前方出现了坍塌,震荡时也给他们留了生机,上边震出了个洞口可以往上爬。

安芝的父亲先顶了她祖父往上,不等他自己爬上去,人就被扯住了,底下的邵家家主想要把安芝父亲拉下来给自己当垫背。

争斗间,手中的一个金樽掉到了安芝父亲的身边,这时震荡声又传来,眼看着要爬上去的邵家家主,迎面被一块石头砸了个正着,掉下来时连同自己儿子也砸到了。

这边从地上爬起来的安芝父亲,见没人爬了抓起金樽就往上攀,震动还在持续,也幸亏有安芝的祖父在上面,才不至于让儿子掉下去。

而那个活下来的邵家人,当初因为距离那洞口有些距离,所以没被波及到,他是等震荡消失后才爬出去的,而邵家家主父子俩,早被洞口上震下来的沙石掩盖,就如安芝之前进来时看到的样子,死死抓着那个金樽。

说完后,那个邵家人往里缩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感觉很冷,还有些晕。

安芝不去看邵清侬什么反应:“我再问你三个问题,第一,回邵家后是不是你说的,我父亲与祖父害死了邵家家主,第二,我父亲他们既不愿下来,为何最后还是下来了,第三,邵家家主怎么认识我父亲的。”

邵家人眼神闪烁:“是,是当时只有他们活下来了。”

安芝点点头:“接着说。”

“因为,之前说是做生意才来的利安,他们压了一千两银子,不下墓就不还钱。”

安芝握住匕首:“还有。”

“那个我真的不知道。”邵家人忙摇头,怎么认识的他真的不清楚,他当时也只是负责下墓而已。

安芝转过身看邵清侬,他的神情依旧平静:“这账你说该怎么算,邵家二少爷。”

邵清侬垂眸,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邵清音嘶喊:“不要相信她,他们就是杀人凶手,啊啊啊啊!!!!!”

邵清音的声音忽然变得尖锐,她疯了似的用手扒着石板:“啊啊啊啊!!!好痛!!!”

邵清侬用力支开了石板,将邵清音拉了出来,连着带出了一串的怪东西,长的如老鼠大小,牙齿尖锐,看起来十分恐怖。

邵清侬踩死了那几只后,碰的一声,石板最终合上。

邵清音的一条腿废了,到膝盖这儿都已经被啃食的只剩下骨头,她坐在石板上疼的瑟瑟发抖,邵清侬扯了布扎住她的腿阻止流血过快,流淌下来的血顺着缝隙流到地下,竟又引了一阵窸窣。

这对邵清音来说是个恶心。

她对计安芝恨之入骨,她看向四周,忽然奋力抓起了安芝丢在地上的匕首,靠着一条腿朝着棺椁旁的石箱飞扑过去,掀开了它,一个不够两个,两个不够三个,直到把所有的石箱都掀开,邵清侬脚下的石板已经开始回缩已经走出这圈子的安芝脚步一顿,在邵清音猖狂的笑声中,墓室开始震动。

邵清侬飞奔过去把邵清音抱了起来离开远处。

此时,天快亮,已经从墓里出来的沈帧一行人也感觉到了脚下的地在震荡,几个留着的客人有些被吓到,而外边的邵家人见此情形,纷纷朝盗洞口那边拥过去,也就是一瞬间的功夫,盗洞口忽然坍塌。

“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这样?”

“难道墓塌了!”

沈帧沉着神色看着墓的方向,双手用力握着轮椅扶手:“初五。”

初五站在他身后没有动,少爷身边没有人,不论发生什么他都不能离开少爷。

沈帧转头看他:“初五!!”

初五摇摇头,安芝小姐吩咐过的,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开少爷。

沈帧压住轮椅要起来,后边传来了急促的声音,傅亨带了一大帮官兵赶到:“旬家人报案,这里有人盗墓。”

听到报案二字,在外头的那些邵家人顿时做鸟兽散,傅亨哪里会放过,大批官兵前去抓捕,他则是走到沈帧身旁:“安芝呢?她在哪里?难道跟着下去了?”

沈帧没有回答他,而是压着怒意:“初五!”

初五朝傅亨拱了拱手,飞快朝盗洞方向冲过去,未等下去,他们东北方向的山林里,忽然惊起一群鸟,紧接着是肉眼可见,树木下沉的画面。

傅亨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什么奇观,怎么忽然那边的林子忽然沉下去了。

这边棚子内留下的客人张大着嘴巴:“墓…塌了。”天哪,自己没下去是对的,这还有命活啊?

与此同时,西南方向的山林里,忽然也惊起了鸟群,但并没有下沉,在惊起鸟群后没再有什么动静,沈帧抓住傅亨:“派人去那边看看,西南面,初五,去那边!”

看着短短的距离,赶过去几乎走了快两个时辰,众人发现西南面那边有水源,最底下是谷地,上端似是有瀑布。

官兵下去搜寻,又是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了季先生他们三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坐在那边。

但没有见到安芝的身影。

初五直接往上爬,想从高处找人,焦急等了有一刻钟,初五在原处看到了些人影,他朝底下打手势,傅亨留着沈帧匆忙赶过去,漫长的河道,走的脚都疼了,看到了浑身湿漉漉,一瘸一拐走回来的安芝。

傅亨急忙要背她,安芝摆手:“去救初七,在后面。”

安芝看到前面的官兵,脚下一松,瘫坐在了地上,她浑身都疼。

车轱辘声在她耳边响起,安芝抬起头,沈帧朝她伸出手,轻笑:“结束了。”

安芝微起身,抱住了他,头枕着他的膝盖不愿意动。

沈帧轻轻抚了下她湿漉漉的头发:“邵清侬下墓了?”

安芝嗯了声,沉默半响,她轻轻道:“他死了。”在从墓里逃出来,邵清音疯了死的还想与她同归于尽时,他拉了她一把,却被邵清音失误推下了山坑。

“那邵清音?”

“想殉情,我拉住了,邵家这个窝要端干净,怎么能少得了她。”死多容易,安芝要她活着。

“幸好旬家人已经将老祖宗迁走了,我们这一趟下去,既得了他们帮忙,把邵家送去官府,也算是报答他们了。”安芝说着说着,忽然静默。

沈帧看懂了她的茫然:“你是不是认为,他死的太轻易了。”

安芝靠着他不语。

沈帧便也没再问,将衣裳盖在她身上,忽然笑道:“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时。”也是这么抱着他不放。

安芝抬起头看他,感觉怀里有些磕,被她带出来的金樽冒了个角,安芝轻道:“我也想起个事来。”

“什么。”

安芝靠着他又不说话了。

沈帧嘴角扬着笑意,不说就不说了罢,离开这里之后,还有许多时间可以慢慢讲。

番外一:春动烛花红

虽然时隔许多年,旬家墓的再度坍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而这回比二十多年前要严重许多, 山林下沉后就不必再想着往后再进入这墓里去,已经被彻底掩埋。

追根究底,这件事便牵扯出了邵家人。

在利安与杨城的衙门里, 邵家只是普通生意人, 但傅亨是当场人赃并获的, 在旬家墓塌下去时候抓获了数个企图逃离的邵家人, 还从在场商客口中获得了供词,当场缴获两件葬品,还找到了从旬家墓中侥幸逃出来的入墓者,也就是她引起的旬家墓坍塌。

邵清音被带走时还没醒过来,在场的人看到她那模样都瘆得慌,一条腿膝盖以下只见骨未见肉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另一条腿膝盖之下只有一层皮连着,往后这双腿肯定是废了的。

这边是连夜审问, 很快利安衙门内派人前去抓人。

安芝他们离开利安时, 利安衙门的抓捕书信已经送到了蓟州,那是邵家主聚之处, 如今当家人就在蓟州。

归心似箭时,回程尤显得漫长,十月初离开利安,到了二十开外到了宣城,前去拜祭过了爹娘与大哥, 沈帧陪她在宣城家中住了两日后离开,回到金陵已是十一月了。

天骤冷。

之前离开时还只是单衣,如今街上的人已经添了夹袄,安芝手臂上的伤经这么一月的路程后好的差不多了,回到商行后还是直引的李管家抹眼泪。

他不知道小姐是去做这样危险的事,要是知道的话死也要拦着:“老爷泉下有知,能瞑目了。”

李管家念叨着这句话,那半日的功夫在商行内进进出出,手上的事儿没做多少,心情是显而易见的好了许多。

之后回了傅园,安芝将自己在屋中关了一整日后,去了一趟林家。

安芝也只大概说了下事情,没有说下墓如何惊险,林夫人还是抱着她哭了一通,她是后来才从老爷口中知道安芝去利安的事,那会儿人都快到了,她想拦都拦不住。

末了,林夫人拍板道:“今年你这生辰宴,得大办。”三年孝期也过了,姑娘家过了年可就十七了,什么事儿最重要,婚姻大事啊。

林向声在旁呵呵笑:“安芝她自己有主意的。”

林夫人嗔了丈夫一眼:“那也不碍着她多看看,来的人多才好选,安芝不是喜欢做生意,到时候就继续开着商行,选个愿意的。”

女儿的婚事定下后,林夫人如今的心思就都在安芝身上了,她是自己做主没错,做长辈的也有许多要替她准备的,她爹娘如今都不在了,将来要是在宣城出嫁,那她还得帮着去宣城给她操持打理,不能让夫家觉得她娘家没人了。

林向升看安芝,见她笑眯眯不说话,也知她心里早就拿了主意的,随后也跟着拍板:“那就大办,叫他们瞧瞧都。”

说做就做,林夫人隔天就将帖子都发出去了,距离安芝的生辰不过十来天,消息传开去后,瞧得明白的自然知道这生辰意味着什么,十六的年纪,自然是选婿,要是生辰宴会上中意了,后边儿下定过聘这些事可不顺当过了么,来年开春就好成亲了。

林家在金陵城中虽比不过薛家陆家沈家,也是有家底的,而安芝这边自己带着一间商行,码头上福船还靠着呢,别说还有宣城的一些家产,要比嫁妆,安芝可半点不输。

帖子发出去的第三天,也不知哪里来的消息,隐隐有传这位计大掌柜的外祖家在京城,还是大官儿。

大官呢,亲外孙女,就是这金陵城中一个县衙老爷都有多少人巴着,京城中的大官那得是多厉害的。

于是,林家发过帖子的人要来,没收到帖子的都上门来讨了,有些根本不相识的,也托了关系绕一绕前来。

沈府中,已经成亲,快要做父亲的李忱很是替自家少爷着急。

尤其是这几天外边传的,他都快着急上火了,可自家少爷还是这么从容淡定:“少爷,那林家,林家给安芝小姐办这么大一场生辰宴,我听说薛家陆家都收到帖子了,还有人问林家要帖子的,他们正要给安芝小姐在宴会上瞧中了怎么办?”

沈帧从容喝着茶:“初七能下床了?”

李忱更上火了,他指着从回廊里经过的团子,它身后一溜跟着四只蹒跚的小家伙:“少爷,团子都生了一窝了。”

沈帧抬起头看他,李忱便是一脸“我要做爹了我无所畏惧”的神情:“少爷,您就不做点什么。”

“做什么?”

“自然是告诉林家您的意思,让他们别邀请这么多人。”李忱是个会算账的,他凭着外边传的,很快就给安芝小姐做了个定位,算下来,安芝小姐太抢手,一整间商行,加上好几家的铺子,几艘福船,还有一个整个计家的家产做陪嫁的,虽说计家如今没剩下什么了,可没剩下归没剩下,真要算也不少。

那还不算银两与林家将来给的陪嫁。

沈帧轻笑:“邀请多一些不好么,她原本就是好的。”林家办的越大,才能让人看到她的值得之处。

李忱看了会儿自家少爷,忽然平静下来:“少爷您是不是早做安排了?”

沈帧笑而不语:“之前让你办的事可办了?”

李忱:“都办妥了。”

沈帧摆手:“你媳妇这几日得生了罢,回去陪几天。”

李忱还欲说什么,可刚刚他说的口干舌燥少爷也没给反应啊,于是李忱回到了家中,找了自个儿媳妇说起这事。

才说个开头呢,就让冬夏给敲了脑袋:“你是不是傻,大少爷与安芝小姐的感情那般好,这样的事还用你提醒,他们才从利安回来没多久,大少爷能心里没数?”

李忱扶着挺大肚的冬夏:“你,你小心点,我这不是担心着的么。”

“别人都说生孩子要蠢,我看你才蠢了,你担心啥,跟着大少爷这么多年,他什么脾气你不清楚。”

连冬夏都看的明白,大少爷早在之前就瞧中计姑娘,哪会什么都不做:“你瞧好了,不是生辰宴会么,肯定有事儿!”

李忱自觉自己还机灵,大少爷的心思基本揣摩的到,可不知道为啥,这事儿还要自己媳妇说自己一通才明白过来,冬夏笑话他,要做爹了开始犯蠢。

几天后,到了十四这天,就真让冬夏给料准了,沈帧前去林家,提亲了。

与沈帧同去的还有顾少籍与陆夫人,沈帧请他们替自己保媒,陆夫人到时候便替沈帧与安芝做这媒人与林家谈详细的事。

林夫人忙了一通,还筹谋着谁家的儿郎合适,沈帧这一上门,她就有些懵。

安芝与沈家大少爷关系好她是知道的,有生意往来,平日里也有些交集,林夫人自然是想过他做安芝的丈夫,可安芝与自己老爷半句没说啊,林夫人总想着,生辰那日来的客人,对安芝有意的,让她自己瞧就是,可现在还没等宴会到来,沈家大少爷就这么大阵仗上门提亲来了。

知府大人与陆夫人保媒,一箱箱东西往里抬,林夫人与林老爷坐在那儿,她有些紧张。

沈帧一句:“倾慕已久,特来求娶。”

林夫人不知道该怎么接了,看向自己丈夫眼神示意:这事儿是不是该看安芝的意思,这沈少爷与她也算是熟识。

却不料自己丈夫直接笑呵呵道:“沈少爷人中龙凤,安芝若能嫁给你,也是她的福气。”

沈帧说的诚恳:“能娶到她才是我的福气,安芝父母过世,您与伯母就是她的家人,我也希望您们能替她做主操持婚事,送她出嫁,我沈帧既上门求娶,往后就绝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林夫人这会儿明白过来了,敢情丈夫是知道这位沈公子会上门来求娶的,安芝那儿肯定也是点头的,她暗地里瞪了他一眼,笑着对沈帧道:“请沈公子到偏厅说话。”

一个时辰后,前厅内,安芝与林楚芹坐在一块儿,林夫人与林老爷坐在前头,林夫人瞪完丈夫瞪两个女儿,林老爷悠悠喝着茶,安芝也显得特别镇定,唯有林楚芹,抱着安芝的胳膊先是闷闷的笑,后来忍不住,倒在椅子上大笑起来。

林夫人被她给气笑了:“有你这么笑话的么,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

林楚芹连忙端坐,可还是忍不住,肩头耸动着,转身对安芝道:“晚点告诉娘也是好的,您看她对沈少爷多满意,进偏厅时还那副神情,出来时就高兴的。”

林夫人作势起身要打人,林楚芹忙求饶:“娘,您为姐姐办个大的生辰宴也是好的啊,让金陵城里的人都知道知道,再说那沈家,沈少爷用意也深,都是为姐姐着想,外边对姐姐说的越好,嫁过去沈家才能站的更稳,沈家那二房人事也多着,二姐你说是不是?”

林楚芹拉了下安芝,企图把她一块拉到这瞒骗的队伍里来,安芝轻咳了声:“楚芹我之前早说了,先得告诉母亲。”

林楚芹瞪大眼睛看着安芝,叛徒!

两个人做着小动作,林向升终于出来打圆场:“你也别气,都是好事,也不是有意瞒着你,我也是前两日才知晓的,还是沈少爷亲自来找到我,安芝不好说是因为沈家没有前来,事情总还不算数,也不能让你白高兴了一场是不是。”

林夫人哪能不了解丈夫和女儿,肯定是楚芹那丫头在底下游说,叫做父亲的别作声,等沈家上门来看娘的反应。

林夫人也不是真生气,安芝要真配合着楚芹那丫头,她反倒是欣慰,想当初她刚来林家时,虽说挂着二小姐的名头,行事却处处透着小心,如今肯一块儿闹腾了,那就是将他们视作了家人。

的确是好事。

就是这几个太“混账”。

林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对安芝道:“生辰宴会大一些自然好,不过眼下,陆夫人与我说好,等你这生辰宴后就过聘,你的生辰八字我已经交给陆夫人了,安芝,你自己怎么看?”

安芝按住林楚芹的手,笑道:“都听母亲的。”

林夫人还能不明白了,这丫头与沈家大少爷,是两情相悦的。

沈家去林家提亲的事儿很快就传开去了,可这生辰宴在即,当初求着要来的人,总不能因为人家上门提亲不去罢,那多闹笑话。

十六这日,林府为认的义女举办生辰宴,金陵城中许多人都去了,其中还有官家女眷,倒不是说林家认识多少官府的人,而是知府大人的夫人与那位计小姐的关系很密切,顾夫人去了,顾大人底下那些个家中女眷不也得意思意思过去。

除此之外,陆夫人去了,薛家虽然没人前来,也派人送了贺礼,沈家由沈家大小姐亲自前来,金陵四大家,除了现在被琐事缠身的罗家没有出现外,或人或礼都到了。

就连巡使大人那边也派人送了礼,至于他人为何没出现,他如今还在外捉拿邵家人。

原本他一个金陵巡使是无法跨过去抓人的,加上这邵家人也不是金陵人士,不在他管辖范围之内,可早前他是跟着二哥傅凛四处办事的,兄弟俩当初官职虽不大,却顶着为皇上办差的名头,手上有一纸文书,遇到事时是能先判后禀的,不会被这管辖划分所影响。

安芝的生辰宴会结束后,前去岭西的商船回来了,金陵城中的生活依旧,除了人们日常闲聊里多了一桩沈家大少爷要成亲的事之外,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而安芝的商行里,临着年末,商船回来后,又是新一轮的忙碌。

而她要忙的还不止这些,林夫人发了狠给她请了三个绣花娘子,一个摆在林家,一个摆在傅园,一个留在商行内,要让她无时无刻记着这事,每天抽出点时间来学,除此之外,李管家带人回宣城老房子修缮布置,宝珠忙着打点她的东西,十二月小年前沈家下聘,定下的日子在来年三月,林夫人又开始忙她的嫁衣,嫁妆。

安芝感觉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过完年,一众人将她拥回了宣城。

楚芹的日子定在五月里,比她晚,也跟着去了宣城。

家中祖宅已经被李管家收拾的妥妥当当,到临出嫁,安芝觉得自己像个“废人”,平时操心惯了,现在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