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袁曾氏的父母该多难受啊!所以我将来不要生女儿,不能在自己眼前,万一真的被欺负了,怎么办?”那先进来的女子又开口了。
“好了,我们就算是有女儿,也万不会把她许给这般人面兽心之人,纵是万一变坏了,还可以和离啊。我们怎么可能看着女儿受苦?”她丈夫倒是很体贴,忙说道。
“就是啊,我们是有女儿的,都不能听让女儿嫁人的话,真是疼到骨子里。这回就是他说要来听审的,说就要看看,什么样的畜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那个后来的女子笑着说道。
“三位可是说错了,那位告官的妇人,不但有父母,还有兄弟;人家的父亲听说还是一品大学士。”一个小二进去送菜,忙说道。
“怎么可能?”那先到的女士惊叫道。
“当然是真的,小的们这些伺候的这几天也打听得真真的。衙门的差役大哥说了,那个男的就是前报上说脱离翁婿关系的那个坏得流脓的家伙。听说,正是那个蠢货岳父跟这坏女婿脱离了关系,然后这混蛋就把老婆打成这样的,之前,那坏蛋虽说对老婆爱搭不理,但也真的没什么动过手。”
“你也这么听说的?”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小二以供驱使,此时曾国藩看向了自己房间的这个小二。他只点了三个菜,他房间的小二很闲。
“是,今天定位的,还有以后几天一定都会有客人问,所以老板去打听清楚了,让小的们背熟。”小二上前笑着给曾国藩把小酒盅的酒斟满,又退了一步。今天房钱另算,所以无所谓他点几个菜,他都要好好伺奉。
曾国藩又想骂人了,可是,人家老板做生意,他还能拦着人不让他们赚钱不成。不过,他也深恨自己现在啥也不是了,若他的大学士身份还在,他定要让这老板好看,如此贩卖它人隐私,真是该打。
“翁婿之争?”那男子迟疑的问了一声,显然,他想起了什么。
“正是,就跟前些日子那位欧阳氏要求和离的曾大学士家!”隔壁的小二忙谄媚的笑了起来。
“认罪了,认罪了!袁榆生当堂认罪,不过他说他根本不喜欢曾氏,当初亲事是父辈订下的,父亲去世之前,原已经向曾家退亲,结果曾家不允。曾氏只怕有什么缺陷,才会被他父硬塞给他。”那个传声小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对哦,曾氏可是长得奇丑?嫁不出去,才会被其父塞给那个败家子?”那男子听了这句显是松了一口气。
“哪儿,那小子在牢里就处处跟人说,自己在未娶妻,先纳妾,还卖光了家里的藏书,以为曾总督会退亲,结果他对外说什么为了与袁老爷子的兄弟情谊,不能做无信之人,他就觉得曾总督只怕还是想谋他家什么。所以他根本不进曾小姐的房,让曾小姐写信回家,让岳父带她走,结果这样,岳父竟然一声都不吭,他都把家里反复找过了,没有什么啊!后来岳父可算是跟他脱离关系了,结果要把曾小姐送回袁家的老家。那小子急了,说宁可杀了曾小姐也不能让那个伪君子得逞。”小二得意的说道。
“所以曾小姐不丑?”
“听那畜生说不丑,不过他不敢要。”小二十分同情,想想,“若是我,其实也会想想,一个总督的女儿,长得又不丑,为什么死命嫁一个畜生?”
那一边死一般寂静,因为他们也无话可说,因为没有一个解释能解释这个结局。
“也许曾大人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呢?前明不是有海瑞吗?女儿拿了人家一块饼,他都能砍了女儿的手臂。对曾大人这样的清流代表,也许对他来说,对君子信义看得比天大。”终于,那男子开口了,他估计也是读书人,最终他还是决定相信最不可信的说辞。
“若这样,他就不该成亲,不该生孩子。这种就该是天人仙人,何苦沾染这尘世的牵绊?”那位丽姐幽幽的说道。
“他有牵绊吗?有吗?那个女儿都被人糟蹋成什么样了?那位大人竟然能当看不见,这叫牵绊?心里略有一点牵绊,会这样?难怪欧阳氏要和离了,若是我,还等到今天,八百年前就跟他和离了。”先前的女子几乎要拍案而起了,“若是说他图人家的家产,我觉得还能理解。因为反正也是畜生,跟畜生有什么话好说?但若是真的为了所谓的信义,这种人就真该死了。”
第49章 影响力
第一更
“这位夫人真是说得太对了。这个是小的昨天就是这屋里听几位大人说过,说曾大人就是为了君子一诺,然后皇后娘娘也勃然大怒,不然,曾大人怎么会从总督到现在白身?结果那位大人还是觉得自己没错,觉得皇后娘娘多事呢!”那小二忙拍着那女子的马屁,因为她跟皇后娘娘说的一样。
“唉,只怕那位大人也是读书读傻了,现在新学这么多,每天都有更新的思想传播,皇上、娘娘至力于改变国人之智力,但是他们却也很难改变那些酸腐愚人之学说。想来皇上和娘娘也没有法子,只能一点点的改变。至少这位夫人能自立自强,终也是教化之功。”那位男子说话抑扬顿挫,看来也是读过书的。
“也是,不然欧阳氏也不可能跟曾大人和离了,可见现在大家也慢慢的在改变了。”那后来的女子点头称是。
“正是这话,和离书就在衙门里,妇人也能休了丈夫,真正的大快人心。”先的那位女子拍手笑道。
“唉!”那位男子又叹息了起来。不管如何,男人总是站在男人这边的。
“我还是觉得皇上说得好,我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父权如天,那母爱又何尝不是如山?人人都会写诗称赞自己的母亲,可是,到了承认女子也有权念书,有权说不时,你们这些男人们都说大逆不道,女子无故被丈夫打死了,律法都不用他来偿命,这说得过去吗?”前一女子愤然说道。
“这么一想,倒也是真的觉得有些不妥。”那位丽姐也叹息着,“我现在也就想知道那位老大人怎么想的,女儿的命没有那狗屁不通的道理重要?”
“这位夫人一看便知是满州的姑奶奶,万不懂汉人的心思。依咱们八旗的性子,姑奶奶是有超然的地位的,姑奶奶回娘家把嫂子的房拆了,嫂子也得好吃好喝的供着。汉人们说的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听说一些小地方还有溺毙女婴的事儿。所以,就算正在审的是曾大学士之女的案子,曾学士也万不会说这是对的,只怕明日要登报跟女儿脱离关系,说女儿有违妇道!”
“唉,真是谁家有这种父亲也是悲凉了。”大家一齐又长长的叹息了起来。
“总理夫人当堂怒斥袁畜生,愤然作证!”传号的小二又冲了进来,从那声音也听得出来,堂上有了新的转机,“总理夫人原是曾小姐闺中之友,当堂怒斥袁畜生,并还有证据,证明袁畜生这些年在京中挂账之单据。而且挂的都是曾总督之名。单今年,就有六百两之巨,也证明袁畜生这些年,靠着曾总督之名混吃混喝,谈何曾大人谋求他的家业。”
隔壁的曾国藩已经气得直抖了,此时他觉得已经呼吸不畅了,两眼昏花。所有人都拿他们家的事在嚼舌根,不管是谋取袁家家业,还是让袁某挂账,自己这贪官之名…真是走哪条都是个死。他保护了一辈子的羽毛,这一次真的毁于一旦。
“难怪总理大人和夫人一起来了,原来夫人是来做证的。”那位丽姐恍然大悟。
“丽姐,你上回不是说跟夫人一起付过宴吗?夫人真是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吗?”
“当然,别看她也是汉官之女,不过,可能被总理大人娇惯的,性子越来越泼辣了。不过皇后娘娘说,她是娘娘心里最贤惠的人。”那位丽姐笑了,言语之中,也颇有自得之意。
“曾大人也是倒了血霉,听说他官声不错,也算是难得的好官。不过,对其家眷之严苛,古今罕见。皇上与娘娘听闻后,便只能把曾大人换出,但未免其大学士之职。”隔壁的二显然是那多话的,人家不问,他自己先发起了感慨。显然他也不想把话题扯远了,影响了他的收益。
“那是为何?既然是好官,原本皇上与娘娘就不该以个人之喜恶而决定朝廷的任免。这也是皇家一直宣讲的。他们一直在说,这天下,是他们替天下人牧守,而非他们夫妇之私有的。”那男子忙说道,显然他不同意这个观点。
“这位小相公真是知礼守礼之人,小的也不懂为何,不过,席上,那几位大人解释时,倒是听了两句,倒是能鹦鹉学舌!”小二高兴了,忙客气的说道,但顿了一下。他们听到钢板声,曾国藩屋里的小二真是一脸羡慕。
“那几位说,曾大人虽说现在看是清官,但是从他对家人严苛这点,就能看出,这是与前明海瑞而一丘之貉,都是把名声看得比天大的呆子。为了自己的名声,当穷人与富人打官司,他必支持穷人,若民告官,他必是支持民,他心中无是非,只有名声。这种人最是要不得,心中毫无律法之精神,这样,反而会破坏现有的公平原则。”小二收了钱,忙大声的言道。
“此话也是有理,不过,现在曾大人并未触犯律法,朝廷如此,还是有些难以服众。更何况,曾大人的学问是非我等能项背的。”那男声似还有不满。
“这位小官人话可不这么说,孔老夫子也说了,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曾大人若连子女都保卫不了,如何保护治下千万百姓?”那位小二也不干了,反问道。
“你也真是,这位小二哥不过是学舌,你与他争辩又有何意思?”那位丽姐温婉的制止了他们的之间的争执,“不过,曾大人为官如何、学问如何,非我辈能置喙。但在治家之上,绝非成功倒是肯定的。”
“这位夫人说得正是,曾大人之夫人,缔结婚姻三十载,当初十指供给丈夫考取功名,为其生儿育女,自请和离,没带走曾家一线片缕。可见曾大人之凉薄。长女嫁与禽兽,次女,三女所选的夫家,无一不是良配。如此这般,皇上叫曾大人进宫,说让长女与那畜生和离,结果曾大人说什么,那是女儿的命,‘夫可不仁,妻不可不顺。’所以依着曾大人的意思,女儿纵是被打死了,也与曾家没有关系,那是她的命,若还是他曾家的人,就不能伸以援手。不然,曾夫人何必与之和离带走女儿。不若此,不但长女保不住,其它女儿也前景堪怜!”小二竟然还文邹邹的说了一大段。
第50章 谁也不容易
第二更
“这话怎么不像你说的!”那年轻的女子忙问道,一个小二,能说出这话,有点不简单呢!
“见笑见笑,这是本店之老板说的,小的觉得说得文气,特意背下了。”小二喜滋滋的说道。
曾国藩屋里的小二翻了一个白眼,一脸的不屑。
“你也会背?”曾国藩已经冷静了下来,盯着面前的小二,他可是一路官运亨通过来的,脑子并不差。
“是!老板请人提问,回答,然后让小的们背熟。”小二笑了一下,深弓小声说道。
“那是为何?”曾国藩的声音更冷了。
“为何?每案我们都会这样啊!不过,之前的案子倒也会跟被告说几句好话,总会有那向灯、向火的。不过,这些日子老板一打听,就没一个向着那位曾大人和袁畜生的,刚那小二说得也没错,有官人在这儿聊及,也没人支持曾大人。”小二两手一摊,还动了两下,意味明显。
“一个也没有?”曾国藩双唇直抖,刚刚他还以为这些背后都是有人操纵的,只是为了搞垮他。
那小二就动着手,不开口。
曾国藩扔了几个铜板。
“真的没有,一个都没有。楼下的庶民们听说书先生念报纸,都会破口大骂。上楼的无论新学旧学,也都只说曾先生迂腐,袁某畜生都不如。”小二翻了一个白眼,表示,自己也是瞧不起这两人的。
“这位仁兄想是刚到京城,那位曾大人若不是任其长女受其夫凌虐,皇上与娘娘万不会连大学士之职也不留于他。要知道曾大人仍清流代表,可是皇上怒罢其职,御史兰台却无一折为其申述!还有京中各报,各有议论,也无一报为曾大人辩驳?更不要说,曾大人桃李天下,副总理大臣李鸿章也不曾为其恩师公开解释!”他们这边的话,自然也会传到隔壁,那边的那位男子忙说道。
曾国藩不听了,扔了钱,就自己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酒楼,那小二一喜,在他后头热情的送了,立刻让人收了桌子,引人上楼。案子还没完,他又能赚一道钱。
曾国藩自己也不知道该去哪,天下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他是对的?想来想去,他去了挚友家,回京之后,他一直羞于见人,也怕人说他是想形成朋党。而现在他真的已经失去了人生的目标。
郭嵩焘是在咸丰六年时,还在曾国藩的幕府里做事,因为工作不错,曾国藩把他推荐回京,现在虽说官不大,但很有潜力。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曾国藩现在找不到人说话。
郭嵩焘倒是没把曾国藩拒之门外,接了报,忙迎了出来,请他在书房坐下,跟李鸿章一样,把人都赶了出去,自己亲自给李鸿章沏起茶来。
曾国藩在李鸿章那儿还没意识到,此时看到郭嵩焘也这样,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筠仙,你这是为何?”
“咱们哥俩说点私房话,要那么多人做什么。”郭嵩焘当年和曾国藩也是一同在岳麓书院读书,他们也是在那儿结成的挚友,虽说这二十多年,他的从仕之路远不如曾国藩那么顺利,但他性情豁达,不管当年不顺时,还是此时曾国藩困境时,他对曾国藩也一直如此。
“所以,你也觉得我错了,跟李鸿章那小子一样,把所有人都赶走,省得让我没脸?”曾国藩何等的聪明,他能在道光年十年七迁,成为清流之首,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去把嫂子和孩子们接回来吧?别急,听我说,你的治家之道,我是赞同的。我其实也这么教我的孩子们。你曾经妻贤子孝,这是何等的让人羡慕,几个女儿,哪一个不是贤良淑德,若是我有适龄之子,定要抢一个回来。但是,纪静这件事,我也不认同,当初我也劝过你,记得吗?袁老头知道他儿子不是东西,已经跟你说了,要退亲,你却偏不肯。说实话,当初我都生你的气。”
郭嵩焘把一盏茶轻轻的放到了曾国藩的面前,他是老朋友了,别人说,也许曾国藩会愤怒,但郭嵩焘他们相识超过二十年了,他们彼此都十分了解对方。
“但老袁死了,若他再迟死一年,我也许就退了。他可是临终跟我说退亲的,与其说是退亲,不如说是托孤,他只此一子,我能放下不管吗?”曾国藩抬眼看着老友。
“所以我生完了气,还是跟你是朋友。但现在呢?跟你说了,纪静绑不住那畜生,你能做的都做了,哪怕不让他们和离,把女儿带回来,至少心情好点吧?跟纪泽说什么那是纪静的命,不许纪泽帮助纪静这又是为何?”
曾国藩这回没话可说了,他记得那封信,那时纪泽在老家,写信给他,说纪静过得艰难,想请父亲同意,让纪静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但是曾国藩写信严厉的拒绝了。别人问他,他可以说,‘他是不想做坏榜样,原本只是小两口吵架,让女儿回家就不能回头了。’可是面对多年的老友,他说不出来,只能静静的看着他。
“因为你觉得这是她的命,她不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那是她自己的错,但是连累了曾家的名声就是错上加错,一个和离的女儿,会让你和你的家族丢脸,会让你引以为傲的治家之道被踩在脚下。所以,此时你是不是宁可纪静死掉?若是早点死,也许今天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郭嵩焘长叹了一声,轻轻的说道。
“她回来,下头三个妹妹如何嫁人?纪鸿也还未订亲!”曾国藩苦笑了一下。
“是啊,可是总有办法啊!哪怕把他们拴在裤腰带上,也比不管不顾放在京里强。现在女儿快死了,嫂夫人满心愤怒,下面三个女儿也被带走,你成为士林笑柄,世人无知,只会说你是无情卫道士,哪里会体会你的一片慈心?”
“用不着体会了,我准备带着陈氏回老家了,纪泽在理藩院学习,就托与贤弟了。”
“子诚兄,去见见嫂夫人吧!”郭嵩焘一脸焦虑,他跟李鸿章想的不同,李鸿章是为了曾国藩的前途,而郭嵩焘曾国藩可是多年挚友,可说是通家之好,万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出现。
曾国藩笑了笑,轻轻抹开了郭嵩焘的手,自己拖站沉重的脚步离开了。
第51章 累心
第一更
青妤可没空等着庭审的消息,此时的公堂又不是英国的律政电视剧,看着双方的律师唇枪舌剑,她忙得很,若不是荣安记得这事儿,要去看,她就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想想又觉得让荣安他们去看看也算是社会实践了,忙让林嬷嬷他们换衣服,带着荣安和小西西去看看,反正闲着也闲着。
正好咸丰说前头又出了教士与佛教徒争斗一事,这事关于外事,于是,理藩院的几位长官就被临时叫了进宫,青妤和咸丰一块听听他们怎么说。
事情不大,说起来,是传教士想盖教堂,不过他买的土地是佛教徒的,他当初真不知道那土地是卖给洋人做教堂的,等知道了,就敲了衙门的鼓,表示自己肯出钱买回土地。因为这有违他的信仰。而教士不干,我都设计好图样了,你现在说不卖了,没有这么干的。于是就闹腾了起来。
“没打起来吧?”青妤都想撑头了,这么点事,还要要问皇上,咸丰这个皇上得多闲,还要管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儿?
“没有,各地现在官员非常谨慎,只是当地高僧也与信众出来讲情,一个不小心会酿成大祸。”奕仁也算是理藩院的老人了,忙出来回话。
“你身体不好,别什么事都冲前头。”咸丰这些年对这个族兄加连襟印象还不错,做事勤恳,谨慎。不过从咸丰九年生了一场大病之后,身体不成了。之前还递了请辞的折子,不过咸丰觉得他理藩院做得不错,就免了他御前行走,只管理藩院。
“奴才最近好多了。”奕仁忙点头笑道。
“依着我,这回不能支持国人。”青妤看着咸丰。
咸丰知道青妤的意思,明明是那卖方不对,你卖了地,人家也不强买的,该给钱都钱了,现在你说你不想卖了,就算你肯赔钱,那也得买方同意才行啊。现在请高僧出来,还带着信众,这简直就是以势压人。
“娘娘!”奕仁忙又起来了,他也知道青妤说得没错,但是,那种小地方,地方势力庞大,地方官不是当地人,就很难在当地展开局面。就算是当地土生土长的,就得面临会不会跟地方势力同流合污的问题。所以这些年,越是小地方,越是难办。
现在摆明了,地方势力上,还弄了一个“高僧”出来。加上有心人的挑拨,就会引来大患。不然,这种小案子,怎么会送到御前。
“这些年,我们一直坚持着用律法解决问题,看来,这个还真的挺难对不对?”青妤看自己姐夫才十年的工夫,就憔悴的不像样,曾经,他也是翩翩少年的。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那依你们呢?”
“奴才想着,要不要请使馆跟那位教士说说,接受赔偿,然后换一个地方传教。原本我们对传教士也都多有限制,现在也不是朝廷的责任。再就是,对那位‘高僧’也不是没法子,盯紧了,到时把他真面目揭开,以免信众受骗。”奕仁忙温声建议。
“你觉得呢?”青妤看着丈夫,虽说这个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但是奕仁说的也不错,这是最稳当的做法。
“拖延开审的时间,先去找那和尚那庙的丑事。”咸丰冷冷的看着下头的人。
青妤笑了,是啊,换个次序就好了。先把高僧灭了,然后劝那教士离开。主要是,不能这会儿在律法这件事上妥协。这一次妥协了,以后就会让他们无数次的妥协。
“还是您这法子好。”
“已经拖了很久了。”奕仁皱着眉头。
“这么久了,一个小地方,竟然还能出一个‘高僧’?还能把这小地方集结这么多人,敢与地方如此对抗,地方官做什么吃吗?”咸丰的脸还是黑的。
奕仁怔了一下,地方官的事他们理藩院能管吗?他们这回接到案子,只是因为涉及一个教士罢了。地方如何治理,还真不是他们这些涉外官员能管的。
“皇上,姐夫又不管地方,能有对策,已算是不错了。”青妤笑了,轻轻的按了他一样。
“知道了,你们按着朕说的回话。”咸丰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挥了一下手。
奕仁带着人退了下去,青妤看着咸丰,他看上去,有点疲惫。
“今天人家都休沐,怎么就咱们不能好好歇一下?”青妤故意嗔怪道。
“孩子们呢?”咸丰忙想到这个。
“人家自己玩去了,所以现在您只能对着老妻我了。”青妤拧了咸丰一下,说休息呢,他怎么会第一句话问孩子。
“好吧,你想去哪儿?你是这么不喜欢出门。”咸丰握紧了妻子的手。
“是啊,现在已经算是常出去了,前些日子还出去看了曾家的那个女孩。对了,我们京城的市容好看多了,地上再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牲口粪便了。”
青妤挽着丈夫慢慢向御花园走去,天还是很冷的,不过,总在屋子里也对身体不好。两个身体都不好的人,趁着这机会,也算是吐口气。
咸丰笑了,好容易出去了,结果带回来的是蛋糕,告诉他的是,街上没之前那么脏,那么臭了。
“孩子们去哪玩了?”咸丰还是没有忍住,又问了一声。
“您到底有多烦臣妾啊?”青妤这回真的有点气了,这才多大一会没见孩子,他都问两回了。
“我就是问问,你若告诉我了,我不就能安下心来跟你说话。”咸丰忙躲开了老婆的九阴白骨塔。
“他们去看审了,今天是那个曾家那孩子的案子一审。虽说那个案子已经没什么悬念,不过我想想,还是让孩子们去看看热闹。省得说咱们家的孩子是京里最大的乡巴佬。”青妤耸了一下肩膀。
“又乱说话!”咸丰倒是想骂骂她,不过想想自己十几岁出宫办差时,真的,看啥都新鲜。现在想了一下,还真的挺像乡巴佬的。轻戳了青妤一下,但还是叹息了一声,“所以你还是想让他们出去念普通的学校?”
“荣安无所谓,她其实已经很适应了,我们的女儿现在出国留学都不丢份;只是西西有点可怜,我还是想让他好好的交朋友,然后在一群傻孩子中间,还能坚持自己的信念。我十分期待!”
第52章 天下第一俗的夫妇
第二更
咸丰抬头想想看,自己若是小时候在宫外念书,身边的孩子们并非权贵子弟,会是怎么样?轻轻的摇摇头,他想不出来,那时也不可能有那样的学校。
“那试试吧?不过,你还是找几个信得过的孩子跟他一起。”咸丰还是不放心,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真的损失不起。
“为什么?您就该跟我们小胖子说,他就是个富商的儿子。”青妤笑着摇头。
“那…”咸丰很难想像自己的儿子会对外说他爹是个富商,更重要的是,那么安全怎么办?谁来保证他的安全。
“一个富商的儿子除了担心他被绑架,您还怕啥?真的带一群纨绔去,谁能不知道他是皇太子?想带歪他的,想谋害的,可就是防不设防了。”青妤摇摇头,“我们的儿子去念书得是秘密,连校长也不许知道才好。”
“那西西难不成还得住在宫外?”咸丰瞪着她。
“当然不,但我会在宫外给他弄一个房子,让他可以招待朋友,先生。万一有个老师非要家访怎么办。”青妤耸了一下肩膀。
“家访?”咸丰微张了一下嘴,不过想想,当年自己的老师,也没少跟皇阿玛告状。他是随时可以看到老爹的。所以想想看,哪个老师可能都喜欢跟家长告状。他瞪着妻子,“所以我们还要去等着老师来告状?”
“多好玩啊!人家不知道你是皇上,然后训你跟训孙子一样,多有趣。”青妤想想看,都觉得有点点激动了。
咸丰瞪着她,虽说也知道青妤有时有些恶趣味,不过没想过,她期待着让自己被小胖子的老师骂一顿,“我挨骂?”
“你老师找过娘娘?”青妤握着可怜的咸丰,以为这是二十一世纪,老师找家长都找妈妈,因为男人们都成‘影子爸爸’了。
此时连女老师都没有,想让欧阳氏带着女儿去教女工认字,还得等他们进宫求自己,因为那是丢人的事儿。想想,女校里,除了管理生活的婆子外所有先生都是男的。这让她十分的无奈。所以现在还是‘养不教,父之过’的想法,学生有啥事,人家就得找男性的家长,就算母亲在家,人家也不会找。
咸丰抿着唇,“其实你只是想看我被老师骂吧?”
“说不定是夸,我就没见过比我们西西更乖巧的孩子了,真的,这家伙弄不好,将来比您强。”青妤想了一下,西西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可爱,她真的一点不担心老师会找咸丰告状。就算来找咸丰,也只能说,这娃太可爱了,会受欺负的。
咸丰得意了,对她晃了一下脑袋,“这就对了,不然,我们为什么这么努力。当然得比我们强才行!”
“不对啊,我们之间没话说了,为什么我们聊了半天还是聊孩子?”
青妤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他们聊了半天,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们成亲快十年了,难道真的已经老夫老妻模式,除了孩子,就无话可说了。
“那聊什么?聊朝政,你不是更不乐意?”咸丰想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青妤了。细想想看,自己好像也没给她真的舒适生活。
“唉,真没意思?我们是不是天下第一俗的夫妇?我们好像没有什么爱好,若是有点爱好,此时跟赵明诚、李清照夫妇那样,赏碑帖、吃琵琶那般风雅。”青妤叹息了一声,他们夫妇真的连培养爱好的时间都没有。
“现在要不要我们培养一个?”咸丰看着妻子,拼命的想着。不过想想妻子除了喜欢吃,就只是喜欢弹琴了。而她弹的,说实话,咸丰偶尔听一下是可以的,但是真的说让他说喜欢,有点昧良心。
青妤有一点好,她其实并不强势的逼咸丰喜欢自己喜欢的东西。比如说钢琴,她只是教儿女们玩,而且也都是挑咸丰不在时。所以,他们这些年,在这方面还真的没什么冲突。
不过此时咸丰觉得自己是不是对青妤太过不上心了?这些年,竟然连园子都没怎么陪青妤去好好住住。他们这十年,困在这绝对不舒适的紫禁城。
咸丰也许不敢说比雍正勤奋,但是比其它先祖,他毫不逊色。而且,也没有人比他在紫禁城的时间更长。就连雍正都更喜欢住郊外的园子,但是他不,他就一直在紫禁城里,每一天都勤勤恳恳的处理着每一件公务。
“算了,是您教我画画,还是我教你弹钢琴?不过,有时想想,若是有空,你弹三弦,我弹钢琴,也挺奇怪的。”青妤哪里想到咸丰在对自己抱歉。
“要不,我们去圆明园子住住。”咸丰还是说了。
“算了,那儿正在办千年回眸!”青妤立刻摇头。
“千年回眸是什么?”咸丰张着嘴,他知道青妤把圆明园改成一个大大的博物馆,因为她觉得那么大的园子,那么空置着太浪费。然后圆明园变成了一个博物馆,把两朝宫廷积攒下来的宝物,找来各行高手清理,修复,然后按着行当来展出。
前一段听说是红山玉器展,弄得咸丰带着奇瑞还特意去买了票去看了下,一个个的大玻璃罩子,配上电灯,而罩子里还有说明,一个大大的罩子,就放一两块。为了看清楚说明,他和奇瑞在里头待了一个下午,还没看完一个殿。
那天奇瑞叹息,回头问他,展览完了,能不能借几样回家玩玩。咸丰倒是想答应的,不过,青妤拒绝了。因为现在那些东西不是宫廷的,而是圆明园博物院的。虽说,这个博物院是归内务府管理。但是里面的物品都是国宝,不能随意借出。
奇瑞后来跟咸丰说,“你老婆想钱想疯了!”
咸丰懒得搭理他,后来听说,奇瑞连着一个月的下午都没在衙门,每天花钱去博物馆留连,一直到展览完毕。东西收回了关卡重重的圆明园地下宝库,想看,没问题,下回展出时,请早。
奇瑞之后的一个月都不想看到青妤。
第53章 浪费公币
第一更
“陶瓷展,咱们中国人可是吃的民族,我们的陶瓷技艺千年传承。所以他们把从远古的陶碗,到如今最精美的瓷器,对了,我还收集了一些前明时的外销瓷,还有近代,法国的瓷器一起做的展览。”青妤笑着,说起来,眼睛直放光。